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百代千里子,年齡是秘密,生前曾是某家中小型公司的人事部主管,上有父母需要照顧的我,在生日當天喝了酒,醒來後就成了小嬰兒。


轉生後多了時間思考,便覺得自己作為父母的女兒,真是太失格了。還沒能好好孝順他們、甚麼都還沒做到,我就先走了......就像是輸給了命運一般,總覺得自己前世碌碌無為,甚麼都沒有留下。


沒有辦法幫助家人,沒有辦法...得到朋友的真心相待。過去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我決定拋下過去天真的自己,隨心所欲地過著新生活。幸好這個時代和生前的一樣,說不定我還可以找到以前的家人,偷偷幫助他們。希望一切不會太晚。


發現了這裡是我前世看過的冷門戀愛網絡小說——《你是我的摯愛》的世界、是我剛下定決心後不久的某天。現在的父親剛好在我醒著的時候來看望我,他一臉嚴肅,笨手笨腳地抱起了我。


「櫻宮大人,您太緊張了,小姐會感受到的,請笑一笑。」


「嗯...黛理,你今天有聽話嗎?」


就這樣,我在父親的臂彎裡得知了自己的新身份。櫻宮黛理。這個熟悉的名字,在小說裡是被惡役使喚的可憐人。當時看的時候覺得惡役真是蠻橫啊,櫻宮真是可憐,完全被當作是方便使喚的物品隨意對待了。難道,我以後也會變成她的專用奴隸嗎?


才剛剛結束了一個無能為力的人生,這次還要、再次連自己也無法保護嗎?我才不要。


小說中提及,惡役從小時候一直惡意對待櫻宮,當時還在想,為甚麼她的家人都坐視不管?現在我知道原因了。櫻宮家是世世代代輔助琉璃宮家的家族,有絕對的忠誠,是類似與家臣的存在。外加,櫻宮本人性格懦弱,從不反抗惡役。因為家族關係,我見到了小時候的惡役。她也沒有小說中表現的那麼討人厭,還有點可愛。但是,一想到之後她會變成那個專制的惡役,我就高興不起來了。


…...我想我已經沒有辦法向前世的父母報答養育之恩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所以便把那份決心加倍付諸到現在的父母身上。兩位都是出色的成人以及父母,我不想讓他們失望,所以盡全力表現好櫻宮黛理應有的樣子,飾演自己的角色。


隨心所欲的生活,恐怕是不能實現了。但,我有了掌控未來的能力,我有前世的經驗,這次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要改變小說中櫻宮的未來。要在不會對小說發展造成影響的情況下拔除flag,這樣我才能在知曉未來的前提下安穩生活。不想再冒險,不想再受傷。


惡役4歲時,開始顯露出小說中惡役擁有的品行,我更加避得遠遠的,父母也盡可能不讓我和她相處。我想,只要不成為她的跟班,還有不入讀展開故事的明德,就把flag都清理乾淨了吧。計劃儘量從簡,不要影響我所知悉的未來。於是,若非必要便不會接近惡役,也請求父母讓我就讀了另外一間女子學校。


雖然小說沒有關於故事展開前的詳細介紹,但我想一切都正在如同故事般發展著。太好了,櫻宮這個角色的退出並沒有影響到故事,惡役仍舊慢慢變成氣勢凌人的刁蠻少女,其他我見過的角色也好好地長大著,一切都是我知道的模樣。他們有他們的故事,我就過著自己安穩的生活好了,不需要和他們有所接觸。一切都仍在我的掌控範圍內。


事與願違,在10歲的秋天,原本安穩的生活發生了劇變。


琉璃宮伊森在家族聚會中公開宣告了他和鈴奈翔香的關係,正在我擔憂發展是不是有所轉變時,惡役居然擠入了圍繞著他們的人群中、激動地大吵大鬧著。原來她一直都不知道伊森和鈴奈之間的事嗎?


