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感覺像剛剛睡醒，張開雙眼，眼皮卻像綁上了鉛球，好費力氣的才到半睜半合的程度。

　　首入眼簾的是白天花，卻又跟家裡的天花不太相似。

　　正感到陌生的時候動起身體來但要動不了半分，像是被封入棺材裡，名為軀殼的棺材。

　　懷疑自己是鬼壓床了，但是體感半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

　　啊啊，我明白了，自己原來在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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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護士發現醒過來了，便通報給我的家人。

　　我的情況是失去意識大半年了，換句話說便是成為了植物人，因為腦部缺氧而陷入昏迷，部分腦部組織受損不過還是活下來了。

　　當時在突發心臟病的時候原來父母正在打算上門探訪，分了條鑰匙給他們成為了我得救的關鍵。

　　不過昏迷太久了，記憶不太能回想起來，說著我就昏迷半年，但感覺有一輩子長。

　　好像……好像成為了別人活了一生般長，但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夢這玩意，醒了就會通通忘記，像原本就從沒有發生過一般。

　　如果夢裡會使人傷心，還不如醒來，一個心疼一個肉疼。

不過多久，媽便來了，除了她還來了一位老人，媽媽都已經四十有多了，而那個男人比媽還要大個十來二十左右，記憶中好像見過一面，但就是忘了他是誰。

　　媽媽見著我立刻沖上來抱緊著我，可能是我肌肉萎縮得厲害，都動彈不得，但我不覺得難受。

　　我甚至能聞出一絲絲汗味，從汗味中感覺到她過去的辛勞和現在的喜悅，這把我暖進心去，「終於讓我的心安穩下來。」

　　看望母親掉著喜淚，轉頭望去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子逸……我是你的外公，你應該不認得我吧，這樣吧，先和你媽聚一會，你和她都需要一些時間，我……先出去囉。”

　　他轉頭走出門外，卡啪一聲後，房裡就剩我們母子二人。

　　“媽……爸呢？”

　　我這樣問著，也沒想什麼，單純是問一下，沒料到母親嚥了一聲，安靜了半會。

　　“子逸，爸先你一步去了。”

“什麼！！……”我反復的嘗試理解我的中文是不是太久沒用生疏了，但我無論如何就衹能辨別出一個意思，「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被撕開來」，口中溢出一絲甜意，我自然反應的掩著嘴，喉嚨一下反動，鮮紅沾在手裡，我此時想到祇有一件事，「我承受不住下一次了」。

　　自己也不清楚「下一次」是什麼，就感覺到強烈的危機感。

母親見上我吐血了便用上我一輩子也沒聽過幾次的巨大聲浪呼叫著醫生，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的，外公馬上進來了後過來近十多分鐘才有醫生過來檢查，不過馬上進來的那個男護士人挺好的，在這一旁安慰著我母親的情緒。

　　不過被醫生說了句“小趙，附近4級，傷了百多個人，外面人很缺，你出去幫忙吧，很快我也會來。”便把他叫出去。

　　“小哥啊，現在你還有吐血嗎？或者喉嚨裡有沒有什麼異樣？”“沒有。”

　　“等下我安排你去做掃描，保持前傾不要讓血流回肺，張開嘴讓口水帶上血液流出來也行，待會讓其他人換床單便好了，不用擔心。”

轉過去向我媽和外公說“家屬們先照顧他，如果喝水請讓他一點點的慢慢喝，記得是慢慢喝，避免有水刺激到他喉嚨裡的傷口，外面有太多重症傷者，現在他們更需要醫生，希望你們諒解。”說完便跑出去，媽也沒留難醫生，外公什麼也沒說。

　　我並沒有再吐血，甚至喝了三大杯水，一點麵包，這樣直到下午同樣的一位醫生再次進來，他已經是一臉疲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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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物？”

“對，別人都是這樣説的，你爸就是在你昏迷一個月後第一場五級魔物災害中走了…………那個時候死了上三千人，我這左手也接近廢了。 ”

