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剛才承受不住殺意而昏過去的人之外,展場內只剩下這些三腳貓戰鬥人員。
其餘還醒著的傢伙則逃了出去,船內應該早就成一團混亂了。
逃命的人連方向都分不清,相互踩踏著衝往門口,其中也有些被綁上項圈的人。
嘛,反正只要把我們的人魚姫大人救出來,接著把賞金搜刮搜刮就Allright了。
「可以把她交給我嗎?」
當然,就算交出來,也照樣會收下你的頂上人頭。
「十分抱歉,展場上的商品只會拍賣會上拍賣。如果您需要的話可以可以為您提供VIP席位。」
「多少錢?」
只是因為好奇而問,不過從口中流出的話語意外地沒有溫度。
紅衣男雖控制住表情,但緊繃的肌肉變得放鬆了一些,他稍停,思考過後開口。
「以現狀來看,起標價也許會超過六百白金幣。」
「是嗎?」
放下了手,紅衣男與眾雜魚露出喜色,似乎以為我會放過他們。
呵,想太美。
「看來,就算把你們全宰了也付不起的樣子啊!?」
愉快地撇嘴一笑。
看來他們不想認清這個悲催的事實,臉上放鬆的神經再次繃了起來。
也許是受不了又變得壓抑的氣氛,又或是受不了我嘲諷的笑容,數人抬起武器衝了上來。
滿身肌肉,穿着緊身西裝的提斧戰士作為前衛,身後兩個女劍士自其左右斬出。
默契不錯,一旁也有魔法使與暗器在蓄勢待發。
下蹲,豎劈,轉身橫斬,甩刀,入鞘。
刀因為纏繞著風,一點血漬也沒有,甩刀的動作跟利昂一樣是因為帥而甩。
三個人成了六塊肉,就這麼散在地上,化成一坨。
紅的白的黑的綠的,腦漿跟腸子攪在一起,說實話,一般人看了這場景後晚餐可能都得少吃兩碗。
暗器與魔法同時飛過,老方法彈開暗器,順便殺了術師,接著砍向紅衣男。
「反應挺快,居然避開了。」
「……」
不過,他左臉被削了一大塊下來,差一點就能把面具順便一起削了。
肯定很疼,但他只是皺眉便開口。
「是S級嗎?還是有二名的冒險者!?不,紅髮精靈人這麼明顯的特徵,不可能沒有被我們追蹤!」
「不是S級冒險者歐。」
我是工會認證的B等級冒險者,當然也不是S級懸賞犯。
不過我也很好奇,要是被付名,我會被叫成什麼名字。
至於髮色…
大概是因為我不是純血精靈?
都什麼時代了,完全沒混到其他種族才不正常好嗎?
不過,的確精靈人的髮色是金色,白金色或是銀白色居多,只要長著尖尖耳朵跟姣好面容的精靈人。先別說紅色的眼眸,赤髮可是連聽都沒聽過。
不,好像只要遺傳到精靈的顯性基因就一定會出現上面那三種髮色來著?
算了,晚點問問利昂吧。
掐掉與現狀完全無關的思考,看向周圍。
目的已然達成,現在只要救出公主大人,並消除我們幹的事的證據就行。
「遊戲時間結束。」
話音未至,刀上其頸。
紅衣男也不是省油的燈,向後一跳到了觀眾席。剛才那一擊封住左右,他只有後撤或死亡這兩種選擇。
那一擊能直接殺了他當然最好,但不論死亡還是逼退他都是能接受的結果。
看向還在座位上呆滯的愛德華與瞪大眼睛的巨乳美人魚,之後轉回視線。
在淹滅證據的這段時間,就讓他們好好敘敘舊吧。
----------------------------------
愛德華來到這艘郵輪上後,被震撼無數次,不論是巨大華麗郵輪,高級得不像話的內裝,抑或是帶著項圈的奴隸。
可怕的慾望在這空間裏流淌,自己都快被壓得無法呼吸了。
但,讓愛德華最震撼的一件事,是眼前的正發生的事。
不合理,太過不合常理了。
分明自己連眼都沒眨,死死盯著他們,但在還沒意識到時,就有人被破開頭顱,被釘在牆上。
那如同烈焰的少女,一開口就讓所有人的時間停滯,一放手就併出彷彿能擊碎山巒的力量。
完全不像那看似嬌小纖細的身軀,與那有些殘念的性格能夠擁有的力量。
現在,眼前能看見的,只有無數的碎片在飛揚。
正常的人類不可能看清他們戰鬥的動作,能理解正在激戰,是因為觀眾席在他們經過時,被切成無數的碎片。
剛才昏過去的人,被這無理的旋風掃蕩,化成了紅色的水霧。
但其中也有倖存下來的人,大多是奴隸,或是那些正真的受邀者帶來的小孩子。
難道是在那種速度的激鬥下還能避開,甚至保護那些自己不想殺的人嗎!?
