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煩惱

「鈴音鈴音,快看看那邊。」

菜奈戳了戳鈴音的手臂,並且看向課室中央的一個座位。


「是說,你也認真點上課啦……」

鈴音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扭頭低聲向菜奈抱怨,

「不要有事沒事就喊我一下啊,這已經是第四次了吧?說吧,又怎麼了?」


「但是真的很無聊嘛……而且老師講的我都聽不懂啊。」

菜奈賭氣般嘟起了嘴,桌子下的腿前後擺動,一副坐不住的樣子。

「別說這個啦,看看那邊,班長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哎。」


鈴音沒好氣的瞥了眼菜奈,然後把視線投向了課室中央的位置。

那裡是慧子的座位。

自從昨天她當選班長後,班裡大多數的人都開始這樣稱呼她了。


此時,惠子右手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明顯地沒把精神放到課堂上。

以班長這份身份來講,確實是個不太好的榜樣。


「從今天早上開始,一直都是這樣,好像在煩惱著什麼呢。」

菜奈貼近鈴音,低聲在旁邊耳語。


真希望她把這份集中力放到別的地方。鈴音如此想著。

說實在的,鈴音已經有點受不了菜奈過剩的精力。


「那又怎麼樣,別人的事情我們也管不著。」

鈴音隨口應了一句,便又把注意力放回老師身上。

她對老師現在講的東西很感興趣,不願聽漏,所以對菜奈這種騷擾的行為相當不滿。


「唉?鈴音你好冷淡啊!」

菜奈似乎很詫異鈴音冷淡的回答,瞪大眼睛歎道,

「昨天你不是吃她的便當吃得很開心嗎!怎麼對她愛理不理的?好無情!」


「拜託你了……讓我好好上課吧……」

鈴音被煩的不行,半惱地放下手上的筆,認真解釋道,

「首先,我們和她也不是特別熟,要傾訴也不會先找我們,而是先找上更親昵的好友。而且,她自己憋了這麼久,說明也不是什麼方便開口的事情。」

語畢,她頓了頓,接著說道,

「其次,現在是課堂時間,就算想去打聽,也得等到一會下課再說,現在聊這些也沒意義。這樣講、你滿意了吧?你也別再拿這些瑣事喊我了,我是真的會生氣的。」

說完後,她便扭過頭,不理會菜奈了。


「那就一會去找她問問囉?剛好接下來就是午休了。」

菜奈執著地追問,但是鈴音不再管她,悶頭寫著筆記,作勢是要把她當作透明人,氣的菜奈鼓起了腮。


過了不久,終於等到了下課,菜奈便立刻迫不及待地拉上鈴音跑到了惠子面前。鈴音則是無奈地被她拉著走。


「班長。」

「啊,鈴木同學(菜奈)、高島同學(鈴音)。」

惠子見到二人走到自己面前,先是有點驚訝地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有點好奇地問道,

「午飯沒問題吧?雖然今天沒準備多的便當,但是借點錢給你們還是可以的。」

看來她對兩人印象相當深刻,在某種層面上。

留下奇怪的印象了呢,如此想著,鈴音懊惱地扶了扶額頭。


「啊啊啊不用不用,我們今天有帶便當了,」

菜奈一邊說著,一邊揚了揚手上的便當,

「不介意的話,今天能不能一起吃?」

她以期待的目光緊緊看著惠子,生怕她拒絕。

要說起來的話,菜奈如此親昵的接近剛認識的人,倒是挺少見的事。或許是惠子身上有什麼吸引著菜奈吧。


「啊,當然沒問題,反倒是我這邊也想要找你們呢。」

惠子溫柔的笑了笑,然後从隨身的袋子裏拿出了便當。

便當以一塊小布包裹著,包裝一如既往地精巧,不過體積看起來小了許多,可見裡面確實只有一人份量的便當。


三人隨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剛坐下不久,菜奈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對了,惠子你若是有煩惱的話,可以對我們説喔?」


「唉?」

惠子似乎對於菜奈唐突的話題有點吃驚,一副疑惑的表情。


鈴音見狀便解釋道,

「菜奈看你今天整天上午都魂不守舍的,上課時一直念叨著要找你問問。」


「啊,是這樣呀……原來我的樣子這麼明顯嗎……」

惠子恍然大悟,然後臉上便又浮現出了陰霾,

「這個……不是什麼愉快的話題,你們不聽的話可能比較好喔?」

言下之意,就正如鈴音所講,並不打算向二人敞開心扉。


不過嘛,一不做二不休,就這麼放棄也不符合鈴音的性格,反正已經向她搭話了,鈴音便接著說道,

「你還沒跟其他人講吧?不然也不會煩惱這麼久了。跟我們講一下可能會好些喔?雖然不一定能幫你解決問題,但至少心裡會好受些。」

「就是就是,我們也會幫你想想辦法的。」

菜奈也趁機搭了一嘴。


聽後,惠子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尋思了一會,最後抬頭釋然笑道,

「很抱歉讓你們看到我難堪的樣子了,若不介意的話,請務必聽一下我的煩惱。」


菜奈和鈴音擺正了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惠子見狀便開始說道,

「昨天,我收到了朋友的求救電話。」


「唉?求救電話?什麼回事?」

菜奈相當吃驚,急忙問道。


惠子便拿出了手機,講道,

「幸好,我的手機能自動保留通話錄音。這是昨晚的通話錄音,你們聽後應該就明白了。」

然後,她便點開了一個檔案,手機隨即響起聲音。


錄音一開始是一段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風吹到麥克風所發出的強烈噪音,从隱隱約約的喘息聲聽來,那邊的人應該是在急跑。


