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信條與命令
時至今日…我的腦中還是依稀可見,加入禁衛三軍時的情景…那是多麼快樂與自豪。
那怕所有格克洛德貴族,都知道這是王太子的私軍。
那怕大家都知道,它是染滿鮮血的…
我依舊非常的高興,因為這是象徵著我的能力已經被王家看到了。
啊…確實呢~我曾經是這樣幻想的啊。
記得當我一拿到部隊證書後,以最恭敬的姿態交給了父親的。
當下父親看了後給予我這樣的話:
「我…有兩個兒子,而且都是非常優秀的。
大兒子成為了第九代勇者愛雅斯殿下的近身騎士,為雷伊撒爾的未來做出了犧牲。
現在,我的小兒子成為了王太子的私人部屬…想必未來也能為國家做出貢獻。」
話到此,父親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給了我這樣的勉勵:
「吾兒啊~既然選擇了不是正常騎士的道路,那你就必須好好奉行信條與正義。
雖然不清楚你是否已經找到奉獻一生的主人,但切記要帶著光榮與自信前進。
而我…將在家好好見證著。」
是的,父親那時是這樣說的。
他還告訴我,既然為太子從屬…難免會做到一些有違光明的事情。
但行事必須存在正念,心中存有光明…這樣你才不會在過程中迷思自己。
沒錯,我那時也自認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怕是為了國家,在骯髒的勾當我也能做。
那時的我,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下,對王太子宣誓了效忠…並隨即分派任務調到了安洛卡村。
在我得到命令後,與我同期進入的侯爵次子問我:
「剛入伍就遠調邊疆,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我回:
「大人,這是讓我證明能力的機會…這將是回報太子殿下賞識之機。」
那位大人聽了後,面露訝異:
「你是想建功啊!真是稀奇呢…
我聽聞你家行事向來正大光明,不貪功竊利…雖然位居子爵,卻也因此有了一城市大小般的領地。
現在你是唯一繼承人,如今是不甘屈膝與此嗎?」
對此,我輕輕搖頭:
「不是的大人,我不過是想為國而戰…
那怕敵兵或是土匪,只要為了是國家,我皆能做到。
而且,我並不希望提娜爾村的慘劇,再次發生在我國任何一個地方。」
我這話一出,大人瞬間愣住…隨後以看見珍物一般的開口:
「你真的相信王宮公布的消息?相信學長他們是來不及拯救那些村民?你真的是貴族嗎?」
大人那時的表情,是多麼的不敢置信…因為在貴族圈裡估計很難找到像我一樣愚蠢的人吧。
最後,到出發的那天…大人竟然前來為我這個子爵之子送行,並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著:
「去了那裡,見見世面…
若是心累了,不想待了…通知我我自然能夠拉你出來。」
隨後又笑說:
「像你這樣的人,在貴族裡…多一個是一個。」
當下,我笑著點頭…
但是我不以為然,因為父親向來討厭透過關係來改變身分與待遇…我也然。
一抵達安洛卡村我立即向軍士長報到,軍士長隨後為我安排了宿舍位子。
當踏進宿舍時,整齊一致的寢室讓我對這裡的紀律充滿了信心。
之後與所有學長們打過照面後,我收到了一個命令…是要我去一個村民家中找一名女童。
軍士長和我說,他有要事想問她。
我不疑有他立刻行動!畢竟是第一個任務,我也想向軍士長展現一下我的本事。
可是世事總是如此,這正是我惡夢的開端…
我一到那戶人家詢問女童在何處時,他們父母極力否認女童的存在…並拚盡全力的讓我離開。
但那怕如此,在我這個有受過正當訓練的騎士面前,這一切不過是個兒戲。
我極快的甩開兩人,並在一個精心掩蓋的地窖裡找到了女童…她被父母小心的藏在裡面,就好像怕她受傷一般。
見到了此景,我產生了一絲疑問:
「這樣的小孩,究竟有什麼問題?她不過是六、七歲大而已啊。」
如果是男孩就算了,但是如此小的女童根本沒什麼好問的啊…
但就算我心中有所疑慮,我依舊以任務為主…
我無視了哭爹喊娘的女孩,將她從裡面拖了出來。
眼見欲要奪回孩子的雙親,我也直接給與魔法禁錮以為警示。
