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兰

一轮新月出现在被风吹走的云层之后,月光洒满大地,在一木桶之中的平静水面上倒映出月亮的轮廓,微风拂过之后,静如镜的水面泛起涟漪,待平静之后水面上倒映出了少女的脸庞。


少女银白色的头发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散发出熠熠的光辉,在头发之下隐藏了一张如瓷器般光滑、如雪一样白的脸庞,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湛蓝色的双眸,她的双眼虽是注视着水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思考却早已跨越了星辰大海,眼中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期待。


“快点清洗,我们必须尽早回去,不然就有大麻烦了。”少女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焦急地说道,那是少女清醒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卡尔,在少女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了解这里的大部分事物,并且身上藏了不少秘密。


“当然。”少女清洗着自己带血的头部,以及身上散发臭味的地方。


在离开焚尸房之后老人将少女带到了这个地方进行清洗,依照老人的说法,在进入焚尸房后清洗是必要的,因为进入焚尸房之后身体会沾染上带有疾病的瘴气,清洗能将这些瘴气洗净。


老人讲述了在过去的某一场战争之后,战场上尸横遍野,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不久后尸体上产生了瘴气,准确来说是有致病因素的微粒,而路过的士兵身上沾染上了这些微粒并回到了军营之中,这些微粒通过呼吸、水源、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传播,随之疾病在军队中蔓延,导致了大量的人死亡。


经过神官与学者的调查后,得出了那些被随意丢弃的尸体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将出现瘴气的原因归为死者身上产生的某种微粒,而后他们下令凡是接触过尸体的人都必须进行清洗,同时将那些尸体聚集起来焚烧了,此后便有了在一场战役之后回收尸体悼念逝者的习惯。


少女在听老人讲述过后,虽然她并不认为清洗能完全消除所谓的带有疾病的瘴气,但她并没有去反驳老人或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她只是想洗掉自己头上和身上的血迹。


“回去吧。”老人对着清洗完后的少女说道,看着清洗完后的少女老人吃了一惊,只能用惊艳来形容她,老人认为少女以后肯定会是个美人,但同时也会有很多麻烦,毕竟不平凡的人总是有着不平凡的样貌。


“路还很长啊……”老人小声嘀咕着,随后便转头走向除了焚尸房外奴隶的另一个归宿——监牢。


少女并没有听到老人的自言自语,只是跟在老人的后面。


“你来这多久了。”少女向着老人问道,她尽量跟上老人的步伐并在心中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呃……一年?或许更久,我记不清了。我大概是最早一批来这的人了,大多数人撑不过2个月就死了,人死了后就会有新的一批送进来。冬天,是最难熬的,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世界就变得异常的冷,好多人都冻死了,还有……”


老人卡尔边走边讲述着,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前方,但他的思维却仿佛停留在了过去,他在讲到一半时回头看了看少女,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悲伤,大概是想到了不好的事。


“你可千万别死啊。别看我这样,我可最受不了像你这样的小孩比我还先死。”


“放心吧。暂时死不了,至少肯定比你要死的晚。”少女回答着老人,语气中充满着自信。


“哈哈,真敢说啊,小鬼。但那就好,至少我不必亲手处理你的尸体了。”老人听完少女的话后,脸上的阴霾被笑容所代替。


“等会进入监牢之后,你别说话,尽量低着头,让我来处理。”老人的态度又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这是老人今天第一次见到少女,但他还是想让少女尽量活得久一些,也许是因为他的良心,也许是对过去某件事的愧疚,让他如此地想帮助眼前的少女。


老人和少女来到了监牢,几栋由石头砌成的方形房屋井然有序地坐落此处,石块与石块之间紧密契合没有一点缝隙可言,只有巴掌大的通道镶嵌于石墙上,想必那就是通风口,从通风口流出的空气散发着恶臭和……绝望。


“喂,你们,怎么回事。”监牢大门口的士兵大声地向着少女他们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厌恶。


“这位官老爷,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啊,我们是奉了另一位老爷的命令将尸体搬运到焚尸房里,所以才这么晚啊,您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胆小的人是真的很害怕那个地方的,到处都是死人味,还有鬼魂什么的,您知道吗?上次就有个人在里面听到了死去的人在说话,说着什么来陪我吧~来陪我吧……”


老人一边滔滔不绝地向士兵讲着,一边逐渐靠近士兵,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肢体的动作也很夸张。


