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倖存者

       針對這情形,有數種可能性。第一,其實已經有一部分孤兒逃走了,但是阿歷山大把現有的屍體切碎,散佈在不同角落以造成「所有孤兒被殺」這個現象。笫二,阿歷山大的實力強得能夠在與湯姆廝殺的同時遊刃有餘地狙殺企圖逃走的孤兒。第三,孤兒們不願離湯姆而去,選擇留下來跟湯姆戰鬥。

        首先第一種可能性應該不對,琪拉他們遇到阿歷山大已經是三天前的事,如果真的有孤兒僥倖逃出來,孤兒院被滅門一事早就應該在附近的城市造成大轟動。可是他們這兩天也沒有在附近聽聞相關的消息,由此可見,應該沒有任何孤兒逃出去。至於第二種可能性則有點牽強,既然強得能夠同時處理兩方,那也表示他有能力在短時間內擊斃湯姆,根本沒有纏鬥的必要。如此一來,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種可能性。人性是很難預測的,而要猜度在社會上混跡的成人的想法更是難上加難。尚未接觸社會的小孩根據所成長的環境或可保持純潔。湯姆養育着孤兒,給予他們快樂的童年,而他們也把湯姆當成至親之人。因此在面臨死亡危機時,比起順從本能的恐懼而逃走,他們更希望留下來與湯姆共存亡。

       想到這一點,湯瑪斯不禁嘆息。能夠讓孤兒不惜生命共同戰鬥,湯姆平常應該很照顧他們吧?也許他是「調整者」中的異類,因此才會被組織處決。儘管他很厭惡「調整者」,也情不自禁地對湯姆肅然起敬。

       這時,格倫的一個問題打斷了他的沉思,

      「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調整者』向來重視行動隱秘,他們在暗殺成功後通常會毀屍滅跡。可是為什麼他們會留下滿地屍體?」

        「你以為這裏有多少人份的屍體?即使讓我們十人合力清理,沒有一星期的時間根本沒有可能辦到。」

        湯瑪斯沒好氣地回應格倫的疑問。但格倫還沒有死心,

       「那他為什麼要把屍體弄得那麼狼狽?」

        「這……我也不清楚。」

          跟湯姆不一樣,孤兒只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不需要多大的功夫,只需在他們的主要血管位置劃上一刀,他們自然便會失血過多致死。然而現場的屍體被切得七零八落,反而給他們一種故意而為之的感覺。但阿歷山大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湯瑪斯全速運轉大腦,拼命地思考阿歷山大的用意。但不管怎麼想也想不出一個唯有一邊思考,一邊繼續探查其他房間。

      「湯瑪斯,你看那邊。」

        格倫突然激動地指着前方的走廊。湯瑪斯順着他所指的方向定睛一看,一道暗門出現在他眼前。與牆壁相同的顏色使門與牆壁融為一體,若非它半掩着,誰也不會注意到在這昏暗的過道中竟然有一間隱敝的房間。毫無疑問,這房間內肯同定藏着湯姆的秘密,甚至是「調整者」的秘密。

        突如其來的重大發現讓湯瑪斯顧不上迴蕩在腦海中的疑問,他比出勝利的手勢,喜孜孜的蹦至門前。格倫也不遑多讓,緊隨着他來到門邊。

         湯瑪斯左手握住門側,右手搭劍,示意格倫進入戒備狀態。這裏畢竟曾經是「調整者」的據點之一,凡事都要多留一個心眼。

           3、2、1,開!

           在無聲的倒計時結束的同時,湯瑪斯一把打開暗門,而格倫則身形一移,持劍擋在湯瑪斯身前,簡直是天衣無縫的配合。

        房間漆黑不見五指,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一不留神便會深陷其中。

      「甚麼也看不見,喂,你有帶油燈嗎?」

      「有誰會隨身帶着油燈呀。」

      「那怎麼辦?」

      「孤兒院內總該有吧?用那些吧!」

      「也對,那我在這裏守着,你找油燈去。」

      「好。」

        兩人達成共識,格倫守着房間,而湯瑪斯則四處尋找油燈等照明工具。

        湯瑪斯離開後,格倫百無聊賴地等待。半小時過去後,他終於按捺不住,自己進入房間探查。

        才剛踏入房間兩步,一股急促的腳步毫無預兆地響起。格倫大驚失色,瞬間擺出防守架勢,一道黑撞在他身上,可是作用在他身上的衝擊力很小,無法撼動他半分。見突襲沒有效果,偷襲者立刻緊緊抱着格倫,朝房間深處大喊,

