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鬼臉

「不需要您的操心。」

我留下這句話後便將視線移回對戰場上、不管師父了。

我想怎麼做由我自己決定。

我有預感這一場比賽會贏,要是說出來可能就不會成真,這是根據我的經驗法則得來的結果。


在裁判向觀眾介紹雙方的名字時,契斯堤向我搭話道。

「伊莉絲,我覺得這一場你先解決年紀小的,我們再一起對付年紀大的好嗎?」

這的確是最穩妥的方案,不過他是覺得我無法一個人應付年紀大的師兄嗎?

如果那個師兄有勝於我們的實力,我反倒想要試是看能不能自己一個人接下他的劍呢!

我一邊聽著裁判以誇張的修辭形容我上一場比賽的表現,一邊打量著名為賽歐(Seopp)、表情怯懦的師弟。


「雙方各就各位......」

我們隨著裁判的手是走到場地的中央,與他們面對面。

「......就這麼說定了哦!」

「不要!還是依照原本的計畫進行。」

「欸?等......」


「開始!」

沒有時間讓契斯堤有機會勸說,比賽開始的哨聲響起。

我向前踏出一步,站在史尼卓伐(Snižovat)面前並舉起木劍。

擔任前衛的史尼卓伐(Snižovat)有超過160cm的身高,他就像一道高牆擋在面前,我立刻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契斯堤則是猶豫了一下,才以賽歐為應戰對手殺過去。

對方以我們所預料的戰術分為前衛和後衛。

史尼卓伐(Snižovat)看到是由我負責阻擋他,瞪大著眼、愣了幾秒。

接著像是想通什麼似的,瞇起雙眼,笑著對我說道。


「只不過是偶然贏了一場比賽,就認為可以做我的對手了嗎?」

「偶然?」

「呵呵、我說錯了,是『設計』好的吧?身為貴族的你們如果第一場就輸給不知道哪裡來的庶民的話,你們的父母應該會在社交圈內被笑話一陣子吧!」

「......」


恩......他在說什麼?

我不是無法理解他說的事情,而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依我對師父和父母的了解,他們是不會特意為了這種小事就在背地裡做手腳的人。

反倒是師傅還可能特地為我安排強大的對手,只是想要看我表現出努力想獲勝的模樣。


「怎麼了?無法相信嗎?雖然你只有六歲,但我還是得坦白告訴你,『劍術比賽可不是普通的家家酒』!」

他看著思考中的我,判斷我是太過震驚或是超出年齡可理解的資訊而無法對此做出回應,於是自顧自地說著。

「就讓你了解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劍術吧!」 他邊說著邊朝著我揮下木劍。


是上段斬,也就是第三招「朝旭」。

要接下這一劍,體驗一下11歲男生的力氣嗎?

我瞥了一眼餘光中和賽歐打的五五開的契斯堤,決定不要冒可能被反作用力談出場外的風險,改而採取對我們最有利的行動方式。

我迅速地抽出木劍,壓低身體,朝著史尼卓伐的小腿脛骨打去。


我從思考到揮劍的動作耗時不到五秒。

史尼卓伐看我不逃跑還朝他靠近,高興地咧著嘴笑著。

不過當他察覺我揮劍的軌跡時,焦急地想用跳躍迴避,但是「朝旭」已經進入出劍動作,他只能一邊揮劍一邊跳躍。

他以右腳蹬地跳起,因為我就在他的行徑路線上,所以他必須跳得夠高才能離開我的攻擊範圍。

接著他像個白癡一樣朝著空氣揮下木劍,左腳遲了零點幾秒準備向上收起。

正是此時,我的劍鋒精準地砍中他的腳踝,他因為突如其來的麻痺感而無法控制落地的動作。

他當機立斷放開手中的劍,以雙臂護臉、側著身體以背部著地,發出一陣巨響。

即使他避開以受傷的腳著地可能造成嚴重扭傷的後果,他跌的這一下從旁觀者角度來看依然很痛。

令人意外的是他摸了被砍中的部位後,竟然又站了起來,彷彿完全無傷。


看到此景的裁判特意喊了暫停向史尼卓伐確認身體狀況,得到還能繼續比賽的回覆後再次吹哨。

我靜靜地看著史尼卓伐彎腰拾起他的木劍,卻沒有將之舉到胸前。

按照日光派的準備動作,第一步都是得將劍舉至胸前位置。

他想要做什麼?

