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殤(前)

戰爭!為世界帶來戰爭吧!唯有戰爭才能帶來革新!為此擁抱戰爭吧!

                               擷取自五色龍神歷20千紀101年撰寫,誹烈南大帝〈征服者錄〉一章四節


我,阿西斯,曾為嘉伏特王國光榮的騎士團團長之一,然而,我早已在安娜西亞入侵馬克霍達的那天便拋棄了那個身分,我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兒子,一切都與堡壘一同被深埋在了過去

我過去曾天真的認為自己能跨越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過去看著在戰場上失去至親的同胞,我總說這是必須跨越的傷痛,殊不知,直到我失去至親的那天,我才體會過去自己的自負對比現今我所體會無法跨過的這種自責感

我終於理解自己,也同是無法跨越傷痛之人,同時也了解自己是愚昧的,蠢到連珍惜之物都無法守護的窩囊廢

站在山丘上的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愛之人伴隨堡壘塌陷一同殞命,物賭眼前的慘狀我聲嘶力竭的怒吼著,然而在接過萊斯特從伊尼斯手中遞來的紀錄水晶後,我陷入了迷茫之中,那是憤怒?悲傷?我也分不清楚了,但是我的懦弱卻試著說服我隱蔽了一切,自欺欺人般的說著一切都沒發生過,一切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伊尼斯是如紀錄水晶上所述那般地愛著我,所以我沒有錯,是因為愛所以我們相會,也是因為愛所以我們分開了,而現在我要為了伊尼斯向安娜西雅報仇,一樣,是因為愛

看著堡壘塌陷後,我帶著其餘幾名部下從馬克霍達的殘址離開,來到高曦並在女婿巴克子爵的住處,將雙劍勳章交給他時,他一臉震驚的看向我,再看看手中的勳章

「這樣真的好嗎?將軍?」

「我將這個交給你就代表我不再是嘉伏特王國的將軍了,現在的我,叫阿西斯,阿西斯‧烏列,我不會取回過去的名字了,那個名字已經跟馬克霍達一同消失於廢墟中了」

「…,我知道了,尼多…不,阿西斯閣下」

「抱歉,巴克子爵,還讓您讓我的部下在閣下的堡壘暫時休息幾天」

「您對未來有甚麼打算嗎?」

「未來?哼-」

「-當然是為我的亡妻報仇,別無他選」

幾天後,我便帶整裝的部下離開高曦,經過數天的跋涉,每當我們伏擊一次安娜西雅軍的小分隊,我們都會讓那些免於他們毒手的人們告訴其他遭受傷害者;雖然力薄但是我們會盡所能保護無辜波及戰火的人們,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志同道合者響應這對話不斷聚集,加入我們;失去孩子的人,家人被殺者,親友遭殘害者,我們點起烽火,憤怒在我們體內流竄,」復仇」驅使著我們前進,從最初的數十人到數百人最後到數千人的集團

我們佔著人數優勢,在四城中的歐托斯城四周不斷採取游擊戰術襲擊安娜西雅落單的補給部隊;吃他們的糧食,使用他們的武器,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本,在殺光他們之前我們都不會停手

然而在眠破-欲夜(一月-二十五日),安娜西雅軍終於決定對我們採取行動,稱呼我們為」流寇」,並將城內所有的協力者嫌疑者處以絞刑,我派在城內的斥候也近乎全數被抓並被綁在廣場內燒死

雖然我們在城裡的內線損失慘重,但我們還是抓緊了機會,鼓吹了一場暴動,讓安娜西雅在自己建立的種族優越學上狠狠地栽了一次,就在我們打算趁著這個機會一舉裡外應和攻下歐托斯城時,原應在北邊的波羅庫城駐軍:烏托斯第十魔法武裝師團卻出現在了城內,在一瞬的短兵相接後我立刻讓所有人撤離,好在撤出城後他們沒有追來

經過這次的衝突,我們損失了不少人,因重傷和膽怯者離開的人不佔少數,原本千人的隊伍一下銳減到約莫五百人左右,我對復仇一事開始感到遲疑,看著這些執意跟著我的人們,我猶豫是否該原地讓他們在此解散,畢竟讓這些沒有受過訓練的農人只是帶著滿腔的憤怒跟著我,他們的死都該算在我的手上,而我不想讓他們就這樣送死

