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信徒

漫天的塵土將太陽遮蔽,人群中不停地傳來咆哮與嘶吼聲,他們沒有組織、沒有紀律,只是拿著簡單的武器就往不停的往目標方向而去。


城堡外牆上,略顯稀疏的人們正駕著弓弩對著這些烏合之眾,不久前還算充沛的人力因為某些「意外」變的吃緊。


作為城堡的主人與指揮官的領主本應該與他的士兵一同抵禦到來的敵人,而他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凱厄斯二人與一小支蜥蜴人部隊位於人群的後方,他們並非在督戰,而是在需要的時候衝入敵方的內部進行斬首打擊。


前方的與雜兵無異的人群並沒有士氣的問題,對他們來說這場戰鬥不僅僅是戰鬥。


因應特斯曼所帶來的內戰,整個國家正拼命榨取農民百姓的生產力,而那些位於貧瘠地區的村莊根本無力支撐這突如其來的戰爭消耗,即使人口被強徵後所帶來的壓力減小也無法改善這個問題。


面對這個近乎於等死的局面,有的人選擇入草為寇,當起了強盜,但更多孱弱的人只能迎接必然的消亡。


可凱厄斯給了他們一絲渺小的「希望」。


原本年年歉收的田地居然奇蹟似的豐饒,而這一切的代價僅僅只是一個人的血肉與靈魂。


可這些還不足夠,那些飽受疾病與飢餓甚至衰老所苦的人無法享用眼前的一切,且這份饋贈是一次性的,沒有持續的獻上祭品是無法繼續維持下去,而被獻祭的對象也有被嚴格的挑選,那些不夠健壯、殘缺與生病的人無論挖開多少心臟也得不到回應,而凱厄斯則指引了他們還有其它方法。


既然這裡沒有靈魂與血肉可以獻祭,那就向外掠奪。


對於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村民來說這彷彿是天方夜譚,但這僅限一般的村民,除了豐饒之外,獻祭還能獲得其它的東西,例如重返年輕、治癒疾病、恢復肢體,甚至能夠獲得(相對於常人)非凡的力量。


就像是滾雪球般,村民可以獲得這些力量去掠奪祭品,然後用祭品去換取力量、治癒或者食物,接著掠奪更多的祭品。


雖然其中有的人點到為止不再沉淪,但更多的人沉淪其中無法自拔,試圖獲取更多的東西。


獲取力量的方式並不僅限於獻祭,那些獲得蛇神關注的人也有機會得到賜福,戰場上,每一個虔誠的以蛇神之名的殺戮都是對祂的簡單祈禱,死者的靈魂將會作為祭品被蛇神吞噬,並有機會被蛇神所看上獲得身體上的改變。


烏壓壓的人群到了城堡的腳邊,被散發著惡臭的死水所填滿的護城河所阻隔。


木製的大門已經升起,並被絞盤死死固定在了門口,阻絕一切與外界的連結。


正當一群人站在邊上思索著該如何跨越而面面相覷時,空氣的摩擦聲從頭頂的城牆上方傳出。


嗚!


站在河邊上的一個人頸部中了一箭,表情先是迷茫,隨後雙眼撐大轉為震驚,隨後掉進了惡臭的護城河之中。


同時,更多的箭雨夾雜著與腦袋大小的石塊雜了下來。


此時眾人也不再猶豫,紛紛跳下河中並試圖攀上圍牆。


受過系統性訓練的正規士兵「失蹤」的關係,站在上面的人與之相比素質參差不齊,稍微拿過弓的就拿起弓箭,沒用過的就用弩或是丟石頭,但準頭都可以說是慘不忍睹,甚至都得懷疑剛剛的第一發劍矢根本是靠運氣才打中的。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拼了命的朝下面丟下一切可丟的東西,不管是弩箭、石頭、玻璃、陶冠,還是煮開的金汁,守軍在那些理智快趨近於無的人群眼中看不見一絲憐憫,如果登上城牆殺了上來,等待著的可能就是被生吞活剝。


在這些快要殺紅眼的村民裡面,有些人並沒有隨著大伙跳下池中攀爬城牆,而是待在了大門面前。


火焰、土塊與流水聚集在他們手上,隨後像是投擲物品般將它們朝城牆上的鐵鍊投了過去。


雖然魔法理論上完全不需用有這些動作也能朝著遠方拋出,可沒有受過系統性訓練的他們完全是憑著感覺完成,縱使不用詠唱來固定印象,他們下意識的認知也會像是詠唱般固定了他們施法前的動作。


不知為何城牆上並沒有法師等人做出相關的反制,在牆上的守軍看到他們想要做的事後,一部分的人停下了對正在攀牆的人的攻擊,轉而朝那些正在施法的人進行射擊,可惜除了些擦傷外收效甚微。


碰!


在幾輪的魔法轟擊後,固定城牆的鎖鏈總算被打斷,木製的城門重重的砸在了河對岸的地面上使兩側頓時揚起了不少的塵土。


看見城門的敞開,不少還沒爬到牆定的人紛紛改變方向跳到了木板之上,可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堵由鐵製成的厚重柵欄,裡面正有著數十名拿著長槍的人表情驚恐的用散發著寒光的槍尖指著他們,只要有誰感冒死衝鋒,長槍就會用過柵欄的間隙將他變成一具佈滿孔洞的屍體。


曾經的村民雖然在獻祭所帶來的好處驅使下變的「有點」瘋狂,但並不傻,對於沒有希望成功的事情還是會之難而退,在大門如此嚴加死守的情形下,站在城門上的村民隔著柵欄與之陷入僵持。


看著強行撞入其中的選項有些無望,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人開始考慮再跳回那骯髒的死水攀上城牆。


就在越來越多人打算繼續登牆時,一股無形的力量朝著門口飛去,瞬間將阻隔著人群的柵欄給炸開。


厚重的金屬柵欄變成一塊塊尖銳的破片朝著四周胡亂飛濺。


那些幸運沒被擊中,或者只是擦傷的人放下的剛剛反射動作而抬起來的手,只見不管敵我雙方都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許多第一排的人像是刺蝟般正面插滿了鐵片倒在一旁,其餘的輕則失去手指,重則身首異處,死相十分難看。


城牆的正門完全敞開,裡面的守軍一時間慌了神,像是被發現巢穴的老鼠般有的舉著長槍試圖抵禦即將衝過來的敵人,可更多的是盲目的亂竄,找個地方躲起來希望不要被發現或是祈禱能有個安全的密道能夠逃離這裡。


那些還在污水裡的人紛紛上了岸,接著魚貫般的湧入城堡之中,即使上方的守軍從謀殺洞(Murder Holes)倒下燒開的油與穢物也無濟於事,在劇痛的加持下他們更加不計傷亡的衝鋒,有的使用凱厄斯所給的黑石匕首,有的拿著自家的乾草叉、鐮刀、斧頭等工具作為武器,也有的給匕首末端套上木棍做成長矛。


整個城內瞬間化作地獄,無數屠殺與暴行在這個沒有出口的石製牢籠內發生,尖叫聲此起彼伏的從各處傳來,整座城堡像是蝗蟲過境般,精美的貴金屬製品被拿走,武器與盔甲沒有也一件落掉,絲綢與紅毯更是毫不放過。


隨著掠奪到了尾聲,原本吵雜的人聲變的越發安靜,隨著火苗化作烈焰燃燒整個建築,這場攻城戰也迎來了它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