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幻影


    「不過⋯⋯」我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很好的主意。

    「不過什麼?」陸弈歪頭。

    「不過你們這模樣進去醉歡樓似乎不太好,應該要變裝一下。」我上下打量著陸弈和暝夜,肌如凝脂、明眸皓齒,是塊好料子。

    「喂!你用那色瞇瞇的眼神是在看什麼?很噁心欸!」陸弈大聲嚷嚷著,吸引了左右街坊的注意,我趕忙摀住他不安份的小嘴,人才消散了些。


    「你先別激動,聽我說,你看街上都是女人對吧?」

     陸弈點點頭。

    「那是不是這個鎮的男人可能遇到什麼危險?」

    陸弈再點頭。

    「那身為男生的你們扮個女裝,是不是就能稍微避禍?」陸弈瞪大眼看著我,從一開始的錯愕到惱怒,過程僅十秒鐘而已。


    「你開玩笑嗎?我堂堂男子漢扮女裝?傳出去豈不是笑掉鄰居大牙?」說的我們好像有鄰居一樣。


    陸弈雙手叉腰撇過頭,看都不看我一眼,看來是鐵了心不想搭理我,這孩子傻傻的,偽娘在洛巴可流行的很,眾人都愛不釋手,真的是很不會分析未來潮流。


    「星晨說的沒錯。」暝夜淡定地闔上雙眼,似乎在思索什麼。

    「蛤?連你也這樣!」陸弈嘟起嘴巴不滿地看著暝夜,鼓起的雙頰像兩個小肉包,又白又嫩的,越看越發可愛,明明都是生氣怎麼態度差這麼多,真是不公平。


   「我感覺猩猩只是想捉弄我。」被發現了。

   「所以我絕不答應。」陸將弈雙手擺在胸前比了個大叉,心意已決。


    「但如果你扮女裝姿色更勝三仙女豈不是一件很厲害的事?說明你的容貌是無論男女都很完美。」

    「是⋯⋯沒錯啦⋯⋯」陸弈緩緩放下擺在胸前的手,被暝夜的一番話給打動了。

    「而且如果你以男兒身進去,一定會被當成焦點,到時候出了什麼事那些愛你的女生們會很難過的。」

    「阿!還有我的那些粉絲們⋯⋯對啊,那些女孩一定會梨花帶雨的哭泣,我不能讓他們傷心。」我對暝夜的話術佩服的五體投地,藉由吹捧陸弈的外表來說服他換上女裝,巧妙的抓到他最在乎的事。


    有這嘴不去當推銷員實在可惜了,長的帥又會說話,一定把小女生迷的團團轉,不過意志堅定、相當有主見的我可不包含在裡頭。


    「那星晨就麻煩你去街上尋套衣服來,記得找樸素點的,我們就在這等你。」

    「好勒。」我一口答應了暝夜,興致高昂地出發,但跑到街上時才發現,到那找衣服?我身上可沒有半點銀兩⋯⋯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正當我愁的發慌時,眼睛督見剛才的婦人,心情頓時豁然開朗,真是緣份,又被我遇到了!看見救命稻草的我急忙奔上前去,大聲呼喊:「那位女士!」,沒想到的是街上的人轉頭齊看我,阿⋯⋯都忘記了這裡都是女人⋯⋯


    但幸好老天賞臉,那位婦人剛好看見了我,趕忙跑著小碎步前來,語帶慌張地說:「姑娘?怎麼還不走!快走呀!天黑就來不及了!」


    「不瞞您說,我們要進去醉歡樓。」話一落下,婦人臉色迅速慘白,腳軟跪地,身體不斷顫抖著。


    「還好嗎?!」我蹲下身攙扶婦人,看著她如此害怕我也不由得的緊張起來,醉歡樓到底怎麼了?裡面是有吃人的妖怪嗎?


    「年紀輕輕未來還有大好前途!千萬不要去啊!」這話怎麼那麼像老師告誡我們不要去吸毒的金句。

    「沒事我們是降⋯⋯呃⋯⋯我們有人是降妖師,很厲害的!」這時候只能搬出陸弈的頭銜讓婦人安個心,畢竟我就只是在一旁尖叫提升恐部分氛圍,沒有實質作用。


    「真的嗎?⋯⋯」她情緒稍微緩和下來,但還是極力反對,「不,你們別去為妙,這裡已經沒救了,沒救了⋯⋯」說完她又自顧自的哭了起來。


    「能和我說說醉歡樓的事嗎?」婦人面露難色,沈默許久後才徐徐開口,「這鎮原本還好好的,直到幾年前⋯⋯」


    直到幾年前,有三個美女在鎮上開了個豪氣的酒樓,人潮絡繹不絕,都快把門檻踏平了,每個出來的客人對酒樓裡的食物回味無窮,加上美女如雲,更穩固了客源,有的人一個禮拜都要上個六、七次才爽快。


    但酒樓的收費越來越貴,漸漸的已經到達一般人無法支付的價格,可有人還是願意傾家盪產就為了品一次傳說中的佳餚。


    在眾人口袋見底,窮途末路時,三仙女提議讓民眾在酒樓工作換餐,還能順便看美女,大家被這條件打動,紛紛去應徵。


    離奇的是,人進去後就沒在出來過,鎮上男人都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蠱,不論女人再怎麼阻止,傳聞再難聽都要去酒樓工作,攔都攔不住,這鎮的活最後都落到女人手上,只能自立自強的過下去。


    這個邪魅的樓就是醉歡樓。


    我手上拿著跟婦人軟磨硬泡來的衣服,解釋這事情的經過,為了拿到這衣服我可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只差沒下跪了。


    「怎麼不走呢?讓那些男人自生自滅就好了阿。」陸弈俐落地套上裙子和繡花鞋,似乎已經對於女裝一事看開了。


    我背過身等待他們更衣,「婦人說,就算家再孤寂還是家,況且她夫君還在醉歡樓,所以即使獨守空房也不遠離去。」這是對老公的愛,還是無可奈何呢?或許是婦人沒有選擇。


    可能我們會責怪婦人沒有勇氣離開或是犯傻,但真正能踏出歸屬時有幾個人能做到?誰又知道下一個地方會不會更好?


