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

隔了一天,我們把下來的道路..其實只是碎石鋪成的緩坡搞定了。

主要是靠艾諾多爾的土魔法製造出泥沙跟黏土,讓會滑動的碎石穩固到能承受牛車跟兩頭大角牛的重量。

"差不多該探索地下城了吧!"下到中間的谷地、把附近的空地整理過後,舞花開心的說著。

"不是還要護送他們到艾斯頓嗎?"不過她的興致很快就被薇茵打散。

"阿..."

這話也挺有道理的,首先,拖的越久,我們的真實身分也越有可能暴露。

以艾諾多爾的視角來看,會使用精神係魔法、狼獸人男性、身形相似,都會增加他的懷疑。

實際上,我覺得他應該已經猜到了,只是礙於證據不足,還有當前需要護送友人、勢單力薄的情勢下,他才不打算戳破。

如果我實際上不是,那鬧翻之後,他要自己帶幽空跨過魔物環伺的森林的機會大幅上升。

假設被他猜中我真的是,路線一是我死皮賴臉的否認,然後跟他分道揚鑣,又會變成上面的狀況。

另一種,則是發生實際衝突,原本他們多對一都打不贏了,現在我方多了兩個"高手",他只剩自己一人,外加一個需要掛心的同伴...這只是一條更難走的死路。

眼下只要他不說破,直到艾斯頓以前,我們都可以維持這種"和平"狀態。

就像鬥爭時的灰色地帶,雙方都能大約知道對方想做甚麼,但只要不表態,就可以持續保持穩定的狀態。

我想,就算到了艾斯頓,多半也會保持這樣的狀態吧。

即便我是那個介入拜雅貝雷內戰的人,也不代表我對艾斯頓、甚至人類有敵意,當他需要戰力時一樣需要我,反過來說,在城內開戰也是下下策。

要打至少也得在城外打,既然沒在城外就桶破這層紗,就代表他還沒有拿定主意,當然,負面一點就是想等我們到城內在暗算,只是那樣的風險就更高了。

成功、錯殺都是小事,但只要失手,就是送了一個名叫"艾斯頓王國"的巨大經驗包給我,殺人理所當然也會有經驗值,更何況是受過訓練、偶爾得對抗魔物的大批騎士。

在不可避免的衝突發生以前,艾諾多爾,甚至艾斯頓的上層都會默許這件事吧,就像薇茵一樣,龍族與人類、獸人的戰爭我也有聽過,但她這位"公主"的名字從沒被提起,就代表人類、獸人雙方都不希望迎來與千刃山的全面開戰。

而達到制衡對方目的的千刃龍王,扛下所有惡名的目的,大多是想將之後破冰的"功德"讓給自己的繼任者。

"妳想探索的話可以去看看,畢竟還要另一面爬上懸崖的路要造。"

"诶?沒關係嗎?"自己提出要求的舞花反而有些驚訝。

"如果是遺跡的話,小心不要破壞裡面的東西,別的不說,當骨董拿去賣都能吃上幾次大餐。如果是地下城的話,不要自己深入到太裡面就是了。"

"嗯!嗯!嗯!"聽到我的話後,舞花開心的撲過來蹭著我,我則是拍了拍她的頭。


~艾諾多爾●列昂尼德~

在我眼前的男人用著戰術土魔法●碎岩,巧妙的控制著有效範圍,將峭壁化成墊腳的碎石,而我則是用著"黏土化"的魔法將碎石加固。

他名叫玖朗,是個謎團重重、強大、沉默,但不會讓人感到不悅的人,也是我一直觀察的對象,當然,是出於正當的原因。

前些日子在拜雅貝雷內戰中遭遇的...姑且稱為亞人,在這些日子裡,我想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假設。

搗毀了雙方的陣地,讓丘陵地變成了沼澤泥地,但對持有著稀世級武器的聖人們卻是贏了後消除記憶,連裝備都沒奪走。

他的目的,如果不是受人之託特別去搗亂,大概率是要收集"軍需品",也有可能是二者合一的"受人之託收集軍需物資"。

會這樣判斷的原因,主要是在塔爾村停留時聽到了一些不怕死闖進那個區域的人說"那些士兵身上的裝備幾乎被收繳"、"陣地內幾乎沒甚麼好東西留下了"這樣的話。

如果是受人之託,那麼,能叫得動那種強者,或是能與他平等對話的極大機率便是魔王、龍王,或者他本身就是這種等級的存在。

考慮到這些,那目前也只能被動觀望,那種找也找不著、主動出擊是讓士兵送死的對手,還是盡可能別扯上關係的好。

在見習騎士受訓時,前輩與老師們說過,"游刃有餘的解決戰鬥、衝突的方式是防禦",守城戰比攻城戰好打,受人惡意中傷、誣陷時最好的方式就是端正自己,戰鬥中也是防禦的一方可以堅持得更久。

