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死者

   李安背依大樹,才能支撐著自己不去倒下。


  咬緊牙關,甚至大力咬去舌尖,讓自己能保持清醒。


  雙手上遍佈著數以十計的割傷,有好幾道傷口深能見骨,但流血量不多,無危及生命的風險,服用傷藥後有部分較淺的傷口開始癒合結痂。


  經過此役後損耗最多的不是體力而是精神,他使用自創的法術去挑戰擁有現代熱兵器的對手,本來就非常艱難。後來他的一手短劍手法才是更可怕,一刀輕輕劃過,切肉似切無物,切骨如切泥。


   李安一直的化形,逃跑,化形,逃跑的重复,如果他能看見子逸的話也會感慨大家也是同樣的難兄難弟,但客觀的說李安面對的只是一人,子逸的是三倍人數,難度就不止三倍了。


  剛剛才逃出結界,李安放出三頭小鼠尋找子逸,這已經是李安的極限了。


  化形後還需要術者操控,極其損耗精神力,更遑論在經歷過一場生死之戰後能留有多少的餘力。


  也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趟,境界從神識境中期升到接近巔峰,這才未至於倒地不起。


  “沒有……老弟……你到哪去呢……”李安找了一會,精神力已經耗盡,經歷完死戰而升級的化形術也不得不消散。


  他簡單的想了想,當初自己被困在一個不知名空間,若不是擊敗了對手,根本無路可走。


  現在神子雅辰也沒見得著,想必也是被這種空間困住,他的強大有目共睹,但還是花費不少時間到現在也沒影,他的對手一定更棘手吧。


  哈(嘆氣)……子逸面對的是三個人,那個空間衹能一對一的話那就是他們沒有用到那個空間法器。真希望你能走多遠就多遠,靈獸見你境界低多數也沒興趣襲擊你,就算迷路了,找上宗里大佬就一會能找得到,幾百里的樹林也就是他們的後院而已。


  人心險惡,來得突然就襲擊我們,有備而來,這個真不是好事。


  我得回去找救援……


  啪嗒一聲,扶著樹幹慢慢站起來的李安兩眼一黑倒了下去,不是有誰偷襲了他,衹是他精力耗盡真的堅持不下去倒下了。


  就像有些時候人特別困,打不起精神來,釣著釣著魚就睡著了。就算主觀上一直告訴自己不能睡著,但身體無法堅持,突然關機了這事也說不準。睜開眼睡覺,就是李安這個太過於累的同類行為。


  他倒下了,一臉撞進了腐土中,剛好頭稍微的斜過,漏出嘴巴和鼻孔,睡得特香。


   在這個充滿靈獸的地方睡著,還睡得這樣毫無防備,確實是非常危險,而且這個靈獸森林本來就是成丹境才允許進入的地區,就算李安突破到神識境後期,隨便的遇上一隻靈獸就可能令他合上眼後就再也張不開。


   也就是在留意到李安失去意識,那頭霄騰虎緩緩地在一邊的林中走出,化氣境和神識境,相差兩個大境界根本就無需比較誰強誰弱,更不用說在一個神識境失去意識的時候,只需要牠伸一伸爪子,壓在李安的要害,他就會無聲無息的斃命。


  但是牠沒有這樣做,牠卻是慢慢的走到在場另一個昏迷的人的身邊。


  逛了一圈,又再逛了一圈,像是在觀察牠眼下的人是死是活。


  霄騰虎的呼嚕把風吹到那個人的耳邊,也就是這時候,他一下驚起,一個彈射起步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從虎口中脫險。


  可惜他還沒走出半步,便被一口咬上脖子,霄騰虎的巨齒輕易的刺穿皮膚,血管等。


  那個可憐人在血液倒灌進氣管中,同時面臨著窒息和腦缺氧的痛苦中死去。儘管他掙扎得厲害,但到死時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響,悄無聲息的成為一具屍體。


