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探店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帮得不对?」

莉薇娅不禁问道。

瑟芙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指责你。只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人,大家都没办法逃离而已。」

「…………。」

「比起这个,上次真是多谢了你呀!」阿格罗斯一把蹿到莉薇娅的面前,满脸恭敬道。

「呃……也没什么啦。」

「这次可真要知道阁下的大名了。」

面对阿格罗斯的热情,莉薇娅有些不知所措。她自然不想暴露真实身份,但这时还不愿意透露姓名似乎又显得蹊跷了。

「我叫……薇赛儿。嗯,薇赛儿·潘思图(Weiser·Pensisto)。你叫我薇赛儿就行了。」

「薇赛儿小姐是吧!今天竟然能再次遇上你,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今天请让在下好好请小姐一顿晚饭,就算是一点微薄的感谢!」

「欸……可是……」

「就这么办了!」阿格罗斯转过头望向鲁珀,马上变脸成一副不屑的样子:「喂,鲁珀!你上次也是受了人家的帮助,还不快来道谢!」

鲁珀呆呆地看着他们,指了指自己,歪头道:「道谢?道什么谢?」

「你不记得了吗?上次强盗去我家仓库偷东西,还让仓库爆炸的事情。」

鲁珀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哦,那一次啊。就是说是她帮我疗伤的?」

「你这蠢材鲁珀!」阿格罗斯骂道,「尊称哪里去了!你这口吻说得太轻松了!」

「呃、没关系啦……」莉薇娅也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不帮也可以的。」鲁珀走向莉薇娅,伸出了手:「我的恢复能力很强,那种伤只要睡一晚上就可以了。」

莉薇娅倒是好奇,奇道:「那种伤只要一个晚上?哈哈哈,别开玩笑啦。」说罢,也伸出了手,与鲁珀握了起来。

「——!!」

在莉薇娅的手接触到鲁珀的这个瞬间,鲁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有一种感觉,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猛地用上了心头。那种感觉在以前很少出现,不,甚至可以说从未出现。但是,此时此刻,那种感觉却突然出现,猝不及防。

——【恐惧】——

鲁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害怕。他不得不快速观察着周围,试图找出让自己恐惧的源头。然而,周围怎么看都是熟悉的风景,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

除了一个人。

——莉薇娅。

鲁珀抬头望见,看见莉薇娅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虚空。虚空之中,有着一轮光亮却不刺眼的冷光太阳。太阳光照在莉薇娅的身上,将她的正面打成了黑色。莉薇娅的双眼冒着红光,头上顶着一轮光环……

鲁珀吓得马上松开了手,一个后空翻向远处跳了过去。他全身紧绷,摆出准备战斗的姿势。

「……鲁珀?你在干嘛?!」阿格罗斯看着鲁珀,一脸迷惑。连在旁的瑟芙也莫名其妙,显得相当陌生。

刚才的画面只出现了一瞬间。鲁珀眼中的莉薇娅此时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可是那蚀骨般的恐惧深深烙印在鲁珀的心中。

「要怎么才能打败她……唔……」

鲁珀自言自语起来。

他的大脑飞快思考着,想要找到击败莉薇娅的办法。无数想法和构想都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很快又因为行不通而否决。这是鲁珀第一次需要认真思考的情况。

在过去,即便是地底再深的悬崖,鲁珀都不曾害怕过。别人闻风丧胆的危险区域,他都能在里面走得悠闲自在。即便是之前要认真对待的那群强盗,他都有十足的自信能打败他们。

但是,在这个少女面前,鲁珀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以及「要怎么办?」的苦恼。

「……不……赢不了!力量层级不是一个水平!」

鲁珀大吸一口气,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任何花巧的动作在她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那股恐怖的魔力量,哪怕只是释放十分之一,也足以将整个下城夷为平地!任何东西都会粉粹成尘埃!……」

没有任何胜算!没有任何胜算!没有任何胜算!