「嗚………」
刺耳尖細而鋒利的聲音彷彿要割裂耳膜,切風的爆裂聲幾乎讓雙耳要滴出鮮血。
過了數秒才拉回意識。剛才安娜在與敵人交戰前,似乎往自己看了一眼,眼神像是說著"交給你了"一般。
愛德華清醒過來,向著舞台,向著被囚禁在水缸裏那相處已久,卻不熟悉的知音,那曾拯救自己生命的恩人奔去。
穿着不習慣的皮鞋,腳很疼,咔踏咔踏地踩著地面。
跑上樓梯,跑上舞台,眼前是如同琉璃工藝品般美麗的玻璃水缸。
安娜一開始戰鬥後,她就望向戰場,她藍色的髮絲使水缸像是顆藍色的透光玻璃珠。舞台上方的光線照下,光線微微搖曳,彷彿自己潛在淺海時,仰身望向海面的感覺。
看見那數日未見的背影,想起剛才那自心底湧現的憂愁,周圍的聲音都進不到耳裏了。
為什麼,對我如此抗拒呢?
愛德華很困惑,那淚滴傳來的情感。
他伸出手,在半空停下。現在才發現,自己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也許是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她轉了過來,下半身有著像裙擺一樣的魚尾,像藍色的絲綢在水中蕩漾。
她的眼眸,好美,青空的藍,淺海的藍。
看著她那通透的眼眸,愛德華又想起了那從藍寶石中閃出的淚光。
曾經是她救了自己,但現在的她看起來很脆弱,比自己都要脆弱。
她那柔如海流的長髮,讓愛德華想起了在日落時分畫下的,那令人懷念的情景。然而愛德華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維持著手在半空的姿勢,佇立在那裡。
「那個……我叫愛德華。」
思索良久,說出口的,是相識十年以來第一次的自我介紹。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先介紹自己叫什麼名字,這句話就這麼從口中說出。
愛德華抓了抓頭,一副煩惱又有點害羞的樣子。而聽見他名字時,她先是瞪大眼,隨後苦笑了一下,之後再用一個溫柔的微笑對著愛德華開口。
「愛琳。」
「!?」
這次換愛德華看向愛琳,他又是思考了一下子,愛琳就這麼看著他,等著他。就像平時望著礁石等著她,看著她的他一樣。
「那個,好久不見?初次見面?」
肯定是因為周圍戰鬥的聲音影響了自己的思緒,不然怎麼會連兩句拙劣的招呼都得想那麼久呢?
愛琳如溫柔的潮汐笑了笑,閉上眼睛,將手心貼在玻璃上。
「謝謝你……」
愛德華停頓一下,也將滯空的手貼了上去,彷彿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心跳。
「之後我還能聽妳唱歌嗎?」
「如果有便當可以吃的話。」
「沒問題,不過我們得先逃離這個地方。」
「有什麼好辦法?你不是弱得連海葵都都打不贏嗎?」
愛琳嘲弄地笑了,嘲弄他以前的糗事,嘲弄他木若的腦袋,嘲弄他不懂別人的心情。
「妳還記得啊!?但我現在可是個合格的水手,而且,這次我有兩個強大的幫手。」
愛德華指向暴風的中心,愛琳點了點頭。兩人因遲來的自我介紹,還有在這種狀況下完全不該出現的對話感到滑稽,相視而笑。
有很多,很多的話可以說,有很多,很多想對對方說………………
「喂!無力水手!搞定了,去找利昂………嗯?我怎麼了嗎?」
像烈焰一般的少女毫無預兆地強行插入他們的對話,愛德華給了個臭臉,愛琳則是一臉複雜的樣子。
「我到底又幹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