少女在士兵被老人所吸引的时候悄悄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她躲进了监牢之中并看着老人那夸张的表演。


一名出色的喜剧演员。


少女如此想到。


而老人卡尔眼前的士兵则是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动作阻止老人靠近他,他好像实在受不了老人的体臭和口臭,在尽力让老人远离。其他士兵则是在一旁看着并捧腹大笑。


“好了,别说了,快滚!”士兵有点不耐烦了,示意着老人离开。


“好的,好的,谢谢老爷,谢谢。”老人不停地弯着腰向士兵道谢,随后便快速地进入了监牢之中。


“哈哈哈,我们是不是该付钱给他啊,像他这种伟大的艺术家可不多见啊。”


“来陪我吧~来陪我吧~”


“快滚~快滚~”


其他士兵一边大笑着一边用拙劣的模仿开着玩笑。


“烦死了……”


少女离开了隐藏的地方向着监牢里面走去,士兵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了后方。


少女没有跟着老人,而是独自行动,她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并在观察着一切。


在进到里面后发现了内部十分庞大,一眼望去看不见监牢的尽头,经过观察,发现这地方实质上和监狱的构造差不多,分为了上下两层,一层位于地下,一层在地上,在房屋的两侧存在着关押奴隶的空间,空间内只有一扇铁门,一个通风口,少量的草垛,以及数个奴隶。


少女在地上一层找到了一间并未关上铁门的地方,她悄悄走了进去并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这个地方里的奴隶不知为何尽是些双眼无神,满脸苦涩和绝望的人,他们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或者死死地盯着地面,有的人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别的地方都或多或少地发出声音,只有这里安静得出奇,他们仿佛早已死去,留在此处的不是过去曾为人的他们,而是一具具尸体。


但这安静和不被人打扰的坏境正合少女的意。少女回忆着这座监牢的结构以及士兵部署,思考着逃出去的可能性。


监牢似乎就只有一个出口,也就是刚通过的大门,结合外部和内部的观察,石墙的厚度大概有30厘米,石块与石块之间紧密连接,没有缝隙,而唯一内外相通的地方就只有通风口,但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就只能用来呼吸新鲜空气,所以突破这石墙去到外面并不现实。


那么就只有正门口可以去到外面,大门口部署有数名士兵,大门内部存在左右两侧各一个岗哨,每个岗哨都有一人站岗,大概他们的值班为内部和外部轮流换岗,但是……外部的人员是不是有点多了?嗯……那么就可能是外部的一部分人员会进行巡逻,想要出去的话就要……


“吃饭了!所有人都远离铁门!”远处的士兵敲击铁器发出刺耳的声音的同时大声地喊叫着。


当士兵来到此处后在铁门前扔下了一些发黑发硬的面包后就继续向里面走去。少女拿了一个后就会到了角落,同间的其他奴隶也像她一样拿了一个面包后就回到了原处,他们快速地吃完之后就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少女将黑面包送入口中,咬了一口,在口中不断咀嚼,勉强地咽了下去。


真难吃。


虽然觉得难吃,但少女还是一点一点地吃掉了。


在解决空腹问题之后少女开始思考至今所发生的一切。


首先所想到的就是这具身体,很明显自己是外来的,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强行塞进了这具身体,那么要思考的问题就是关于原主人的去向。第一,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人格消失了,那么自己就不得不代替她活下去;第二,只是暂时消失了,因某种原因暂时陷入了沉睡或无法表达自己的人格,那么就不得不进行以下考虑。她的人格永远无法苏醒,那就相当于与第一种情况相同;人格在将会来苏醒,那么问题就是我该以何种身份与她共处,作为副人格辅助她?……亦或是采取更为激进的方式,夺取……


你……谁……?


一个声音从少女的脑海中响起,模糊,微小,且断断续续。


看来是醒了。那么,是“仆人”还是“主人”呢……


你……是……谁?


你是谁!!!?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连贯,随后如决堤般爆发式地突然变得大声。


欢迎回来,保持镇定,不要那么着急,我都会告诉你的。


(啊?……诶?……是吗?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我向你道歉。我是希斯,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你会在我的身体里?)


