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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夜晚降生的，在我拥有意识的那一刻，我所见的世界，只是一片漆黑，那时的我以为这片黑色便是世界的全貌。「这里是哪里？」我不断地这么问自己，但我却觉得习以为常，就这么一直待在这片黑不溜秋的地方，直到某一天鼓起了勇气向外飞去，冲出了这像「牢笼」的地方。外面，似乎是名为「人类」的生物聚集生活的地方（城镇），当然也一样的漆黑。

我喜欢夜晚……但黑夜也终会有结束的时候，黎明也随之到来。夜临、启明，世界便是如此循环。

少女露蒂驻足于窗前，望着天上的弯月。

……

尤娜尽量放低声音，轻轻转动门锁，身后回响的声音切断了露蒂的思绪，她回过头与尤娜对视，映入屋内的月光伸长了她的影子。

「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明明已经有了完整的身躯，但有时也会无法入眠呢。」

如果是尤娜的话，是因为身体早已经变异的缘故，很少会感到困倦，尤娜望向化为人形入睡的罗兹蒂，明明也能像自己一样整宿不眠的家伙，此刻正酣然入梦，妖精之中亦有差别。看向窗外，今晚的月色……不禁让尤娜想起了和面前的少女初遇时的夜晚。

「要是睡不着的话，就陪我一起去散散步如何？」

「到外面去吗？唔，还是小点动静别把这家伙给弄醒了。」

露蒂踮起脚尖慢慢向尤娜靠近，悄悄合上门后她们走出了旅店。

……

这座城市有着信奉偶像的传统，无论是用干草与树枝编织的人偶；还是木雕人偶；亦或是布偶，在每间屋子的门前都会挂着一只。但是……尤娜看着这些人偶，与其说是它们是人偶，倒不如说只是一些不可辨其貌的抽象艺术品？尤娜甚是不解，完全看不出它们有「人」的模样。

「据说是因为这些怪异的偶像在凯伊人流传的文化中有着驱除邪祟祝佑幸福的寓意，所以才将这个传统延续至今。毕竟这里就是凯伊人的后代所建立的城镇嘛。」

「哦吼吼，真是博学的百事通！感谢您的解答。」露蒂单手置于胸前，对着罗兹蒂微微俯身。

「多谢您的夸奖，作为百事通的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看着这两人……尤娜瞬时觉得她们还是转职为职业演员好了，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当街表演，尤娜看向四周，似乎看到了路人的掩嘴笑。看着她们的样子尤娜暗自腹诽道。

「你们是在表演对口相声不成？」

两人对视一愣，一同朝着尤娜「诶嘿嘿」地糊弄了过去。尤娜环视周围，不由得感叹这座城镇的热闹程度，但却并不像是帕斯佩蒂亚那般有着响亮名号的旅游城市，不过熙攘的人群嘈杂不已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稍微有点儿头疼。时至今日还尤娜还是不太喜欢人多热闹的场所。尤娜移动到街角，悄悄将蚀之魔法释放并附着于墙体迅速朝高处延伸，专注于行路的行人也不会刻意关注到她的小动作，尤娜这么做是将它们作为她视觉的延伸。

「往东北方向前进，有一座大桥，是人流的分流场所，到了那边应该就能够摆脱人群了。」

尤娜踮起脚朝东北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人头攒动。这就是身材矮小的弊端吗？尤娜悄悄瞟了眼二位旅伴，确实，她们三人间只有尤娜要身材没有身材，要魅力也没有魅力。她轻拍胸前的平坦，自嘲地笑了笑。残念~

尤娜轻摇头，告诉自己先不要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眼下要做的事是挤出人群。

只不过实际比她所预想的要糟糕，身为女性且矮小的尤娜在力气方面实在是吃亏，尤娜身躯和内心都在挣扎着！根本就…挤不过去啊——

尤娜紧紧握住露蒂的手，如今我已经减弱了与她的魔力链接，若是走散尤娜也不知道能否像以往那样感应到她的位置。她可不想让还很单纯的露蒂像在拉弗雷尔时那样被歹徒轻易拐走……哪怕是有计划的「拐走」那也不允许。尤娜极力的确保自己没有被人群推错至别的方向，这种感觉就如同在暴风雨中逆行一般难受，渐渐地、渐渐地水泄不通的人群被大道分流。终于，挤出人群，仿佛获得了重生！为此尤娜松了一口气。

