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不會令人感到無聊的旅程。

幾十匹載著人的馬兒於森林中的寬闊道路上疾速奔馳,"噠噠"的馬蹄聲敲奏出的聲音宛如交響樂般響徹大地。牠們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即使從遠處眺望也能一眼看出馬背上的那些人衣物相當寒磣,全都是一副盜匪風格的穿著打扮。但其中的例外便是騎著最健壯的馬跑在隊伍前頭的男人,雖然不到華麗但也十足是個稱頭的打扮,混在這群人之中更是顯得詭異。以男人為首,他們是大陸上惡名昭彰的犯罪集團"黑獵團"。

男人沒有自己的名子,正確來說他早就忘了所以周圍的人當然也不可能叫得出他的本名。一直以來大家都是稱呼他為"副首領",不過這個稱呼在最近也有了新的變化。


「副..搞錯了,現在是老大才對....老大!!」


一個長相凶狠的大塊頭駛著馬兒來到男人旁邊,由於他嗓門相當宏亮,即使馬匹正全速奔馳也依然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男人聽見聲音後別過頭,見他回頭後大塊頭繼續扯著大嗓喊著話,似乎都能看見他的唾沫紛飛至空氣之中。


「老大!!真的不用順便搜索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精靈村落嗎!?那這次咱們可是空手而歸欸!」

「你還是別以那些為精靈的基準比較好,如果其他村里有魔法高強的精靈我們被滅團的可能性很高。」

「是、是這樣啊...但老子還是覺得應該要抓些雌的回來,弟兄們也覺得殺光太可惜了。雖然沒有正的,但還有幾個年輕的能拿來用上幾天啊~」


話說到這男人露出有些不悅的表情,他壓低聲音說道:


「..你這是對我的決策有意見?」

「怎麼會!老子怎麼會對副..對老大你的話有意見,只是覺得什麼都沒拿走太可惜了阿,咱們可是連前任老大都葛屁了吔!這就是配了夫人...配了夫人又..又什麼來著?」


看著眼前這沒文化的大塊頭男人深深的嘆了口氣。

身為盜匪團的一員他當然也能明白手下們的想法,但是在男人看來那個村子的確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雖然有幾個年輕的女精靈但長的並不好看,就算去黑市賣也拿不了幾個錢,根本不值得他冒著被抓的風險。

再來,就算丟給那些只要年輕而且有洞就行的手下們當作發洩工具,身體素質本來就纖細的精靈根本用不了多久,幾輪下來大概就氣絕了吧。拿精靈做肉奴隸對男人來說不過是累贅而已,要想讓弟兄們提起士氣還不如早點回去根據地花點錢上高級妓院。和那些經驗豐富技巧性十足的女人相比,處於封閉社會的處女精靈除了緊緻外根本沒任何優點。就男人以往的經驗來看,性交時以處女為對手是最麻煩的事情了。不過也是有例外,比如說培養成自己專用的奴隸可就得另當別論。然而他完全沒想到的是看中的目標竟然會選擇自我了斷,一想到這點他就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的表情。


「老大?你還在想那隻雌的喔?得了唄,大概都爛了吧。」

「別在那瞎機八亂猜。只是覺得有些可惜,那種類型的肯定很好拐騙阿,一想到她從一開始的幸福模樣跌落至地獄的表情...阿阿..真是令人按耐不住,回去後再隨便找個千金,玩完了再送給你們吧。」

「哦..哦。雖然不太懂老大你這性癖,但有女人能爽我們肯定是不反對的!嘎哈哈——!!」


聽見同伴粗俗的哄笑聲,男人一度陷入妄想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雖然這次行動沒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甚至還使自己意外獲得首領的位置,對男人來說也並不是特別想當什麼老大,但既然得到這個機會可不能不好好利用。


(是該維持現狀...還是擴大呢...)


