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怪盜黑貓,初來乍到

不久前。


西下的太陽將大地染成金黃色時,船隊駛到了烏拉城對面的渡口。

旅客們拎著大包小包紛紛下船,港口立刻變得喧囂起來。


「嗚嘔~~」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船艙因為旅客出艙在一次晃動起來,包廂裡的一名耳族少女再也忍受不住,拉開窗戶盛大的嘔吐起來。


「好了好了,沒事吧,都要出艙了喔?」

包廂裡的另一名少女一邊拍著對方的背,一邊說。


「功、功虧一簣......明明已經忍到現在了,午餐的羊肉捲......嗚...艾梅,手帕......」

嘔吐的耳族少女有氣無力的說道。不過幾天的時間,黑色的短髮感覺已經失去光澤,頭頂的貓耳也無力的垂下。


「凱西還是跟以前一樣,對交通工具沒轍呢。」

被稱作艾梅的少女有著金色的捲曲短髮,此時正拎起一頂寬大的魔法師帽。聽到凱西的呼喚,便從行李箱裡拿出手帕遞給她。


貓耳少女接過手帕擦擦嘴,又從水壺倒了點水喝,總算緩了過來。

「所以我才說不想坐船來......」


「從薩巴到烏拉城,幾乎就只有水路選項吧?」

艾梅吐槽道。


「唉,不管了,趕快出去吧,不然我又想要......」


「等一下,還有變裝喔?該不會忘了吧。」

艾梅捏了捏凱西的貓耳,然後塞給她一頂草帽。

「記得要把耳朵遮住,然後尾巴也用長裙蓋住,烏拉城的耳族很少,這樣出去太顯眼。」


「唔......」

凱西不情願的哼了一聲,不過還是乖乖的換裝。重新穿搭完畢後,她看起來就像一名普通的人族。頭上的耳朵被帽子遮住,人類原本長耳朵的地方也用頭髮蓋住,除非湊近了看否則根本看不出她是耳族。


「好了,這樣就行了。」

準備妥當,兩人便收拾好行李,俐落的出艙下船。


下船之後,映入眼簾的是繁忙的港口和商販。


木頭搭建的碼頭規劃妥當,根據水的深淺和功能做出區分。

有的是專門停靠獨人小船的,那些船的擁有者大多是住在附近的漁民,或者以船為家的人,他們捕到魚之後就會來港口販賣。而凱西她們搭乘的船則屬於大船,這邊的碼頭停靠載客的帆船,再更遠處則用來停貨船,碼頭邊滿是裝卸貨的工人。