「……喂?……櫻你那邊怎麼了?好大的噪音啊。」

从嗓音聽來,這一段清晰的說話聲來自惠子。

語氣相當的輕鬆,語調也像是正常的閒聊。


「……救……救命!!」

聽到這邊的聲音后,電話對面的人以顫抖的聲音慌張地求救著,从惠子的應答來推斷,這人應該是她的朋友,叫做「櫻」。


「……!!櫻你那邊怎麼了!?別嚇我!!」

惠子急忙緊張應道,聲音聽來有點慌亂,可見她也有點不知所措。


然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忽然傳來了猛烈的碰撞音,通話到這裡便結束了。


錄音播完後,惠子便開始解釋起來,

「那人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聽到這話後,我聯想到最近市內的連環殺人案,急忙撥了回去,但都沒通,便立刻給她報了警。但是,那時已經是深夜了,我也不敢出門去確認情況,便留在了家中。」


菜奈和鈴音面面相覷,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問道,

「那個……連環殺人案是?」


惠子似乎對此非常錯愕,

「唉?你們不知道嗎,最近新聞播得很凶的那個。」


菜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其實……我們……沒有看電視的習慣。」

「嗯,沒錯。」


實際上,是為了節省電費開支,儘量避免開啟無謂的電器,所以也不知道新聞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實在說不出口。

同學們都知道兩人同居,所以這樣解釋倒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這樣啊,」

惠子釋然講道,

「那我大概跟你們解釋一下吧。」


大概从10天前開始,市內忽然出現一連串殺人案,被害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而且行兇時間都處於深夜。警方判斷這是兇惡的隨機犯案,所以每天都在電視播放通知,警告市民避免在夜晚外出,並且呼籲舉報有可疑的人。兇手久久未被抓捕,受害者持續增加,市內陷入了恐慌的情緒當中。


「那,莫非你的朋友遇害了?」

菜奈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似乎很感同身受,同情惠子的遭遇。

確實,若是最要好的朋友遇害,如此鬱悶的樣子也說得通了。


「那倒不是,櫻沒有遇害,似乎是因為另外的原因求救的,但她不願跟我詳細説,」

出乎意料地,惠子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說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出去找她,讓她覺得我很無情……今早我打電話確認她平安的時候,她對我的反應很冷淡。我感覺可能是惹她生氣了,所以今天一直在煩惱該怎麼辦。」


「也就是說,」

鈴音概括了一下惠子的情況,

「和摯友發生了不愉快事件,正在煩惱如何修復關係,是這樣吧?」


惠子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

「這裡的同學們都只是剛剛認識,也總不能一上來就講自己其他朋友的事情……所以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菜奈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所以,我們現在就是你最親近的好友咯?」

然後擺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鈴音無語地拿指頭彈了下菜奈的頭,斥道

「説這種話很失禮啊,拜託注意一下氣氛。」


菜奈捂著頭,委屈的看著鈴音,似乎不懂她在說什麼。


惠子見後輕輕笑了出聲,

「總感覺,你們的關係真的很親昵呢,果然是姐妹啊。」


「也倒不是啦……只是熟悉而已。你和那位朋友的關係也像這樣吧?」

鈴音轉過頭來,向惠子打聽道。


「嗯,我們从初中就認識了,後來被分到了不同的高中。」

惠子點了點頭,同意了鈴音的說法,然後便拿手機點開了一張照片,那是惠子與另外一個女孩子的合照。那位少女長著淡褐色的頭髮,紮成了一條高馬尾,樣貌非常可愛,只可惜胸部相當貧乏,與惠子形成了鮮明對比。二人正親昵地摟在一起,惠子看著這張照片,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菜奈探過頭來,好奇道,

「這位就是櫻嗎,長得很可愛呢。」


惠子笑了笑,說道,

「是的,別看她這樣,其實她是個非常堅強的孩子呢。」

想到現在的處境,惠子不由得失落了起來,

「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失去這個好友。」


「嗯,能明白你的心情呢。」

菜奈點了點頭,然後問道,

「你有沒有去找她道歉?」


惠子搖了搖頭,

「今天早上,我已經在電話裡道歉無數次了。想要當面道歉的話,也不知道她的行動規律,放學後去找她很可能會撲空。」


「若是有心要躲著你的話,確實無計可施呢。」

鈴音同意了她的說法,然後說道,

「我們會幫忙想想辦法的,你也別太苦惱了。」


「嗯,謝謝你們,」

惠子說道,

「不用太勉強也可以的,跟你們聊了以後,我心裡已經好受很多了。」


後來,三人又雜七雜八地聊了一會,但是似乎也沒什麼幫助。


放學後,惠子急忙跑去櫻的學校,打算向櫻當面道歉。

由於旭今天有社團活動,鈴音便和菜奈先回去了。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