「呜啊——还以为要死掉了。」

露蒂像丧尸般发出呜呜啊啊的呻吟，一头漂亮的金发也被弄乱，见到此状尤娜稍微暗自庆幸短发的好处所在。

「唉，头发还要梳理，好麻烦啊。」露蒂顺了顺头发抱怨道。

「谁让你不剪短或者像我一样扎起来呢，这叫做自找苦吃。」

「烦死了，要你管！明明就只是一本书！」

尤娜看着又在拌嘴的二人，在考虑着是不是该收回先前的话？尤娜向她们打了声招呼便向着对岸走去。

到达大桥的另一边，尤娜独自一人坐在桥头的石墩上。而露蒂二人则是选择在桥中央两侧的观景处眺望风景。『这，这里并没有供休息的长椅嘛，而且你看其他人也一样会坐上石墩子上休息，所以…所以说没有问题。等等……我到底在干什么？自顾自的给予心理暗示？』意识到不对劲的尤娜眯了眯眼。就在这时在一旁被尤娜忽略的商贩突然向我发问。

「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啊！是的，我是旅行者。」

尤娜心头苦闷，拜托着对方请不要在她分神时突然凑近问话，会让人吓一跳的。尤娜顺着回话，才注意到原来是旁边的商贩。

「小姐你的衣装品味有些独特呢。」

「是嘛，是有不少人这样说过。」尤娜低下了头，对话稍微有些尴尬，她在祈求着另外两人能在场替自己将对话进行下去。

一番寒暄后商贩微笑着将一件物品塞入尤娜手中，下意识没接住的她慌忙将其抱紧。见着尤娜有些狼狈的模样商贩不禁笑了笑，最后推着他的车离去。留下尤娜尴尬的笑容。

「哦！那个男的给了你什么好东西？」缓缓走向尤娜的罗兹蒂嘴角上扬，好奇地问道。

「收到了这个……」尤娜松开手掌，手中的是…人偶。依旧是连人形都看不出的奇怪偶像。露蒂从她手中接过这只有巴掌大的布偶，仔细端详。

「形体真奇怪，面部也很奇怪。」

「是那个商贩免费送给我的，就当是纪念品吧。」

尤娜摇摇头，当下更重要之事还是寻找一间旅店啊。

……

夜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就感觉身处于浩瀚的的大海中一样。如此深夜，只剩下了天上的那轮弯月以及繁星在凝视着大地。不，还有着散发微弱光芒的街灯。

「夜晚的城镇没有声音，很安静呢。没有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呢？那时候的我竟然会这样地问自己。」露蒂向尤娜说起来她过去的事情，那是她还未曾化形时游荡在夜晚城市间的疑惑。

「就像是人类的新生儿一样。」尤娜打趣一笑。

「嗯，不论是何种智慧生物，他们也都需要不断学习啊。书上有句话不正是说『活到老学到老』么？」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尤娜不禁感慨相比起她来，面前的金发少女即便在月光的映衬下也更加引人注目，樱色薄唇随轻言而动，神情也多了一份温婉，少女所属的青涩与温柔在此刻的她身上显得淋漓尽致。尤娜想若是她没有选择跟随着我，或许会有许多帅气男性前来追求她吧。不过就算这样尤娜也没法改变露蒂那时的决意呢，现在的她，是尤娜的契约妖精。

「哈——感觉这样的寂静也挺舒服的。到了夜晚整座城镇也陷入了沉睡。现在还清醒着的估计也只有我们俩人了吧。」

转过街角，隐约听到了一丝喧闹，面前不远的屋子还在闪烁着灯光，尤娜稍微凑近盯着屋内，突然间举着酒杯的男性走出拄在门前，带着微醉的语气朝她们说道「嗨！小姐们也想喝酒吗？嗝——不过不好意思，这是只在晚上开放的地下酒场哦，你们年纪那么小还是回家吧~~哇哈哈哈！」

尤娜扶额叹气，看来除了她们外还有不少熬夜的夜猫子啊。但对方意外地还是个有礼貌的醉汉？尤娜牵着露蒂的手带着她快步地离开这条街道。又至安静的无人街区，果然静谧的环境才叫人舒心，尤娜心想也许如此。