逃!逃!逃!

鲁珀的直觉不断在告诉他这件事。

「怎么了?」莉薇娅关心地看着鲁珀。

鲁珀不知道,他在其他三人看来,现在正惊恐地举着双臂,紧绷身体,喘着粗气。

「我……」

鲁珀逐渐缓过神来,有点不知所措。

阿格罗斯走到鲁珀身边用力捶他的脑袋,骂道:「你这蠢货!在救命恩人面前太失礼了吧!还不道歉!」

鲁珀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刚跟莉薇娅握手的手,又看了看莉薇娅。他深呼吸一口气,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样子。

「对不起。刚才一时之间出了点毛病,现在好了。」

「啊哈……不用客气。」莉薇娅苦笑道。

「薇赛儿小姐!」阿格罗斯又变回之前那张恭敬的笑脸,说道:「今天一定要赏面!瑟芙小姐认识一家酒馆,那里的菜可好吃了!」

「这个……」

瑟芙虽然一脸觉得麻烦的样子,但还是笑着说道:「再怎么说都是救了我们,也就让我们表达一下心意吧。」

鲁珀跟着点头。

莉薇娅盛情难却,只好腼腆着说道:「那,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啰!」



在矿区附近,有一间门面不算很大的酒馆。当莉薇娅四人去到店面的时候,她抬头看到招牌,是一块手工铁制的吊牌。这招牌本身没有任何字,只有图案,是一个身形窈窕的美女拿着一大瓶酒的样子。招牌微微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就是里面了,请!」阿格罗斯热情招呼道。

四人走进酒馆,一股热风伴随着吵闹声吹了出来。现在时间尚早,酒馆内却座无虚席,哄闹不停。来这里吃喝的基本都是附近工作的矿工,看样子似乎是刚下完矿,换了些钱,所以就在这里喘一口气了。

「是四位吗?」

一名比莉薇娅还要矮小一点的女孩来到四人面前。她双手都捧着托盘,托盘上装满了碗碟,里面都盛着满满的食物,莉薇娅都能闻到上面的香气。那女孩外表娇小,力气却不小,她捧着托盘稳稳当当,仿佛轻而易举。看样子她应该是这里的侍应。

阿格罗斯点头道:「是,有安静一点的位置吗,我们要说话聊天。」

「在这里坐什么地方都是那么吵的啦,小子。」那女侍应一边说一边转身往里面走去。四人随即跟上。

在前进的路上,莉薇娅好奇问道:「小姐,你今年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小就在这里工作?」

话刚出口,瑟芙便噗的一下笑出了声,连阿格罗斯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只有莉薇娅自己莫名其妙。

那女侍应一边把托盘放下,利落将菜品端到一桌客人的面前,一边笑道:「小丫头,那你又多大了?」

「我?……今年13岁了。」

女侍应收起清空了的托盘,哈哈大笑道:「去你的,我都够年纪当你妈了!」

「欸~~~~~~~!!?」

瑟芙小姐捂着嘴巴道:「奈伊欧小姐是矮人族,所以看上去像长不大的小女孩。其实她已经30多啦!」

「我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喏,这边,坐下吧。」

这个叫奈伊欧的矮人族女侍应指了指面前的空桌,招呼莉薇娅他们坐下。

「吃啥?是例牌,还是来点不一样?我看你们带了个不认识的新客人来。」

「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客人!」阿格罗斯一脸兴奋道,「前些天不是有人抢救了瑟芙小姐家的仓库吗?那位高人就是这位薇赛儿·潘思图小姐!没有她,我们三个今天也不可能坐这里了!」

