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砂石的煙塵已經濃到看不見內部的狀況，但高強度的攻擊還是持續了數十秒...

不只是<天墜玉碎>，所有在遠處觀察的人們都知道，裡面的人還活著。

因為強大魔力形成的防禦結界，在剛剛洶湧的攻擊下沒有絲毫減弱。

當攻擊停下後，氣流從中心向四處吹襲，沒用幾秒就將煙塵一掃而空。

"...還真是個不得了的怪物..."<天墜玉碎>說著。

剛剛一口氣消耗了<宿主>大約30%的靈魂，再打下去應該是敗北的結果。

位在中心的人看上去十分從容，而他身後的<翡翠六號>，可能是因為害怕，身上的碎骨掉落了不少，但並沒有受到傷害。

"你拿著有趣的東西呢。"那人說著。

<天墜玉碎>則是在腦中快速的思考...

最安全的選項，是損失一點靈魂現在就逃。

這樣等於損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沒得到什麼像樣的情報，只知道對方很強，以及跟自己似乎是敵對關係。

但這是很詭異的事情，對方的實力是自己難以想像的水準，先不提別人，要剿滅自己的組職很容易，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出手?

對於馴養魔獸似乎也有豐富的知識或經驗，比起搶奪<翡翠六號>這樣不成熟的個體，他自己培養的魔獸可能還更強。

對方似乎突然有了對話的意願，還是...在撤退前多問點情報吧。

"我這把劍嗎?"

"嗯。"

"給你的話會讓我走嗎?"

對方並沒有回應自己，而是拿出了一把白色犄角做成的劍。

<復仇魔劍 一擊一殺> 品質:傳說

持續效果:劍型態，沒有重量與實體，揮砍時可以切斷傳說級以下的道具。

持續效果:專一復仇，此道具僅在面對<對持有者造成傷害>的對象時才會造成傷害。

持續效果:積蓄恨意，對持有者造成的傷害越多，受到的傷害也越高。

持續效果:支配復仇，殺死<復仇對象>時，當次的攻擊消耗返回，並支配<復仇對象>。

啟動效果:一擊一殺，下一擊的傷害、消耗提升1000%，攻擊瞬間抵達。

若沒殺死<復仇對象>則隨機轉換成<長矛>、<長弓>、<釘頭錘>、<長杖>型態。

看到鑑定結果的瞬間，<天墜玉碎>在心中抱怨到"騙人的吧"，並趕緊解除<憑依>...

"為甚麼解除不..."話說到一半，上半身已經跟下半身分離，對方也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自己沒有眨眼，只能說明對方的攻擊快到無法察覺。

而他的手裡，已經拿著自己的配劍<狂風驟雨 軍刀>了。

"拿了劍再殺了你，跟殺了你再把劍拿走，對我來說沒有差別。"言下之意便是，兩人之間沒有"商量"的必要。

"<憑依>...怎麼..."

<天墜玉碎>努力地想解除憑依，但就是無法成功發動，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靈魂正在被燃燒，強制轉換成對方支配下的魔力。

對方又將魔力作為助燃劑，進一步加速消耗自己的靈魂。

如果是解除憑依或力量用盡，剩餘的殘魂會回到本體身上，將情報、記憶一併帶去，這便是他一直以來有恃無恐的本錢。

但現在是消耗，在這份靈魂消失後，本體是得不到任何情報的...

<天墜玉碎>在心中感嘆"針對性還真高阿...簡直是為了毀滅靈魂回收體系的力量，如果是我持有這份力量，大概會直接被<眾神>..."

<天墜玉碎>在短短幾秒，將一切都串連了起來，"...他是那些<神>派來的刺客，這樣想就合理了"但遺憾，這份情報無法帶回去給自己。

"靈魂是能力的容器，靈魂受損能力就難以發動。看來對於精神控制、憑依類型的，雖然速度慢很多，但也有效。"他說著，看來自己的手下是在瞬間就被燒成灰，這也難怪，雙方差距太大了。

這種能力就跟蜘蛛網一樣，距離很短，但對方中招之後會失去反抗能力。也像蛛網一樣越纏越緊，燃燒的速度會不斷變快。

燃燒...靈魂...他就是預言中能讓<無盡新生>理解自身意義的<新王>吧，難怪剛剛想精神支配都直接被"拒絕"。

因為<無盡新生>已經先與他建立精神連結了，精神被<無盡新生>保護著...根本不可能搶得過來。

"...這就是...頂點的...強大...嗎..."