我從未那麼冷靜過,但同時,我也意識到距離毀滅安娜西雅是多麼遙不可及的事,而我手上的力量是如此微薄

「阿西斯閣下?」

突然的呼喚將我從思緒的泥澤中脫出,眼前的貓獸人在呼喚我後稍微有些畏畏縮縮的向後退了一點,眼前的少年…,我記得是叫尼克萊,加入隊伍的原因好像是因為安娜希雅軍在波羅庫城實施種族肅清時姐姐和戀人被殺死,只有他一人負傷逃離,並一直在附近的山上躲著直到約莫一個月前加入隊伍,不過我比較少與獸人成員接觸,關於他們的事幾乎都是我的副官:賈斯托在負責

「怎麼了?你如果也打算退出的話,跟賈斯托說一聲就行,不用特別來跟我說」

「…不,其實…」

「?」

「我是,那個…是想來謝謝您的」

「?」謝謝我?這甚麼意思

「其實是這樣,過去的數個月裡,我一直夢見那些一同在村里同胞被殺的畫面,一直的、一直的,我完全無法為那些在夢裡痛苦不堪的同胞們復仇,這讓我感到躊躇,我想幫他們完成復仇但是我卻只是個手無寸鐵的農民啊,該如何對那些拿著劍的混帳騎士復仇!」

「…,是大人您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想謝謝您,謝雪泥…」

看著眼前握著我的手,說著說著就流淚的獸人,向我點點頭致意後便離開了

看著走遠的青年,我也下定決心了; 我站了起來,拿出了一直放在懷裡,有著蓮燦花騎士團徽章的旗幟,原本有著【清潔】和【除汙】附魔的旗幟也早已在經歷了數場死戰而失去效果,髒污不已,看著原本金黃色的蓮燦花刺繡,感覺過去的迷茫消失了,未來的方向也逐漸明朗,即便前方成功的機會多麼渺茫,這面旗,都會成為一個象徵,且永不凋零。

我用小刀劃開手掌,任由血液撒落在刺繡上,直至原本的金黃色變成了深紅的血色,我才將手拿開;向前走,穿越來來回回的人群,我走到了人群的中央,一把扯下了原先繫在桿上的蓮燦花旗幟,將手中的旗幟重新纏上後高舉了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

「各位!」

隨著我的呼喊,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將目光移動到我身上

「…我們都曾失去摯愛,親人,朋友,那也是為何我們會在這裡的原因,因為我們想要給那些從我們這裡奪走所愛之物的敵人理所應當地報應!你們說不是嗎!」

「我們不再是過去迷茫的自己,我們被逝去之人託付了活下去的理由,而你們推舉我出來為你們做主」

「如今!我也將回應,我們不再是帶著無用之榮耀的「蓮燦花」!而是渴望血債血償的「血輝花」!」

「讓我們的敵人染上鮮血吧!!」

語畢後,我環視著周便的人們無一不目瞪口呆…,搞砸了嗎?就當我如此想時

「…讓我們的敵人染上鮮血…」

一道聲音隨著舉起的劍出現在了人群中,所有的人都紛紛轉過頭去,看著發聲者,而他,是剛剛向我道謝的尼克萊,看著眼前這二十不到的青年率先響應了我的號召,我不由得感到感動

「讓我們的敵人染上鮮血!」

很快,我的隨扈騎士也拔出了劍指向天空,高喊出了口號,看著他們的舉動,宛如骨牌般,大家都抽出了武器舉高,呼應了口號

「「「「讓我們的敵人染上鮮血!!!」」」」

在這些高舉的武器之中,血輝花的旗幟也飄揚著,而血輝花傭兵團也在這響及雲霄的口號聲中成立


                                                                 ********

血輝花正式成立的兩年內,我們便獲得了莫大的成就,不斷在後方騷擾打游擊戰的血輝花也逐漸進入權貴的眼中,血輝花的幹員們也在救援其他部隊和打擊後勤部隊的戰功下了由聯軍指揮部的榮譽騎士封位,雖然沒有實質效益但我也收封了名譽上將的頭銜,雖然是」榮譽」,但他們應該是考慮我過去的身份而讓我受封的同時獲得實質的指揮權,只是不像真正的貴族有封地,同時我認為一切結束後這些頭銜會被拔除,被逼解甲歸田,甚至處死;雖然這樣的結果可能讓兵團內一些人感到反感,但是若能讓安娜西雅一同消失,那我甘願用我的性命去換,然而我的所想依舊過於天真了

