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　

 

　「那個啊，我曾經的那位戀人、是女孩子哦？」

 

　為什麼又重複說了一遍？

 

　也許是接下來的話很不好說出口、所以在緊張吧？

 

　那麼等她慢慢整理情緒吧，畢竟諾亞總是這麼說。

 

　堇點了下頭表示理解、然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

 

　為什麼反應還是這麼平淡？

 

　都說了第二次了，總不會是沒聽到吧？

 

　啊、或許是她沒有理解我想表達的事情，畢竟有時候堇對話語背後的意思不能掌握的很好。

 

　諾亞深呼吸了口氣重新做好準備、然後把要表達的事直接地說了出來。

 

　「所以啊、那個……我說我喜歡的是女性哦。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排斥男生，但我是想跟女生談戀愛、交往的人哦？」

 

　「嗯，然後呢？」

 

　「誒？」

 

　「嗯？」

 

　話題再次中斷了。

 

　無論是哪一邊都在疑惑著對方的反應，不知為何話題沒有照自己的預想推動。

 

　於是同樣的劇情又再上演了一次。

 

　「不、所以我說我可是蕾絲哦、蕾絲？」

 

　「我聽懂了，所以我說然後呢？」

 

　「然後？」

 

　「什麼？」

 

　兩個人終於發現了、對方跟自己根本不在同一個頻率上。

 

　然後空氣凝結了。

 

　她們用奇怪的表情互看著彼此。

 

　「噗噗、」

 

　「嗯哼、」

 

　對視了一會之後、她們同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你幹嘛笑啊，我可是在說很重要的話題誒、噗、噗嗤——」

 

　「不對不對、你才是吧，所以說你為什麼自己笑場啊、哼哼——」

 

　「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偷笑、噗噗、堇你的臉也已經這麼靈活了啊？」

 

　「哪是啊，是因為你、哼哼、是因為諾亞你支支吾吾的樣子真的很像小孩子啊，跟外表看起來一樣哦？」

 

　「啊啊！你又說我像小孩子！」

 

　「怎樣，你難道沒照過鏡子嗎？」

 

　「我只承認我長得年輕！再怎麼說也我是成熟的大人！」

 

　「尤其在這麼說的時候、看起來更像裝大人的小孩哦。」

 

　邊笑著、邊進行著無意義的爭吵，兩個人都在心裡想到——

 

　（（啊，如果布偶在的話，會搖頭歎氣的吧。））

 

　就像她們每次吵著諾亞裸睡的事情、或是吐槽著諾亞的裝備的時候，布偶總是會有那樣的反應。

 

　還有爭執著哪裡的布丁更好吃那次。

 

　還有辯論著深色還是淺色的長裙更適合堇的那次。

 

　還有比較著誰半夜更容易搶被子的那次。

 

　「啊，我們總是在這些小事上吵起來呢。」

 

　「什麼叫這點小事啊，我可是鼓起了勇氣出櫃的哦。」

 

　回想起了原本的話題、諾亞稍微嘟起了嘴、不滿地抱怨道。

 

　「所以、你要說的就那些？」

 

　「對啊，這樣還不夠多嗎？」

 

　堇臉上依然掛著微笑、但眉頭皺了起來。

 

　「不對，那所以呢，這跟我拋棄你有什麼關係？」

 

　「……不噁心嗎，這樣的我？」

 

　「誒？」

 

　因為諾亞的聲音突然變得憔悴，所以堇也不得不收起了嘴角的上揚，剛剛還一派輕鬆的氣氛立刻又嚴肅了起來。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諾亞這麼憂鬱的神情。

 

　「害怕的不是只有你、堇，我也是。害怕你離開。」

 

　「離開？我？為什麼，離開了要去哪？」

 

　雖然諾亞偶爾也會說一些聽不懂的詞語，例如「塑膠」或「網路」什麼的，但現在不同。

 

　每個字的意思都能明白，但完全不理解她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從中途開始就一直是如此。

 

　「為什麼你噁心？為什麼我要離開？什麼意思？」

 

　「……」

 

　「諾亞，我不明白。」

 

　「……不明白啊……那這樣呢？」

 

　「——！」

 

　諾亞拉著堇的腰、讓她躺平，然後跨到她身上，用鋒利的眼神跟她四目相對。

 

　一手撐在她的頭旁邊、一手開始在她的肩膀跟脖子上遊走。

 

　順著鎖骨的流線、諾亞輕輕一彈、將睡衣的第一顆釦子解開了。

 

　然後是第二顆。

 

　再然後是第三顆。

 

　「做、做什麼？」

 

　「讓你明白啊，我是會想做這種事的人哦。」

 

　諾亞又解開了第四顆、第五顆釦子，將堇的上衣敞開了一半。

 

　她的臉離自己很近、所以能感受到那粗重的鼻息。

 

　她的手就在身上、所以能感受到那不冷靜的顫動。

 

　現在的諾亞、跟自己感到恐懼的時候是一樣的。

 

　「諾亞，冷靜一下，你很奇怪。」

 

　「對吧，我很奇怪吧，所以啊……」

 

　「所以你希望我怎麼做？」

 