但也許是心理作用,我給予了一個承諾:
「只是軍士長問話,她會平安的回家的…我保證。」
可是我的話,並未讓她的雙親安心…她的父親更大喊著:
「大人你以為我不懂嗎!她會平安的回來…但她也不是她了!」
那時,我赫然而怒!我覺得他在質疑我的信條…同時也對他的話產生了更多的疑問。
而且她會平安的回來…但她也不是她了?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就算如此,我也沒有細想…並不再理會那兩人,強拉著女孩前去騎士團的辦公小屋。
一路上女童哭喊與掙扎,我完全無視。
那怕她的聲音引來了村民的側目,哪怕大家都避而遠之…我也不在乎。
因為那時的我覺得…浪費太多時間在一個不該費心的女童身上,十分的煩人。
來到辦公小屋的不遠處,我看見了軍士長在門口等我。
他向小屋裡招呼幾聲,裡面出來了兩個學長…我向前交出了女孩,她迅速的被學長們帶了進去。
不知是當時的心理作用,我一直在意著最後在門口掙扎的幼小身影…心中的疑問,已經大到讓我沒有注意軍士長的話。
而軍士長也注意到我的目光了,他向裡面一指…問我要不要進去看看。
霎那間我毫不猶豫的點頭,而軍士長則給予我一個詭異的微笑…這一刻的我不安了起來...
他轉身打開了身後的門,而我跟隨其後…踏入了小屋中...
一入門,我們便穿過了魔法空間…在目光尚未鎖定時,一連串不屬於這裡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裡…我頓時無法思考。
旋即入目的話畫面幾乎讓我觸目驚心!滿屋全是村中的年輕女子,一絲不掛並被眾學長壓著。
驚魂未定之際,我開始尋找著剛剛被帶入的女童…等我找到她時,她的下半身衣物已經消失了…
霎那間,我的理智線瞬間斷裂!
我破口大喊:
「你們這群該死的混帳,到底在對她做了什麼!」
我瞬間拔出了腰上的劍,衝向圍著女童的學長們。
可惜的是,世事就是這麼不盡人意…
在我動身之際,我的眼前便暗了下來…
等我再次張眼時,我已被眾學長圍觀著…
霎那間,我激動地動雙手,發現被反綁…同時感覺下半身一涼,看見褲子被拖了…此刻的我幾乎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
「…我…做不到!」
我激動的開口,牙齒也因為害怕而上下不停的顫動敲擊:
「這…不該是…我們所做…的事啊…」
我的話,沒得到圍觀者的回答…剩下的冷眼與無情讓我預知接下來的風暴!
「沒想到我們的新人…竟然是位乖孩子啊…」
一個聲音傳來,是軍士長在說話…同時我前方的人群也跟著散開,就好像這一切早被安排的一樣。
此時,有一人被帶到我的前方…那名被我帶到此處的女童。
「各位兄弟!我們的新人還沒接受過我們的洗禮,今天就讓他來體驗體驗吧!
來人給他喝藥!」
此時,軍士長身後站出兩名打赤膊的學長,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個小瓶…
他們倆人合力的將我的嘴給掰開,將小瓶裡面的液體倒到我嘴裡…
在這之後,我過著懊惱與無數的虧欠…我不停地和女童道歉,而女童哭得更是慘烈斷腸。
這時的我才體悟到那位大人所說的話,也真正的了解到那個父親所說的真義…我真的無比的懊悔。
最後,我在隔一天被命令將女童帶回去。
當女童回到父母身旁時,三人痛哭失聲,雙親滿是殺意卻又無能為力的痛吼著…
我只能無力的看著他們一家,安慰與道歉…在那時已不是我能說的。
那日…是烈陽高照。
但心,卻是滂沱大雨…至到今日想起都彷如隔日一般的折磨著我。
在那之後,我的對王太子與長官的忠誠出現了很嚴重的動搖。
我不再踏入那個小屋,也被學長們刻意的排除在某些任務之外…至此也難與眾學長為伍。
「修女大人為何在這?」
我訝異地詢問著,同時將原本按在劍上的手移開…但也許是心理作用,感覺場面尷尬到手不知放哪。
或許在大人眼裡的我,現在的我是十分滑稽吧。
「嗯?我是從大門出來的啊?而且我還走左邊的街繞過來的呢。」
大人的語氣帶著有些調皮的氣息,就像是在告訴我…明明我一直盯著鍛造廠卻沒注意到一樣。
她的表現似乎不知道,一般貴族少女是不得私下與男性會面...不過她是一位孤兒,所以不知情也是正常。
只是,大人為何會知道我一直盯著鍛造場呢?