男人在內心裡如此嘟噥著,就在他為"黑獵團"之後的方針是該維持先前的少數菁英還是擴大規模時,他忽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寒意從背脊竄至腦門。這種感覺就像被人扔進零下幾十度的湖水中呼吸困難,就在他經歷這種感覺沒多久後他騎著的馬匹忽然一個踉蹌便硬生生摔在地上。差點被甩至地面時男人一個翻轉,好不容易才以一個滑稽的姿勢落在地面上。


「媽的怎麼回事——!?」


就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後面也傳來怒罵聲以及接二連三的撞擊聲,他發現身後的部下們也跟他處於一模一樣的情況。幾十匹馬幾乎同時在一個時間點摔倒,若不是"黑獵團"的成員都有著不錯的身手,這種情況肯定會釀成一個大慘案吧。雖然大家都摔的很慘但沒有一個人受傷,取而代之的是全員都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根本沒人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男人反射性想到可能是有人布置了陷阱,於是他便朝手下大喊道:


「所有人保持警戒!可能是敵襲!」

「老、老大!」

「怎麼?發現敵人了嗎!?」


男人回過頭發現其中一個部下正蹲在馬的旁邊,伸手來回觸碰馬身體似乎是在檢查坐騎的情況。


「不是阿..這些馬...都死了啊!」

「你說什麼!?」


他這才像是注意到似的猛的看向自己的馬。的確,自己的愛駒瞪著雙眼口吐白沫早已經沒有氣息,從貴族騎士那邊搶來的寶馬怎麼可能毫無原因的就猝死,而且還是連同其他的馬隻一起。也沒聽說過有魔法是能只殺死馬匹不殺死人的,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先前餵的水或食物有問題吧。雖然不能完全說通卻也只能從這個角度去思考,正當他打算將早上負責照顧馬匹的部下找來問話的瞬間————


『————————————!』


鳥禽的聲音宛如合唱般迴盪在樹林中,無數隻鳥兒同時拍動翅膀衝出森林飛向天際。

其數目之多甚至讓人懷疑整座森林的鳥似乎全都逃跑了一樣。不一會,大量的羽毛如同雨水般緩緩落至樹與草地上。類似的景象男人曾見過一次,過去那不祥的記憶伴隨著恐懼逐漸在男人腦中蔓延開來。他牙關微微打顫,結結巴巴的喃喃自語著:


「【黑龍王】......」


那三個字如同恐懼的具現一般在團員間傳播,他們不約而同的沉默並以膽怯的目光看向男人。

不知是否注意到那些目光,男人只是以顫抖的音調繼續說道:


「我見過這景象....那一次是【黑龍王】忽然出現在郊區的上空,大概是因為動物的感知遠超過人類,察覺到危險的生物一溜煙的全跑了...」

「這麼說,難不成這個...」

「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遇到【SSS】級魔物,以為是他媽的野兔嗎!?而且【黑龍王】都已經消失幾十年了,肯定已經掛了吧!!」


不要緊的,不要緊的。

就像是自己在安慰自己一樣,男人不停的在心中複誦著,然而生物的"直覺"卻一直在提醒著他趕快逃離這裡、逃的越遠越好。他仔細一想,除了前面馬匹的死以及剛才的景象外就沒什麼特別的了,也許這些都是自己再騙自己而已,一切都只是偶然間的巧合。想到這裡他終於有餘裕喘口氣了,他鬆懈懸著的心說道:


「我們想太多了吧。馬就別管了,之後就徒——」


剎那間,男人失去了語言。

因為他看見出現在空中的一個異相,而且他相信其他人也都看見那個,證據就是包括自己在內全員都瞪大雙目,以驚恐的表情看著天空。那副景象即便是說給吟遊詩人聽對方也不會買單吧———天空破洞什麼的,這是只有腦子不正常的人才說得出來的鬼話。


「老..老大...那那那個....!」

「我、我他媽的是在作夢嗎...?」


在離他們位置不遠的空中藍天如同破碎的鏡面一樣龜裂,碎片"嘩啦"的一片片直落在地,接著像是蒸發似的冒著黑煙消失在眾人眼前。此時空中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從外面看上去裡面一片漆黑,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一旦進入就再也回不來的感覺。

該逃跑了。

生物的本能以及高速運轉的頭腦都得出同一個結論,但他們的雙腳就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據說人在陷入極度恐懼時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四肢,也許現在就是那個時刻。


