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的價值

果然消除疲勞的最好方式就是睡眠!


經過一夜的休息,心中的疲勞已經從各種意義上的消除了。


彷彿重獲自由的囚犯般,我伸了個懶腰。


另一床的特蕾婭此時早已醒來多時,兩把反曲刀被拿出置於床上,現在的她正在保養著其餘的裝備。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從鐘聲與陽光照亮天空的時間來判斷大概還屬於早晨。」


「妳整晚沒睡嗎?」


「妾身天還沒亮就醒了,在那之前還是有稍微睡了一段時間。」


「原來如此。」


整理好穿著,離開客棧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順著那位商人的指引,我來到了整個城市裡最寬敞的路上。


商人的店舖並不難找,順著路走到底,一間裝潢高檔的店舖上方掛著他所告訴我的商會圖案。


推開店門,上方的鈴鐺因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木頭獨有那雖然濃烈但不刺激的香味從內部飄來。


店舖的牆上掛著各式不同類別的畫作,有的將人維妙維肖的繪出;有的將草木山川盡數縮於畫布之上;有的描繪著那波瀾壯闊的英雄史詩;更有的歌頌著神明神明偉大,為祂所施展的力量而獻上最虔誠的信仰與崇拜。


位於每個畫框的邊緣,是這些畫作的作者姓名與創作日期。


眼看沒有店員,我獨自漫步在這些作品中,仔細觀賞著除了讚頌神明外的畫作,試著將自身意識帶入其中,去揣摩、去思考這些畫的作者所要表達的心思與仔細觀察他們的手法。



正當我還在沉浸於思考與想像中的時候,一股外力打斷了我的思緒。


回過神來,一隻手正搭在我的肩上,而那隻手的主人則是那位委託人。


我有些茫然的看著對方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好像有些打擾到你了。」


「不,沒這事,我只是因為剛才沒看到人於是隨意看看而已。」


「你的樣子可不像走馬看花喔。」委託人接著說「剛剛叫你都沒有回應,貌似十分的投入其中呢。」


聽到他的說明我尷尬的笑了幾聲。


「沒有關係的,平常會光顧這裡的人並不多,到後方桌子坐下來聊聊吧。」


「那就不客氣了。」


順著對方的引導,我們坐到了一張桌子之前。


「你要什麼飲料嗎?」


之前看過的鼠人員工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一旁開口問道。


「有紅茶嗎?」


「了解了。」


「原來你喜歡喝紅茶啊。」


「差不多吧,不過跟真的行家比差遠了,我只是依舌頭決定我的喜好,名貴與否我嚐不出來。」


「即使如此有這些喜好也是很罕見呢,如果穿著昂貴的正裝進來或許就真被當作貴族了。」


「你的讚美我就收下了。」


與此同時,鼠人將紅茶端到了面前,我喝上一口。


「怎樣?」


「不難喝。」


的確不難喝,我不懂紅茶的好與壞,對我來說只要好喝、順口就是好喝,而這杯茶就符合了上述的條件。


「你喜歡就好,之前遇到個挑嘴的,只喝了一口就嫌難喝,隨後就沒再碰過茶杯。」


「那還真是惡劣啊…」


我苦笑說道,如果食物不是太難吃或嚴重偏離我的口味的話,我是會選擇盡量硬著頭皮吃下去。


「你也這樣覺得吧,那群貴族還真難伺候,真把自己當人上人了,如果不是我們【接濟】,不少貴族早就窮的接不開鍋了。」


「說難聽點就是明著搶錢吧。」


貴族雖然被叫做貴族,但並非所有的人都富可敵國,不善經營、中下階層或是窮鄉僻壤的地區上,頭銜就只是好聽的稱位罷了,他們過的生活大概率也只比歉收的農民好一點,那些稍微有條件的則會靠著武力等強硬手段以各種理由強行讓商人交出他們手中的金錢。


「沒想到一介冒險者的你居然知道那麼多。」


委託人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拿去吧,這就是拍賣會的邀請函了,記得上面的要求,服裝不合格可是進不去的。」


接過邀請函後,我開口問道。


「你不參加嗎?」


雖然不能排除他還有邀請函的可能性,可總感覺他或許沒打算參加這場拍賣會。


「不了,那天我因為要進貨因此沒打算參加,而且我也不太喜歡這活動,比起這個還是讓那群貴族覺得賺到般笑嘻嘻的帶著垃圾回去比較好玩。」


「你是只這些畫是垃圾嗎?」


「不,垃圾只是個比方,我賣的東西都有其價值,我的意思是讓他們花高價買遠低其實際金額的商品。」


委託人從口袋拿出了一個純金的雕像。


「同樣的雕像僅考慮製作成本的話,如果我在祭拜祂的城市賣可以比我在南方諸國還要貴的多的多,因為他們覺得這樣能彰顯自己的信仰,而南方諸國有自己的神明,在諸國的人民眼中就僅是單純的金雕像。」


聽完他的講解我點了點頭說。


「也就是利用那些貴族與有錢人的虛榮心來騙他們錢嘍?」


「別說那麼難聽的話,是對方願意出這錢的,如果他們不買我也只能調低價格了。」


說到這我們兩個都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那在你看來這雕像真正值多少呢?」


委託人的問題使我頓時無法回答。


我皺起眉頭、雙手交叉於胸前,在一陣沈思後開口說道。


「我覺得它的價值無法用金錢衡量。」


「怎麼說呢?」


「我認為這座雕像的價值便是它到買家的花費,也就是他的生產成本,從礦工的開採、車夫的運送、以及匠人的構思與雕刻都是花費,而這些勞動本身在我看來沒有高低之分,有的只是不同形式和多寡的辛苦。而貨幣系統卻用不同的金額給了不同的勞動定了價格、區分高低,因此無論價格如何,我都不認為金錢能等於這雕像到我面前所需的花費。」


聽完我的解釋委託人完全目瞪口呆,彷彿像是看到了一個不曾看過的東西不知所措一般。


在一段雙方不知如何開口的沉默後,委託人總算開口說道。


「還真是獨到的見解,這還是我頭一次聽說,本以為冒險者都是群知識淺薄的存在,沒想到居然會有如此思想。」他接著說「勞動沒有高低嗎…有趣想法。」


雖然委託人嘴上這樣說著,可從他有些顫抖的的語調不難發現他依舊有些不知所措。


見原委託人變成這樣,我一口飲盡剩餘的紅茶。


「謝謝招待。」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