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多吃點、兄弟。」

　『嘶嘶嘶嘶～』

　昨天將近凌晨才睡下，優哉游哉地吃完早餐後、時間都差不多接近正午了。

　我們來到布朗尼昨天住的地方——城堡第四層的露台上，給它帶來了午餐。

　昨天它跑了整夜，醒來大概也很餓了，聞到這香氣、當然是不顧一切地大快朵頤了起來。

　不過也有人不認為這是「當然」的事。

　「還想說為什麼要準備肉……請問這是什麼情況？」

　「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明明是馬卻長出了尖牙，撕扯、咬碎，就像野獸一樣啃食著帶骨的肉塊。

　伊薩利克對此很是不能理解。不過因為我也不理解，所以並沒辦法回答。

　『對了，幫我準備布朗尼的份好嗎？』

　『你的戰馬嗎？牧草的話我已經準備了。』

　『只有牧草應該不夠……有沒有野獸的肉？槍鱗獸、斧牛獸或針羽鳥之類的？』

　『啥？不是要餵馬嗎？還是這是你要吃的？』

　『烤了你就知道了，我解釋不清楚。』

　『……？』

　這是我們稍早前的對話。

　不過意外的是他也沒有多問什麼，儘管疑惑，還是幫忙烤了。

　他這麼幫著我，雖然是不錯，但……總覺得有哪裡對不太上。

　「吶、伊薩利克。」

　「怎麼了？」

　「你為什麼可以這麼信任我？」

　「……為什麼這麼問？」

　我從之前就一直覺得很可疑。

　這個人有所矛盾之處。

　「因為你很奇怪。」

　我一邊看著布朗尼開心地享用著它的早餐，一邊整理著腦海中問題。

　「為什麼不懷疑我說的話？為什麼不怕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你復仇？為什麼當初你不怕在偷賢者之石的時候，我會從背後捅你一刀？還有……你本來要拿賢者之石做什麼？」

　他太親切了。

　我能理解他希望我還活著的那種心情，但……

　身為勇者、身為隨時可能會把他殺掉的敵人，我對他而言不應該是可以如此地放鬆戒備的對象。

　身為魔王、身為用盡各種殘酷手段的軍事家，他也不應該是一個這麼溫文儒雅、品性端正的人。

　「為什麼你現在的這幅模樣並不是裝出來的？魔王伊薩利克？」

　說不上是讀心的程度，但我還是蠻相當擅長解讀表情的——即使是動物也一樣。

　伊薩利克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態度非常自然，一點也不像是演技。所以我才敢睡在他的城堡，吃下他做的早餐，相信他所說的、這場災難並不是他有意為之。

　「不是裝出來的？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伊薩利克用他那雙鮮紅色的狼眼雙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再說了，那些是我要問你的吧？你對我的信任才令人費解吧？說不定我就是想毀滅人類……說不定我會在你的早餐裡下毒，不是嗎？」

　確實，從我的角度來看他應該也要是一樣的立場。

　不過我們之間存在一個壓倒性的差異——

　「那是因為我有餘裕。」我這樣回答道。

　「餘裕？」

　「當你有無論被誰背刺、都能輕鬆地轉身把那人一拳揍死的力量和心理準備時，就再也沒有什麼能成為威脅了。」

　「……原來如此啊。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我嗎？」

　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不過也差不多了吧。

　就算最開始我並不信任伊薩利克，我也完全可以和他共同行動。畢竟只要他一旦做出什麼違反約定的事情、我就能立刻把他的頭扭下來。

　而在和他相處過程中，我認為這個人的人格是可信的。但也正因如此，才顯得更奇怪。

　「所以呢？先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你原本要拿賢者之石做什麼？紳士的『魔王』伊薩利克？」

　「……完全被看穿了嗎。怎鬥得過你啊，睿智的『勇者』露莉？」

　伊薩利克輕輕地苦笑了兩聲，然後在庭院裡踱步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描述我的。殘忍、暴虐、不擇手段，使用一些慘無人道的兵器，不惜殺害平民也要贏得戰爭，是這樣吧？」