五色龍神歷60千紀187年列熄-冥朔(八月-二十三日)

我們被聯合軍邀請參加此次戰役,這可是莫大的榮耀,當我在兄弟面前們宣布印著聯合軍盟主,霍爾姆斯公國的馬型蠟封的詔書內容時,他們無一不顯得興奮萬分,當然我也是,那天晚上,我們的心裡都是:

終於等太久了,終於可以像安娜西雅軍正式展開報仇了!

一年後,我們便與其他人一同站在克布萊托大草原上,看著隨著風飛舞的眾旗幟們,我感到驕傲,榮耀,自負都被找了回來,如今與戰友們一同站在這裡,彷彿是阿爾海姆大人的指引,給了我們這次機會,象徵著死亡和復仇的祂給了我們這次寶貴的機會,而我們不能白白放掉,必須殺掉更多的安娜西雅軍,讓他們得到他們應得的報應!

「呦!阿西斯!久久不見你臉上的表情還是跟塗了屎一樣難看呢」

「閉嘴,你應該乖乖地回到原先的部隊等待衝封指令才是,因為那是你唯一會東西了,雷萊拉」

「唉呦唉呦,說的那麼難聽,我們不是曾在吉威薩一同奮戰的戰友嗎,怎麼那麼冷淡」

「我可不記得有這麼一個老是拖我後腿的戰友」

眼前有著褐色皮膚的女性,是雷萊拉.尼福,原先是四城之一,波羅庫城的貴族千金,家鄉毀滅之時是她帶著一部分領民逃離了那裏,並在附近的山區做起了山賊的生意,直到她的副官:來自阿傑羅的魔術師-托尼,將她推舉成了科賽沃特(晶石角鹿)的新傭兵團團長後,他們才在接受了霍爾姆斯公國開出的有利條件下,下了山的原波羅庫城領民們也重新在鈦芬站穩了腳根,而曾在四城的混戰中遭受嚴重打擊的科賽沃特傭兵團也在新首領的帶領下逐漸有了起色

而我初次與雷萊拉初次見面時是在吉威薩河,那時的她還不是在鈦芬有著良好聲譽的傭兵團長,只是剛接下科賽沃特傭兵團的小妮子罷了,而自從我替他們解圍後,我們便常常一同執行任務,交情要說深也只能說不淺了

「說了你可不嚇一跳,我啊,可是被挑選為等等將騎戰的代表之一呢」

看著眼前挺起胸膛,拍了拍胸脯,充滿自信的女孩,我想起了遠在高曦的女兒,雷萊拉應該也是跟她有著相近的歲數,但是兩人的處境卻絲毫不同,一個身上身著禮服,一個身著盔甲、一個皮膚充滿胭脂一個皮膚充滿傷疤、手持羽扇對比手持槍刃。

我當然也不希望女兒被迫上了戰場,但是看著眼前強顏歡笑的少女我不由得的想:究竟還有多少像雷萊拉這樣被迫上戰場的女孩…,不光她,在我自己的傭兵團上就有許多希望上戰場殺敵的孩子,看著這些跟我女兒年齡相仿或更年幼的孩子上陣、殞命,這種悲痛感難以用語言表達

「啊!指揮部的傳令叫我上陣了,我先過去了」

「丟了我們傭兵聯合的臉可就不要回來了啊,別在第一個回合就敗陣了啊!」

「你說這甚麼話啊!臉上屎大叔!等等你就看我雷萊拉大人用精湛的槍術把敵人刺下馬」

說完她便勒了馬繩後朝著本營前去,而她身後的托尼在看著自家團長離開後,連忙向我點了點頭致意,接著連忙跟著雷萊拉離開

「呼...,若這該死的戰爭能在今天做出一個決定性的結果就好了」


那時的我真可謂愚蠢與天真的集合,安娜西雅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征討...