我不禁有點同情她,但想到她將來會做的事、可能會對我做的事,我就平靜了下來。我沒有想過去做些甚麼來改變其他角色的未來,變數越少越好。


興許是惡役的情緒失控阻止了伊森的想法,他表示結婚的事宜再度往後推,我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因為,小說中的兩人是沒有結婚的。一切走回正路。


我真的沒有想到,在那之後才不過一星期,他們就再次傳出了結婚的消息。這並不是家族內部的消息,而是面向外界的通告。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慌神了。明明小說裡的兩人沒有結婚,才引起健樹對惡役的恨意,並且在小說中後期幫助女主啊。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櫻宮從故事裡退出引起的蝴蝶效應?為甚麼惡役那個父控沒有阻止到他們結婚?


本來,他們結為連理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但我無法平靜看待這個劇變。未來和小說的發展不同,就代表變數和未知會增多,一切事物都會掙脫開我的掌控。以為一切都處理妥當;自己已經擺脫了小說中被惡意對待的未來,興許會在某天降臨。我又會變得無能為力。


恐懼吞陷了我。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每天都必須飾演著櫻宮的角色,對過去的後悔、當下的不安、未來的懼怕。我原本佔有的優勢全沒了。一無所有。


害怕會見到惡役,因此我沒有去參加婚禮,和父親一起留在了日本。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每年都必須出席的新年會上,我再次見到了惡役。和我預想中,與其他三人保持距離的場面不同,她居然和健樹並肩走著,面帶微笑地向長輩問好。惡役以往都只會向伊森示好,對其他人擺出愛理不理的高傲姿態,更不要說、那個標準的問候方式和禮儀了。


究竟是哪裡開始產生了變化?我完全想不到櫻宮的退出與這一切的變故之間的連繫。


我開始增加了偶然路過主臥室、不小心聽到父母談話的次數,篩選著有用的情報。我仍然是佔有優勢的,我的精神年齡不是10歲,較其他的同齡人成熟。我仍然可以重新取回未來的主導權的,我能依賴的只有自己了。


連續幾月的情報收集,讓我知道了幾件事:惡役主動向鈴奈和健樹道歉了,明明她從來都不會道歉;惡役在學校裡好像變得安分了點,明明她以往常常惹哭同學;惡役好像變得不再像以前那個目中無人的大小姐了,而是變成了更符合自身身份的存在。


在那短短的一個星期內,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讓她改變得如此徹底?我知道這一定不是裝出來的,故事中的她不是會抑壓自己的人。難道真的發生了甚麼事令她改變了自己的本性?


改變本性。完全不一樣的人。新的開始。


和我一樣的轉生者。


我的理性告訴我,我不必要得到理解、不需要朋友、不想要再重複一次那種悲慟與無力感;然而內心深處,我仍然渴望著昔日那份模糊的暖意。


跟隨母親出席賞櫻會那天,看到了惡役渾身散發著與過往天差地遠的氛圍,我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是和我一樣的人。我做出了這次人生中的第二次豪賭。


我詢問了她有沒有讀過《你是我的摯愛》。她有點困擾地微笑著。


「抱歉,我不知道這本書。」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我心底裡同時感到慶幸還有失落。失落?就算她知道,又能怎麼樣?我又沒有打算和她深交、非要說的話,是她搞出這麼多與小說原本發展不一樣的事的吧。


我心不在焉地回應著她,她卻突然說出了一句:


「吶,櫻宮小姐,你知道甚麼是轉生嗎?」


不得不說,我真的被嚇到了。原本已經捨棄的期盼就這樣再次被燃點起來。我暫時忘記了自己本該保持文雅,忘記了自己要飾演的角色,忘記了前世經歷過的事。


就像是回到了以前和朋友們愉快的時光般,渴望著那份暖意的我激動地抓住了她的手。和我一樣的人,能理解我的人,我心底裡一直暗暗期待的人就在我眼前!


「請成為我的朋友!」


自我介紹後,她突然就雙眼發光地提出了交友宣言。我被她跳躍性的話題轉換速度嚇到了,同時也恢復了理智。


朋友。我沒有考慮過,證實出她是轉生者後和她成為朋友的這件事。我...仍然不想和外人建立過度親密的關係。在學校裡以櫻宮黛理的身份結識了一些朋友,相處模式並不如前世那般親密。以轉生者的身份並不能成為和她成為朋友的理由。我不希望她認為我們能成為朋友,她無須在我身上浪費精力和時間。我也無須,離開自己規劃好的路。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她邀請我去她家作客,作為櫻宮黛理,我有禮貌地模糊了答覆。


她和我情況不一樣,是最近才轉生的。而且,她沒有讀過《你是我的摯愛》。不要再被情緒衝昏頭腦了,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重重告誡自己。她無法為你帶來任何利益,反而會給你增添更多變數,未來會更加難以掌控。想想以前你是多麼自以為是地信任著朋友,然後被他們......


