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而逝的記憶(第一章 離別的記憶)

在一個下雨的寒冷陰天,他和我相約在一間小咖啡館,咖啡館

的擺設有點像是中世紀貴族所設的行獵小屋,讓人感覺溫暖。

而他,還是跟往常一樣晚二十分鐘來,身上的大衣沾滿雨傘擋

不到的雨珠。和往常有些不同,他臉上帶著難掩的興奮。

這也意味著:我要開始難過了。

「坐。」當他坐到我面前時,我還是在看著我的『KNIFE』雜

誌。「咖啡還是熱的。」

「哦?謝謝。」他喝卡布齊諾用的咖啡杯是深藍色的骨磁杯,

上面還描繪著細緻的金線,看起來頗為高雅。

相對於我裝愛爾蘭的咖啡杯就顯的有點可笑了,黑白相間的旋

渦圖樣,上面還描有「小王子」的人像;但是杯底就沒那麼好

笑了,那是描有一把滴血匕首的圖案。

「有事嗎?」我眼睛盯著一篇有關R.W.LOVELESS的報導。

他遲疑了半天終於開口了:「呃....幫我一個忙。」他的聲調有

點高昂。

「嗯?」我抬頭看著他的臉,他的臉因莫名的興奮而微微抖動

著。我若猜想著的不錯,那就是........。

「下個禮拜我就要到美國,去參加傭兵訓練學校。」由他的口

中,我證實了我的想法。

「所以?」

「幫我告訴她....,」他眼中的神采黯淡下來了:「如果可能,

順便照顧她。」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猶豫不決。

我嘆了一口氣,這死小子,丟下她而不顧,已經不止一次

了。要是我做人再沒節操一點,而她不那麼堅持的話,我就可

以把他給踢的遠遠的。然而這種情形並沒有發生,雖然我不是

聖人,可我對她也沒什麼興趣。打個奇怪的比喻來說:AKM或

許不合手,但老子我就是不爽用美國貨!怎樣?

「你當作是在養小狗啊?」我淡淡的說著:「你自己和她講去

。」

「可是我不好意思。」他的臉看起來非常的紅。「拜託一下。

「你什麼時候走?」看來是沒辦法了,只好硬接了。

「下個禮拜三,」他眼中煥發著一種興奮的光彩。「你知道嗎

?這是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事情。我愛冒險,但就這次最刺激。

我不置可否,他從過去就沒認真過,包含對她在內;但這次就

有點過份了。

「你要去的那所學校叫什麼名字?」我再度低頭看著我的雜誌

,該死,SOG的刀總覺得硬度不夠。

「雅克........,我看雜誌找到的。」

「那以後呢?你對她要怎麼辦?」

「我想以後大概不可能再見了,」他的聲調有些微弱。「她實

在對我太好了,你知道嗎?我幾乎要改變自己了,但那是不可

能的。」

「所以?」

「所以我要逃避,同時也讓自己輕鬆一下。」

「你這傢伙,」我的咖啡快沒了,我叫人來幫我加。「你太天

真了,早晚要付出代價的。」

「我不在乎,而且我想我可以過的很好。」

我沒有回話,只是想著通知她的方法,我喝一口新加的咖啡,

算了,普通咖啡也一樣喝。

「我要走了。」當我回過神來時,他手拿著雨傘站在門邊,還

是一副爛德行。

「不送了。」

「你這樣子真是絕情。」

「你少廢話,帳我幫你付了,你還要怎麼樣?」

「起碼說聲再見。」

「不要,下次看到我,你會想哭的。」

他揮揮手,便走出店門了,在他推開店門口的時候,我注意到

外面已經停止下雨了。

「怎樣?」老闆從吧台後面靠著吧台桌面問道。

「什麼怎樣?」

「他的事啊!你打算如何?」

「我叫吉岡照顧他,至於那個女孩的事,倒有點麻煩。」

「你這次打算留幾天?」老闆識趣的改變話題。

「兩個禮拜,加上他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滿久的,還是回法國?」

「是的,所有人先在那集合,再一起到索地隆去。」

「真懷念過去的日子。」

「是啊,那時我還年輕,而你就成熟多了。」

「可不是嗎?」


當我正要去按她家的門鈴時,心中有點害怕,拿槍掃射也比這

件事容易多了。

門鈴還沒按,門就開了,她的臉透著蒼白與倦怠。

「啊!是你,好久不見了。」她看到我的表情仍如過去般的高

興。

「妳看起來不太好,」看著她蒼白的臉,讓人不忍心。「生病

就要去看醫生。」

「還好啦。」她對我的擔心罔若未聞,「先進來啊!進來坐嘛

!」她幾乎是用拉的歡迎我進去,我在懷疑他受不了的理由是

不是這個。

進到屋內,第一眼看到的是蓋著白布的傢俱,旁邊還有幾個封

好的箱子,若不是剛搬來不久要整理;就是主人要走了。

「你來得剛好,」溫和的外表有著一個執著的個性,並且不經

意的從話裡流露出來:「留下來幾天來幫我的忙好嗎?」

「好啊!」剛說完這句話,我馬上感到後悔,最重要的事都還

沒說呢!

「真的?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待會陪我去買東西。」

她像個小女孩一樣高興的去換衣服。

「這個....,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妳。」我的聲音有點遲疑。

「有什麼事待會再說嘛,」她挽著我,連拖帶拉的扯著我往外

走。「好久都沒有聊聊了。」


都市的夜景對於我這種常年在曠野叢林中討生活的人來說,不

論怎麼看都很美麗,若是能居高臨下的看就更美麗了;可惜我

們沒有這樣做。我們坐在麥當勞的三樓,吃著漢堡,喝著紅茶

,看著底下川流不息的車燈。

坐在我對面的她此時的臉色顯得紅潤了些,旁邊的地上堆著她

買的東西,一部份是她自做主張買給我的東西。想到這點,我

總會泛起男性沙文主義者的悲哀:我怎麼這麼沒用?讓一個女

人左右我的意志。

「好吃嗎?」她帶著一種滿足的表情看著我,好像這世界除了

麥當勞外其它都不是人吃的那種感覺。

「還好,只是我要告訴妳一件事。」我決定告訴她這件事。

「是關於他要去美國的事嗎?」她的眼神變為深沉。「我早就

知道了。」

看來合著是玩完了,但是義務還是要盡一下:「他還說要我照

顧妳....。」


「我不需要別人照顧;只是有點難過,他連這種事都不敢告訴

我,」她的眼睛發紅,淚水盈盈地積在眼眶裡,隨時都會決堤

。「或許等他真的太難了,我應該過我自己的生活。」

我決定轉移話題。

「妳的家裡怎麼了?」該死,挖個大洞給自己跳。

「我最近幾天都沒有出門,一直都在打包跟整理,我想要離開

這裡,去換個新的生活。」

怪不得臉色如此蒼白,搞不好還是靠吃泡麵渡日。

「打算去哪裡?」

「法國吧!那裡我有朋友,也許能找到一份工作。」

「還是做護士嗎?」

「我打針的技術可是一流的,要不要試試看?」

「我可以說不要嗎?」

「不行。」


在她家的接下來這幾天裡,我幫她處理搬家的事,同時也打電

話到咖啡店裡,叫老板安排出國的一切事宜,包括機票和接送

事項。

「我還是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在機場的路上她是如此對

我說著。

「這只是順便而已。」

「到那我還能跟你連絡嗎?」

「也許....,也許能,也許不能。」

「是啊!一切都是隨緣。」她是否看出了未來?我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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