守的好,遠比打得好重要...恰恰符合現在的情況。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營地吧。"玖朗看了看正在緩緩下降的夕陽說。

他一派輕鬆的樣子,就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人一樣,與旁邊巨大的碎石緩坡形了鮮明的對比,就好像這麼龐大的工程對他的魔力量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魔力沒問題嗎?"問是問了,但從我能感受到的部分,他散發出的魔力強度基本上沒甚麼改變。

"確實是挺累人的,就當作是鍛鍊吧。"

一路以來,多少能感受到他在堤防我們,正確來說是我,畢竟幽空對他們三人基本上不構成威脅。

單就舞花而言,雖然跟玖朗待在一起時就像個孩子,但跟我們一起防守村莊時的她是十分可靠的隊友。

亞人敏銳的感官,提早發現了幼龍的攻擊、迅速做出合適的應對,並控制好力道將人們推下高台,避免被幼龍的攻擊直接命中。

幽空已經十分了得,但跟自成一派的舞花相比,也是陷入明顯的劣勢。不論力量跟速度的差距,雙方在實戰經驗上的差距太大,缺少經驗的幽空太容易被看破手腳,而舞花的攻擊就像流水一樣,避開最堅實的防禦,走著最短的路,打在最致命的位置。

要我跟她比試,多半會僵持不下,她不可能貿然近身,我也追不上她的速度與靈巧。

拉攏他們這樣的強者,或是維持最基本的友好關係,我想是絕對不虧的。

強大的友人不嫌多...要是有的話,能與他背後的勢力建立友好關係那就更好了。

"你的興趣是收集珍稀的武器?"我試著投其所好。

"算是。"話雖這樣說,但他從沒用著"想要使用看看"、"或是想要得到"這類的眼神來看我持有的裝備。

"與拜雅貝雷相比,艾斯頓王國的情況穩定許多,或許能找到中意的。"

"會是筆不小的數目吧。"他沒有深意的說著。

"這倒也是,但也有人會以裝備當作委託的報酬。而且,在大城市裡能接到報酬更豐厚的工作,既然有能到達地下城最底部的實力,應該能接到很不錯的工作。"

雖然說得很保守,但我想他應該知道背後代表的意思。

"實力阿...確實是...如果能有熟悉環境的人幫忙介紹環境確實不錯,但..."

"但?"

"我還是更喜歡悠閒愜意的生活,當然,有像這次一樣單純的工作,我也很樂意再接委託。"他禮貌的拒絕,同時也暗示自己不想被"盛大的"介紹,或大辣辣的展示自己的實力給人看。

如果對物質沒有興趣,那對其他的東西或許會有興趣吧,至少,偶而會看到他趁空閒的時候看書...

"這樣啊,悠閒愜意的話,城中央的王立圖書館是個不錯的地方,附近也有一些能讓人坐上大半天的店家。"

"聽起來挺不錯的,如果書能夠出借的話就更好了。"看來是成功了,不過,喜歡閱讀書籍的冒險者是少數,擅長多種非自己種族擅長魔法的特異亞人就更少了。

"如果不是高價、罕見,或是王族收藏的書籍,我記得付點"押金"是可以外借的。"

"艾斯頓的王族會收藏書籍呀?"

"雖然不曉得他們是不是每本都看過,但我想,這也是種自我展現的手段吧。畢竟收藏書本的君主,總是比收藏奢侈品的觀感好些。"

"這倒也是。"

再一來一回的交談中,我對他的情報掌握了不少,當然,還是無法完全排除他是介入內戰的那個亞人。

他有著很高的智慧,對話中不斷的騰挪,會說的也只是很表面的情報,對於自己的出身、資產、人脈、實力是絕口不提。

這不是謙虛,而是刻意的避免自己為人所知,但這些並不是重要的。

我想,拉攏他的方法,最穩健的便是提供知識,如果說服騎士王讓他自由瀏覽部分王族的藏書,應該會是很好的一步。

剩下的...就是外表是人類的薇茵了。

她的謎團更多,要是有這麼強大的"人類"魔法師,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事蹟,更何況她是位美麗端莊的女性,在以男性居多的冒險者、傭兵這類人群中,一定會傳的十分廣,趕跑大型蜥蜴都會被說成討伐一條龍吧。

不過我卻不曾聽過有這樣的人,那麼...她有機率並不是"人類"、"亞人"而是其他少見又不常離開居住地的種族。

認真收集她的情報,或是觀察她的行為,勢必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還是見好就收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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