不遠處,烏拉城的城牆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壯觀。

與薩巴那種樹林中的獸人城邦不同,烏拉給人的感覺是水鄉澤國上的堅實堡壘。石塊堆砌的城牆四面環水,外邊是又濕又冷的泥灘,但渡口碼頭人潮湧動,與周圍形成鮮明對比。


「不管怎麼說,總算到了呢。」

踏上陸地的凱西感慨的說,像是總算擺脫了地獄一般,深深吸了口氣。

三月涼爽的空氣灌進肺里,十分清新,卻又帶著水與泥土的濕味。

「這就是烏拉的味道啊......」


凱西稍微的感嘆了一下。

抬頭眺望,烏拉城的城牆上架著幾門大炮,突出城垛的黑影散發著莊嚴的氣息。


在諾特大陸,大多數城市都使用弓箭手與弩來防禦,有的也會使用魔法師,使用大炮的城市是比較少的,因為這些大炮還不如優秀的魔法師好用,價格也沒有弓弩低廉。

只有少量的「魔導炮」性能優異,這些是早年流行的攻城和守城兵器,與現今的火炮不同,具有很高的實戰價值。


在很久以前,來自中土大陸的龍人族皇帝率兵四處征戰,並且統一了其他大陸,建立起「神龍王朝」。

雖然龍被認為是邪惡的象徵,但神龍皇帝被認為是聖典中及時悔改、皈依四神的龍族後裔,因此並沒有被世俗所厭惡,反而因為其推廣的各種技術和驍勇善戰的龍人血脈而被後人推崇。而「魔導炮」這種神龍王朝所發明的兵器,也被各地的城主所喜愛,於王朝統治期間裝備各大城市。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神龍王朝也走向衰敗。現在的諾特大陸雖然還使用王朝的紀年方式,流通的也是王朝的錢幣,不過神龍王朝已經管不到這裡了。地方勢力紛紛建國獨立,百年的動盪導致往來於其他大陸間的遠航技術也已經失傳,「魔導炮」的製作方法也已經無人知曉。


在這種情況下,現存的高性能「魔導炮」只剩下以前遺留的老古董了,數量有限不說,有很多都因為年久失修無法使用。剩餘的「魔導炮」價格不菲,能裝配的城市都是些重要的大都市,絕沒可能輪到烏拉這種並非邊境的小城。


因為「魔導炮」極高的價值,如果這城牆上架著的是貨真價實的「魔導炮」,凱西也許會考慮「借」一座回去收藏。

可惜烏拉城上的大炮極其特殊,它既不是神龍王朝留下的魔導炮,也不是坊間製作的普通火炮,而是由謝利賀商會開發、並且只有謝利賀商會能製造的熱質裂解炮。

並且,這種大炮使用的炮彈藥原料極其稀有,就是烏拉城的特產熱質石,因此即便有人有本事能把大炮偷走,想要可以使用的彈藥還得跟謝利賀買。


凱西來到這裡之前做了功課,對於謝利賀商會仔細的調查過了,對烏拉城的產業結構也有所了解,還知道他們打算在降神節發射熱質裂解炮作為宣傳。

不過親眼見到這些大炮,凱西還是對謝利賀在這座城市的勢力之龐大感到驚訝。


能製造城防兵器並成為長期合作的供應商,看來謝利賀商會的根鬚不僅深深紮在百姓日常生活中,就連城邦軍方也有所觸及,跟薩巴的販毒分子又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想到這裡,凱西不由得感到有些緊張,那高大的城牆也變得有壓迫感。


「怎麼了?」

發現凱西呆呆望著城牆,艾梅擔心的問她。


「不,沒什麼......我們進城吧。」

雖然心裡隱隱覺得不安,不過凱西依然相信自己的實力,而且她也有著不能退卻的信念,不會在這裡畏縮。


高聳的城牆下,想要進城的人們排成長列,正在等待衛兵審核。有入城證的人需要檢查入城證,沒有的人需要現場辦理,有貨物的人還需要被審核貨物......不過有聯合認證或者冒險者證之類的人就可以快速通過。


正當凱西往快速進城的隊伍那邊走時,她看到前面有一個穿著風衣戴著帽子的人,正在跟一位同行的青年聊天。

那個風衣男,好像有些眼熟......然而離得有些遠,又戴著帽子,凱西看不清對方的臉。於是她就故意裝作抬頭看城牆,直直撞向那個男人的後背。


男人冷不防的被凱西撞了一下,一個踉蹌向前,差點摔倒,凱西連忙拉住他,嘴裡不停道歉。

「啊!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怎麼樣?」


在男人的身邊,那名青年也在同一時間拉住那個男人,免於他摔倒。

三人離的很近,雖然那名青年身著男裝、長相英俊,但凱西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個女人,而且身手不錯,是個練家子。


但凱西依然沒有停手,將男人拉起的時候,另一隻手伸進對方風衣裡,用自己和對方的身體擋著,然後在對方腰際飛快的一摸。

指腹傳來了鑰匙的觸感,只憑觸覺,凱西在一瞬間從一串鑰匙中找出齒槽最複雜的那把,飛快的將其推進掌心,往藏在掌心的黏土上押了兩下,正反各一,然後......