「我说，你一个人的话不会怕黑么？」

「怕黑？为什么？倒不如说我很喜欢黑夜。」

让尤娜意外的是露蒂这番居然是与他人截然不同的回答啊，尤娜也意识到倒是向露蒂问起这样无聊问题的自己才是比较奇怪的一方。

「我很喜欢在夜晚随处游荡的感觉，但是自从能亲身感受到人类的作息观后也逐渐向那方面靠拢了。」

「确实呢。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夜晚，大家都把你当成了幽灵女孩。」

闻言露蒂略有所思，有些不快地看向我，「但是，尤娜姐姐你下手真的太狠了，那个驱魔阵真的弄得我很痛啊。而且……而且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很抱歉，只是委托而已。」尤娜别过脸表达歉意，虽说真实情况是罗兹蒂所为，但她也接着一句「但是你依旧对镇上的居民带来了困扰，所以抵消了。」

「好像是哦……不对不对，不公平！」露蒂用食指抵着下巴点了点头，但还是对尤娜表达抗议。

尤娜打断了她的抗议，示意她稍微低下身。「啪！」尤娜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露蒂。

「诶！？这是？」

「没什么……」

一阵香风入怀，尤娜就这样轻抚着露蒂的头，她眼神微愣，顺着尤娜的抚摸慢慢闭上了双眼直至她松开环抱的手臂。彼此无言相视，再度漫步。尤娜低下头掩盖自己那份浅薄的笑意，但她明白自己此刻的内心是觉得欢愉的。这种感觉，实在是久违……

「刚才一直是尤娜姐姐你在问我呢，那么现在换我发问。独自一人处在黑夜，尤娜姐姐你会害怕吗？还是会想我一样享受夜晚？」

「我吗？我想大家都会害怕一人面对黑暗吧，或许也有人不是这样。」

尤娜抬头看着逐渐被浮云遮挡的月亮，做出了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是吗？抱歉我不是很懂。」

「相比起明亮的白天，黑夜的氛围还是难以适应。就像现在月光被遮蔽，要是街灯全部熄灭的话……那种感觉，尽管看不见一切，但却又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

尤娜又说出这样不明所以的回答。

「小孩子的双目似乎能看到些什么，所以才会对黑夜感到恐惧？」

「是吗？可是尤娜姐姐按照年龄也不算小孩子了吧，只是看起来还像。我听说一些地方的贵族女子这个年纪已经准备结婚了呢！」

「当然了，在你旁边的也有可能是披着孩子外表的吃人老妖婆哦……我开玩笑的。」尤娜自己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如此心情去说笑。

就像这样互相打趣一直朝前方走着，不过她们并没有走的太远，依旧控制在能记住旅店方向的范围。

「那，能告诉我关于那个她的故事么？」

尤娜所谓的「那个她」指的便是露蒂相貌的原主人，毕竟身为自然精灵的露蒂是能够做到幻化造型的，只不过使用了塑造身体的化形契约魔法后也就宣告着在这具身体损毁前露蒂就只能保持这幅模样。要是说这幅样貌是她自己想象的话……还真是令人心生羡慕啊。

尤娜也明白自己极少会像这样对他人进行各种发问，有时候她甚至会忽略了这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旅伴。起初尤娜觉得自己被露蒂算计赋予了契约无法摆脱才会带上她一同前行，但仅仅因为自己不喜欢吵闹觉得露蒂总是问来问去心生厌烦；也仅仅因为害怕会让她受到伤害，曾想要将她驱赶远离自己，却完全漠视了她的感受。尤娜不止一次想过在某处就这么将她丢下自己离开，这样的自己…依旧是那么的无可救药，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想着逃避。但是，尤娜也在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逐渐地走近那些一直关怀着她的那些人？也许那份长久以来难以排解的孤独在逐渐融解，这样的失而复得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将其守护？尤娜如此想着，陷入了烦恼。

「我的模样吗？尤娜姐姐你也知道那是我和她的约定，就连我的名字也是继承了那个孩子的。」

露蒂露出苦笑，但她很快便释怀了。

露蒂丝缇尔……

「约定……」

还在思考中的尤娜转过头，但却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露蒂她…竟然在尤娜的眼前突然消失了？明明数秒前彼此都还在对话着？尤娜环顾四周，完全没有发现有露蒂的踪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娜不断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目光转向了前方的街口……沉思片刻发现了蹊跷之处。她们明明一直在前进却始终没能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这条路会自动延伸造成视觉的错乱，而两边的房屋也是重复序列的不断延伸。尤娜在想自己难道是在无意识间踏入了什么结界之中？毕竟以前也有过闯入过罗兹蒂的荆棘幻境之中，但也有可能这不是那种与主空间并行的诡异境界，又或者这是蚀之魔女的魔法。总而言之，若不寻找到破局之点说不定会让露蒂陷入危险。

