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

一夜過去,太陽從沉沒於地面的太陽正從另一側的地平線升起,夜晚的冷空氣在溫暖陽光照射下結出了早晨的露水,沾附在綠色的葉片上。


今日的森林與以往相比異常的吵雜,無數野獸的嘶吼聲也於林間此起彼伏的出現。


金屬碰撞的喀啷聲出現於咆哮聲之中,穿戴它的生物有與其同伴有著綠色的皮膚,綠色的肌膚因結實的粗壯肌肉而凹凸不平。


位於座下,一頭外型類似野豬名為巨狶的四足生物的正駝著牠,碩大的獠牙從嘴間冒出,如腫塊般的下顎肌肉顯示出牠的咬合力之強。


位於二者身後的,是數百隻裝備石器或獸骨的哥布林,嬌小的牠們填滿了路過的林間縫隙,樹梢之上的生物也因為牠們的行軍而不停的發出警告的啼叫。


原本的哥布林群無法存在如此巨大的規模,當族群大到一定程度後,他們就會因為領導者問題展開混戰並縮減會原本大小,但如今因為「牠」的出現使得這一切變成了可能,經過養蠱般的環境所造就的哥布林進化種,歐克。


城鎮之外,冒險者們正集結於圍牆的周圍。


法師與弓箭手佇立在城牆與屋頂之上,地面的人則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


冒險者不是軍隊,大規模的集體行動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的,因此除了遠程與治療的大方向進行規劃外,剩下的就讓他們以小股力量各自為戰。


嚴肅的氣氛籠罩在人群之中,對於歐克(Ork)的進攻,他們幾乎都是第一次遇見,未知的恐懼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擴散開來,原本吵雜的隊伍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特蕾婭也同樣位於隊伍之中,與周圍的人不同,她的神情一直悠然自得,彷彿外界事物皆為浮雲。


當太陽接近天頂之時,位於天與地的交界處出現了一個綠色的身影。


不同於尖鼻子的哥布林,歐克(Ork)是呈現扁平狀的,有些甚至是只有兩個孔,巨大的圓錐齒從前凸的下顎中伸出,與哥布林完全不同。


「Waaagh!」


隨著歐克舉起武器大吼,整個綠潮開始往城鎮撲來,大地因他們的步伐而顫抖,獸皮製的軍旗上被用泥繪製了一個歐克的頭像並在哥布林群中飄揚。


城牆之上,數名法師正詠唱著咒語,色彩各異的法陣於空中浮現,一旁的弓弩手仰天射擊,以最大的射程朝哥布林群射去。


「衝啊!」


地面上的冒險者也在一聲簡短的戰吼下朝著數量眾多的綠潮中衝去,並以平均三到五人的數量各自進行戰鬥。


火球與巨大的冰塊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線,直接砸向了成群的哥布林,綠色的屍塊與黑色的焦炭散落在四周,裡面的內容物隨意的潑灑在地面,使的原本黃土色的地面如同被傾倒的墨汁染色一般。


亂戰之中,工會會長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殺入敵陣,金屬光澤的手半劍在哥布林的頸中穿梭,血液如曇花一現般在綠色的莖上綻放,隨後迅速的凋零。


一旁的哥布林見狀試圖以弓箭射擊,只見會長先是將左手的小圓盾擲出打在了弓身上,瞬間的外力使得整副弓斷成兩截,隨後躍至空中,將盾牌回收的同時順著重力將劍尖刺入哥布林的頭頂,一陣抽搐後,哥布林像是洩氣的氣球般癱軟在了地上。


武器從哥布林身上拔出後,會長將劍上的血漬用衣物抹去,並看向了四周確認戰況,爆破的聲音此起彼伏;雙持戰斧的人如同狂戰士般沉浸在砍殺之中;以魔法增強的拳頭不斷的將哥布林頭打成碎屑。


即使優勢看起來如此之大,公會會長臉上依舊愁眉苦臉,放眼望去,綠色的浪潮依然沒有衰減的跡象,無數的哥布林群依然佈滿了整個視野之中。


而這場戰鬥的元凶,歐克(Ork)現在正與一支小隊的人戰鬥著,粗劣金屬鎧甲已經有明顯的凹陷與變形,鏽跡斑斑的大斧上也有不少的缺口。


他們自戰鬥打響後便一直對峙著,雖然他們不斷的進攻使得歐克與牠的座騎多少有些受傷,但是一直打不出決定性的傷害。


「Waaagh!」


隨著歐克的咆哮,座騎再度發起了衝鋒,小隊的重裝戰士舉起大盾擺在正前方,接下了撞擊。


「就是現在!」


聽到信號,身後的兩人立刻上前包夾,一左一右同時刺向歐克的關節處。


只見歐克舉起武器,先是將戰斧揮向一側使得攻擊被迫中斷,接著轉過身體讓劍尖撞到堅硬的護甲,金屬因攻擊而發出尖銳的聲音。


此時底下的座騎轉過頭來,張開巨口試圖將左側的人吞入腹中。


左側的人眼見底下的座騎轉向自己,立刻往地面踢去後撤,可由於攻擊時過於深入,使得左手依然來不及脫離而被咬中前臂。


「啊!!!」


血液從傷口處噴湧而出,底下的座騎在咬到他手臂的一瞬間,立刻往反方向調頭將手臂給扯了下來。


劇痛使得他倒在地上並摀住斷口哀嚎著。


見此情境重裝戰士立刻往倒地隊友的方向衝去,卻被歐克騎著座騎撞到了一旁,另一名隊友將劍置於身前,試圖以一己之力阻擋眼前的龐然大物。


歐克驅使著座騎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如同勝利者般俯視著面前的兩人,嘴角露出了令人厭惡的笑容。