我決定,明天的下午茶會過後,便不可以再隨意親近她了。她已經打亂了我的生活,我不可以再偏離自己預定該走的路了。從今以後,她和我只是琉璃宮和櫻宮這樣的關係罷了,不會再有其他可能性。我不會讓那種荒唐的事情發生。


和她共用下午茶的那天,我坦率地告訴了她一些小說的基本資料。她對此只流露出對待文學作品般的興趣,沒有很在意小說會影響到自己。她...有自己的一套人生觀吧。如果我成為了惡役,想必會勤勉地摘掉所有flag,好讓自己能在掌控範圍內安穩度日。


也許,這個方法在她眼裡只是消極的做法。她根本沒有看過小說,也無法理解自己有可能走向的未來是怎麼樣的吧。我沒有義務提醒她,她已經決定了自己活下去的方式了。幫助他人...是需要自己承擔責任的。


對於她熱情的未來邀約,我只是普通地做出了櫻宮家小姐對琉璃宮家大小姐應有的應對。她貌似有點失落,但我不想繼續讓事態失控了。我要改變小說中櫻宮的未來。


她應該感受到我發出的疏遠信號了吧,但她仍然鍥而不捨地、邀請了我去她家作客。


我以為我會去伊森的住宅,但父母不斷叮囑我不要洩露她的住處,也不要做出不符合櫻宮家小姐的行為。是的,我會好好戴上自己身為櫻宮黛理的假面,就如同這10年來一樣。我早就拋棄了以前的我了。


我乘搭著車子來到了高級私人公寓:真是沒有想到,原來小說裡的惡役一直都是獨自和傭人住在這裡。我不禁覺得她有點可憐。


…...和她成為普通朋友還是可以的,也沒有壞處。作為櫻宮家的人,和她好好相處是件好事。禮貌的相處模式還是可以允許的。


她和其他三人熱情地招待著我,讓我驚訝的是,傭人們對她都很是放任。她究竟做了甚麼,才把原本惡劣的關係修補到這種程度?小說中的惡役基於選民意識,對待傭人都極為粗魯,因此家族裡面也沒有人喜歡她。家族在學校裡安放的人,最後也站到了女主那邊去了。


她的生活模式果然和我的不一樣:我循規蹈矩,她隨心所欲。如果這裡不是小說的世界,說不定我也會像她一樣吧。在她的房間裡,我們看著我喜歡的電視節目、聊著令我感興趣的話題。時間彷彿以與外界不一樣的速度流動著,那麼的讓人熟悉,那麼的讓人...安心。


安心。這種舒適感將會成為毒藥,再次慢慢侵蝕我緊閉的心門。


我努力令理性回歸,但在她身邊待著時,那種熟悉的暖意一而再、再而三地令我忘記了自己本該維持的疏遠,以及我本該飾演的角色。那我現在究竟是誰?


其實......和她關係變好的話,對我沒有壞處。她是我唯一能放下櫻宮黛理這個身份的人,也是為小說發展帶來變化的人。既然未來很大程度上已經不可視了,在她的身旁,不是更能收集情報作出應對嗎?也可以再度掌握未來。況且,我已經就讀了聖瑪莉,和她不是同校,也不是小說中的上下關係。


只要我們結成聯盟,好好相處的話,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我向她確認了她之前說過讓我盡情使喚的話。她雖然有點遲疑,但還是高興地點點頭。啊,我知道為甚麼自己想要遠離她,又情不自禁地接近她了。