你可以称呼我为法兰,我——


法兰在这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某个舞台剧,并开始了表演。


——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穿过了地狱之门并侵占了你的身体,目的是摧毁这个世界的一切。你,作为被侵占的对象,你的灵魂将会永远被囚禁在这个身体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被毁灭。


(唉!?真的吗!?不要啊……)


希斯听到了法兰的发言陷入了恐慌之中。


开玩笑的。


在希斯不停地在抓狂并说着怎么办的时候,法兰轻描淡写地回应了希斯。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法兰。我会当真的!)


希斯生气地在脑海中抗议到。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并改正的……也许?……回到正题,针对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是法兰,关于我的其他事项……无可奉告,再透露一件事,我可能并非来自这个世界。


(不是这个世界的?嗯……为什么这么说?还有,给我认真改正。)


好问题,让我来为好学的好孩子解答吧。有个前提,就是我是根据我在这个世界苏醒且到目前为止所获取的信息得出了这个结论。首先,在我当时所在的那个世界可没有穿着铠甲,拿着剑的士兵出没,我们有更高级且先进的武器,而据我所知离我那个时代最近的还使用着剑的时代也是300多年前。


其次,经过我的观察,这个世界与我原来那个世界存在些许不同,例如,你的头发,银白色,在我原来的世界可没有这种颜色的头发,就算存在那也是因疾病而产生的,而你的头发在我看来并非是疾病产生的。这个世界的植被似乎也有些许差异,虽然我只是在远处观察的,但根据我的经验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点。


另外,还有一项证据,就是外貌,不同种族的特征会反应在身体上,通过五官、毛发、身体结构和身体能力等方面反映出种族的不同,而这些不同是长期积累的结果,因所处不同环境的影响,即气候、地形、饮食和生活习惯,这些造成了不同种族外表特征上的不同。他们,也就是那些奴隶和士兵,与我所知的任何一个种族的外表特征都存在些许微妙的差异,我无法将他们归为任何一种我已知的种族当中。


所以这个世界是我所处的那个世界的可能性很低。可能是一个与我原来世界似是而非的世界……一个遥远、未知且文明相似的星球……


这就是所谓的事物的联系吗?还是巧合和意外促成的结果?又或者……人为?……嗯……缺少信息……


法兰在讲述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好意思,有点偏离了,让我们继续。能证明这个世界和我原来世界可能是同一世界的证据就是语言。在我跟那个老头——卡尔交流的时候,他是一个我在不久之前遇到的奴隶,我发现他使用的是和我相同的语言,在语法,词汇,长短句等方面的使用都几乎相同。所以我可能是回到了过去,或……未来?那只可能是人类文明倒退的未来。但我还是更倾向于认为这个世界是异世界。


以上就是根据我已知的情报得出的结论,那么你有什么疑问吗?


(唔……疑问吗?是的,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明明我们说的是同一种语言,我却完全没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确实是一个问题……


(是吧,是吧,明明拆开成单个字就能理解,但连起来就完全不懂了。)


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考虑到客观因素,没有考虑到你还只是个10岁左右的孩子,再加上教育有所欠缺,因此高估你了。


(怎么听都不像是夸我的话。)


不,这是在夸你,高估你就说明你本身虽然在早期的大脑开发上与同龄人存在些许差异,但可能存在着巨大的潜力和可塑性,在此基础上对你进行一定的观察和检查,针对你本身进行预测和阶段性的测试,再经过一系列程序性的大脑的开发和身心上的培养,并长期如此发展便有可能成为在特定方面具有巨大价值和能力的人。


法兰将这一串话快速且连贯地说了出来,希斯一字一句地仔细听着,但……


(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是在夸我吗?这比前面的还难以理解了,还是说这是异世界语吗?)


这就是通用语,这是我个人在形容某一类人时所使用的不那么粗俗的言语。


(哪种人?)


如果以通俗的眼光来看待的话,那么一般人都会将这种人称之为——笨蛋。


(法兰!!!我不是笨蛋!再说一遍,我—不—是—笨—蛋!)