「哦,是吗,那真是厉害。」奈伊欧一副应付了事的样子,并不关心,「既然她那么尊贵,不如就点我们最贵的套餐呗,一定能满足。」

瑟芙眉头一蹙,道:「奈伊欧姐,你这不是在坑我们吗,一来就要点最贵的。」

奈伊欧轻笑一下,得意道:「丫头,我们这小店都是招呼穷人,根本没几个赚头,今天机会那么好,就让我宰一回呗!」

一来二去,众人拗不过奈伊欧的好口才,便点了一堆贵的。奈伊欧自然是笑不拢嘴,蹦跳着跑去下单了。

莉薇娅担心其他三人扶不起钱,便说道:「太贵的话就让我出钱吧。」

阿格罗斯直摇头,摆手道:「不不不,都说了要请恩人的,怎么可以让你出钱呢!这一顿全算我的好了。」

「谢谢你呀,小少爷。好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阿格罗斯怒目瞪着鲁珀,骂道:「你这小子真狡猾,跟着来蹭吃蹭喝的,我可没说要请你!」

瑟芙拍了拍阿格罗斯的肩膀,无奈道:「阿格罗斯少爷,别扫兴嘛,鲁珀那一份我来出就好了。」

阿格罗斯脸色一转,变得恭顺了不少:「不不不,怎么能让西卡小姐破费呢,我出我出。今天我高兴,算是便宜了鲁珀那小子。」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大家的名字呢。」莉薇娅道。

鲁珀最先开口:「我叫鲁珀。就这样。」

瑟芙帮嘴道:「啊哈……鲁珀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没有姓氏。」

「特殊情况?」

「他是一个孤儿……很多年前发生了一场矿难,死了不少人,唯独他活着走出矿洞。但是他失去了部分记忆,只知道自己叫鲁珀。因为后来一直都没人来领,大家都认为他的父母应该是死在那次矿难里了……」

莉薇娅看着一脸淡定的鲁珀,没想到他的身世这么曲折。莉薇娅有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说起这些难过的事情。」

鲁珀却摇了摇头,依旧表情木然,口吻淡定:「没什么,我一点都不在意。我不记得我父母是谁,对我来说他们就像陌生人一样。我从小在这里又得到大家的照顾,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瑟芙继续道:「后来鲁珀被一个矮人族工匠收养了,他叫麦尔福塔,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魔导石〉加工师。至于我,名叫瑟芙·西卡,你叫我瑟芙就行了。」

轮到阿格罗斯,他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叫阿格罗斯。薇赛儿小姐你也叫我阿格罗斯就行了。今年13岁,我家是——」

话到当下,有侍应端着前菜来了。

「哎!等一下再说,薇赛儿小姐快点品尝吧!」

放在桌面上的是一大碗蔬果沙拉,一盘切好的奶酪,以及一罐不认识的酱料。沙拉碗里装的有生菜片,花椰菜片,切片青瓜,切片番茄,切片土豆,切片酸橙,樱桃,剁碎蒜头和葱,蘑菇,伴有芝麻粒和少量油盐,沙拉酱。这些倒还是比较常见的彩色。

最特别的是那盘奶酪。当它一端到桌面的时候,一股浓烈刺鼻的臭味就传到了莉薇娅的鼻腔当中,没差点把她给弄吐了。仔细一看,她竟然发现奶酪的表面铺满了斑斑点点的暗蓝色斑块,就像是发霉了一样……

「这、这奶酪是不是已经坏了!」莉薇娅捏着鼻子喊道。

「哈哈!不是不是!这种奶酪叫巴鲁斯奶酪(Blaus),它就是这种味道的!至于那些蓝色的地方的确是发霉没错。」阿格罗斯解释道。

「欸?!发霉了也能吃么?!」

瑟芙也帮忙解释:「这种奶酪是矮人族发明的,味道特别浓烈。据说是他们在存放奶酪的时候不小心让奶酪发霉了,然后尝试了一下,觉得味道相当不错,于是就成了现在看的样子。」