"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

從他的語氣<天墜玉碎>知道，這不是勝者對敗者的嘲諷，是單純的事實。

如果是為了"比別人強"而進步，在身邊沒有可以競爭的人時就會怠慢，而他只是單純的"想變強"而進步，所以從來沒想過"我跟別人比會有多強"這種問題，自然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頂點"了...

在意識消散之前，<天墜玉碎>想著"這樣的話，之前好像也聽誰說過。"

~數年前●牡丹●王城~

"紅蓮學長今天也好厲害"、"是阿，要是沒有學長，我們就死定了"在醫護室的兩個晚輩說著。

今天去討伐了巨型的蜈蚣魔獸，表皮會很堅硬這點，大家早有預期，不過可以噴毒霧這點就沒想到了。

見面禮是麻痺毒霧，接著直接沖垮了隊形，剛成為聖人種的後輩僥倖活了下來，但後面的士兵則是死傷慘重。

"你們先在這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聖女大人那邊的狀況。"

此時，他心中想的其實是..."不是他們太弱，而是自己太強了，下此得更加保守的思考戰術，要優先考慮後退、散開甚至撤退"。

"是"、"學長慢走"

在<牡丹>，雖然人們的信仰是自由的，但信奉的還是救恤、審判兩位神明為主，當然，鄉村地區多半會再加上農神。

其中最有名的，是個被冠上聖女之名的虔誠少女，<救恤的聖女>伊登。

聖人種的她不僅精通治療、解咒的光魔法，還能使用救恤女神的神蹟，當然，戰鬥用的光魔法也有一定的水準。

最開始被人們知道，是在一間小教堂裡，她會無償地為貧窮的人施展治癒的光魔法，有能力負擔的人則需要"捐獻"。

她則將捐獻的錢用來經營教會附屬的孤兒院，以及教授他們治癒的光魔法，願意留下來的人則繼續跟著她一起行善。

就這樣，以她為中心，追隨者們成立了一個獨立的組織，<救恤者>。

組織不斷的擴大，在各地設立分會，許多貧苦的人們也十分仰賴他們的協助。

隨著組織進一步擴大，為了運送物資或是協助邊境的村子擊退魔物，一些信眾自發地武裝自己、招募能戰鬥的成員，最終成為了<救恤騎士團>。

現在，<牡丹>的王權承認了<救恤騎士團>的合法性，在部分地區，他們甚至擁有完全獨立於王國的自治權。

從王城到教會，紅蓮一路走來，就看到了幾位<救恤騎士團>的成員...

剛進到<救恤教會>，就看到一群士兵躺在了大廳的兩旁，許多修士、修女、義工忙著治療他們。

士兵的家屬或朋友，則是在一旁幫忙，希望能盡量幫上忙，讓能使用治癒魔法的人可以趕緊去治療下一個傷員。

貴為王國首屈一指的將領，紅蓮在<救恤教會>討不到任何便宜也沒人要來招呼他，"生死病痛不分貴賤"，要是打擾了治療，即便是首屈一指的將領也會直接被"請出去"。

長椅上也躺滿了傷員，紅蓮只能乖乖的站在旁邊等待。

過了好一陣子，傷員們的治療完成的差不多，終於有人前來"問話"。

"剛剛人手不足，實在沒法上來打招呼，失禮了。紅蓮大人今天來此，所為何事?"

"告解。"

"...伊登大人今天十分疲憊，我會去問問看。"修士說完後，便直接走進了內殿。

不久後，他再次出現並說到"請隨我來，紅蓮大人。"

兩人來到了一間會客室，伊登剛坐下就說道"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能在神的面前告解，畢竟我無法赦免人們的罪。"

"可惜的是，我不像聖女大人您一樣，能聽到眾神的聲音。比起赦免，我更希望得到解答，或是不同的看法。"紅蓮說著。

他認為自己與聖女的關係不好不壞，紅蓮稱不上虔誠，但有煩心的事情就會來聽伊登佈道，有時候能得到不同的啟發。

伊登也不是個盲目相信神、逼著別人信教的信徒，而是充滿智慧，對一切抱持著單純善意的虔誠信徒。

"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請說吧。"伊登說著，她能明白紅蓮是<牡丹>數一數二的將領也與王家關係不錯，與他維持一定的關係，對<救恤教會>的行善會有幫助。

