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Acriz桑
2023-08-22 05:00
凌晨三點，羅亞準時睜開雙眼，望向三樓房間的天花板。
明明剛來這座城市時還睡的很好，但現在已經回歸短睡眠狀態了。
不知道是不是體質特殊，羅亞的睡眠時間一直都很短，每天只需要睡三個小時。時間一到，他就會做惡夢，然後從夢中驚醒，再無睡意。
羅亞的記性很好，但夢總是忘得很快。雖然會忘，但夢中的感情又會持續很久，每天醒來，他的心情都會很差。
羅亞坐起身，從床邊的茶几上拿過腰帶與風衣，從枕頭下取出一柄匕首，拿過靠在床頭的兩柄劍。他的靴子就放在床邊。
這些幾乎是房間裡全部的物品了。
羅亞的房間裡幾乎空無一物，雖然也有剛搬進來的原因，但對常年在外旅行的羅亞來說，這個房間也只是暫時的住處而已。何況保持簡潔是他的習慣，必須的物品他都收納在魔法袋裡。
著裝完畢，羅亞用＜造水＞魔法潤了潤喉嚨，然後下樓，安靜無聲的經過二樓米蔻和千夏的房間，來到一樓客廳。
客廳還擺著昨晚吃飯時拼在一起的兩張桌子，但餐具早已打掃乾淨，凡尼希娜已經回森林了，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
天還是黑的，整座城市都還在沉睡之中，四周靜的出奇。
羅亞從魔法袋裡拿出一張紙，在桌上留了紙條，然後拉開客廳的地板，鑽進通往下水道的大洞。
地道又黑又狹窄，羅亞只能彎著腰前進，但進入下水道之後，就能直起背脊行走了。
這裡完全沒有任何光線，就算夜間視力再好也沒有用處，於是羅亞抽出「龍劍」。魔法劍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白光，照亮了周圍。羅亞踩著及膝的污水，在惡臭的下水道中緩慢前行。
伊爾札的下水道有完整的規劃，內部寬廣，雖然規模不大，但修建工程毫不馬虎。因為伊爾札附近水土豐富，冬天又會降下大雪，一旦春天融雪，如果排水系統跟不上，整座城市就會被大水淹沒。當然，築城時的背景也是一大原因，這座城市在修建時資金一定很充裕。
行走之間，前方的有什麼東西噗通一聲跳入水中。從落水的聲音來看，體積顯然不小，不可能是老鼠。
羅亞猜那是生活在下水道的史萊姆，也稱為黏體。
幾乎每座城市的下水道都會有這種鼻涕般的魔物，而且大多是城市管理者有意培養。
史萊姆的品種繁多，有的有毒、有的無毒，有的甚至是食材，而生活在下水道的則是一種特殊品種，能夠在滿是病菌的髒污中存活，靠食腐維生，可以起到維護下水道的作用。
人類利用這種史萊姆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如今，史萊姆已經成為了市民生活的一部分了。每天有這麼多市民的排泄物進入下水道，污水卻沒有污染周邊水域，靠的就是這些魔物。
羅亞經過史萊姆落水的地方時，水中的史萊姆纏住他的腳，慢慢的包裹上來。
這個種類的史萊姆動作緩慢，只有一隻對人類沒什麼威脅，只有在繁殖數量龐大的情況下才會弄死人。不過下水道的史萊姆很髒，還可能帶有疾病，沒事不會有人想碰。
羅亞抬腿一踢，纏上來的史萊姆就被踢飛出去，啪的一聲撞在牆上，核心碎裂之後變成一團爛泥。
羅亞繼續向前走。
他默默計算每一步移動的距離，推算自己所在的位置。
下水道通常都在街道正下方，因為這樣才不會影響到建築物的地基，而道路兩側的房屋和排水溝則與之聯通。
可以說，下水道就是地底的交通網，與每家每戶相連，通往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因為這一特性，毒販和不法分子經常會利用下水道進行交易，間諜在滲透城市時偶爾也會使用下水道……只要能忍耐髒汙和惡臭，下水道可以用來幹各種事。
羅亞穿過一條又一條的下水道，然後突然停住，向後退了幾步。
他注意到一側的石磚被人拆掉了幾塊，形成一個長方形的狹窄缺口。這個缺口不大不小，有著人側身可以通過的程度，缺口高出水面，但入口處甚至貼心的弄了一個小台階，方便人上下，只是裡面漆黑一片，不知道有什麼。