                                                                 ********


「傷者呼吸加快!」

「左手骨折處因敵人的附魔裝備無法用【光之癒】恢復」

「解咒班!!」

「把休息中的克羅萊斯醫師叫來!我們這邊有需要【慈母之吻】的重傷者!」

聽著在帳篷內此起彼落的呼喊聲和悲鳴聲,我開始有些緊張,但是在這茫茫之中我無法找到我想找的人,因此我連忙攔住了剛好從我身邊走過的醫護兵

「我要找科賽沃特的雷萊拉.尼福,她在哪裡?」

「什?雷萊拉?您是她的?」

「只是一個跟她有認識的傭兵團代表罷了」

「這樣啊,我幫你問問...喂!喬治!」

眼前的醫療兵朝著裡面高喊了一聲並叫我稍等, 但就在我打算轉頭離開時,我發現托尼和幾個醫護兵在拉拉扯扯並大吼大叫著,見狀我立刻趕了過去,連那個平時都一直很冷靜的托尼的這樣了,那情況一定很危急

「...喂!你不是要找...」

沒有理會深厚的醫護兵,我立刻走到托尼身邊,拉開與他糾纏的醫護兵們

「發生了什麼?托尼!雷萊拉還好嗎?」

眼前的托尼突然一語不發,這讓我更加確信心中的不安,我憤怒的扯起他的袖口,將他整個人拉起,怒聲吼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托尼‧西迪萊克!告訴我她還好啊!!」

突然,整個醫護帳篷內只剩下我的聲音迴響著,而眼前的托尼看著我片刻後開始哽咽起來,隨著我緩緩的放下他後,托尼立刻撲了過來回到

「她死了啊!死了啊!阿西斯!難道你還想繼續裝傻嗎!」

「她...」

「你也很清楚啊!為什麼你可以裝的一副甚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我...,我只是

「連我這個魔法師也看到雷萊被重錘那樣直擊一定...就...」

說著說著托尼低下了頭,而我,將頭抬了起來,嘆了一口氣,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其他人都苟活下來了,為什麼是她...


稍後,托尼緩緩地走向放著了放著雷萊拉遺身的床,原先白淨的床單染滿了鮮紅的血液,如同紅酒灑落在桌巾上,血緩緩的滴在地上暈開

他跪下,牽起她那因失血過多的右手,先是靠上額頭,接著輕吻而後依依不捨的放開,而後站了起來

「阿西斯閣下,請幫我轉告:科賽沃特傭兵團將退出此次征討」

「...」

「如果我們之中有執意要留下的...還麻煩您收留了」

「...我知道了」

「還有...」

尼克從懷中掏出兩片銀色的鐵牌,其中一片已經曲折並染上了鮮血,看著眼前的尼克,阿西斯沉默了一會兒後便從他手上接下鐵牌

「你確定嗎?托尼」

「...是的,我已經...沒有繼續的理由了」

將鐵牌交付到阿西斯的手裡後,尼克轉身看著遺體,先是將她的雙眼闔上,而後,抽出了軍旗鋪在她的身上,宛如要蓋住一切的不體面

尼克接著將「她」抱了起來,一臉憐憫的看著雙手護著的珍惜之物,緩緩的走過阿西斯身邊

「...走吧,我們回家吧...大小姐...」

看著逐漸走出帳篷的尼克,阿西斯試著想追上,但是,但是,即便追上了,又能說什麼呢...?

已逝之人早已回不來了,這不是自己也非常清楚嗎?那為何自己要執意去讓早已深陷於悲傷的人去不斷重溫痛苦呢

走出醫護帳篷後,看著人來人往的士兵,阿西斯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是的,我已經...沒有繼續的理由了」

腦內浮現了不久前一臉悲傷說出這段話的尼克

不對,我與他不同,我,還有在這裡必須要做的事,沒錯,因為我已無後顧之憂了,留給我的...只有前進了...

