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夜晚、雨、雨後的清晨

 

 ◇ 

 

 佛維斯特並不常下雨。

 

 所以這天夜裡、偶然飄起的小雨,令人特別地不適應。

 

 「菫……」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一個人睡了。諾亞緊緊抱著平常都纏在戀人身邊的小貓玩偶、像是要從它身上尋找對方的痕跡。

 

 「喵~」

 

 「說的也是啊、才三天而已。」

 

 三天其實一點也不長吧。縱觀自己的上一段戀情、有多少時間花在了等待上。

 

 等待不會再打來的那支號碼。

 

 等待不會再出現的那個身影。

 

 等待不會再聽見的她的聲音。

 

 「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要離開呢。

 

 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很辛苦,但也很幸福、不是嗎。

 

 就算沒能讀完大學,好歹自己也找了份薪水穩定工作。

 

 住處也有了,衣食也不算拘謹,那些擾人的聲音也不如以前那麼吵雜。

 

 就算其他人不能支持、那又何妨。

 

 不能理解啊、那時,到底為什麼要離開呢。

 

 為什麼也不告訴自己原因。

 

 一句話也不提。

 

 「啊、我還在想什麼呢。」

 

 「喵!」

 

 「哼哼、就是嘛。還想著前任的事情、我到底在幹嘛呢。」

 

 對空氣揮了揮手、將已經不再有意義的煩惱從腦袋中趕出去。

 

 「睡了。」

 

 諾亞翻了個身、將被子捲成一團夾住。

 

 潮濕的空氣讓房間稍微有點悶熱,但因為菫的要求、最近都是穿著衣服睡覺,所以即使布料黏在皮膚上令她有些不適、也沒有特別把睡衣解下來。

 

 滴滴答答的是雨點敲在房簷與地面上的聲音,還有那放在床頭櫃上、徑自運作著的懷錶。

 

 聽著聽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著、就那樣來到了早上。

 

 ◇

 

 這是沒有菫在的第一個早晨。

 

 雖然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仍然相當粘滯。

 

 經血基本上已經停了。將換下的布衛生棉清洗之後泡在清潔劑中、等半天左右再晾乾就好。

 

 洗漱完之後、開始整理裝備。

 

 長袍穿上。飛刀插進內袋中。確認長靴沒有破損。法杖掛在腰上。

 

 整理一下領子。戴上長袍的兜帽。

 

 鏡子對面是毫無表情的自己、不過這樣的正適合迎接時隔近十天的工作。

 

 下樓去吃早餐。

 

 早餐就點個麵包跟牛奶。雖然經期已經差不多過了、但是先別喝咖啡的好。

 

 就當成是趁著菫還在睡的時候、一個人出門接委託的那段時間一樣吧。

 

 這個時間餐廳的客人漸漸開始多了起來。諾亞在人潮達到高峰之前、就已經吃飽了準備離開。

 

 之前伊瑪還會來幫她編頭髮、現在她們實在是太忙、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而且現在的頭髮也不能編了。

 

 開門出去、很重的土味撲鼻而來。

 

 天空已經放晴、但濕氣仍未散去,中午一定會很熱吧。

 

 那就、趕緊去接任務吧。不知道會不會碰到羅伊他們。

 

 「啊、是棕髮的小姑娘,去冒險者公會?」

 

 「是啊、早安。」

 

 「路上小心。」

 

 偶然被在清掃街道的大嬸打了個招呼、諾亞很有禮貌地回應了。

 

 這條巷子可以避開早上就開始熱絡起來的人潮、是諾亞常走的路線。

 

 商人、冒險者、工人、尤其最近是重建的時期,從城外也湧入了不少尋求工作機會的人們、讓城市最近變得異常熱鬧。

 

 不過只有這條巷子仍然清淨。畢竟也是住在這一帶的人才會走、不熟悉的話很容易在此迷路。

 

 接著是、下一個岔路右轉——

 

 「《生命》!」

 

 諾亞立刻向左跳開了一小步、躲過了直向自己喉嚨刺來的匕首。

 

 「可惡!」

 

 「嗖!」

 

 帶著頭巾將面部全部裹住、只留下一隻眼睛的男子本打算乘勝追擊、卻被從眼前劃過的箭矢差點貫穿了腦袋。

 

