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亡者瘋犯

在安多拉城南方的不遠處,中央派來的援軍,與活屍陷入了意料之外的惡戰。

一開始,他們確實靠著魔法師隊伍與魔法師的勇者佔了上風,但相比於已經死去,僅靠著對世界的依戀與生存本能行動著的活屍而言,人類的優勢隨著時間流逝,消失在夜晚之中。

"太子殿下,再這麼耗下去,這塊高地隨時都可能失守,遑論撐到朝陽升起。"

"我知道,但要在夜色中撤退,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更是被活屍群裡三層、外三層的裹起來。我目前想到的方法,就是一邊撤退,沿途讓殿後的部隊把森林點燃,想要所有人都活下去我是不指望了,至少也把這些活屍燒個精光。"

作為皇太子,這本是個立下功績的好機會...

因為活屍的行動速度不快,我們便定下了早晨據高地,搭起拒馬防守,日落前退回南方的彼得市,這樣一個以省力為主的作戰計畫。

無奈活屍的數量遠超預期,隔著拒馬、來一個刺一個的簡單安全作戰,在正午時就變成了拚上性命的廝殺。

為了趁著還有陽光指路的早上盡快撤退,全軍會使用魔法的人都拚了命的攻擊,但活屍還是不停地湧上,最後就這麼耗到了晚上。

當然,比起早晨,現在的活屍確實少了一些,但在安靜的夜晚行動更容易吸引活屍,所以直到現在,戰鬥依然還在繼續,更切和實際狀況的說法,則是...

"苟延殘喘,拚死抵抗,只能說我們還真是被自己的聰明害慘了。"用我們並不是想推託責任,這個計畫確實得到了多數人的同意,在中午之前大家也對成果十分滿意,什麼聖上英明、王者風範之類的話都說出來了,甚至還覺得讓勇者先行離開,去支援安多拉城是最有效分配人力的計畫。

"比起王者風範,更像是亡者瘋犯...被一堆屍體瘋狂的衝垮拒馬..."我淡淡看著遠處的士兵們,拿著沾滿了腐肉跟血漬的長槍,隔著拒馬不斷的刺出。

看起來確實還能撐一陣子,但實際的狀況是,外面兩層的拒馬都已經被突破了,眼下只剩最後一道拒馬抵擋攻勢。

雖然周圍完全暗了下來,但以月相來看,現在還只是晚上六七點...不突圍的話,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既然大家都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那就只有焚林撤退了,要是死在這裡,連我們也會一起變成活屍吧。"

"""...遵命。"""禁衛團長、聖騎士長、參謀官,三人思考了片刻後也答應著下來。

"就算活著回去,這太子大概也得換人坐了吧,畢竟連跑不快的對手,我都能打到落荒而逃。"我一邊笑著自己,一邊騎上了馬。


而遲遲等不到支援的安多拉城,也遇上了跟禁衛軍團相同的麻煩。

"真的不是誤報嗎?在怎麼樣,活屍也不可能越燒越多啊。"一個在城牆上指揮著守軍的軍官說著。

傳令兵選在了日夜班交接的時間前來,主要就是為了將城內的狀況一五一十地告知...還有將一個小紙條盡快塞給隊長。

所謂的防守,也就只是在活屍圍上來後,用燃燒的熱油、乾草、木炭向下丟而已。

安多拉城在這個有魔法的世界,之所以還選擇這種消耗物資的做法,是因為領主讓魔法師團去保護貴族了,現在的城牆上,一個魔法師都沒有。

"就一些僥倖逃進城的士兵所說,他們是來自東方亞多柯領的支援部隊,但在路上受到了活屍的襲擊..."

"襲擊?活屍的速度那麼慢,大白天的走在路上,看到了還會跑不掉嗎?"

"那個...他們為了趕在太子之前到達我們這,所以選擇直接穿過樹林的路線了..."

"""..."""聽到傳令的話,不只是隊長,所有在他手下的士兵都無語了。

"是哪個天才,想到了..."知道有活屍,還選擇進入樹林"...這種亙古未有的妙計的?"隊長無奈地問著。

"領主提姆●亞多柯的長子,艾思尼●亞多柯..."

"是那個白痴阿...要死自己去死,只少也把援軍帶來再去死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死了都能繼續給人添麻煩..."隊長嘆了一口氣說到。

中央雖然派出了禁軍支援,也讓周圍的領地派人協防,但在城牆外茫茫屍海的包圍之下,也沒人進得來這座安多拉城。

聽到屍潮後,領主們人人自危,根本顧不上什麼軍令,派來支援的人不只比信中要求的少,還都是些蝦兵蟹將。

應該要派100人來的,只來了3~50人,而且還是戰鬥力墊底的那3~50人,這些就算了,他們連自己要吃的糧食都沒帶。

"你們,自然是想活下來的吧?"在傳令離開後,隊長問著眼前的人。

"這不是廢話嗎,老大...不過跟一群只會吃閒飯、派不上用場的人一起防守,我看是沒甚麼機會了。"