她很像以前的我,以前那個、重視友情、願意為朋友赴湯蹈火的我。那時的我仍然懷抱著赤子之心,沒有絕望以及無力感。以前的我,已經不在了;已經被我遺忘在不知何處了。


那天晚上,我夢到了前世的事。殘缺不全的記憶,只能抱著模糊的殘片不停後悔、甚麼都不能挽救的我。全都已經太遲了,因為我太無力,而且已經回不到過去,也改變不了過去了。


——(以下夢境內容或令人感到不適,敬請注意)——


夢到的,是我試圖籌到父親入院做手術的高昂手術費,自己到處向朋友求助卻處處碰壁的片段。我站在舉辦同學會的餐廳包廂裡,知道這時候,夢中的我正站於門外聽著好友對我的嘲笑,說我是騙錢的虛偽者。原來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就是這種原因啊,因為對我的不信任。我們認識這麼久,卻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狠心地推開我。


雖說幫助他人時不應該期望回報,但為甚麼輪到自己需要幫助時,卻沒有人幫助自己。是我錯了嗎?我...不知道。只是日征月邁,許多事情都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了。忘記了曾經的自己,變得膽小無比,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繼續麻木地看著一切,就像那是其他無關要緊的人的故事一般。他們對夢中的我突然現身而感到驚訝,好友惱羞成怒,說著「看吧,就說了是騙人的,不然怎麼會來」。夢境中的我崩潰了。沒有人上前,大家都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我。我也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泣不成聲的自己。


「甚麼啊,搞得像是我們做錯了一樣。」「我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顧啊。」「真的走投無路的話,不如先賣掉房子來應急吧。」


「說到底,只是她自己自以為是而已吧。」


自以為自己是他們的朋友,自以為對方會幫助自己。人始終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嗎?我看著任由情緒暴走的自己,嘶吼著踢翻了他們的餐桌。包廂裡亂成一團。我始終看不清自己的臉,但那份悲傷的心情卻仍與我連結——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不是朋友嗎!明明以前你們有困難時,我都是二話不說來幫你們的!那時候說無論甚麼時候都會是朋友的那些話,我們相處過的那些時光,那些全部都是假的嗎!難道都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嗎!難道,一切都是假的嗎!


——那之後,我看著自己被帶去了警局,然後妹妹前來解釋以及與餐廳負責人和解。離開那裡後,妹妹哭著說了甚麼話,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當時,她被自己的閨蜜和男朋友劈腿,每天都猶如行屍走肉、每日都以淚洗面。


那天之後,我就沒有見過她了。我被下屬陷害而丟失了工作後又被朋友拋棄,只得到處打著零工賺錢存父親的住院費和手術費。實在是不想借錢,因為父母以前借下的還沒還清。每天都過著起早貪黑的日子,閉起眼睛都是對未來的不安。


夢中場景轉換,我生日當天買了酒回家喝——我們還真的把以前的家給賣了,換成了一間1LDK的舊公寓。那天的冷意,在夢裏都顯得那麼的真實,冷得人記憶模糊。我任由客廳中的自己靜靜地灌著酒,看了一下在房間裡熟睡的、因為被騙徒騙走了一直以來存下來的血汗錢而變得歇斯底里的母親。她和父親的臉容我都已經忘記了,但每次在朦朧的夢境中看到那枯瘦的身影,總是會覺得萬分愧疚。我甚麼都記不清了,只是記住了那份不堪回首的悲痛,以及那份空洞的無力。


如果我能預知未來,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改變當時的狀況,我不會讓事情脫離我的掌控範圍。把心門鎖好、把自己和家人放在第一位。變得膽小懦弱,忘記過去的自己,不再信任任何人。


我甚麼都改變不了。我甚麼都挽留不住。我連自己也漸漸忘卻。


——(請勿忘記,你身邊總會有可以陪伴你的人)——


我從夢中驚醒,發現枕頭被淚水沾濕了。久違地從衣櫥深處拿出枕頭套換上,把被沾濕的藏好。我...是懷念著以前的自己嗎?但我現在,應該飾演櫻宮這個角色啊?


