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之書(1)

─這裡的一切您可以隨意拿走,上帝瞭解一切─
       ─藏珠之書,16世紀之前阿拉伯文寫就─

若說俗諺所言:「黃昏未到莫說天氣好。」這句話是正確的話。

那麼我現在看到的黃昏就可預期滿天星斗的夜晚,根據撒馬它新月曆

上所記載的:今晚的新月很早就會出現,跟落日正好相對而視,在薩

滿刻*的第三刻盡頭我們會看到新月微笑的向我們道別,只剩閃爍的西

方群星,在上帝的旨意下照耀我們前往的路途。

*薩滿刻:夜間計時單位,從太陽落下起到再度昇起為止,共分為六

刻,一刻約兩小時。

「傑札爾叔叔,我們還要等多久?」一陣微弱的呼喊聲乘著風勢拂過

我的耳邊。

我轉向聲音的來處,妮菲塔莉,我的姪女─因為她叫我叔叔.此外就沒

任何親戚關係的女孩─在我坐的右側六十雷米肘**的小丘上。雙手在嘴

邊捲成筒狀向我呼喊。

**一雷米肘:70公分。

微弱的聲音再度傳來:「我們的客人已經很不高興了。」

「請他稍微再等一下,」我的雙手依樣在嘴邊捲成筒狀向妮菲塔莉大

喊:「請客人在帳棚邊烤一下火,我們要到第三薩滿刻時才能進去。」

「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挑那麼晚的時候進去嗎?」我們的客人,也就

是所謂的出錢大爺,冷不防從我身旁出現,像是從沙丘裡鑽出來的一樣

,讓我嚇了一大跳。

「我只是要找到屬於我們家族的陵墓而已,根本什麼麻煩都不會有,那

為何還要等到那時候才進去?」

好吧,這件事得從頭說起。

我是個冒險者,當然這個是好聽話,實際上根本就是盜墓人,從六歲開

始,為了生活,無父無母的我就跟著親戚一起盜墓,要說賺了什麼的話

,事實上根本沒錢,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天生窮命;每次總是挖到不

該挖的墓。

就像俗話說的:「鹽塊掉到井水裡,吃不到鹽又喝不了水。」

每次要是跟人去挖那種有名的大墓,像是圖摩三世或者申無施爾二世的

墓,通常千辛萬苦到了主墓室,就看到牆上有用黑煙熏出的幾行字,氣

得我們把火把用力摔在地上;上頭寫著:「辛苦你們了,這裡的一切我

們拿走了,上帝瞭解一切。」

不然想說去挖那種不知名的小墓,不知道是不是墓裡的詛咒在我身上特

別有效,挖到的都是那種僧侶不然是魔法師的墓,裡頭施的詛咒跟魔法

機關可以讓你發誓以後絕對不再幹盜墓這種勾當;事實上,我也因為這

樣而失去了不少東西,我的朋友─妮菲塔莉的老爸,害我得當妮菲塔莉

的叔叔,而我只大她三歲而已─,我的右眼,以及我的左手。

儘管如此,日子還是要過下去,身上有殘疾的我根本不可能幹什麼正經

的活,加上妮菲塔莉這個會吃的拖油瓶,把我冒生命危險辛苦賺來的一

些老婆本都給吃光了,迫不得已,只得白天在市集擺個小攤子賣些同行

從墓裡拿出來的東西跟手工藝品給那些不識貨的外地人,到實在過不下

去的時候,晚上只好自己一個人,帶著負責把風的妮菲塔莉,按照藏珠

之書上所記載的,去盜一些沒人敢動的墓。

沒人敢跟我同行,因為他們都知道跟著我比踩在熱沙上被蠍子咬了好不

到哪去。特別是在妮菲塔莉的老爸死掉後,我那受詛咒的名聲傳得更響

也更遠,大家看到我比看到沼澤裡的鱷魚還害怕。

這不是因為我會黑吃黑的緣故,而是因為跟著我是挖不到什麼值錢的好

東西,威力極強大的詛咒跟魔法機關倒是沒少過,連世代以此維生的盜

墓高手都會栽跟頭,如妮菲塔莉的老爸。反而我這個命中註定跟塞特一

同度日的人沒事,久了之後不僅沒人找我一同做這生意,連我去找同是

幹這買賣的也被人排擠在外,沒辦法,名聲太響了,連遠方那個法老的

城市:有百門之城稱號的底比斯城城裡都知道有我這一號人物。

「你的卡是陰間的蛇,能力可以毒死拉。」這個是一個跟著我去做買賣

卻大難不的人說的。

對這句近似詛咒的評語,我也只能聳聳肩認了。拉與我無關,那是法老

那種神之子要祭祀的,我的話還是求貝斯神保佑比較有效。雖然平時我

會向上帝禱告,但是一想到要養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子,那還是貝斯神比

較好,起碼市集裡的太太們會看在貝斯神的面子上替我管教這個野孩子

,而上帝,才不會管她們心裡想什麼呢!

不過盜那種墓倒不是完全沒有益處的,我拿到許多符咒與智慧書,從這

些書中我得到跟書記相同的本事,我可以跟村裡神廟的祭司較量彼此法

力的高下,我知道所有神明真實的名字,我可以叫出所有萬物的名字,

我用沙重造了我的左手,至於我的右眼,那才是妮菲塔莉老爸為什麼會

死與目不識丁的我怎麼看得懂智慧書的原因。

但是我還是很窮,陪葬這些東西的人卻沒附什麼寶藏下去,學了這些沒

有用的東西看不出哪裡可以賺錢,上次跟祭司比賽我也只拿到十五塊麵

包跟十瓶啤酒,給妮菲塔莉和我吃上一個禮拜就沒了,而那還是兩個人

省吃儉用的結果。唯一一次記得有用的,就是妮菲塔莉在白尼羅河邊弄

丟她那用頭髮穿過小白石製成的手鐲,一直哭著要我幫她找回來,哭得

我只好像切麵包一樣把尼羅河河水切斷,再把妮菲塔莉說她弄丟的那一

段河水舉起來,疊在另一段河流上,水裡的河馬還不時探出頭對我噴氣

表示牠的不滿,最後我是在河底的爛泥中,找到她的手鐲,阻止妮菲塔

莉再哭下去,同時也順手撿一些魚回去當晚餐。

結果就算與塞特共渡每日的我冒了這麼多的險,得到不少符咒與智慧書

,但是這些根本賣不了錢;那些高貴得比法老還像神的祭司,看到我這

有時還要屈身像狗一樣爬過徵收市集稅的書吏面前─因為實在沒錢繳稅─

的殘廢者,口中說著可憐的人,手卻指著我給那些學生看,那些未來的

書吏,未來的大人們看。告誡他們要以此為戒,自然他們也不會關心我

所賣的東西對他們是有多麼重要。

所以伊和太普的教誨不算什麼,一個人與他的巴的爭論也不算什麼,活

人高傲,死者無知,賣死者之書給那些胡狼頭的工人們也比這有賺頭。

最後我還是窩在市集裡,賣著同行因憐憫而分給我的一些陪葬品,像薩

布提,傑德柱,愛西士護身符,刻有安克圖樣的戒指,何魯斯之眼,聖

甲蟲等小飾品,賴此維生的日子過得倒是還可以,當然這得要妮菲塔莉

不要又去打翻別人的香水攤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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