歐克以雙臂高舉戰斧,太陽的光線打在了斧頭的側面並向四周反射,隨後重重的朝二人揮下。


在他們即將迎來死亡的一瞬間,天空突然出現一個圓盤狀的物體,先是與斧頭相撞造成了攻擊偏移,接著反彈打在歐克的臉上,使得牠停下了攻擊摀住面部發出低沉的呻吟。


看到自己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回,守在隊友面前的人雙腿癱軟跪在地上,雙手不停顫抖著。


「喂!你們沒事吧!」


「會…長…」


冒險者帶著發抖的聲音轉頭望去。


會長無視一旁眼神中充滿驚恐的人,衝到倒在地上失去左臂的冒險者。


他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異常蒼白,額頭上也正不斷流出冷汗,將手上去更是傳來冰涼的體溫。


再繼續放著就死定了。


這是公會會長的判斷,看向失去肢體的後輩,此刻的他內心充滿著自責,如果一開始也毫無顧忌一馬當先衝上前的話,說不定他們還不用遭到這些痛苦,但現在說甚麼都沒用了。


「好冷…我還…不想死…」


倒在地上的冒險者呻吟著,一旁的兩人也稍稍回復了精神正圍在他的身旁,表情十分難過。


會長沒有猶豫,立刻從腰間拿出紅色的回復藥水灑在上面,白色的煙霧從傷口冒出,血液也不再從中流出。


看到同伴的復原,其餘的兩個人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這只是緊急措施,趕快把他帶回去,牠交給我來對付就好。」


聽到會長的指示,二人沒有猶豫,由重裝戰士背著傷員,另一人拿著裝備向城鎮撤去。


此刻歐克依然正捂著面龐,會長不疾不徐的撿起掉在地上的盾牌,隨後從腰包拿出數管藥水一飲而盡,接著迅速衝向歐克。


見到危險朝自己靠近底下的座騎無視上頭歐克的控制開始躁動了起來。


先是張開大口試圖咬死對方,接著甩動頭部試圖撞擊會長,但都被他一一閃避掉。


對於底下坐騎的躁動,歐克也是有所感覺的,先是用力量一拳打在牠的頭上強迫使其冷靜,接著放下摀臉的手張開雙眼確認敵人,


刺眼的光線照入歐克的眼中,閉眼時的黑暗使之無法適應外界,正當牠剛能視物時,會長衝刺的身影就映入歐克的眼簾中。


「Waaagh!」


歐克再度發出戰吼,控制著坐騎於會長身邊不斷衝刺,試圖撞擊或將會長咬碎,但都被會長翻滾閃躲,一陣防守後,會長展開了反擊,面對巨狶的衝鋒,他毫不猶豫的正面衝去,眼見即將碰撞時,會長將小圓盾置於胸前,隨後一技滑鏟到巨狶腳下,巨狶的腳因突如其來的攻擊騰空而起,此時牠們被迫處於空中無法行動,會長舉起手中的武器,如切割奶油的熱刀般,將巨狶開腸剖肚。


與充滿韌性難以破防的毛皮不同,大部分動物的腹部與外側相比顯得格外脆弱,因此會長才根據經驗採取如此大膽的行動,稍有不慎的話,不是被踩成肉泥,就是被上面的斧頭砍死。


腸子與內臟從身體裡流出,剛剛的攻擊使得巨狶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同時被壓在底下的歐克如同半身陷入流沙般,正試圖拔出卡住的身體。


看到如此情景會長自然不會放過如此機會,反握手上的武器並踩過已經不在動作的巨狶身體,來到歐克上頭,正當他高舉武器,試圖終結掉對方的性命。


「?」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手部傳來,仿佛手臂失去知覺一般,會長抬起頭來,只見雙手變成了石塊,突如其來的異變使得會長瞬間愣了神。


瞬間的遲疑使得歐克有了反擊的機會,牠立刻拿起一旁的斧頭揮朝上方分神中的會長砍了過去


鮮血瞬間從切口噴出,會長的身體由於躲閃不及,被斧頭的刀鋒所砍中,身體也因慣性而被甩到了一旁。


(為什麼,到底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疑惑與不解佔滿會長的內心,使其忽略了疼痛,剛剛正要終結這一切的時候,整個手臂突然變成石頭。


眼下發生的事情過於異常,此刻會長依然試圖得出一個合理的解答。


轟--


地面突然產生了爆炸,漫天塵土從底下揚起,將會長與附近的區域遮蔽了起來。


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濃煙之中,會長朝著腳步聲看去,只見一位穿著輕便的褐色頭髮的女性走了過來。


女性冒險者是十分少見的,尤其是參加這場戰鬥的前線人員更是如此,會長毫不遲疑地說出了她的名字。


「特...蕾婭...」


此時會長已經因失血過多,雙眼開始感到模糊,伸出因石化而連在一起的手,試圖向對方尋求援助。


特蕾婭蹲下了身子。


正當會長以為她是來給予治療的時候,勉強對焦的雙眼察覺出了異樣。


原本藍天般的雙眼如今卻呈現出鮮紅的顏色,微微張開的口中時不時會有蛇信吐出,來回間還能隱約看到尖銳的犬齒。


「吸...」


沒等會長說完,一隻纖細而有彈性的潔白手掌就摀住了他的嘴,同時拿走了身上的裝備、藥水以及財物,接著粉碎石化的手臂。


沒過幾秒鐘,原本試圖反抗的會長停下了動作,特蕾婭撐開眼睛,在確認瞳孔不再收縮後,留著眼淚走出煙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