我們保持著基本的聯繫,直到四月底她親自打電話來邀約。實話說,我真的有點期待。我內心始終渴望著友情的暖意,也想在她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的影子。但我仍然緊閉著自己的心。


她帶來了一個叫郭修巍的保鑣,總覺得在哪裡看過這個名字;他居然非常失禮地說我像座敷童子。我記得學校曾經有位同學也這樣說過,被我禮貌地反駁了她的話後,她每次見到我就恭敬地鞠躬行禮。雖然不希望這位少年像她那樣,但起碼也不要讓自己的主人喪失顏面啊。


她真的訂購了之前我說過想看的電影,開開心心地黏著我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廳坐一會兒。沒想到,居然碰到了主要角色之一的鹽谷疊浪。我對鹽谷的印象一直都是,他特別害怕失去朋友、孤獨一人的這件事。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對於他的部分沒有太多感想,只是覺得有點杞人憂天;現在總覺得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也許,是像我一樣,經歷過甚麼才會變得那樣的敏感。


聽著年幼的他說著自己的擔憂,我不禁感同身受,不由自主地抒發了自己的想法。自以為是。


如果我以前的家庭沒有產生變化,仍舊和家人們和和睦睦地坐在晚上的餐桌前,那我和那些人會不會仍然是朋友呢?我還會像現在一樣嗎?我不知道。我不想去想未知的可能性。


坐在我旁邊的她突然打斷了我們兩人的思緒,激昂地說著話。她抓住我的肩膀,眼中滿是擔憂和堅信。


「不要這麼快就否定友情這種東西啊!人生充滿可能性,也是有長存的友誼的吧!」


…...我曾經,也有全心全意相信著友情的時光。我回想起和朋友們一起放學後結伴遊玩的日子,在學校裡互相監督溫習的日子,傾訴自己內心秘密的日子。我曾在他們那,得到了許多,無論是希望還是失望。並非全部都是假的,我有確切地得到一些東西。


「還有,黛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不要這麼快否定友誼啊!我和你的友誼會長存的!」


…...這樣啊,她已經,把我當作是朋友了啊。不要擅自把別人當作朋友啊,這樣不就給了我期盼了嗎?害怕再度失望,害怕全心投入,害怕到最後才發現,只有自己自以為是,然後,無力改變。


「唔,黛理,我並不是在說,我們之間的友誼一定會長存這樣的漂亮話。不過,只要我們彼此都願意,我想我們的友誼是可以細水長流的。」


我知道,她是認真的。她的眼睛裡所含的真摯,緩緩撼動著我的心。「只要我們彼此都願意」。友誼之所以能夠長存,是因為雙方都用心維繫,互相尊重啊。


我前世之所以會變成那樣,也許並不是我的錯,並不是我自以為是。只是,我單方面的心意得不到回應罷了。僅僅只是,我沒有遇到和我有相似想法的人。


如果......如果你一開始就轉生成為惡役,如果我們前世有相遇,如果我想重新找回已經遺忘的自我......我能夠依靠你嗎?


我趁著她離開去買飲品時抹走了眼淚,她的話語所殘留在心裡的溫熱久久地充斥著全身。


她把我的拿鐵拿了回來,自己則兩手空空地坐在我旁邊。


自從轉生後,我總是害怕著事情脫出自己的掌控,害怕著再次和他人建立關係,害怕又得獨自面對未知的未來。她輕易就打破了關著我的房間,隨心所欲地讓我想起以前的自己,心門甚麼的現在只是裝飾品了。


「友誼之所以能長存,前提就是,必須得是雙向,對吧?蓮華。」


她對我說的話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郭修巍剛好拿完票回來,我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成為朋友啊。如果是你的話......我又做了人生的第三次豪賭。


自從認識你之後,我本來規劃好的人生都亂作一團。以後一定會更加混亂,未來也變得不可視。我要有這種心理準備。


所以你要負上責任在我身邊,陪我走更長的路喔,蓮華。


(by百代千里子)





以上就是第六篇(黛理篇)的全部內容。

接下來是第七篇,夏日篇,又是到了伊森和桃宮出來的季節。謝謝!


題外話:

邊寫邊哭,其實我真的很喜歡黛理,我不是故意要虐她的......

我很小心地處理了她的自敘,要跳來跳去隱晦地對照真的越寫越覺得自己下手真狠啊......

黛理自敘時沒有說過話,最後才說了那麼一句,而且還終於叫了蓮華的名字——

蓮黛必勝!相信我,站這對不會有錯...咳咳,我有點太激動了。

我是指,在BG以外還有百合間的友誼可以吃,必勝!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