                                                                 ********

〈日沉戰役〉

如其名,太陽從我方殞落了,殺死雷萊拉的矮人少女:夏露蒂.煌.加爾希,支配了戰場,在兩軍進行衝突後大殺四方,雖然我僥倖躲過安納西雅軍朝聯軍主力部隊打下的四十節魔法【墮天制裁】,但是,聯軍也因這個大魔法而亂成一鍋粥,我也有不少的兄弟也在【墮天制裁】的照耀下直接在我眼前蒸發了

面對損失慘重的戰況,四國聯軍也退下陣來,從瓦干撤退,所有人各分東西,我也打算率領剩餘的人們前往明布,畢竟血輝花在這次的打擊下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整頓,即便托尼將願意留下科賽沃特傭兵團留給我,人員依然在這次的戰爭下損失了將近六成

呼----

看著被【墮天制裁】劃開而遲遲沒有恢復的粉紫色天空,我長嘆了一口氣,真是該死,明明都已經差了一步為何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所有人所樂見的呢?

「打擾了,阿西斯殿,您有客人,我這就為您帶入」

「?」

「抱歉,打擾你了,阿西斯殿」

被賈斯托帶進帳篷內的男人,貌似年紀剛過半百,但似乎因這幾日的戰事顯得蒼老了不少,讓人覺得他已在花甲之年,然而,他雖看似憔悴但身上充滿刻痕的戰甲便能感受到眼前老人久戰沙場那股肅殺的氣憤,看著老人徑直朝我走來,我也站了起來行了一次嘉伏特式的軍禮

「幸會,達克維斯.艾瑟夫.伽爾拉斯上將閣下,是什麼風將您帶到這小小的傭兵團內呢」

「少客套了,「銀風」中將閣下,我來此是有事希望拜託你的,以我們的交情你應該不會回絕我這老人家的要求吧」

「...,您在說什麼,銀風已死,現在在你眼前的不過是一名老兵罷了」

「唉...,我為伊尼斯的事情深感抱歉」

他在我肩膀拍了兩下,似乎是想安慰我,但這種方式卻讓我有些怒火中燒,但我很清楚,這不是他的錯,畢竟他們這些北方人都沒有什麼感性天賦,尤其是像克羅維斯這種上一輩的戰場老將,我將心中的憤怒嚥回胃底,然後效仿他另外找了張椅子坐下

「所以呢,您希望我幫你什麼?」

「你不談報酬?真稀奇啊銀風」

「你在先前的波利維戰役中幫了我一把,而且您在四國聯軍的傭兵進駐申請上也幫我說了幾句好話,我沒有理由在這種時候不幫你」

「真不愧是我認識的人中最講義氣的男人了」

此時達克維斯突然對我使了個眼色,並打了個簡單的手勢,會意後我便打發了我的副官讓他離開帳篷,看到賈托斯離開後,克羅維斯便靠到我耳邊說

「...我懷疑這場戰爭中有內鬼」

「...!?」

「雖然安娜西雅的戰爭科技大大的領先我們,但是可疑的是他們對各國私下研發的一些裝備不應該應付的如此得心應手才是」

「也有可能是他們自己的諜報部門相當優秀」

「不可能,連科羅威斯那些保密分子的"驚奇盒"都沒有造成安娜西雅軍太大的混亂,這不合理」

確實不合理,第一,科羅威斯的人們從主教到當地百姓全部都守口如瓶,身為阿爾海姆的忠實信徒,而且他們更不可能將情報洩漏給神敵,那樣有背他們"狂熱信徒"的行為,而且要他們投降安娜西雅還不如叫他們自殺還來的有可能性。第二,即便安娜西雅的情報部門在優秀也不可能一看就知道那樸素的箱子內裝的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並立刻做出對策吧,除非我方有人非常清楚各國的機密文件並與安娜西雅達成某些條件後在戰爭前就已經交出了