　準備要解第六顆釦子的時候、諾亞停了下來。

 

　因為那裡已經被解開了。那之後的也是。

 

　「誒？」

 

　「可以哦。」

 

　諾亞的手被堇握住、引導到她的胸部上。

 

　柔軟的觸感從肌膚傳導大腦的瞬間、她慌了起來。

 

　「不是的、堇，我不是要——」

 

　立刻從推倒的姿勢起身，在那裡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堇、隆起的山峰上兩人交疊的手、還有被晾在一旁的小貓玩偶。

 

　——不對，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聽我說，不是的、堇。不是這樣。」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知道你很不冷靜。」

 

　堇再次將上半身撐起、恢復成坐姿，將諾亞的手放下。

 

　她知道諾亞並不打算真的對自己做什麼事。

 

　因為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會是這個反應了。

 

　但她仍然不知道諾亞到底想說什麼、她剛剛的行為究竟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去做的。

 

　不能夠體會。

 

　「抱歉……」

 

　「不用道歉。但是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

 

　「誒？」

 

　「你是希望我討厭你嗎？」

 

　雖然預想過會被討厭……但自己這麼希望嗎？肯定不是。

 

　那自己希望她怎麼做？

 

　諾亞愣住了，她一直在擔心的是、堇會跟其他人一樣對這樣的自己擺出厭惡的態度。

 

　只是她沒有想到，即便是再三說明清楚的情況下、對方仍不為所動。

 

　過去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嗎？有。

 

　但那個混蛋教授不過也是裝出來的，最後他也只是饞自己的身子罷了。

 

　堇不同，她沒有必要像那樣隱藏表情。

 

　況且、她曾經也對自己給她讀過的、女性之間的戀愛故事感到動搖。

 

　那現在的狀況、就說不通。

 

　「你不討厭嗎？這樣的我？」

 

　「……你覺得我會討厭你嗎？為什麼？」

 

　「因、因為普通的話，會那樣……」

 

　「我可一點都不普通哦。」

 

　諾亞的語氣變得非常地弱、眼睛也不敢直視這邊。

 

　事實上，堇對於她渴望著戀愛這件事、是明白的。

 

　在葛羅娜小姐那天提起這個話題之後，堇回想了跟諾亞在一起的半個月裡的事情。

 

　無論是她說著的那些浪漫故事、提到的曾經的戀人、在路邊看到別的情侶的時候，她都會做出羨慕、嚮往的表情。

 

　「對於戀愛還是什麼的、那種事，我一點也不懂。」

 

　畢竟自己不曾經歷過、也不曾有機會聽別人說起。

 

　「男生跟女生在一起是常識，這連我也知道。但我不在意那些。」

 

　根本沒有在意那些事情的餘地。自己現在除了對諾亞可能會離開自己這件事感到不知所措以外，根本無暇去管其他人對於非異性戀者是怎麼想的這件事。

 

　「也許其他人很在意，甚至你因此受過傷……但我根本不知道女生喜歡女生有什麼不行的啊？」

 

　這是真的不知道。現在想也想不明白。

 

　「而且我大概也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了……畢竟路上有情侶的時候，你總是看著女生的那一邊……」

 

　這個很明顯。諾亞很少說哪個男生很帥或很有魅力，誇獎的話都是對女生去的。

 

　「所以就算你突然跟我說妳曾經的戀人是女孩子……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啊。」

 

　「可是——可是！」

 

　諾亞打斷了堇的話、那個聲音裡面包含著明顯的遲疑。

 

　「我就跟你住在一起哦？」

 

　「是啊，怎麼了？」

 

　「不怕我襲擊你嗎？」

 

　「……襲擊？如果是胸部什麼的，偶爾你也會偷摸個一下啊？」

 

　諾亞難道對這件事沒有自覺嗎——堇這樣疑惑著、歪了歪頭。

 

　「不……襲擊指的是……做、做那些事情……」

 

　諾亞的頭越來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幾乎都要聽不見了。

 

　「哪些事情？」

 

　「那個是……色色的事情……不只是胸部，下面也……」

 

　在那個瞬間，堇的臉上、染上了跟諾亞一樣的潮紅。

 

　「誒？」

 

　「對，而且我現在月經應該快來了，有點性慾高漲……」

 

　「誒誒？」

 

　「尤其受傷的前兩天身體不舒服又不能自己做，所以這兩天真的有差點忍不住的時候……」

 

　「誒誒誒？」

 

　「不過放心，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了，我還是會好好自己解決掉的……」

 

　「哦……」

 

　「啊、一定也是因為月經快來的關係，最近情緒不太穩定吧……啊哈哈哈，剛剛說的、還是不要太放在心上……」

 

　「額……」

 

　「那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洗完澡就先睡了吧，我、我先去了！」

 

　「……嗯，去、去吧……」

 

　諾亞拿起了浴巾跟臉盆、像是要逃避那尷尬到不可名狀的氣氛似地走向了浴室。

 

　剩下堇呆滯地坐在床上、凝望著虛空。

 

　◇　ToBeContinued

 

　◆　作者的話

　現在開放Discord群組。邀請鏈接如下。

　https://discord.gg/tZn8vhH

　大家可以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