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呼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老夫居然能夠體驗一回影潛，於影子之下的空間實在是……妙不可言啊！順便問一下，德拉可小姐曾否嘗試過待在影潛空間裏熬過變身時間？」

    「當然嘗試過，而且最終也失敗了。不管是處於人形還是魔龍狀態，進入影潛空間後都會變得逐漸疲憊，過了十五分鐘就失去意識、然後在不知道是哪裏的地方醒過來。」

    在邁斯達羅斯教授哈哈大笑着與莎朵奈以及璃忒恩一同從陰影處重新出現，其他學者則縮在城牆的陰影處振筆疾書。為了莎朵奈的忌子危險性評估而特地從研究所跑出來真是辛苦他們了。

    「那麼下一道問題，至今為止妳自願變身的次數為多少？」

    「總共為三次。」

    應該分別是殺死狒安格侯爵一家、第二次襲擊王都、以及昨晚去營救塞巴托法和希爾芙。由發現自己是忌子的整整八年間，莎朵奈只有這三次主動變身為魔龍。

    「剛開始進行評估時妳說變身週期由一開始的半年縮短至現在的兩星期……老夫認為最好還是每過一星期就變身一次比較好哦。」

    「咦？！這是為何？」

    璃忒恩聞言驚訝地抬頭詢問，而邁斯達羅斯教授則耐心地慢慢解釋。

    「忌子之所以會有強制變身週期，是因為體內一直積累的瘴氣達到了身體無法承受的程度所致。一般而言，越為強力的個體瘴氣積累的速度就會越高，變身週期就會因此變得越短。德拉可小姐說的兩星期，實際上是『強行壓着變身衝動直到實在無法忍耐下去』的週期。這就好比在空腹狀態再連續餓幾天、或者已經相當疲勞的情況下通宵達旦工作，造成的反動就是變身後更容易陷入狂暴化。」

    「原來如此！太好了呢莎朵奈，照着教授的建議去做，以後就不用擔心變成魔獸失去理智的情況再發生了！」

    儘管璃忒恩對此感到由衷的喜悅，可是當我看到莎朵奈在微笑應答她之前下垂着的眼瞼那刻就明白了。在過去千方百計找尋解決辦法的少女，對此早就知情。

    即使如此，她仍然對曾經傷害了眾多人民的魔龍深惡痛絕、無法坦然接受自己忌子的身份，也控制不住內心抗拒變身成魔龍的情感，結果每次都將自己逼入絕境、不拖到最後一刻也不會變身。而這一點，邁斯達羅斯教授似乎也隱約察覺到了，只見他降低聲調作出糾正。

    「……老夫只是給予一些減輕反動的建議，具體效果得視乎忌子自身的體質與心態吶。若果真的有甚麼靈丹妙藥，也不會有如此多忌子一去不返了。不管怎麼說，德拉可小姐這種都屬於高危的級別……對自己和對身邊的人也是呢。請恕老夫愚拙，妥善收容魔龍的法子得再花點時間想想。唯今之計，只能派遣騎士在旁應對突發情況了。除了亞羅小姐，應該也沒有別的人選了吧？」

    莎朵奈聞言隨即朗聲回答。

    「生死有命，妾身旣然決定了此生為殿下而活，哪怕最後喪失理智淪為野獸也不會後悔、更不會怪罪任何人。妾身唯一擔憂的，是無辜人民因為妾身無法控制力量而遭受牽連，若果王立研究所能夠運用汝等的智慧設計出一套可靠的保全措施，妾身感激不盡。」

    「好，不愧是殿下所看上的王后人選！關於這套保全措施，待敲定後老夫會盡快給殿下報告。不過說到底最終防線還是煌昇金風，就請兩位當場演示如何控制失控暴走的魔龍吧。」

    聽到邁斯達羅斯教授的指示，璃忒恩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呃，等等，今天不是只讓審查委員會檢查就成了嗎？」

    「針對魔獸失控的防範措施也需要檢查啊，尤其是目前除了妳以外已經沒有別的後備方案。要是璃忒恩接下來輸了或者讓妾身逃脫成功，那麼邁斯達羅斯教授就必須重新考慮如何處置妾身。」

    看着莎朵奈穿過保護王都的結界走到外面，璃忒恩只好也跟上去。在兩人面對面站好、宛如準備決鬥般……不，實際上就是打算做類似的事情。

    「我在變身後也能夠使用影潛，一旦讓其跑到其他城鎮去就會導致生靈塗炭。如果在待會的戰鬥中璃忒恩無法迅速取勝並且阻止妾身逃跑，就只能把妳視作無法應對魔龍暴走，明白了嗎？」

    「……明白了，莎朵奈隨時都可以開始。」

    當包裹着莎朵奈的黑霧在一陣旋風中吹散於四周後，塔拉結爾魔龍那雄偉的身軀聳立在我們面前。對於邁斯達羅斯教授為首的研究者，這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力量如此強大的魔獸，所有人都拚命地摘下筆記要點。

    莎朵奈說過，只要有我在附近她多少能夠保持自我意識、至少不會陷入狂暴狀態。現在雖然隔得稍微有點遠，應該也沒關系吧？正當我這麼思索時，魔龍展開一雙巨翼掀起了強大的風壓、往空中急速爬升。

    啊這，剛才確實說過要是讓莎朵奈逃掉也算是璃忒恩的失敗。還未來得及擔心，璃忒恩已經像昨天從萊塞爾裘飛回王都那樣以光之索帶纏着左臂和光槍筆直地追上半空。莎朵奈見狀毫不留情地瞄准逼近自己的璃忒恩吐出熾熱的火柱，可是後者鬆開了作為自己飛行動力的光槍同時喚出了複數光盾作為跳躍的立足點避過了這攻擊。

    下一秒，璃忒恩轉守為攻、喚出了數十道光槍把莎朵奈的左翼撕成了碎片。在魔龍的動作因為這攻擊而停滯了幾秒裏，這次璃忒恩射出光之索帶綁在魔龍身上並以此進一步拉近距離。儘管莎朵奈試圖回頭撕咬以及揮出利爪反擊，然而對於使用光盾以及索帶的戰技出神入化、在空中的機動性跟身處地上也相差無幾的璃忒恩完全不構成威脅。在璃忒恩騎到莎朵奈背上後，一陣強烈的光芒吞噬了兩人的身影。

    在我們這些觀戰者的視覺恢復過來時，璃忒恩已經抱着變回人形莎朵奈回到地面。後者靠近肩胛位置的衣服沾滿了鮮血、大概就是對應剛才在魔龍狀態下翅膀受傷。只是，璃忒恩似乎連那道傷口都已經以法術治療了……怎麼說呢？與其為當初整支迎擊魔龍部隊奮力的成果她一個人就做到的強大實力驚歎，倒不如說總算明白當時她的狀態有多差。

    「真是場非常精采的戰鬥，這下子殿下和德拉可小姐應該除去一切對於目前應對方案所抱持的不安了吧？」

    雖然璃忒恩以一副游刃有餘的姿態向邁斯達羅斯教授揮手回應，不過主動走上前迎接兩人的注意到她抱着莎朵奈的手指微微發抖。我猜她擔心的並非自己本身或者戰敗，而是她與之戰鬥的對象。於是我低聲地跟璃忒恩說一句「今後也辛苦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