「...,您是希望我幫您抓出內鬼?」

「如果能透過你的人脈那當然最好,你的兵團是不分職業只要憎恨安娜西雅皆可加入對吧,而且現在我認識的人裡只有你最可信任」

「難道您就不怕其實我早已被安娜西雅收買,將這段對話錄下並到處散布讓鼎鼎大名的伽爾拉斯戰國公聲名敗裂嗎?」

「不,從你的眼神中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哈哈,上將大人果然氣壯膽粗,那麼您真正希望我幫忙是什麼?」

當我這麼一問,達克維斯臉上原先那氣勢凜人的霸氣卻一下子全無,變的有些難看,而後慢慢地開了口

「你知道我們家的么子吧,尤其是那不堪入耳的稱號...」

「孬種的伽爾拉斯四子是吧,我聽說令郎在希瓦牡王國是位有名的高位魔導士,怎麼會有這種...難堪的稱號呢?」

「唉...,說來丟人啊,卡爾帕那孩子啊,生為我的孩子實在膽小。小時候他還說過他要成為一名麵包師呢,哈哈哈」

雖然眼前的老人嘴上說自己的小兒子實在丟臉,但是卻能從他的談吐中理解其實他是非常喜歡這個小兒子的,看著他說著自己兒子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我曾也有個兒子...,雖然在幾年前在意外中喪生了雖然只有幾年的陪伴但我還是能理解達克賽斯那種溺愛兒子的心理

「...是呢,您有個好兒子呢」

「我的兒子會在冥柁做支援,所以我希望你替補他在高瑟亞組成的迦爾薩堡臨時支援師團的位置」

「領命」

「那就拜託你了,"人民的將軍"閣下」


                                                                 ********


隔日,燃存-日朔(四月-八號),血輝花便加入了支援師團一同從托里托河前往迦爾薩堡,經過幾天的跋涉我們終於抵達目的地:迦爾薩堡,然而就在我們駐紮在城外警戒的那天晚上

「敵襲!敵襲!」

原先寧靜的夜晚被轟隆的馬蹄聲劃破,幽黑的天空點滿了火矢取代了星空,屠殺著我方的士兵,場面完全陷入混亂,而安娜西雅的騎兵穿梭在戰場上不斷用長槍刺死試圖逃跑的士兵,雖然我擊殺了幾個騎兵幫助了幾個我方士兵取回狀態,然而看著眼前大火熊熊的景象

「冷靜下來!」

騎著馬的高瑟亞少將大聲吼道,並同時擊殺了朝他突襲的安娜西雅騎兵,並朝左方施放水魔法試圖減緩火勢,然而就在他試圖重整師團時,一支箭矢突然插入他的左眼

「啊!!」

他大叫一聲,但是就在我趕過去前第二支箭矢插入了他右邊的肩胛骨而第三支箭矢緊跟而來擊中了他的左胸腔,這讓他從馬背上跌了下來,看著眼前連皮甲都來不及穿上的高瑟亞我試圖施放【光之癒】,但是高瑟亞卻握住了我的手吐著血,艱難的說

「...拜...托你...讓....嘔...師團撤離...咳咳...」

「我知道了」

將他用燦燦葳葳的手交到握手裡的將軍牌接過後,我便站了起來,拔出插在土裡的劍,用風魔法【傳音】大聲喝道

「所有人立刻向迦薩爾堡內撤離!」

再次砍倒兩名騎兵後代我轉身,剎那我看到了從火焰中緩緩走出,手握長槌的怪物,悠閒的如在郊遊般在戰場上緩緩擊飛所有想襲擊的她的英勇士兵們,而後她君臨般傲慢的問

「這裡就只剩下你了嗎?」

明明聲音如此悅耳但是身體卻感到巨大的危機,看著眼前的少女,我咬牙切齒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夏露蒂.煌.加爾希」

「...」

將劍以橫擺的方式舉至胸前,並將魔力爐輸出增大使風魔法凝固在身邊造出數把劍並全數指向夏露蒂,但是,夏露蒂卻完全沒有看向我只是朝天空施放了一個綠色光球而後朝著我說

「你看起來蠻強的,整備好後我們在未來再戰吧」

說完,便勒了馬繩轉頭打算離去,見狀我立刻催動魔力爐用風魔法在身後形成推進快速的衝向她

「去死!!!」

奮力的一級最後只有將馬劈死,夏露蒂走已從馬上跳下,雙手持槌低下身子已不解的眼神看著我,我沒有理會再次鼓動魔力爐形成風壓推進衝了過去,這次我將環繞在身邊的劍一支支的射出,而夏露蒂全數格檔或是閃過但是我已在她即將迴避風劍的路線上做好準備,待她接近的那一瞬間全力將手中的闊劍揮下