「神...神啊.....」


不曉得是誰嘟噥出這麼一句。

說來也是可笑,無惡不作的人一旦面臨險境竟也會祈求神明的救贖,如果被別人聽見恐怕會以「你們有什麼資格將神掛在嘴邊」之類的話語進行諷刺吧。實際上,也的確有人因此而笑出聲。


【喀、喀哈哈...喀哈哈哈哈———】

「咿—— !?」


就像是從自己腦子裡發出的一樣,尖銳的笑聲使"黑獵團"的成員們頭皮發麻並且不自主的發出丟人的聲音。即便是裡面心理素質最好的現任"黑獵團"老大也是一副狼狽的樣子,直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正當所有人驚慌失措的看向那深淵時,從深淵之中再次傳來一道聲音。


【若是想一睹神的風采,儘管睜大雙眼便是。】


語音剛落,從深淵中忽然竄出無數形同活物的觸手,它們不斷扭動著,像是要爬出來一樣朝著外面延伸。就在這一刻,所有人忽然開始猛烈的嘔吐,其中還有不少人失禁且翻著白眼,口吐白沫意識不明的也是大有人在。對方不過是即將從隱蔽的地方現身而已,"黑獵團"的成員便已經完全喪失戰意。


【嗯姆,不錯。更加的開心下去吧,人類———】


當觸手完全從洞中脫離後,聲音的主人終於將自己的身姿嶄露在他們眼前。那副姿態除了"不祥"二字,又有什麼詞語能拿來形容呢?從男人的視角看過去簡直就是一顆長滿觸手的巨大肉球,那些觸手既像實體又宛如液體,一部分如同傾瀉的黏稠物一樣蔓延至地表,將地上的一切染成同樣汙濁的黑色。一個人形的生物像是從肉球上方生長出來一般矗立著,祂的身後有著十二片翅膀,其中一半是純潔的白色另一半則是如同觸手及髮絲深遂的漆黑。包括額頭上豎著的眼睛,眼白的部分也全都是黑色,在眼球的位置有著一輪赤紅色的光圈———現在的阿爾露耶,可以說幾乎看不見以往的樣子了。


「那......到底是...什麼....」


仰望著眼前的怪物男人用盡力氣才擠出那麼一絲話語,他感覺自己的理智現在就像一條纖細的蠶絲隨時都會斷裂。其他人也是同一種狀態,他們之中唯一有餘力說話的就只有男人而已,他甚至想為此刻還能站立著的自己鼓掌。


【嚄,雖然余壓抑住了靈氣,可初次見到余這副模樣便直接昏死過去的也是大有人在,看來汝的精神相當堅韌呢。】


眼前的怪物一直保持面無表情的模樣未曾開過口,但腦海中的聲音只可能是來自於她,這一刻男人明白前任首領的消失肯定跟她拖不了關係。如果是面對這種對手,無論是誰都只能無聲無息地從世界上消失吧。男人不明白怪物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只能在內心詛咒著這個世界。但那又如何,重要的只有自己該如何度過這一次難關而已,自己死裡逃生那麼多次還有什麼事能讓自己感到絕望呢。


(快想!快....想想———)


即便他內心這麼想,引以為傲的頭腦現在卻無法正常運作,眼前的怪物實在太超規格了,生物本能正全力拒絕站在她的面前。但他相當清楚若是停止思考肯定就到此為止了,為了活下去他也只能強迫去運轉腦袋。


(金錢....不、不行....異性...呃......名利....?....阿.......)


頭腦靈活的男人瞬間便得出一個結論———自己根本沒有和怪物談判的本錢。

無論怎麼思考,男人都不認為能提出怪物有興趣的條件,既然如此交易自然無法成立。


「哈...哈嗚哈....呵....」


男人抽蓄著嘴角,從他口中發出似哭又似笑的聲音。

他布滿血絲的眼球正不停的轉動著,如果自己是白癡就好了,如果自己笨到無法明白何謂怪物就好了。自己手裡還有什麼可以與其抗衡的底牌嗎?如果把自己所有最強的底牌都打出去是否能得出一線生機呢?