他凝視著地板後又抬頭看向天空,最後才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剛才的是『曙光』吧!」

「曙光」——日光流派第二招,簡單來說只是普通的下段斬。通常是用於牽制對方,很少能真正造成有效傷害。

「我對自己的彈跳力很有自信,至今為止從來沒有被第二招打中。你是第一個做到的人。看來得修正一下評價了......我不會再大意了。」

評價?他說這話我是真的搞不懂他要表達的意思了。

「我要出招了!」 與剛才的出奇不意不同,當他舉起劍後,還特意告知我。

我以一聲「恩。」回應,並不自覺握緊手中的劍。


他起初以不同力道的斜砍測試我的揮劍力道,測試結束後以他的五分力道對我使出第四招「灼灼」。

他的五分力道大約與我相當,以此反推回去他的普通攻擊大約是他的七分力。

剛才正面接下一記七分力的上段砍,我的前段手臂瞬間麻痺,我立即向後跳開以躲開他的下一劍。

現在我正忙碌的閃躲加格擋來自左右兩側不間斷地攻擊。

我本以為他想以第四招測試我的耐力,但是超過二十劍的攻擊後我才發覺他這麼做是因為他以這一招持續下去就能將我解決。

不能在繼續浪費體力了!

我需要找到反守為攻的機會。


第四招「灼灼」的特色是以凌厲的攻擊,打得對手措手不及。

現在史尼卓伐持續使用這一招,雖然達到牽制我的效果,卻也抹消了此招原本的設計意義。

來自左右的打擊,除了速度以外,就沒有其他的威脅了。

我在腦中模擬一遍打破現狀的想法後,決定親自嘗試一次。


左、右、左、右......

我從以劍格擋慢慢改成後退閃躲的方式繼續維持防守。

左、右、左、右......

這個方法無法一直使用,因為有場地限制,我遲早會被逼到場邊。

左、右、左、右......

因此,在到走投無路以前,我要主動出擊。

左、右、左!就是現在!

我以拔刀的姿勢,用劍柄瞄準史尼卓伐的手腕攻擊。

「咯!」

沒能準確地打到手腕,但是打到了他的劍柄,使他揮劍的動作被打斷。

在他回復到準備動作的這段時間,就是我們取勝的機會。


「契斯堤!」

「收到!交換!」


契斯堤收到我的指示,從史尼卓伐的背後發起攻擊——第五招「赤日」。

當史尼卓伐注意到契斯提的身影,馬上轉過身將木劍揮向他。

契斯堤從上而下的打擊輕而易舉就被打斷了,他整個人也因為衝擊的力道被打飛。

我沒有心思確認契斯提的傷勢,我剛才的出招可還沒結束。

將反手抽出的劍轉個半圈後,我朝著史尼卓伐拿劍的手砍下。

外力造成的肌肉痙攣讓他不自主地放開木劍。

接著我將木劍踢出場外後,用劍指著他的頸部。


「......哈啊、沒想到是我輸了!」 史尼卓伐環視場上已經沒有他師弟的身影後,坦率的認輸了。「我認輸了。」

當我聽見這句話,身上的緊張感和使勁的力量終於獲得放鬆。

雖然對史尼卓伐比賽中說的話很在意但還是以檢查契斯提的商視為優先。

我放下手中的劍,跑到契斯提的身邊,他已經自己翻了個身、大力地喘著氣。


「沒事吧?」 我以防萬一地問道。

「恩、你呢?」 他微笑地說著。

「我也平安無事。啊、我扶你起來吧!」

「不用、借把手就好。」

「好吧!」


當契斯堤握著我的手起身時,史尼卓伐朝我們走過來。

「有什麼事嗎?」 契斯堤搶在我前面說到。

「讓我說一句話就好。」

契斯堤回頭看我,我好奇著他要說什麼,以點頭回應。

「對不起,比賽開始前對你說了那種話。可以原諒我的失言嗎?」

比賽開始前......他是在擔心對貴族說壞話會遭受什麼懲罰嗎?

雖然我覺得這件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就這麼原諒他,又覺得不是能太過輕描淡寫帶過的事。

如果想解決這種事,應該只能從領導者或教育者的層面著手才能有效解決吧!

「我可以原諒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希望當你以後遇到類似的人事物時,能夠以客觀的態度去對待,並向有刻板印象的人勸誡。」

「哦...我知道了。謝謝。最後,祝你們能夠贏到最後。」 史尼卓伐歪著頭思考著,並接受了。

「謝謝。」


走下比賽場地時,我對師父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休息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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