噹!的一聲巨響在戰場上回響著,就在我們相互堅持不下時,夏露蒂先是後退而後洩力向右避開我的斬擊,見狀我連忙將劍繞頭用劍脊護住身體,下一個瞬間我感受到極大的力量打在我的背上而我整個人則飛了出去

「咳!咳!該死的!妳這什麼怪力?」

我吐出口中那挾帶著泥土的鮮血,趕緊展了起來用【光之癒】稍微治療自己,然而待我重新擺好姿勢後夏露蒂已經蹬上了一名黑騎士的馬背後離開了

呼...

看著手中的闊劍,心中一直憋住的怒火一下子莫名的噴發了出來,將劍用力砸在地上後我向天空怒吼


                                                                 ********


襲擊的幾日後,我站在堡壘內隔著窗戶看著城內那些忙進忙出的人們和在堡壘內廣場進進出出的傷員時,此時右手包著板夾的賈托斯帶著戰況報告書進入了房間,我仔細翻了幾頁後問道

「死了兩千,失蹤三千左右,傷員將近五千,賈托斯,這是正確的數字?」

「是的,阿西斯大人,而且我們的醫療人員缺乏,已經向所有迦爾薩城內的醫療師們要求緊急聘雇了」

「呼...,這不合理...」

「您說的是甚麼意思?阿西斯大人」

「這一切都不合理啊,為什麼提爾芬兵團能領先我們抵達迦薩爾堡?如果他們與我們在相同時間向北,那他們應該會處於極度疲勞狀態沒有辦法向我們發動如此有組織性的襲擊啊」

「您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有甚麼特殊的移動方式領先我們並在此做埋伏嗎?」

「對」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有人洩漏師團的行軍路線;但是安娜西雅應該還有什麼手牌我們不清楚的實在是太多了,該死,敵我雙方的資訊不對稱帶給我們太多的弱勢了吧,感覺我們完全被敵人我的死死的,而我方卻連敵人的影子都沒見著,該死

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將我從繁雜的思緒中帶回現實

「是尼克萊啊,你真的蠻會挑時間的呢」

「不好意思我打擾到您了嗎?」

「不,只是回想起你第一次與我談話時的事情罷了」

「還請您將回憶的事情稍稍後擱,有件緊急報告」

「提爾芬進攻了嗎?」

「不,是偵查分隊在百里外發現了貌似是安娜西雅主力部隊的駐紮」

「...,確定嗎?」

「是的,依照他們的行軍速度保守估計應該還有大約一周的時間」

「援軍的請求呢?」

「已經向明斯科雅、瓦謝爾、冥柁發送請求支援的信件了,同時也透過迦爾薩堡壘的提多科先生向希瓦牡本國送去支援請求了」

「叫魔法部隊優先維持結界的正常維持、輪三班,同時炸裂藥的準備我同意他們讓可以幫忙的人員一同加入生產線,並讓偵查部隊繼續監視敵人的本隊動向,將警戒人員注意提爾芬的動向,還有,叫可以動員的人全部進入可以三級備戰狀態」

「我知道了,請問敵人本隊的情報要向所有人告知嗎?」

「不用,告訴幾位要員就好了,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

「了解!屬下這就去通報!」

我們相互行了一個軍禮後,尼克萊便晃著尾巴離開了臥室; 我從懷中掏出有著銀色複雜花紋的綴飾,自馬克霍達凋零時,妻子留給我的遺物只剩下這個了,我撫摸著有些斑黃的照片,上面是我、伊尼斯、艾希還有蒙斯的照片,上面因血跡已經有些不清楚了但是這是我唯一剩下,也是最珍貴的寶物了

看著放在照片另一側的紅色傳送石,我的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伊尼斯啊...啊啊,與妳重逢的時刻又要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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