「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她。這個笨蛋,肯定是被城市的景色吸引,忘記看路了吧,早跟妳警告過......不管怎麼樣,非常抱歉。」

艾梅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押著凱西的頭朝對方道歉。


艾梅的驚訝是真的,不是演戲,因為凱西的行動完全沒有任何預兆。不過她依然掩飾得很好,在艾梅靠過來的時候,凱西快速的將手掌中的黏土塞進艾梅的包裡。

這樣一來即使對方察覺自己做了什麼,也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到證據了。


「不,沒什麼。」

對於兩人的道歉,風衣男冷冷地說,似乎不打算再追究。

凱西用眼角餘光偷看那名作青年打扮的女子,不過對方也沒什麼反應,似乎沒發現。這一下子引來了一些人關注,很多人停下腳步朝這裡看,不過凱西有自信自己的行為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然而,即便看了面容,凱西還是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見過對方。


「非常感謝您的寬宏大量。但是,不好意思,能再耽誤您一點時間嗎?您一看就是本地人,一定很熟悉這裡吧。我們兩個是從外地來的,請問您知道一間叫『丹亭』的旅館嗎?」

於是她朝對方這樣問道。


「入城之後直走就會看到。」

對方也這麼回答了。


凱西仔細地聽對方的聲音,觀察對方對通用語的發音,判斷出對方就是她知道的那個人。

同時,她也通過問路向對方植入了自己將會住進「丹亭」的印象,這樣就算之後出什麼事,他們也會在第一時間去查丹亭的住房紀錄,想要找出裡面的外來者。


然而為了準備慶典,降神節前後城市都非常缺人手,有很多鄉下村莊的人以及流浪苦力會進城打工,並暫時住在那種低價旅館裡。此時想要找人談何容易,光是確認身分就會費一番功夫,等一切都查清楚,凱西她們早就不在烏拉了。


「啊,非常感謝!那麼謝禮就——」

凱西接著道謝,張開手,將手伸進包中,然後拿出一把錢。

她要讓對方看到自己手中沒有任何東西,給錢和不嫌麻煩的酬謝對方也說明自己不是扒手,就算對方原先有懷疑也已經打消了吧。


「不用了。」

看見那些低面額的錢幣,對方不悅的一揮手,而凱西則抓準時機伸手,於是兩人的手撞在一起,錢幣灑落在地。


「啊啊——」

凱西與艾梅小聲地叫了起來,開始撿錢,而對方則亦如自己想像的一樣,像是趕時間一樣頭也不回的走了。


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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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出示入城證。」

隨著衛兵的指示,凱西與艾梅拿出她們的冒險者徽章。

冒險者所屬的是無國界公會,如果冒險者犯事,警備隊可以去公會取得此人訊息,而公會也會協助捉拿歸案,因為公會深受政府信任,所以冒險者徽章能作為入城證往來各地,非常方便。


「都是三級的冒險者,瑪莉和蘇珊嗎......請稍等,我登記一下。」

衛兵仔細的檢查了兩人的徽章,觀察了上面的防偽細節,然後開始登記起來。


冒險者徽章雖然有各種防偽細節,不過都可以偽造,尤其是較低等的徽章。通常要到五級,才會因為使用了各種複雜工藝和昂貴材料,變得難以仿造。

當然,偽造入城證要更簡單,不過入城證不如冒險者徽章方便。而且到出事時,一旦警備隊想要查紀錄,入城證會比冒險者徽章更快,這對凱西她們來說反而是不利因素。


不過說了這麼多,凱西手上的徽章......當然是真的。


最低階的冒險者只要繳錢,誰都能申辦。之後只要找人幫忙做些任務,就能噌噌~的提高評級,增加可信度。凱西手上的人頭多的很,瑪莉與蘇珊都是真有其人,且長相與她們也有些相似,因此各方面都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就這樣,凱西與艾梅,怪盜黑貓與她的助手,就這麼輕易進了烏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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