「竟然讓大人見到了醜態,看來是我訓練太不足…我必定不會再讓這醜態發生…」
這不僅僅話很奇怪,連同自己的表情都非常不自然…
但修女大人並沒有過問,反而笑了起來:
「呵呵呵…沒那麼嚴重,我只是想看一下…騎士大人受到驚嚇的神情,所以我才故意繞一圈到大人背後的。」
修女大人用手輕輕掩嘴,雙肩微動…笑得十分優雅:
「呵呵呵…抱歉嚇到你了。」
她姿態輕鬆又不失優雅,這讓人不免注意到大人的全身儀態。
我將視線放到大人全身,發現大人雙腳平行內靠,站的直挺。
輕笑時動作略大,卻不失氣質。
笑聲輕柔,卻不難分辨。
一切體態雖非貴族標準禮儀,但比起那僵化虛偽的動作…
修女大人展現了真誠與自然,是其他貴族女人無法做到的,是她們無法擁有的高雅。
對我這個子爵之子來說,很難想像如此的她是位孤兒。
「怎麼了嗎?」
也許注意到我異樣的眼光,修女大人悄悄問道…
這讓我也些不好意思:
「呃…不,我只是覺得大人和我所知道的不同…我聽說是大人十分害怕騎士的…」
這雖然是閃躲之詞,但大人的行為確實與我在軍士長那知道的有些差異。
「恩…我確實不喜歡接近騎士,畢竟我總是感受到一股壓力…」
大人的話到此,擺正了臉孔…以肯定的語氣:
「…然而,大人你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
應該說大人更有騎士的感覺,讓我有著被保護的安心感…
所以我才想和你說說話,也感謝軍士長大人安排您前來。」
大人給了我一個微笑,那是充滿信任與支持的笑容…
這個笑容我曾見過,第九代勇者愛雅斯在出戰之前,也對哥哥露出這樣的笑容。
然而對我來說,這是給我莫大的信心,是對我至今懷疑的事情給予肯定。
「這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的職責,感謝大人給予我至高的評價。」
我右手放置胸前,輕輕鞠躬…她也同樣給予回禮。
雖然我其實是為了卑劣的任務而來,這本是件毫無榮譽的事…
可是現在,我能很清楚的告訴自己…錯的不是我。
「若是大人在,我想我不會怕。」
修女大人再次點頭,讓我更是高興…
同時也冷靜了下來:
「謝謝大人…只是,大人為何是自己出來…為何不見瑟洛恩先生呢?」
修女大人一聽,又輕笑幾聲…向前繞過我,往身後走去。
她緩步走向巷口,伸長脖子眺望著鍛造廠說著:
「他啊…現在應該在教導克伊亞先生,剛剛究竟是說錯了什麼話吧。」
我問道:
「請問…克伊亞先生究竟說了些什麼呢?」
只見大人輕輕轉身,赫然一笑:
「呵呵呵…人都有說錯話的時候,所以也沒什麼重要的。」
修女大人的姿態與表情,充滿了此事的豪不在意。
這讓長期飽受對錯折磨的我,忍不住一問:
「那麼…對大人來說,當對與錯衝突時,究竟該如何選擇!」
這話修女大人瞬間聽得十分不解,右手輕放嘴邊似乎在思考這話的真義。
見此,我輕輕鞠躬...為求吹散心中疑雲的答案,我再道:
「大人至今飽讀洛迪斯大人的聖言,透徹了洛迪斯大人的聖蹟…
請大人告訴我…當命令與與信條互相衝突時,我該怎麼做!」
這次修女大人聽懂了...