 「嗖!」

 

 與那個幾乎只差了幾個毫秒、又有一支箭從不同方向飛來、襲向了諾亞的胸口。

 

 從側面也來了一個身軀更小的人影、使著長槍往這邊突擊。

 

 最開始拿匕首的也早就調好了姿勢、往諾亞的身後繞。

 

 這些動作、幾乎都只在一瞬間發生。同時面臨三個方向的攻擊、她來不及全部避開、只能用長袍接下了長槍急速而來的勢頭。

 

 「好硬!巴路韋特大人!」

 

 「《冷藏》!」

 

 長槍沒能將動能完全轉移到諾亞身上,只是稍微讓她失去了平衡,反而是她已經用斧柄往使槍的人用力砸過去。

 

 「嗖!!」

 

 「啊啊啊!」

 

 遠遠地聽到了箭矢劃破空氣、還有粗漢痛苦的叫聲、但沒看見那些的蹤影。

 

 「哈啊!」

 

 使槍的人左肩被斧柄重擊、發出了冰塊破碎的聲音,還有女性尖銳的呻吟。

 

 而拿匕首的獨眼男沒有片刻的猶豫、早就已經讓白晃晃的刀刃接近到諾亞的脖子周圍了。

 

 在她注意到的時候、又有一隻箭矢從右上方進入視野。

 

 「這是你逼我的!《黑暗侵蝕》!」

 

 用兜帽的邊緣將匕首彈開、諾亞用沒拿斧頭的那隻手用力戳向他的眼睛。

 

 「巴魯斯!」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那個男人雙手捂著大量流血的眼窩、然後整個人跪在了地上,失去了戰意。

 

 飛來的弓箭直擊了諾亞的右臂、但那也沒能穿透長袍、不過或許稍微造成了一點淤青也說不定。

 

 長槍使依然沒有放棄、用還能動的那隻手向諾亞的臉揮來了拳頭。

 

 啪!

 

 被用斧柄輕鬆地架開了。

 

 「可、可惡……」

 

 「沒力了就停手吧。還剩一個弓箭手……我看見了。」

 

 剛剛分別有從兩個人不同的方向射擊、很明顯其中一個是敵方、一個是友方的。

 

 敵對那邊的現在在肉眼可視的地方、某棟建築物的屋頂上,受了重傷。但是箭矢沒留在上面,而是打穿了過去、插在地板上。

 

 「是艾格雅吧……那個力道、真的沒問題嗎。」

 

 一邊感歎著她的強大,一邊從魔法袋裡掏出了繩子、想辦法把眼前的兩個人都綁了起來。

 

 過沒多久、跟他們一夥的弓箭手大漢從半空中飛了過來……剛好就重重摔在諾亞的眼前。

 

 諾亞將三個人的手腳都固定住、然後扯開了他們的頭巾。

 

 「你們想幹嘛……啊,我大概知道了。」

 

 「你這傢夥……還以為斧頭只是裝飾、沒想到還真的是戰士嗎……」

 

 「你可真失禮啊,我是魔法使哦、魔法使,這是我的法杖呢。廢話不多說、報上名來。」

 

 「……」

 

 因為中了黑暗魔法而失明的匕首男大概就是帶隊的吧。

 

 另外的兩個人、使長槍的果然是女性,跟弓箭男一樣都被廢了一條胳臂。

 

 只見他們都在等待匕首男的反應、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另外兩個人、你們的名字是?」

 

 「……」

 

 「……不會說的。」

 

 對諾亞來說、問名字只是為了方便,其實不用報名字、諾亞也大概猜到他們想做什麼了。

 

 因為三人都有著跟艾格雅如出一撤的、又長又尖的耳朵。

 

 突然預測了一下菫之後復原、長出尖耳朵的樣子……一定會很適合吧。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你們的目標、是紫色眼睛的森精對吧?」

 

 「……那是我們的事、你管不著!」

 

 「不,她是我的人了,我當然管得著。而且我可是差點被你們奪走性命了呢。」

 

 「你……那毫無防備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呢。不過別太生氣的好、血流了更多了哦。」

 

 「嘖……」

 

 然後、直到艾格雅匆匆地跑過來之前、他們就再也沒說過話了。

 

 ◇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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