「嗖嗖！！」

一股声响从尤娜身后传出，她猛然回头，忽见一道黑影窜入巷子。她没有犹豫，循着那道黑影的踪迹追去，走进深巷，近乎伸手不见五指。虽说可以用魔女的魔法进行试探，但无论是谁，对着未知之物多少都会升起恐惧。只不过尤娜捂住胸口，意识到了露蒂的感应并没有消失，那么依然可以借助媒介去使用露蒂留下来的魔力。尤娜仍然是利用万能的结光术凝聚光球利用魔力推出，光球在魔力缠绕下快速射出到达中心后光球散开，强光四射。但事实依旧出乎意料，那道黑影原来只是一只黑猫，黑猫受到强光突袭后惊慌而逃。尤娜再次追着黑猫转过身走出巷子，面前的景象却又让她不断冒出冷汗。

「怎么会？街道又改变了？可恶，这下没法判断原本的路线了。」

先前尤娜她们似乎经过这里，但却又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尤娜已经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不管往哪个方向前进，全都不是她印象中的街景。

「吱吱！嘎嘎！」

从外套的口袋中传来了异响，街道变幻、黑猫，这一次又是什么？尤娜将手伸入口袋把发出声响的东西拿出，是白天商贩送给她的那个造型古怪的人偶，但是它却被从中部切开，仅留下一部分连接着半身。

「都是因为你我才被……」

「啊——」

尤娜吓得将人偶掷于地面，迅速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因惊吓叫出声。尤娜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那个人偶在说话，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它坏掉的吗？尤娜记得自己并没有对这个人偶做出任何事才对。尤娜轻咬嘴唇，蹲下了身再度将人偶捧在手心，再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将它丢弃在这里。只是下一刻，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袭入她的耳中。听起来像是从四周传来，但却又像是从她的内心、大脑不断迸发而出，不断回响着。

哭喊，尖啸，哀嚎，呓语，嘶吼，呼吸

明明是混杂一气的声响，但不断萦绕的声音尤娜却能将它们一一分辨。

「快停下来！快停下来！求求你了……」就算是捂紧双耳，就算是不断哀求，这些怪异声响也未有消散之势，明明看不见却又能感受得到。体内的燥热不断膨胀上涌，魔女的魔法不断地想要冲出体外。尤娜明白，魔女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了，它们遵循着自己的本能，想要冲破枷锁。尤娜不知该怎么办？

所幸诡异之声持续地并不久，最后也在慢慢散去，尤娜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

尤娜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不禁松了口气。伴随怪异声响的完全消散，她体内的燥热也逐渐褪去。幸好及时地控制住了，若是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尤娜还没有从失控的恐惧中沉静下来，也许是许久没再出现过失控现象，让尤娜产生出了自己能够操纵控制魔女力量的错觉。上一次的失控暴走也是在极度恐慌之下被这些声音所刺激，它们遵循着本能涌出尤娜的身体侵蚀破坏着周围的一切。然而现在……怎么会这样？

尤娜闭上眼睛。与其想这些问题，还不如先思考如何找到露蒂。但在她准备转身时，急促的脚步声正不断朝她靠近。

「终 于 找 到 你 了！！！」

尤娜回过身，却见露蒂朝自己扑来，抱住了她。

「不要……」

尤娜正想说出不要靠近我，但见到了这幅令她心生慰藉的身影，放弃了抵抗接受着露蒂的拥抱。

「似乎是附于路边人偶的自然精灵在作祟，才导致了我们陷入幻觉。不过我已经好好教训它们一顿了，所以幻象也因此解除。」

露蒂向尤娜解释着怪异现象的来源，尤娜突然想起那只人偶，她仍然将其紧攥于手，松开手一看，人偶安然无恙，并没有被毁坏。也许是陷入幻象让尤娜在一时间产生了恐惧感，而附于人偶的灵将它不断放大导致唤醒了在尤娜内心不愿触碰的「伤痕」吧。

「第一次是你找到了我，现在是我找到了你哦！」

闻言尤娜盯着露蒂的笑颜微愣，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是吗？是啊……」

疑问变成了肯定，至此也足够了。

……

「晚安，祝好梦。」

「嗯，尤娜姐姐你也是。」

回到旅店她们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放轻声音合上门的露蒂扭头差点让她吓出声，罗兹蒂坐在床边，双目紧盯着露蒂，嘴角还挂着似乎看透一切的笑容。