莉薇娅觉得难以置信,惊恐道:「发霉了还去尝……第一个吃的人得是多大胆呀!」

瑟芙笑道:「现在的巴鲁斯奶酪已经是经过改良的了,据说以前矮人族吃的味道会更强烈。」

鲁珀趁他们谈的时候拿起了一片,一把塞进嘴里咀嚼。鲁珀吃得十分香,一点都不觉得像是难吃的样子。

莉薇娅咽了一口唾沫,也对这种诡异的奶酪起了兴趣。她轻手轻脚拿起一片,观察起来,果然那些蓝色的斑点都是一些霉菌。

「唔咕……。」

莉薇娅拿着却不敢送入口。就算是生活艰难的上一辈子,也从未吃过变质发霉的东西,身为贵族的这一辈子更是不可能了。

吃吧,心里过不去。不吃,又好像对不起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三人。

(「就豁出去这么一次吧……!」)

莉薇娅强忍着不适,倏地一下将奶酪送进了嘴里。

「噗咕。」

——最开始的感觉嘛……嗯,是咸。尤其是霉菌的那些地方会特别咸。然后就是一股像是发臭的袜子味道,让人感觉像是把没洗的臭袜子吃到嘴里。

但是,强忍着这些不适时候,当奶酪因为口腔的温度而融化之后,一股淡淡的奶酪香味便从刺激当中散发开来。这时一种奇妙的风味便充满口腔,咸味带出了甜味,刺激的臭味也转变成了某种类似浓缩成无数倍的香味。

最后,奶酪轻轻划过喉咙,激发了最后的涟漪。那是回甘的味道,不是直接的,而是忽地充满的甘味。就好比把非常浓的,未经加工的牛奶猛灌进喉咙的感觉。粗暴,狂野,重口味。

「怎么说呢……」莉薇娅捏着额头,一副困惑的样子道:「好吃吗,其实还挺好吃的,但是……太冲击人了,一时半刻我可能还吃不习惯。」

瑟芙道:「巴鲁斯奶酪只在矮人族里流行,人类通常都不习惯的啦。不过因为〈布里拉歌墨〉有很多矮人族在这里生活,他们带来的食物也在这里变成常见菜色,一些人类也喜欢上了。」

「都是好吃的东西,还分什么好吃不好吃?」鲁珀已经把嘴巴塞得慢慢的了。

「是你这小子吃什么都是不懂品,只是像吃垃圾那样吞下去!」阿格罗斯骂道。

然后他将一边的酱料罐子递到莉薇娅的面前,笑道:「我推荐另一种吃法啦。这是特制酸果酱,可以就着沙拉吃的。你试试在沙拉里加这些酸果酱,然后再切点巴鲁斯碎块进去搅拌,吃的时候要一口全部吃掉。」

莉薇娅对这种重口味奶酪可是有了十足的戒心。不过既然阿格罗斯这么推荐,也只好试试了。

莉薇娅倒了些沙拉到自己的盘子上,然后舀了一些酸果酱,再切了一点奶酪搅拌起来。一会儿,沙拉的蔬菜和酱料以及奶酪全都拌在一起了。

莉薇娅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沙拉送进了嘴里。

「唔……!」

奇妙的是,这样吃味道变得相当和谐,没有了干吃奶酪时的那种强烈刺激,而是互相渗透,互相支撑,变成一首共鸣的曲子。

沙拉蔬果的清新味道,被酸果酱的酸甜味道刺激,凸显出新鲜蔬果的鲜味;这股新鲜,中和了发霉奶酪的剧烈臭味,使其奶香的一面得以拨开迷雾,显露出来;发霉奶酪的浓郁咸味,又诱发酸甜味道变得突出,咸中带甜,温润可口。

这套搭配,仿佛是一条咬着尾巴,呈现8字形的衔尾蛇,迸发出无限的爽快!

