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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棒：alloy

《別哭了，我的弟子》

「醒來了嗎？女孩兒。」

綁架者沒有殺了她的打算，一段時間以後御希取回了她的意識。而剛睜眼的她看見的，自然就是藏在斗篷下的幽影以及陌生的天花板了。察覺到四周的空間與昏迷以前相比的劇變，御希像是打了個激靈般清醒了過來。四處張望的她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裝潢樸素的房間，被安置的床鋪上未見骯髒，但絕對不是新添置的。從上頭有點褪色的染料可以看出這床鋪被洗刷了多少次。跳下床，身上衣裝未見有被動過的痕跡。手腳也未被拘束，但窗上的鐵欄以及看來難以撬開的房門都說明了御希現在的軟禁狀態。而擊暈御希的加害者正在房間中的書桌上寫信，應該是回信吧，畢竟旁邊還放着另一封打開了的書信。

「你是？」

御希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後，決定先搞清楚情況。而面對這人看來就是她唯一的選擇了。

「你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我在那？你是誰？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想問什麼我都大概有個底，畢竟我幹這行也有好幾年了。」

幽影用那已經習慣的偽聲向御希吐訴，是男聲？是女聲？都不是，那是一個毫無特徵可言的平淡聲線。

「我能回答你的不多。但你可以稱我為幽影，而這裡是一家你不需要知道具體在那的妓院。勸你別要想着逃跑，像你這樣的女孩在這裡有着一種異樣的吸引力。就算你能避過這裡的守衛，那些醉漢也不見得會讓你安然離去。」

幽影拿出御希的卡袋在手上揮了揮，她認為沒有了魔晶卡的御希根本就只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少女而已，沒有需要太過戒備。

「而要是你想問為什麼的話。那我只能說現在我也不得不這樣做了，多虧了你那些朋友的活躍，我的同夥被捉了起來。要是你真的要深究到底，那就是以前試着綁架你的那些蠢貨，我沒有在已經被增援的監獄中救出他們的把握。但你是個絕佳的籌碼，重要得我的僱主願意額外給我一些支援去把他們救出來。」

也是因為如此重要，才不敢太過強硬地拘留她。也是因為如此重要，所以要握在手上直至最少一刻。這不光是幽影的想法，也是深淵之暗的。像他們這種犯罪組織可沒有什麼使命感，只是有利可圖所以去做而已。那拖延重要人質的交接換來更多的利益不是家常便飯嗎？

「能讓你知道的就那麼多了，會定時有人把三餐送來。有什麼需要就敲門跟外面的守衛說吧。」

收起書信，沒有讓御希有機會追問的幽影離開了房間。聽見房門反鎖的聲音，御希才有了一些被囚禁的實感。

「來找我，艾倫娜。我的守護天使。」

令人難受的沉默中，御希癱坐在床上，喃喃地向窗外的世界說着。可惜那喃語，未見能被微風帶到她密友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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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娜作為克莉絲女爵的實習生正式開始了她的工作。但與其說是工作，不如說就是來協助克莉絲日常工作的助手吧。難聽一點的話可以稱之為打雜，可是就算是打雜。能跟隨國家第二的詠咒士身邊學習的機會可不是用錢就能換來的，何況現在是克莉絲反過來向艾倫娜支薪呢？

「小艾倫娜，你看起來很不滿？」

用餐中途，克莉絲向艾倫娜明知故問。她當然高與不起來了，因為她的孽友在她身前被那斗篷下的詠咒士擄走了。一想到御希可能正在某個地方痛苦地尖叫着，就算面前是金山銀山，她又怎麼高興得起來？

「當然沒有了，克莉絲小姐。」

她的語氣跟正在說的話相反，現在的艾倫娜很是不滿。連話語都變得冷冰冰的，御希都被擄走了，眼前這女人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真的是...不是讓你別那麼生疏地叫我小姐了嗎？來嘛，像往常一樣喊我克莉絲就好。」

面對這明顯的悶氣，克莉絲只是微微一笑，像往常一樣向艾倫娜套近乎。

「我怎樣像往常一樣？克莉絲小姐，御希被擄走了！可能你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生死，但她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克莉絲不溫不淡，像是在打發小朋友的態度終於惹怒了艾倫娜。她無比激動地說着，為克莉絲的不作為而氣憤。

「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就是你認為我們應該做些什麼是吧？那我們走吧。」

面對艾倫娜的怒火。克莉絲別說是不悅了，連在意都沒有在意過。甚至能在她眼中看出一點兒寵溺的神情。難怪，於她這位千年的魔女來說，此刻如同嬰兒般大吵大鬧的艾倫娜自然是幼稚得可愛。

「走？去那？」

艾倫娜面對這出乎意料的回答，不解地問。

「看，你已經找出問題所在了。御希當然是要救了，但御希在那？」

克莉絲問了艾倫娜一道她絕對答不出來的問題。

「就算找到了，然後呢？當天把她綁走的詠咒士一定會在那裡，上一次你都只能無能為力地看着她把御希擄走了。現在再找上一次，難道你就會勝過他了嗎？」

「這，這...」

克莉絲這樣一說，艾倫娜又回想起御希在自己眼前遠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情景。眼框裡的水珠又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此刻的她脆弱至此，克莉絲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那小子的寶貝女兒被擄了，當然比你還急。好歹也是商會會長，就算沒有我們幫忙，大概也很快就能找到她所在的地方了吧。更何況我們有幫上一把手。」

找到御希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克莉絲確信。

「別哭了，小艾倫娜。我以蕾雅•克莉絲的名字向你發誓幫你把御希找回來，所以別哭了。我年輕的弟子…」

克莉絲拿起桌面的餐巾替艾倫娜擦去了眼淚。擦着女孩的哭臉，魔女不禁好奇連自己都已經忘卻的過去之中，自己又有沒有像是她一樣哭泣過呢？再近一點，上一次為了什麼而哭泣又是什麼時候呢？

御希和艾倫娜此時的孤寂若是來自離別，那克莉絲，不，蕾雅。那藏在魔女之名以下的女子所承受的孤寂，就源自時間的長河把她所珍愛的事物，甚至是回憶都要洗刷褪色。最後只剩一片空白的殘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