瞬间怒火在希斯的心中燃起,她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我只是……有点不太理解罢了。)


当然,主观上我并不认为你是笨蛋,只是欠缺教育而已,放心吧,只要你愿意——


法兰在这时提高了音量,倾注了感情,使得话语尽显张力和感染力,仿佛能将灵魂勾引出般。


——我就会亲自教导你并将你培养成让这个世界都为之感到震撼的人,你的威望将传遍这个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都会将你的故事传颂,所有人都会敬仰你、崇拜你,你将作为英雄直至永恒。


希斯默默地听着,听着法兰所描绘的宏伟蓝图,她不知道他所说的是否是真的,但在这短暂的相处中,她明白的一点是法兰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从他的话语中散发的那种感染力让她陷进去了,那个如梦幻般的景象经法兰所说似乎变得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愿望或许只是泡影,现实或许残酷,但未来的可能性从未磨灭,此时此刻,希斯想要相信,想要改变,想要登上法兰那艘驶向所描绘的景象的巨大船只。


(真、真的吗?我可以吗?真的……)


希斯显得十分激动,她听信了法兰的话,相信了他所描绘的美好图景,她回忆着以前自己从爷爷口中所说的和书中所描绘的关于英雄的故事,她想象着自己成为英雄。


当然,我以绅士的名义起誓必将你教导成伟大的英雄,让世间众人皆知、皆崇拜你。如何?


在希斯的心中肃然起敬,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


(我以希斯的名义起誓,将谨遵你的教诲,必不辱你的教导。)


希斯有模有样地学着法兰,绞尽脑汁地想出了这几个词,这让她想起了以前来村子里收税的贵族,一个令人厌恶的人,关于他希斯只能想起不好的事情。


非常好,你的第一课,不要做出承诺。承诺既是束缚,又太过廉价,还可能是陷阱。


(老师!为什么?)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具体原因你以后会明白的。毕竟伟大的教育家曾说过,亲身体验到的才是最好的教育经验。


希斯认认真真地记住了每一句话,仿佛这些话语如黄金般珍贵。


(嗯嗯,明白了。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这句话是谁说的?)


我说的,刚刚想到的。先收起你那好奇的心,我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是什么事呢?老师。)


你称呼我为法兰就行了,老师这个称呼不太适合我。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事情就是——生存,现在你我是共同体,如果你死了我大概也活不了,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我只能用混乱来形容,没有秩序可言,生与死的界限也模糊了,那么结果就是我们可能随时会死去。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但是目前来说我还没有找到能够逃出去的方法,而且就算逃出去了,该如何在外面的世界活下去又是一个问题。


若是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先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但这又是一个难点,因为身为奴隶的我们自由被限制了,无法随时离开,更无法去所有地方,尤其是那些军官所住的地方,并且我们获取信息的渠道也有限。


上述提到的问题并不是全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总的来说,我们要解决的问题不会变少,只会更多。这是多么光明和有趣的未来,不是吗?我的“伙伴”。


希斯一字一句地认真听着,很快绝望就注满了她的内心。原本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但现在听完法兰的话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唔……)


她想要拒绝和逃避这些话中描述的事情,然而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只会被世界拒绝。


(法兰!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还有,未来一点也不光明和有趣,我只感到一片黑暗,我们就要完了……)


别害怕,只要有我这个天才在,我们就不会完蛋。


(但……)


看开点,这充满危险与困难的未来不是很值得挑战吗?


(一点都不……)


希斯小声嘀咕着,内心充满着扫不走的阴霾。


希斯,所谓的英雄是要有跨越险境的勇气的,哪怕是没有希望的未来英雄也会直面它,他不会恐惧,不会逃避,他会在充满绝望的道路上开辟一条通往希望的路。所以,你若是想要成为英雄,勇气就是必不可少的。而且……


(而且什么?)


至少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状况。


(还有更糟糕的状况吗!?)


不,我是说,这还不是我所遇到的最糟糕的状况。


(你过去一定很辛苦吧。)


是,但也不是。我从困境之中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乐趣,不管多么绝望的事我都能发现其中的乐趣,使其至少不会让我感到无聊。而且,困境本身也是一种乐趣,当挑战并跨越它时,就会获得成长。


(好像有点明白什么了……)


我要说的其实是,比这都糟糕的状况我都能解决,还解决不了现状?所以,你可以放心把一切交给我,我会带你渡过难关。


法兰的话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希斯去相信他,希斯的心中没有拒绝的选项。正如她无法拒绝法兰的提议一样,她无法拒绝任何事情,一个渺小的生命无法抗拒这个世界,只能被迫被卷入巨大的命运洪流之中,而由命运织成的道路的前方只有死亡和绝望可言,此时此刻的希斯想要抓住法兰抛出的救命稻草。


(我相信你,法兰。)


信任的种子埋入了少女的内心,但她却不知道结出的果实是甘甜的,还是充满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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