羅亞從魔法袋裡掏出一根照明棒，點亮之後扔了進去，然後側耳傾聽。
照明棒撞到盡頭之後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如果內部有隔音結界的話，是不會有聲音傳出來的。
內部被照亮之後，羅亞只看到盡頭是一堵牆，但那是個九十度的轉彎，裡面顯然別有洞天。
羅亞在入口處等了幾秒，確定裡面沒人之後，將劍收入鞘中，然後無詠唱＜照明＞，召喚出一個柔和的魔法光球，側身進入狹窄的洞中。
初極狹，纔通人，但走了幾步就豁然開朗。過了那九十度的彎之後，羅亞來到一間小房間。房間的大小比他新家的房間大不了多少，地上擺著一組石桌石椅。
「......」
誰建的，造給誰用？
羅亞皺起眉頭，確認起附近的牆壁和地板，然後又檢查了那些桌椅。
空氣有些潮濕，但地面意外的十分乾燥，牆角滿是灰塵。
椅子上沒有灰塵。
最近有人來過。
有多少人？
也許兩三個，也許更多。
什麼時候來的？
羅亞挑了一張滿是灰塵的椅子坐上去，然後又站起來，比對自己坐過的椅子與其他椅子的區別。得出那些人應該是幾天前來的，他很難做出詳細判斷，但至少不是最近這兩天。
羅亞仔細觀察了桌椅，但找不到更多細節了。於是他回頭，看著自己來時踩出的濕腳印。
那些人是誰，他們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但多半不是善類。
城市掌權者要密會他人，多的是方法。如果式冒險者或者小孩做的秘密基地，不太可能有這種石桌石椅。所以羅亞覺得造出這個地方的人一定在從事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沒準就是他在調查的那些人。
雖然不抱希望，但他還是決定設一個陷阱。
羅亞把手上的魔法光源滅掉，伸手摸向魔法袋，在漆黑中掏出一張舊版的展開式引爆符，將這張折起的紙打開。「展開式」引爆符只要打開到某個角度就會爆炸，但對於打開的判定邏輯各不相同，羅亞手中的舊版是靠感應光線來觸發的，在無光的環境中打開是無害的。
羅亞將那張引爆符貼在石桌上。
只要有人點燈，引爆符就會在感測到光線的瞬間爆炸，然後發出巨大聲響。
不過羅亞又想到一種可能。
會不會這個地方是在築城時就已經修建，之後被探索這裡的人發現，就占用了這個地方？
會不會是小孩拿這裡當秘密基地？
猶豫一會後，羅亞用指甲在引爆符中心用力一掐，毀去一部分魔法迴路。如此一來它還是會爆炸，但無法調用中心的主要陣式，威力就會大幅縮減，但聲音還是很大。人被炸到也許會受點傷，但一定死不了。
雖然很可惜，但為了防止無關的人中陷阱，也只能這樣做了。
處理完這一切後，羅亞離開這個地方，繼續探索起下水道的其他角落。
他穿過中央廣場的下方、經過冒險者公會附近、走過商會林立的街道，又繞道西北區地下。
下水道裡有不少情況值得注意。
羅亞注意到不少後期所為的改動，不只是羅亞先前發現的空間，還有很多後期開挖的通道，它們通往幾座商會共同使用的倉庫，通往西北區，通往城主宅邸，通往冒險者公會……
下水道是公共財產，跟城牆一樣，隨意修改或者毀壞可是重罪。但在伊爾札這種地方，一點小改動又不會有人查，何況有些修改還可能是獲得允許的。
比如冒險者公會，清理下水道繁殖過多的史萊姆也是冒險者的工作，公會很可能因此才修建額外的出入口……
不過扣除這些可能有正當理由的改造，還剩下不少地方值得關注。比如說倉庫下方。
這些地方相當有意思，但羅亞決定下次再來探索，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地表太陽都出來了，外邊也開始變得吵雜起來，是時候回家了。
但是當羅亞往回走沒多久，他突然停下腳步。
他又發現了一個改建，有一條不顯眼的通道，可能通往某戶人家的地下室，並且入口處有一道上鎖的厚重鐵門。
有誰會想要從自家地下室前往下水道，又有誰會花大錢去造這麼一扇厚重的鐵門？
羅亞心中滿是疑惑，計算過位置，這上面可是西莉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