        「瑪格麗特,快跑!」

        「不要,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笨蛋!給我看形勢啊!再這樣下去我們便會一起被殺!」

        「不行,我已經失去了湯姆爸爸和大家,我不能再失去你!與其讓我苟且偷生,不如讓我跟你死在一起。」

         「你……唉!」

           施襲者的聲音和回應他的聲音都還夾着一點奶音,只不過從房間深處傳出的㖻音更輕柔,顯然是一個女孩子。

        「喂!我回來了。我好像聽到了女孩子的聲音,到底是……咦?」

           湯瑪斯正巧提着一盞的油燈回來,房間內的黑暗一瞬間被驅散。那兩道聲音的主人也隨之露出他們的真面目。那是兩個身高堪堪到達門柄位置的小孩子,倦縮在書桌下的女孩子有着一頭閃耀奪目的金髪和一雙有如寶石般晶瑩通透的紅眸,面容秀色可餐,儘管臉色因曾大哭一場而顯得憔悴,可是這毫不影響她自身的姿色。不難想像,她長大後一定會成為傾城傾國的美人。至於那一直死死地抱着格倫的男孩則相貌平凡,毫無吸引之處。可是他的眼神卻沒有一個小孩應有的畏怯,而是飽含着強烈的信念。如果琪拉在這裏,她一定能夠立刻認出這是視死如歸的眼神,跟那天奇奧拼死拖延着阿歷山大以爭取時間讓她逃走時所露出的眼神如出一轍。

        「等等!難道你們是這家孤兒院的生還者?」

          沒錯,藏在這密室內的這兩個小孩正是僥倖逃過阿歷山大「屠戮」的傑特和瑪格麗特。

        阿歷山大離開了以後,瑪格麗特便漸漸蘇醒。清醒過來的瑪格麗特頭腦冷靜了一點,雖然整個人還是很消沉,不過這總比張口便要生要死好。在等待琪拉一行人發現自己以前,傑特便忙著給瑪格麗特做思考誘導工作。瑪格麗特跟他很親近,因此很容易便相信他說的話。儘管沒有看到阿歷山大大開殺戒的場景,可是在她的認知中卻像親眼見證着慘劇的發生一樣。滿地的屍體,年幼無知的小孩, 這場由傑特主導的殺戮真相便全都被埋沒於黑暗之中。其他人,包括瑪格麗特均無從得悉。 

     「  是又怎麼樣,你們跟那個殺人魔是同夥吧?要殺我們便快動手,給我們一個痛快。 」 

        傑特冷冷地回應。

        演戲便要演得徹底,若露出任何端倪被格倫他們發現從而導致計劃破產,他便會成為「調整者」乃至全人類的千古罪人。

      「你誤會了! 我們不是那個殺人魔的同伴,恰恰相反,他是我們的仇敵。 」 

       「 你怎麼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這....... 我沒有辦法證明!」 

         圈在格倫身上的手臂微微收緊,顯示傑特對他的不信任。當然,這是經傑特控制的力道,如果他使出全力,格倫不消一刻便會窒息而亡。這舉動讓格倫越發確認傑特只是一個普通小孩。

       「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們跟那個襲擊你們的兇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便跟我一起回組織,我們會給你復仇的力量和協助。」

      「是真的嗎?」

        傑特的語氣稍微軟下去,勒着格倫的手也鬆了一些。格倫見傑特似乎對他的話動心,便立刻乘勝追擊,

        「你不想復仇嗎?你看外面,這全都是那個殺人魔造成的。面對那群冷血殘忍的生物,只身一人是沒有辧法抗衡的。而且今後我們也會照顧你們的起居,不然在失去孤兒院的現在,你們可沒有辨法獨自生存。」

        「好!我加入你們,但你們要给我說一下那個殺人魔是什麼人。」

         「那我們一邊走一邊説吧。對了!出去的時候要掩着那邊的小姑娘的眼睛,否則她會留下心理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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