034

感觉很不好。

大法师张开双臂,毫无形象的倒在了麦田里,他看起来精疲力尽,眯起的眼睛上是皱起的眉头,眯起的眼睛下是缓缓呼吸的气息。

大法师感觉很不好,因为他阅读了一本糟糕的致郁系书籍,然后因为糟糕的心情做炸了法术试验,天啊,他就不该抱着那样糟糕的心情去继续他的法术试验的,剧烈的火焰吞噬了他,然后当他醒来时,他就在这里了。

记忆完全中断,仿佛上一刻是被火焰吞噬,下一刻就是陷入黑暗然后睁开双眼,然后就发现自己呆在阳光灿烂下的无边金色麦田里。

感觉很不好。

大法师在心中再次重复了这句话,是的,糟糕的书籍,糟糕的试验,糟糕的记忆中断,糟糕的一团糟的一切。

当然,最糟糕的还是那本书籍,浓浓的致郁系感觉仍然笼罩着大法师的心灵,从合上那本书开始,到试验中,到试验爆炸,到醒来在未知之地,这糟糕透顶的压抑心情一直如影随形,沉重缭绕,让本该对于眼前未知的一切产生浓厚兴趣兴致勃勃起来的大法师,此刻却精疲力尽似的躺在这片未知之地。

现在,想要一杯咖啡……不,一杯牛奶……不……根本胸闷的不想喝东西。

大法师虽然被称为大法师,但这只是世袭的知识和魔力,出生在法师王朝的统治者阶级的这位大法师今年不过21岁,世袭传承的知识和魔力只是知识和魔力,没有其它多余的情感记忆,甚至虽然在脑海内,但想要得心应手的理解和调用也需要实践使用,甚至可能漫长到一生,我们的大法师先生接受这份世袭是在15岁,这是因为父亲在内部斗争中死亡,但这份世袭依然依照规则传承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大法师先生藏到了象牙塔里深居简出,不得不说虽然也有此前的性格成长影响,但此后的象牙塔人生更进一步助长了其情感波动的不善恢复——因为象牙塔内几乎总是一个人,也就日常更多顺境,更少逆境,毕竟,在一个人并且所需物资不太缺的情况下,大法师先生总是可以将自己的环境和目标调整到一切顺心的状态,也就缺少足够的直面处理频繁的或长期的负面情绪的适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面临一系列的甚至数年的困境,大法师先生的情绪适应也未必就能变的更好,或许更糟也说不定,只是毕竟还有着可能性,但无论如何,世界上没有如果,并且我们的大法师先生也完全不打算去面临一系列困境去锻炼所谓的情绪适应能力,恢复能力,应变能力,弹性能力,或者什么词汇都好,去它们的吧!那就是甚至不会多少谩骂词汇的大法师对这类建议的唯一回应。

所以,现在,糟糕的,缺乏情绪弹性恢复能力的大法师,就浑身不想动弹的躺在麦田里,这里是哪,有没有危险,怎么回去,能不能生存下去,之类的问题,一个都没去想,只是心情沉重,胸闷难受的躺在麦田里,如果要让他说的话,那就是现在连呼吸都费力难受。

奥术在上……那本书是哪个出版社的……等我回去看看出版社后一定要去……去……匿名发表文章抨击他们……

虽然大法师先生更想一把火烧掉那个出版社,比如一个大火球,不,爆裂火球更加壮观解气,但是,考虑到自己和哪怕最小的出版社争斗也没有的底气,大法师先生决定还是将那份壮观的火焰景象先保留在想象里好了,等发酵一百年再完美的实施它也不迟。

是的……一百年,如果大法师先生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而现在……

大法师先生难受的又呼出一口气,啊,啊,我该,我该,我该……被敲晕。

是的,被敲晕,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无论是被迫睡着或任何形式的被迫失去意识,将完美的解决问题,唯一的问题是,根据大法师先生被传承的知识里的内容,将人敲晕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成功率可能不太乐观,那如果不成功就会很痛,很痛,很痛,而完全不想参与任何风险超过一定程度的战斗并且回避一切危险试验的大法师先生如果很怕痛绝不会让人意外;然后,即使是失去意识,睡着,之类也不是个好主意,这个经验要来源于他给自己灌下安眠药,或自然强行入睡等行动的结果统计……良好结果的占比数字并不乐观。

好吧,好吧,这会越来越糟糕……我知道……除非我自然的失神一段时间,并在回过神来时立刻有东西吸引我的注意,是的,那样就能解决问题——如果那可以实现……

但是举目四边的都是遮掩了视线的高高麦田绝不是可以吸引大法师的东西,或许心情不错时可以,但是现在大法师需要更保险的……那么外面有吗?虽然只要站起来就能看到,或者仅仅抬起上身也能看到,但是大法师却连这一下下都懒得的动。

真是一个懒惰的法师。

在难受的心情中,大法师自嘲的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了一句。

「……一个懒惰的法师……」

然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恩?什么?