然而這個困惑我一年的難題,在大人的表情上來看,是不需要經過思考的:
「首先呢…我僅是一位歌頌洛迪斯大人的使徒,我至今也是透過聖典來一窺洛迪斯大人的聖蹟。
而當命令與與信條互相衝突時,該如何是好?這個問題正常要回答的話,必須建立在一點上…」
修女大人向我走兩步:
「那就是結果。
不過大人會來問我,那表示大人了解結果…所以我不解這又有何困惑之處呢?」
話一完,大人再次繞過我向後方走了幾步:
「就我來看,命令與信條同屬於信條。
依我所知,騎士信條第一是奉行正義、二是保護國民、三是保護主人…第四才是遵從命令。
與我們聖職者的教條相同,為首都是奉行正義。
而這個困擾大人的難題,其實大人的心早有了答案…不是嗎?」
這話讓我回過身看向大人,而大人也同時回過身看著我…
霎那間在她那清澈無烏的雙眼下,我的心告訴自己:
「若最一開始我是跟著這位大人,那我絕對不會如此困擾。」
可惜的是…我那時在聖都,她在森林教堂…我錯個了一個值得追隨的對象…
哈哈哈…我竟然會對一個女人…有了想要效力的想法…
大人將手放置心口,並輕輕闔上眼睛:
「既然心已經有了答案,那就順心而做…若是大人心還是有疑問…」
她張開眼睛對我一笑:
「…那就容許我越舉扮演一次騎士。」
語畢,大人將手放置嘴邊…做出思考的動作:
「如果,我是個男性…是個騎士,當我收到命令是讓我去一個平凡的家,抓一個無辜的女孩…
而這個命令是出自於長官的私心,只是為了滿足他的私慾…
若是我知道的話,大概會殺了那個長官吧…」
然而這個假設,瞬間重重打在我的痛處…讓我語不成調:
「為…為什麼…」
看著清澈無比的雙眼所映照自己的樣子,大人給出了一個我未曾想過的答案:
「榮譽是騎士行事所在,而奉行信條正是獲得榮譽的根源。
下令的人已經放棄了榮譽,此刻卻想讓我同淪…與公與私此人不該殺嗎?」
修女大人堅毅無比的雙眼,與那自信無比的表情…此刻正如明鏡一般,映照著十分狼狽的自己…
「…那可是殺人的事。」
我猶豫了一下,所有問題都堆在口中…最終卻只能說出最簡單的疑問。
大人她並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稍微將目光移向旁邊…
這時,一葉殘葉漂落…修女大人伸出雙手,輕輕地抱住了它:
「確實,如果將事情分開來看是這樣一回事…但是這也是騎士受人景仰的所在。」
語畢,大人一個轉身…走到樹下讓葉子回到根源:
「做常人欲做卻不敢而為的事情,背負罪業斬除罪孽迎擊敵蔻…
將一切行事光明的展現於世間,取得常人無法獲得的榮耀與尊敬。
這正是騎士矛盾又令人敬佩的崇高精神,因為騎士總是背負著黑暗卻步向光明。」
話到此...修女大人起身,重新望向我:
「騎士大人正是因為有著這份溫柔又高貴的情懷,才能在這個村子的騎士中…凸顯您的不同。
難道…不是嗎?」
這一刻,我覺得我失去的些什麼…卻又得到了些什麼。
我至那時便下暴雨的心,此刻瞬間獲得開朗!
修女大人又再次繞過我,向巷口走去…眺望了一下,又再次回頭:
「對錯總是在一線,所以心中必須存有正念與目標…不然在將來的行事會失了方寸,使自己萬劫不復。」
話一說完大人向我走來…牽起我的手,將手按在我自己的胸口上:
「問心…心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順著大人的話,腦還裡散開了無數畫面…最終停在了第九代勇者愛雅斯與哥哥出征前的那一刻。
那時的兩人互相對笑,那是互相信任以至於將性命交付給對方的笑容...
此時!鍛造廠那頭傳來了人聲…
「啊呀!先生他們出來了…我是該與先生會合了。」
修女大人放開了手,轉身往鍛造場走去…
就在她正要離開之時,她又回頭看向了我:
「大人若還有話想說,明晚的禱告會歡迎大人的前來。
無論是疑問或者是懺悔…在允許的時間裡,我都願意聆聽。」
隨後…再次離去。
看著大人的背影,那充滿了光明…而這正是我想追求的。
但…我該如何到達這個光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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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作者,我在2021-09-11對這個文章進行修改,這一章節我修一些錯字與文句不順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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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六歲...
這種事情在現實中其實一職再發生,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怎麼感覺很像宗教創立的開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