「你搞什么啊，吓死我了。」露蒂不悦地埋怨道。

「没什么，不过你们还真是奸诈鬼啊，夜行居然也不叫上我。」罗兹蒂失望地摇摇头。

「这可不能怪我们，是你睡的太死。但是折腾了一番的确有些困了。哈~~」露蒂打着哈欠走到罗兹蒂身旁坐下。

「以前不用睡觉的时候在夜下四处游荡，那种不被束缚的感觉实在是一种享受，但临近天明时觉得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即便是有了这幅完整的躯体也经常会像过去那样彻夜不眠，但又是从何时开始我会觉得黑夜居然如此漫长。」

「你考虑的可真多。不过黑夜结束黎明到来这就是规律，世界也是如此循环往复啊，对于我们而言天亮了旅途又将继续。」

露蒂微愣，点了点头，该说不愧是身为长者的罗兹蒂。

「也对，希望明天是万里晴空。」

二人相视一笑，逐渐进入梦乡等待明日的到来。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光明，才懂得何为黑暗。

与此同时的另一侧……

面对着镜子，少女褪去了上身的衣着，暴露出了她潜藏的秘密。浑身不规则的漆黑印记已遍布她的胸口，仍在不断地扩散。

「蚀之魔法的侵蚀，还只到这里。还是说，是已经侵蚀到这里了呢？」

「安婕娜老师，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成为你眼中那个最骄傲的学生，也许对这样的我失望透顶吧。但是，我已经能够穿下那条裙子了哦，如果我有机会的话……开玩笑的。」

尤娜靠在窗前托着下巴望向明月，对着遥远天边眨着眼的小小星光自言自语着。她在想着也许那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是自己才对，即便早已记不清漂泊了多久，但我仍然没有找到自己究竟为何而踏上这趟旅途。寻找魔女？寻回被魔女夺走的记忆？也许都只是顺带的借口罢了。但是，尤娜知道自己变了，冥冥之中她明白自己喜欢着这趟漫长的旅途。当旅人有了想要停下来的念头时，那么旅途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尤娜还想继续走下去，孤独的少女也有了留恋不舍的东西……

有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呢？没有回答也没有答案，也许就这么走下去便能够找到答案吧。尤娜这么安慰自己。至少，祈愿明天也是晴空万里。

「吞噬一切的……混沌之蚀！？作为世界的负面？」

「混沌」一词突然间从尤娜杂乱无章的思绪中闪过，她迅速取出一本口袋书，抚摸书面解除了压缩术使其还原回原本大小。这本书是在某处的咖啡馆中遇到的作家所赠予的书《东之国的不眠夜》。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太在意，但如今一想那魔界混沌与自己体内的那些东西竟如此相似，只不过所谓魔界不过是虚构的故事罢了，魔女蚀也是尤娜自定义的名称，亦或许它就是混沌？但它们是如何诞生的？自己又是为何被染上了这混沌蚀？倒不如说，尤娜无法回忆起自己和蚀之魔女做了什么契约？

但是现在尤娜隐约感觉到自己哪怕在极力抑制抵抗着这份本能反应，也已经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找不到能解除它的办法。所以才将希望寄托到寻找魔女上，希望能从她那儿得到解除的方法。」

尤娜无奈叹气，点亮煤油灯借着灯光随意地翻动书页。

「原来附着于物品上或是物品自己诞生的灵在遥远东边一些国度也有器灵、付丧神之类的称呼啊。」

引颈期盼着拂晓到来，然后太阳再度西沉，黑色笼罩大地。只留下在遥远的彼方在不断闪烁着的……小小星光。

今晚于少女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夜，那就看书消遣吧。

……

「好了，怎么样，还合适吗？」

「哇！太棒了，真好看。」

这家旅店的房间之中少有的附带了梳妆镜，有些心血来潮的尤娜试着为露蒂编发，虽然只是简单地将两边的头发束在脑后，但从尤娜自己看来太久没有尝试练习手法确实生疏了不少啊。露蒂站在窗前轻微甩动头发，发丝在阳光下显得如黄金般闪耀。

「天气真好，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要离开了，感觉有点可惜。」

「是啊，毕竟我们在这里只度过了半天呢。」

罗兹蒂走至窗边一同感受微风吹拂。白天的人群熙攘，还有一个微妙的夜晚，仅仅半天都有够呛。

「你们觉得可惜吗？准备离开城镇的时候总会觉得有点落寞，现在也确实是最意难平的时候。」

尤娜推开房门，驻足回望着二人。

「那么，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