　　母親將她的左手對著我伸出，很明顯的有幾處淤青的位置，而且還有六寸長的縫線。

　　這個傷疤，看到就讓我倒抽一口氣，感覺心中似受了同樣長度的割傷，眼角忍不住濕潤起來。

　　氣氛又一次沉重了起來。

　　“你媽我現在跟爸……你外公住在一起，在悅園，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畢竟離「英雄聯」的分部很近。 ”

　　“什麼「英雄聯」啊？ ”

　　“和我們這些普通人不同的人，你想像他們都是飛天遁地的孫悟空就是了。雖然是兵，但不像消防或者醫生，能讓人看著就有安全感……”

　　“哈哈……”有氣無力的嘆息。心想，當世界上全都是齊天大聖的時候，我們這種普通人還有生存的地方嗎。心裡也有半分認同母親的擔憂。

　　“總之你放心就好，醫院……和家裡都是比較安全的地方，而且這世道還沒到世界末日的地步，等你出院的時候，我才帶你去拜一拜你爸……”

　　說到這，見得母親又似觸動心底暗傷，似又想大哭一場，趕忙安慰道。

　　“行行行，一切就等我出院再辦。”

　　我們倆人一個在病床上躺著，一個在椅子上坐著，卻彼此間都被沉默覆蓋，頗為相同。

　　外公這時候從洗手間回來，挑了把椅子在我另一邊坐下。

　　“老實說，你的身體也太差了吧，外公我在你這年紀的時候連牛也抗得起來。你這卻搞到自己跟一個七十歲一樣得了個老人病。”

剛才醫生説過我的病是過度疲勞造成的心肌衰弱，連帶腦部缺氧所以才造成昏迷半年的情況，我自覺也有感自己的身體被我弄得太差了，不過外公的一句批評，聽得我其實心裡難受。

　　“這病啊，難治，卻不是沒辦法。”

　　“我知道，得天天做訓練，晨八晚十，過十年半載就能好。這句話已經從醫生里聽過了。”

　　外公抓著我的手腕，盯緊著我的眼，看久了，像有一股魔力似的深入我的靈魂，搞得我不敢再對視。

　　“説實話，你的根基被你弄殘了，十年……給你個二十年都不可能治得好，隨時你在兩年內就會再次倒下，一睡不起。”

　　聽完，不止我一個，連同我媽都擺出個大黑臉，哪有長輩這麼說話的？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你跟我去修仙吧。”

　　……

　　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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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子逸吐血後，醫生進來檢查前的一段時間內，他外公撥打的一次電話內容。

　　“ 餵，師傅。” 

　　“ 峻沁，怎麼了，你知道我不怎麼會用這玩意就別有事沒事找我。這次想說什麼。” 

　　“ 我想用名額了。” （宗門規定非長老一人一生只能推薦一人入宗）

　　“ 你想清楚了？” 

　　“ 是的，我現在的親人只有女兒和孫子了，我那孫子可能只有修道才救得了他的命，不然我覺得他活不到二十五。” 

　　“ 還有三年，凡人來說不是挺多了嘛。冥冥因果，我不會打算說什麼去改變你的想法，只要你記住一點，你不是長老身份一生只能推薦一個人進來，到時候若是他只有外門身份，也不得乾預他的道。” 

　　“ 這些……我都明白。我是不想我自百年來唯一的一次入世，三十年後一個親人也沒有，我算過我要是保不住我孫子，女兒的命盤會崩。他們的命算是在一起了，而且我那孫子的病太棘手，我好像是發現他的病因和魔氣有關，所以才想帶來宗裡找找一些師叔出面幫忙……” 

　　“ 魔氣，凡人體內有魔氣還能活著，除非是魔……” 

　　“ 師傅，凡事有例外。他是有一絲魔氣在心臟裡，我的氣不能把它推出來，否則我怕來硬的會重傷他的經脈，到時候便是我害了他。” 

　　“ 行行行，你日後帶他來，如果宗裡長老出手應該無礙，但有沒有這機會我難說，一切得看緣分。” 

　　“ 謝謝師傅。” 

　　“ 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