但聖女並不喜歡紅蓮，也不喜歡因為名譽、地位或是利益而與人會面的自己。

"今天戰鬥的時候，我站在最前面。看到魔獸突破防禦、衝向後方的士兵時，我心中有一個不該出現的念頭...與其這樣，還不如我自己戰鬥就好。"

"嗯...每次都是這樣開頭呢。"說完後，伊登喝了一口茶。

"怎麼說?"

"站在最前面，你常常提到這點。"

"...畢竟，我通常都是站在第一線?"紅蓮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確實呢。"

聽到了伊登的肯定後，紅蓮發自內心感到高興。

"不如自己戰鬥就好，覺得像是在鄙視其他的隊友嗎?"

"是的，但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他們面對超出能力的危險。"對於紅蓮的這番話，伊登還是肯定的。

"那麼就關注在危險性的這邊吧，我想，作為將領要帶領士兵前進，主動面向危險、鍛鍊士兵使其成長應該是需要的，適當地避開危險也是必要的。這就得靠您的智慧做出選擇了，我並沒有相關的經驗，還是不要給些外行的建議為好。"

"您說的是，我確實應該更關注在帶領與以及減少傷亡這方面，而不是自己的感受...我常在想，自己見到的世界，與別人是否有很大的不同。"紅蓮說著。

雖然紅蓮沒有察覺，但伊登很清楚自己與對方的不同。

伊登見到的，是有著無數需要幫助的人的世界，是充滿"他人"的世界。

當副官戰死時，並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悲傷，而是在想"下一個副官能不能勝任"、"或許我該找兩個副官"這樣的事。

至於那些還活著的，被他守護的人們，他也從來沒去記住那些人的名字。

而紅蓮的世界，多半是"自己"站在台上，而台下有著許多"觀眾"在鼓掌吧...他是個更在乎自己能多強、有多少人認可、能爬到多高地位的人。

紅蓮曾向自己示好過，但那並不是仰慕、欣賞或是戀愛，而是單純的想把自己作為"展示品"、"戰利品"的眼神。

在無數次的"告解"後，伊登已經完全理解了紅蓮根本的思維方式，所以對他完全沒有好感。

"是嗎，您看到的是怎麼樣的世界?"

"我看到的，是靈魂被眾神眷養的世界。聖女大人，您聽過轉生者嗎。"紅蓮問著。

"聽人提起過，但我沒親眼見到過。"伊登說著。

她就是轉生者，但她也沒有說謊，因為從鏡子看到，並不算是"親眼"見到。

雖然沒有強制要求保密，但轉生者們通常都不願意透漏自己的身分，說出來可能也沒人相信，也沒有任何好處。

"眾神創造了生靈，給予了自由選擇的意志、懲惡揚善。但用有許多的能力、技能，是互相殘殺才能獲得，這帶著衝突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這麼問了一個自稱是轉生者的人，她告訴我，這是為了在惡劣的環境篩選出，有資格成為神的靈魂，據說在古代也有龍神、獸神、神人種出現過..."

對於紅蓮的疑問，伊登沒有任何反應。

對伊登而言，她知道世界的本質是淬鍊靈魂，生產精神的牧場。但眼前的人受的苦、受的傷是真實的，她只是單純的想幫助他們而已。

她不怪罪眾神，在苦難中，有人選擇善良，有人選擇作惡，這是自由。在她原本生活的世界也是如此，並沒有什麼不同。

管理者門，只是創造了一個真實、自由的世界，然後盡力讓它持續運行而已。

"您怎麼想呢?我是指，這世界存在的意義或者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答案，紅蓮很失望，在他眼中，伊登也不過是個平凡女子，沒能理解世界的本質。

而伊登的意思則是"那些事情並不重要，幫助受苦受傷的人，就是我想做的事，這是自己給予自己的意義。能做這件事，便能感到滿足。"

紅蓮關注自己，也希望別人認可自己，他存在的價值便是由別人決定。伊登關注著別人，至於自己存在意義，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