  那頭霄騰虎就這樣擔著屍體,沒有過理會倒下的李安,好像對他毫無興趣般,慢慢的離去。


  而牠前去的方向卻是子逸所在的地方。


  “你說這血真的能強化魔力……”


  “我神所說,沒有戲言。”


  “你搞這個模樣不去做得傳教士真浪費。”


  那邊追殺子逸的三人在事成之後都嘻嘻哈哈的談了起來,完全沒有身在敵營的感覺。或者是他們已經沉淪在得到寶物的麻痺感中,已經不能清晰地思考。


  為首的一人手拿玻璃瓶,裡面裝滿的是人血,無需多說也知道是子逸的血。


   艾萊芙把子逸的血說是能強化他們魔力量的材料,假裝這是對他們有利的,假手於人的把反對自己的人類殺害,然後自己才分出對她而言微不足道的力量到他們身上。


  喝人血能強化自身,和沒開化的蠻夷根本無區別。


  剷除了敵人,艾萊芙能通過擴散信仰而得到的力量和她下發的力量之間的差異,近乎於天與地。


  這不是雙贏,這衹是利用和被利用而已。


  想要離去的三人迎面的撞上了前來的霄騰虎,看見牠口中的屍體,他們並無慌張,甚至還想到他們會少一個人來跟他們分搶報酬。


  他們成為了艾萊芙的狗,也就學到飼主的殘忍,以及眼中就祇有自己和利益。


  啪!啪啪!幾把手槍同射,但子彈全部好像會自行躲避開那個霄騰虎般擦過,連一根毛髮也打不掉。


  看見手上的凶器對靈獸沒有作用,便第一時間轉身逃走,既然任務已經完成,就沒有留在這裡冒風險的道理。


  三人不約而同地四散奔逃,留下霄騰虎一獸,牠甚至未曾鬆開口中獵物。


  牠斜視子逸倒下的身影,而牠口中的死屍突然變形,變得細長而又分叉,最終化作類似植物的根部般的長鬚。


  然後牠雙腿站立,龐大身軀急劇縮小,棕黃的皮毛退去,露出光滑的肌膚。


  牠,在漸漸的向人形轉變。


  她長髮披肩,眼中藏星辰,修長的四肢和嬌小的身體顯得她嬌小玲瓏,能激起人無盡的保護欲。


  如果不是她身上有一道道嚇人的疤痕,在全身的每一處分佈,她的這一身美貌可是上上品。


一時間,無數落葉降下將她包圍,為這個少女從初生之姿穿上長裙,她緩緩地把由死人轉化成的植物根鬚當成髮圈,綁出馬尾,於此同時圍在她身上的落葉碎作飛屑,只留得一條淡綠長裙。


  這時的她就像是自然誕生的仙女,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自然的氣息。


  “艾利比,你可真是殘忍……”


  少女從未知何處掏出一本筆記本,隨手的翻閱,一時四指翻飛,卻突然在一頁停下。


  “血液被取走,失去生命跡象……”


  她讀出她筆記上記錄的細項,奇怪的是,她有記錄的每一條都是子逸現在身體的狀況,就連傷口在哪裡,有多大多寬也記錄的一清二楚。


  因為是早早寫下的,並不是現場抄錄,能寫下這些信息的人就似能夠未卜先知的知道子逸的這一天會遇到什麼。


  她發現有寥寥無幾的差異和筆記上的細項有出入,便翻過下一頁,上面同樣是關於子逸身體狀況的項目,不過那些差異修正了。


  如果有別人把這本筆記拿到手去看的話,一定會驚呼,上面的全部都是子逸的死況,而每一頁的底部是對應著這個少女應該要做的事。


  “是這一頁了。”


  她看清楚底下的說明,記入心中。然後漸漸走到子逸目前。


  他面色蒼白,被取去大量血液所以已無血氣殘留,就算人沒死,下一秒都該去世了。


  但少女一手伸入子逸體內,觸摸著他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說道。


  “該醒來了,是時候面對這個人間地獄。”


  下一刻她將自己融入子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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