不,不可能。

如果有一絲可能自己早就上了,正因為理解此時此刻絕對無法從祂手中逃掉,男人出生至今才第一次品嘗什麼叫做"絕望"。這個絕對不是人類能面對的對手,即便是站在【黑龍王】面前也不會感受到如此威壓。一旦理解這點後他再也沒有餘裕去保持理智了,淚水如湧泉般的從男人眼眶流出,任何的矜持與自尊在怪物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饒...命...」


於是,他求饒了。

男人出生至此為了存活下去曾做過各式各樣的事情,但唯獨有一件事他從沒有做過,那就是向它人低頭。這是他唯一不願向現實妥協的原則,因為他非常明白求饒是毫無意義的行為,畢竟男人從來沒有一次因為求饒而放過任何一個人。


「請..請您、放過我...吧..」


只是在未知的怪物面前男人似乎將這些全給忘了,他以難堪的模樣發出不像樣的聲音請求著。但他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吧,其他成員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別提求饒了。


【向余求饒嗎?也對,汝大概也只剩這個選擇吧,要放過汝也不是不可以。】

「欸。」


男人發出可笑的聲音,他壓根沒想過怪物會這麼回答所以思緒根本還沒反應過來。

正當他即將感受到一絲欣喜前,怪物又一次開口:


【不過做了壞事就必須受到懲罰,對吧?人類很喜歡"神的裁決"這一套不是嗎,余便是汝等口中的神。】


話剛說完,包括男人在內的"黑獵團"成員們身後忽然浮現出散發著金黃光輝的十字架。

正如同哪裡的傳說一樣所有人雙腳閉攏,身體不受控制的擺出十字的動作,就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便連同十字架一同騰上五十米的高空。他們像是列隊一樣被一排排的釘在光之十字架上,一瞬間所有人忘記恐懼只顧發出痛苦的吶喊聲,然而他們不曉得的是這麼一下甚至連前戲也算不上。


【汝等犯了余無法容忍的過錯,一條命恐怕是無法償還了吧,但對人生只有一次的汝等來說又該如何償還這份罪孽呢?很簡單,只要死不掉就可以,就像余對汝等首領做的事情差不多,雖然那次不過是余的消遣,這次可是要來真的了。】


怪物也來到高空俯視著罪人們,她頭上的眼睛正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光輝,即便擁有無比醜陋的身姿此刻所展現的光芒卻是如此的神聖不可侵犯。接著怪物以無比慈祥、溫和的口吻呢喃般說道:


【賜予汝等祝福之神諭:『以余之權能給予汝等近乎不死的完美肉體,以及近乎不滅的堅韌精神。無論接下來即將面臨何種考驗,汝等肯定能咬著牙去面對——神如是說。』】


如果不是有著惡魔般的外表,這副場景簡直就是慈悲的女神在祝福信徒一樣。

如果不是現在這副場景,這些人肯定樂意接受永恆的奇蹟吧。

受到祝福的那一刻,他們本能的明白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昇華成某種更高等的存在,然而沒有一個人對此感到喜悅,從他們的眼神讀取出的依舊只有恐懼。位於最前列的男人發現架著自己的十字架正在向後轉,不一會他便能清楚看見身後那些熟人臉上的驚恐表情,想必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和他們一樣吧。

接著,男人的耳邊忽然傳來惡魔的低語:


【魔王的權能-皆殺.惡唑肉魁之槍】


就在此時,他發現自己以外的人胸前冒出黑色的光芒,不詳之光最終化成數支長約一米的肉色長尖槍,恐怖的是每支長槍上面密密麻麻的佈滿類似人臉的東西,就像是活物一樣甚至能從它們的口中聽見痛苦的呼救聲。

男人明白了,這個怪物是想讓自己看看同伴被處刑的模樣。


【這是余用罪人的靈魂製作出來的槍。一旦被擊中在臨死前會承受長槍內靈魂生前所遭受的所有痛苦,每支裡面都有百人份的靈魂,因為庫存不夠余還特意從這個世界的輪迴中偷來了一些。要不要找找看?運氣好的話能找到汝等首領的面孔喔,喀喀。】