　「嘛，差不多，我看到的也是如此。雖然我也差不多就是了。」

　「是啊，我跟你的立場其實挺相似的，差別只在於你被迫『當』戰爭兵器，而我被迫『製作和使用』戰爭兵器罷了。」

　「什麼意思？」

　革命軍有很多花招，毒氣、地雷、各種奇怪的陷阱，很多都出自於伊薩利克之手，這我是知道的。

　但、為什麼是「被迫」？

　「我不懂，你不是他們的『王』嗎？」

　「表面上如此，實際上只是個傀儡罷了。說來話長啊。」

　「時間很多，說。」

　他似乎想結束這個話題，但我實在沒有辦法不繼續問下去。

　不如說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我必須確認，確認我有沒有正確地認識伊薩利克這個人。

　「這決定我要不要殺了你，所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不過那傢伙怎麼辦？」

　『呼嚕嚕嚕——』

　布朗尼已經把肉全部吃光了，地上滿滿都是飛濺出來的肉汁跟碎骨頭，卻還是一副不滿足的樣子。

　你……啊……我放棄。

　「來、兄弟，給你一個任務。」

　『嘶？』

　「回去幫我把馬車運過來。途中遇到什麼東西就隨便你了。」

　『嘶嘶嘶嘶——』

　聽完我的話，布朗尼馬上長嘯了兩聲，然後興致衝衝地從四樓往外跳了下去。話說，它真的有聽懂嗎……

　看到這一幕的伊薩利克則是一瞬間驚呆了，馬上跑到露台邊緣往下看。

　「喂！沒事吧？」

　「沒事喲，那傢伙很頑強的。」

　我雙手抱胸，無奈地說道。

　「現在的它也許能觸及上位魔獸的一鱗半甲吧。」

　我們一起看著布朗尼帥氣的落地，還聽見他「這裡可是四樓誒⋯⋯」這樣的嘀咕聲之後，我抓住他的狼臉，硬是拽來了我這邊。

　「唔！」

　「好了、別管它，現在輪到你了。給你一個任務——」

　告訴我你的故事吧，伊薩利克。

　◇　ToBeContinued

　◆　伊薩利克的生物小教室

槍鱗獸

　外形像犀牛和鱷魚混合的大型雜食性鱗獸種野獸。其滿身堅硬的鱗片和頭上銳利的尖角是它們最明顯的特征，在群體中角越長的地位越高。夏季時吃草也能維持活動，但在天冷的時候會開始集體狩獵其他動物或人類來增加體脂以過冬。時不時就會襲擊人類的馬車、闖入居住區域，是相當麻煩的野獸。其肉質會因為季節不同而發生改變，不過因為腥味很重，並不是受到歡迎的食材。

斧牛獸

　外形像牛的大型雜食性走獸類野獸。它們會利用頭上那對如同斧頭一樣的角砍倒大型喬木，藉此食用長在高處的樹葉和躲在樹上的小型動物與昆蟲。一般對人類無害，只是有時候會破壞木製的柵欄到農村的田地覓食，是令農家頭痛不已的野獸。肉質很硬、有嚼勁，腥味稍重，通常會經過比較多的調味與加工才端上餐桌。

針羽鳥

　外型像奇異鳥的中型肉食性禽鳥類野獸。其羽毛如針一般鋒利，可以用來抵禦敵人，不過也因此它們喪失了飛行能力。它們的主食是河魚與部分小型動物，偶爾會追著老鼠跑到離城市太近的地方，然後輕易地被獵捕。因為針羽鳥的肉質非常細嫩，在野獸料理中也算是比較受歡迎的一類，因此近年來也有人開始研究針羽鳥養殖的方式。

馬

　一種大型草食性駝獸類家畜。經過訓練後可以載人疾馳或是背負重物，是人類文化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請注意，它們是草食性的，而且一般而言不具有飛簷走壁或與野獸戰鬥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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