"還是有的,只要我們守在這座城牆上都不下去就好,屍潮看起來應該是人為的,他們不斷朝著南方前進,那些經過東門的活屍就是最好的證明。我想,應該是製造他們的那些人,也沒辦法控制住他們,只下了簡單的命令吧..."作為前冒險者的隊長,雖然常常頂撞上級,但礙於他的經驗跟知識,上頭還是一直讓他擔任隊長...但也不打算讓他這種不會拍馬屁的人向上爬。

"""喔~~~!"""他的手下們聽完後,燃起了一絲希望。

"那麼,製造屍潮的人有甚麼目的就很明顯了,他想消耗帝國的戰力。以現在的狀態,就算是勒斯親王國南下打來我們也無力招架,既沒有糧食,各個要塞的書信也很難通,而且那些小村莊的領主應該不會離開領地,只要他們一走,下次再回自己的領地可能也沒人給他壓榨了。"

"老大,那我們該怎麼做?"

"把食物都聚集過來,其他營的人也有再偷運,這安多拉城就算沒被活屍攻破,也會先被逃進來的人還有派不上用場的民兵吃垮,我們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打開城門..."一邊說著,隊員們也開始不安了起來。

"老大...這樣實在..."

"你想活下去嗎?"

"當然想,只是..."

"現在可沒有別條路給你選,周遭村莊的人都來避難了,這座城市的糧倉也早就被領主搬空了。"隊長壓低聲音說著。

"我這幾天是值晚班的,在半夜的時候,領主手下的那批人把很多屍體抬到,領主館內燒掉,其他地方的晚班也都有看到..."一名隊員舉起了手,小聲地說著。

"我也有聽說..."、"應該是為了防止他們也變成活屍吧..."

"之後餓死跟凍死的人只會更多,那些民眾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不是白癡,不會來襲擊我們這些不知道有沒有存糧,甚至可能在死前乾脆打開城門,讓他們都被活屍咬死的我們。要動手,他們會去搶那裏..."一邊說著,隊長用手指了指城市中央的領主宅邸。

"隊長,領主那不是有很多魔法師嗎?"聽到了隊員的疑問,隊長笑了一下,將手中的紙條拿了出來。

"我做冒險者時認識的朋友,現在就在裡面,不過他們也打算今晚就走人了...正確來說,是他們的上頭要他們趕緊回去中央。"

紙條上寫著要隊長做好準備,他們想走,領主想留,晚上自然會爆發一場騷動。

魔法師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他們要成群結隊突破城門跟活屍群,一路往中央逃去,而今晚的騷動、被破壞的城門,絕對會將大量的活屍引進城內。

"沒救了...不可能活得下來..."、"為...為甚麼?"、"先是勇者小鬼一去不回...要是連他們都走..."

前不久,勇者說要去探查就沒回來了,大家自然也心知肚明,那些勇者一定是直接逃回中央了。

現在聽到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該地的魔法師也要全數撤離,恐慌馬上就隊員之間擴散開了。

"也不難理解吧?勇者那些小鬼可比貴族聰明的多,明明能吃香喝辣的,怎麼可能會拚死保護我們呢,魔法師、還有它們上頭的大貴族們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就算能在這裡擋住屍潮,他們也不會做,比起給這種小城市的摳門領主施恩,自然是給皇室施恩、在皇帝面前擋下屍潮才能拿到更多的好處。勇者先跑,就說明最先想到這招的是大聖堂,其他大貴族也只是有樣學樣罷了。"

"就因為這種原因..."、"所以才把魔法師跟勇者都..."、"那群癡肥的豬..."

"隊長,不用再說了,我加入。"在隊員們咒罵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我也是。"、"我也加入。"、"我可不想死在這裡,連老婆都還沒娶的呢..."緊隨著他,不斷有人說著,最後所有人都加入了這場"叛亂"。


在散會之後,隊長讓他們去把存糧藏好,同時在原先裝油的桶子裡放水,把一些油留起來,準備等到"死守城牆哨所"時在用。

安排好工作後,要去接家人的換上了便服先一步離開,準備封住大門跟樓梯的人也開始張羅材料。

"剛剛真危險呢,隊長大人。"第一個舉手說要加入的隊員笑著說。

"放過我吧,隊長。我可不像你們這些受過專業訓練的,那麼會演戲。"隊長笑著說到。

他確實是隸屬於安多拉城的帝國軍小隊長,只是他已經跟眼前的人...魔王軍的密探談好條件了。

"又算沒有我,你也會做一樣的決定,只是多了點掙扎,還有存活之後沒拿到更多的好處罷了。"密探說著,正因為他說的全是事實才讓人更難反駁。

"會說回來,上頭那些"背叛者"們還真厲害...連大貴族手下的魔法師都能打通關係。"

"並不是。"

"...我懂了,安西亞他們確實也跟我一樣,就算沒有你們介入,他們也會選擇拋下這座,消耗自己大半實力才能勉強守住,守住了沒多少好處的城市。"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

"嗯?"

"我們打點的不是魔法師,而是大貴族。"聽到眼前男人的話,隊長的心跳漏一拍。

"等...你...是..."


"汀提安帝國,一定會有一場自取滅亡的內戰,我們只是讓這件事提前發生,同時給一些像你一樣有才能的人,倖免於難的機會。把握機會好好表現吧,那些大人們都很公正,一定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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