看見胸口浮現出長槍的"羔羊"們開始騷動起來,「救命!!」「我不想死啊!!」「放過我!!」之類的呼救聲此起彼落,正好和長槍發出的聲音完美融合。途中沒有任何徵兆,所有的長槍忽然自行高速的旋轉起來,來自長槍本身的呼救聲隨著自轉逐漸變成尖銳的"嗡嗡"聲。

接著,它們像是鑽頭一樣猛的鑽進"羔羊"們的胸口,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尖叫大量的鮮血開始向外噴出,數十人分的鮮血化做雨水落在下面的草地以及樹上將其染成一片朱紅。被刨去的肉不斷重複著再生,他們在死不去的情況下承受著無窮無盡的痛苦,在"祝福"下甚至連發瘋都不被允許,這是一場不允許死亡、不允許感覺麻木的處刑。


「阿阿阿阿阿————咿咿咿咿咿咿呃呃呃——————————!!!!!!!!!」

「救救救救救救——阿阿阿阿阿阿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沐浴在恐怖的尖叫聲中男人只能顫抖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自己也曾見識過各種殺戮以及獵奇的畫面,但此刻的場景真的只能以"地獄繪圖"來形容。看著發出哀號聲不斷痙攣著的同伴男人崩潰了,他褲子一點點浮現出的水漬逐漸向外擴散,自尊心比誰都還要強的男人現在卻連自己失禁這件事都沒注意到。怪物的雙手從身旁捧著男人的臉頰,惡魔的低語再次呢喃於耳際:


【這個世界似乎是以"善惡值"來區別的吧,當那些完全清零後汝的同伴便能投於輪迴,大概需要幾百年吧?沒什麼,一下就過了。對了,余說好放過汝的吧...正好想到一個不錯的點子,跟他們比起來汝還有點價值在,讓余不快的部分就用汝的身體償還吧。】


就在男人的眼睛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奪去時,他身後的十字架光芒不知何時變成竟變成汙濁的黑色。從黑十字形成的空間中冒出無數根細長的觸手並緩緩包覆著男人的身體,直到男人完全被觸手給拉至異空間為止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簡直像是一句沒有思想的傀儡一樣。


【即使余解放這個姿態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嗎?還是老樣子令人不快的物種呢。那麼,也該進行善後工作了。】


阿爾露耶望著天空喃喃自語著,稍微宣洩一番後她終於能克制住力量了。額頭上的眼睛逐漸閉合,不詳的氣息開始淡去。在完全回復原先的模樣前阿爾露耶將自己的魔力與神力進行混和,一顆白色的光點被她從指尖彈出後往"羔羊"們的正下方落下。當光點吸收進土壤後,那些沁染過"羔羊"們鮮血的草木忽然迅速向上竄升,無數的枝枒透過彼此交纏逐漸形成粗壯的樹幹。即便樹幹將懸掛在空中的"羔羊"們給完全吞噬它們依然沒停止生長,最終形成頂端突破雲層的百米大樹。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大樹,阿爾露耶露出笑容說道:


「汝等的血肉將化做此樹的養分,巨樹會供給氧氣、結成果實,作惡多端的汝等以這種方式獲得永生才是對世界最好的回饋吧。」


宛如在回應他的話語一般巨樹的葉片緩緩搖曳著,先前的慘狀以及"羔羊"們的尖叫聲簡直就像是一場夢境。然而在這棵樹的內部"地獄繪圖"依然在很好的運作,恐怕除了當事者外永遠不會有人明白這裡曾發生過什麼吧。

數十年後這棵樹被當作"聖樹"受萬人崇拜,並以其為中心建立起全新聖團等等之物語,這則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




『阿!!』


在焦急萬分的道格拉斯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傳送門,沒多久阿爾露耶便從門後出現。

和離開時不同,看見自己侍奉的君主恢復正常後道格拉斯感到欣喜萬分。


「嗯姆....道格拉斯,汝...還在嗎。」


變回意識體的道格拉斯宛如乘坐在蒼天王神獸頭上一般一同來到阿爾露耶面前,他連忙飄到對方視線前說道:


『您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還有那棵樹到底是....』


即便離得相當遙遠,從他們的位置也能清楚看見遠方那直達天際的高聳大樹。

然而阿爾露耶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她邊揉著眼同時腦袋時不時的一點、一點著,完全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呼阿阿阿———嗯姆姆..這副姿態進行解放....果然很累人呢,余好久沒有這麼疲倦過了...道格拉斯..汝還在嗎.....?」


明明自己就在她眼前晃悠,阿爾露耶卻還是一副沒注意到的口吻,注意到她已經相當疲倦的道格拉斯大聲喊道:


『是的,我在您的面前!!』

「是嗎?嗯姆...余...想要小睡一下,在余醒來前這副身軀就托汝保管了......為此,先前答應汝的東西先給汝吧.....但余所剩的材料不夠給汝做個好的了,就將就一下吧.....」


昏昏沉沉的說完話後阿爾露耶指尖抵著意識體,片刻後道格拉斯的所有感知一瞬間便全部消失,當恢復知覺後他便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一開始只是一種不協調的感覺,接著他察覺自己似乎有了觸覺、嗅覺等體感,自己似乎不再是意識體了。不久後他便明白,阿爾露耶實現了給自己準備一具軀體的諾言。


「萬分感謝!!魔王大——欸?」


道格拉斯連忙感謝之餘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己的手掌————然後就愣住了。

深綠色的皮膚以及尖爪,細小的手臂如同孩童的手腕般感覺輕易便會折斷,一旦抬起頭便能和阿爾露耶平行而視,也就是說這副身軀絕對不高,和自己想像中的魁梧身軀有著極大的差距。正當道格拉斯打算繼續檢查自己身體時,阿爾露耶忽然說了聲「對了,還有伴手禮。」便彈起響指開啟傳送門。隨後"咚"的一聲,一個物體從裂縫摔落到了草地上———是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


「這個"辛奴莉"就送給汝了.....在余醒來好好用她練習......累積..經驗吧——」

「......啊??性奴隸是....請等等,蛤..這孩子又是....?魔王大人——??」


"咚"的一聲後阿爾露耶也倒在了草地上,沒過多久便能聽見安穩的呼吸聲。


「魔王大人——魔王大人——!!!」


打擾主人睡眠是一件極度不禮貌的事情,然而道格拉斯此刻管不了那麼多了,但他無論怎麼吶喊阿爾露耶也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他迷茫的站在森林中央看向左邊呼嚕大睡的少女,又看向右邊昏迷不醒的少女,接著看向在地上歪著腦袋仰望自己的蒼天王神獸。最後道格拉斯走到湖畔邊,透過湖水看向映照在上面的自己。過了一會,受到打擊的他跪倒在草地上並從口中吐出深沉的嘆息。


「阿阿...接下來....會變得怎樣阿......」


一位真身是魔王的少女。

一位是拿來當作性奴隸的少女。

一隻最弱的魔獸皮可。

一隻最弱的魔物哥布林。

當他們離開森林後又會譜寫出什麼樣的故事呢?

無論如何,肯定是一個不會令人感到無聊的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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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終於結束了!!

真的十分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陪伴,真心感謝!

就像web版跟文庫版的偏差一樣,現在的內容和我當初的構想其實差了不少一點。 

例如安維亞這個角色一開始我只打算當作路人,根本沒考慮要放到主角團中。 

還有這一話出現的性奴..."辛奴莉",也是為了後續故事才決定要突然加入的,原本是想把他們全部拿去養樹的說。

總之,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寫著寫著就變成這樣了,只希望這些能讓故事便得越來越有趣吧。

還有招式的命名也實在讓我很頭大,好想思考出一個酷炫又中二到爆炸的名子,最好是羞恥到根本不會有人喊出來的那種,我的中二魂快回來吧———!!!

接下來寫完幾章幕間後就會正式進入第二章,主要角色我在找時間繪圖以及製作角色表,希望能讓角色的形象更鮮明些。

最後再一次感謝各位,真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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