「好好吃!这样吃的话,就算是我也容易入口了!」莉薇娅兴奋地吃了起来。

「是吧是吧!嘻嘻!」阿格罗斯看见莉薇娅这么好胃口,也变得笑逐颜开。

等沙拉和奶酪吃得差不多了,又上新的菜品来。这次送上的是一盘不知道是什么的炸物,一盘酥皮烤派,一盘肉丸麺。

莉薇娅先是指着那盘炸物问道:「这是什么?」

只听见鲁珀轻描淡写道:「炸宝石虫蛹。」

「欸————!!」

「这是宝石虫(Juvelo Cimo)的虫蛹……」瑟芙解释道,「因为这种虫常常会在宝石矿的附近生活,所以叫这个名字。这种虫的虫蛹非常好吃,营养相当高,所以矿工之间很喜欢油炸来吃,能当廉价营养食物。」

莉薇娅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上一辈子的时候她也听说过有些地方会拿虫蛹做菜,但她家里是没这个习惯,不由得望之却步。于是她有指了指旁边的烤派,问道:「那这一道呢?是什么馅料的烤派?」

「啊,这个呀。」阿格罗斯道,「是奶酪蛆烤派。」

(「噗…………怎么还是虫!」)

「可别以为不好吃哦,那些寄生在奶酪上的蛆虫可是非常美味的,天然就有一种奶味。搭配烤派可是绝品!」

莉薇娅扶着额头,不敢搭话。她又指着旁边的肉丸麺道:「这……这个不会又是虫子做的吧?」

「不是。」鲁珀拿起一颗肉丸,咬开了半边,露出其中的内容给莉薇娅看。「其实是一层麺团包裹猪内脏的丸子,吃起来像肉丸口感而已。」

瑟芙道:「新鲜猪肉可都是得先提供给贵族,哪里轮到我们嘛。我们能吃的都是贵族不要的部分,比如猪内脏什么的。」

莉薇娅舒了口气,终于放心下来,于是舀了一颗肉丸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有嚼头,口感的确很像一般吃的肉丸。

「啊,忘了说,麺团能炸得那么像肉是因为加了夜鸣虫的外壳粉——」

噗——————————————。

「呵呵,小妹妹吃不惯我们矮人族的料理吧。」

就在莉薇娅窘迫不堪之时,一把低沉的男声在她身边响起。莉薇娅朝他望去,只见是一个身高在1米50左右,身材壮实,满脸络腮大胡子的男人。以这个身高来说,这个矮人族可谓是长得「高大」了。

「马特罗老板!」阿格罗斯喊道,「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招呼我们呀?」

这个叫马特罗的大胡子男人笑道:「那是当然,能点最贵的菜,就是我的贵客。我家『温柔乡』很少都没有这么阔绰的客人啰!」

「『温柔乡』……?」

「啊嗯,就是小店的名字。不过这里的大老粗没几个会认字,就没在店面写上啰!」

鲁珀插嘴道:「我记得店面那块招牌是麦尔福塔打的吧?他很多年没打铁了。」

「是啊……那块招牌还是他打来庆祝『温柔乡』开张的……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啰。」

马特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副缅怀当年的样子。莉薇娅这才看见马特罗的右腿有半截是金属做成的支架。

瑟芙低声道:「马特罗以前是一名矮人矿工,一次矿难里失去右腿,再也不能下矿,才变卖家产,开了这家酒馆。」

马特罗摇晃着脑袋,用手在面前拨了拨,像是要拨走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他的神色变得高兴,说道:「好啦,不说那些了,来上主菜!」

只见一个侍应推着小车来到了莉薇娅这桌的跟前。小车上面是一只刚烤熟的鸡,足有排球大小,热气腾腾,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一时之间,周围吃饭喝酒的客人全都被这盘烤鸡吸引了过来。

「这是我们『温柔乡』的招牌菜!看好了哦!」

只见马特罗拿起一把刀,熟练地划开了烤鸡,一分为二。只见一些填充物全都倾斜出来,混合着鸡肉香味,迸发出更复杂的味道。

这些填充物里面有香菇,玉米,土豆粒,鸡内脏,以及一样让莉薇娅大感惊讶的事物——

「是、是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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