大法师睁大了眼睛,显然,有人来了,而不是他心中的声音自然变成了心灵之语传递出来,于是他立刻双手撑地翻了个身以他认为已尽力但依然不快不慢的速度抬起上身,仰起脑袋,看向声音来源……

一个看起来惊呆了的小女孩。

等等,惊呆了……?为什么?我的身上有什么值得惊讶成这样的吗?这眼睛,这嘴巴,睁大的……我,有什么特殊成那样的地方吗?

大法师迅速确认了一下,衣服,完好无损,摸摸脸,没有异样感,头发,没问题,那么,还有什么吗?

然后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站在被自己压倒的麦田圈边缘的小女孩,她看起来依然一脸惊讶,或许多了些困惑,大法师不确定,但明显的惊讶依然存在,甚至还有好奇,甚至畏惧?但是,为什么?我虽然不否认我刚刚的表现,唔,即使现在依然下身躺在地上的表现是有些懒啦,但至于那么惊讶吗?更别说还有那些不知道是不是看错的好奇甚至畏惧?

「啊……我……不是……你……您……您是……一位,法,法师,吗?」

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天真,但此刻混杂变化着好奇、畏惧、期待、害怕……这是什么情况?

大法师先生完全迷糊了,虽然眼前的女孩的穿着有些古怪,或许是什么新出的流行服饰吧,不好也不坏的面料,不好也不坏的设计,不好也不坏的做工,看起来像是模仿中古世纪中层或上层阶级的复古风?不不但这些无关紧要,问题是法师可不是什么让人惊讶、好奇、畏惧或任何与此有关的词汇,毕竟,人人都是法师,不是吗?即使自己拥有皇室成员的身份,但在平等法则下皇室成员的特权也少的可怜,更多的反而是责任,该死的细分问责制,而魔法,正如特权一样,或许历史上有过那样的特权和皇室专有魔法,但在平等法则下魔法也全部公开了,皇室成员和一切历史世家仅存的就只有世袭传承的魔力量和知识,但有限的知识和有限的人体最大承载魔力量,在千多年来的岁月里,早已被社会大众追上来了,甚至诸多超过并涌现的一个个新著名家族……

而自己……大法师先生想到自己的水平,更是不忍直视,15岁继承直至6年过去,水平还比不上许多优秀的12岁孩子,眼前的这名身高大约120的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可能不超过10岁,但自己在她面前也应该没有任何特殊的……财产?确实,父亲大人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财产,但自己也不过分到了其中的一点点,也就达到社会中下水平,难道这个小女孩是底层水平?……不不不,这些根本无关吧,就算贪图财产也不是这么个奇怪的搭讪法吧?

象牙塔的大法师先生斟酌了一下,开口问:「你是……什么名字?」

天哪……话出口后大法师先生就在心中哀嚎,没有礼貌,毫无艺术,礼和艺,两个社交修辞的表现自己刚刚根本是负分,完了完了,等待被碾压吧……不,原来如此,她是谁和谁来戏弄我的吗?让我的试验发生意外,然后收集我的反应的笑料?是吗这样啊这是哪家报社我要在一百年后炸掉它!狠狠炸掉它!

大法师先生的思维奔腾着,虽然内容有点糟糕,但大法师的内心语气是玩笑居多的,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这猜想不太靠谱,但是,如果是另一个猜想,就更荒谬了……

「我、我叫、芭菲娜!那、那个、您、您好!法师先生!请收我为学生吧!」

「……你的全名呢?你的全名是什么?」

「欸……芭、芭菲娜只是农……奴的女儿,没有、没有……姓……」

「……」

这不仅仅是姓的问题,大法师的全名是鲁鲁修·扎杰尔·三三一·诺诺尔·斯芬达克·维因纳……等一长串名姓,在现代社会,没有谁会持有少到10个名组合以下的全名,这是最高魔法管理局的公开的全公民注册表上能看到的,并且最高魔法管理局毫无疑问注册了全世界的所有人的全名,从世界中心,直至世界尽头的无尽墙壁,最高魔法管理局的机构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可能遗漏。

所以……

是的……

大法师先生已经注意到了……对方所说的不是自己的语言。

那不是自己了解的历史两大语系17种语言中的任何一种,而除非对方自造语言,否则这就是全部的语言了,并且自己全部有所狩猎过,而且对方的姓名是音译过来的,而不是含义,但是自己「通晓语言」的设定是对17种语言全部意译的,除非,那是17种以外的语言所以采用了自己偷懒未设定的默认设定即音译,但是,如果是自造的完整语言会需要大量借用现有语言的词汇,那些词汇会触发自己的设定进行含义翻译,反之,不可能有不是从17种真实语言为材料的架空自造语言会有这种程度的完整并且还被一个这样年龄的孩子使用,虽然不排除有人闲的无聊自造语言并且从小教给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又怎么会对陌生人使用这个语言而不是现代唯一语呢,毕竟「通晓语言」不是每个人都给自己长期恒化了,自己属于喜欢长期翻古书所以费力气进行了长期恒化……而且那个前提猜想也实在不靠谱。

当然……一切都可以被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整蛊游戏表演所解释,但大法师先生不会严肃对待这个猜想。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大法师先生使用了侦探剧的台词,是的……排除所有不可能后的唯一的答案……

这里,不是原先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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