    「我們換好了。」

    「好。」我轉過身,正對他們倆。

    「噗——」口水從嘴中噴了出來,驚訝的久久無法自己。

    「什麼意思啊?有沒有禮貌?」

    「不⋯⋯我覺得很美。」比女人美,看的我都慚愧了,真的是要多撫媚有多撫媚⋯⋯


     真是絕了,我眼前的根本不是腹黑暝夜跟惡魔陸弈,而是酒樓紅牌小夜夜跟小陸陸吧⋯⋯明明都選了粗布卻還能穿的這麼好看,真是奇了怪了。


    「我們走吧。」陸弈邁步前進,卻被暝夜叫住,「等等,你走路姿勢太豪邁,要這樣。」暝夜學著婦人的小碎步,屁股還左右擺動。


    我扶著牆壁低頭憋笑,臉上滿是通紅,能不能不要這麼專業?而且陸弈居然還跟著走了起來,怎麼這麼好操控。


    「星晨,現在我們的角色是兩個是外地來吃飯的客人,你就當我們的下人。」

    「蛤?」

    「猩猩別怨了,妳看妳的樣子,有比我們美嗎?」現在居然計較起美貌了?!

    「是是是⋯⋯」他們佔了人數優勢,不得不從。


    來到醉歡樓前,暝夜率先踏入大門,前腳剛進去就有服務員前來關切,「三位客官是要用膳嗎?」


    「正是。」暝夜頷首,一行人就這樣被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領進包廂,一路上他一直誇耀這樓多好多美,食物每道都是稀世佳餚,比珠寶還難得。


    「這樓是由宮廷御用建築師設計的,造價不斐,皇帝看了都羨慕呢。」

    「中央那座雕像是在歌頌我們美麗的三仙女大人,沒有她們就沒有醉歡樓造福大家了。」

    「這裡的每道菜譜都出自御膳房,絕對是上等菜!」那男子越說越激動,要不是陸弈說想看菜單請他拿來不然他可能不會停歇。


    我快速指了幾道菜打發服務員,耳根子才清靜些,「真是的⋯⋯好吵啊,嘰哩呱啦說個不停,一直說菜有多好吃,但看他那麼瘦的樣子完全感受不出來在這有吃飽。」我對天嚷嚷著,每次遇到這種喋喋不休的店員就覺得很驚悚,答應也不是回絕也不行。


    「確實沒吃飽。」暝夜說了句。

    「什麼意思?」我端起茶杯正當茶要入口時卻被陸弈一掌拍掉,瓷杯就這樣碎裂在地上。

    「你幹嘛?!」

    「相信我,你知道是什麼後不會想喝。」


    「客官,我剛剛聽到了好大的聲響,發生什麼事?」服務員趕忙前來,看到地上的瓷杯感到有些錯愕。

    「不好意思,我們下人被茶燙到,不小心將杯子摔了出去,不然這樣好了,你告訴我這多少,我賠給你。」暝夜作勢要拿錢出來,表現相當誠懇,要不是我知道他身上沒幾兩銀子,不然就真的相信他要賠錢。


    「不不不,客官們沒事就好,我再拿個杯子給你們,正好菜來了,你們先吃點。」一位位體格瘦弱,臉頰凹陷的男子將一盤盤的菜擺到桌上,那面無血色的臉跟殭屍一模一樣,詭異至極。


    不過,雖然人很怪但菜到是很不錯,糖醋排骨、蜜汁牛小排、清炒水蓮、鱸魚湯,每道都令人食指大動,「我開動囉!」我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卻發現手舉不起來。


   「你又有什麼問題?」陸弈用筷子大力夾住我的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說:「不要吃。」


    「為什麼?菜不都好好的。」我噘起嘴反駁,剛剛走了好多路都快餓死了,平常欺負我也就算了,現在居然不讓人吃飯,實在是太過分。

    「原本沒想讓你看到,但你就是說不聽呢。」暝夜掏出一張符,放進我口袋中,回神一看,竟發現周遭景物都變了。


    原本華美的醉歡樓變成一棟廢棄小樓,許多地方都被螞蟻啃食,坑坑疤疤的,天花板上的梁柱感覺隨時都會掉下來,地板的木片還東漏西漏的,還能直接從三樓望到一樓。


    而且桌上根本不是什麼佳餚,而是腐爛的臭肉跟一堆落葉,原本鮮美的魚湯也只不過是一鍋黑色的臭水,我手上的筷子是兩隻發黑的樹枝化成的。


    胃液不斷翻騰,我背對陸弈和暝夜乾嘔,幸虧陸弈阻止的早,不然就吃下去了,一想到我要吃的是腐肉就覺得全身發毛,久久不能自拔。


    「好噁心⋯⋯」

    「有人剛才可是迫不及待想吃呢。」陸弈悠悠的笑著。

    「不吃了不吃了,回家吃肉包就好。」

    「考慮,你今天沒什麼貢獻。」

    「喂!什麼叫沒什麼貢獻?我還不是——」

    「來了。」暝夜緊盯著門口,從紙門的剪影看出去能發現有個身材婀娜多姿的人緩緩逼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推開了門,朝我們笑了笑,詢問道:「今天的菜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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