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异世界的农活只能量力而行

一冬无事,我们村子终究还是个农业社会,没有办法产生多余的能量让大家在大冬天到处瞎逛,那些毛毛躁躁的小孩在这时候也只能回家和炉子呆着,真好啊冬天,真好啊异世界的冬天。遗憾的是教堂里吃腌制品的次数多了起来,几乎很难见到新鲜的肉了,问题不在肉脯,肉脯基本处于空仓运转,我对异世界物流链的理解还是不够深刻,上次见的那个保鲜设备看样子对饲料没用,只能说这里生活水平非常不稳定,光是温度变化都可以让一日三餐跌回中世纪,我的番茄火锅也最终因为全是腊肉泡汤了。

说到肉我想起了一件更悲伤的事,上次里克神父出门留下的钱在我的计划里能留下不少进自己的腰包,可惜家里意外多了张嘴,第一天对爱弥儿的邀请简直是魔盒,在接下来的每天里她必然会出现一次,不是晚饭就是午饭,既然不是午饭那就必然是晚饭,哈姆雷特还有选择的余地,我没有,因为我不想洗碗。还好爱弥儿廉耻心尚存,在之后的几天里她自觉地洗了那些因为她的食量多出来的碗,我的多余支出匀下来就当每天请了个不会做饭的保姆,这么一想不是不能接受。顺带一提,中间砸了个盘子,希望里克神父看不出来。

这之中倒也不是没有好事,我就书房的事和里克神父谈妥了,专门找他提这个主要是为了让他别再把东西往我房间里堆,在哪看书倒是次要的,要是桌上的重量继续增加我可爱的桌子一定会先一步离我而去。如果我的书桌尚有灵智的话我希望它赶紧变成美少女来报恩,最好每天能帮我把教堂打扫干净,自从捡回王富贵之后我每隔两天就得收拾一次二楼,这老头是不是有洁癖啊。不过也罢,这是王富贵自己招来的事情,我主要负责戴着口罩把东西挪过来挪过去,扫垃圾得靠它鼓风。

只是有一次它用力过猛把我们厕所炸了,我直到现在都没理清楚它往粪坑里丢空气弹的理由,好巧不巧还赶在里克神父回来的前一天,反正我是处理不了,只能第二天看着里克神父用他那个鬼畜魔法把厕所打扫干净——不得不承认,很好使——然后从洞里捞出来一个水晶,王富贵大概是把这玩意给打坏了。由此我也认识了我们教堂里厕所的构造,这个东西在下面好像能把排泄物烘干磨碎,在厕所的窗户外有个取粪的地儿,里克神父下山的时候会把里面的东西带到一个指定的地方给人进行下一步操作,也行吧,只要不找我去送就行,我原来只听过什么鸡粪烘干机,异世界怎么这么环保,看来咱们村连下水道都没必要修。问题是这个水晶现在好像走俏了,因此我被逮着骂了一顿。

由此还带来了个遗留问题,里克神父觉得我在教堂里呆的太久了不懂生活,在我生日——孤儿不知道生日就当每年第一天过——过后就把我丢去了一个大叔那帮忙干农活,只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废物了,一周时间都没到就给那个大叔友善地请了回来,看来咱们村除了这个老头都知道雇童工没有好下场,从那之后里克神父在这方面再也没有对我抱有期待。

于是乎,现在已经到春天了,以上种种事情都都翻了篇,我需要关心的是今后的事,比如今天这门课,现在里克神父正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和公民课无关的东西,内容是再过段时间的春社,老实讲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惊讶了很长一会,具体时间是4秒,这是我能分配给它的极限,没想到会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与我老家快要消失的传统文化重逢,不过也好理解,这里的农业怎么看都还在靠天吃饭,有点质朴的期待总是好的。在这天除了吃饭外小孩还要到村子中间搭起来的露台上演话剧,每年话剧的内容大同小异,主要是讲的一个儿歌,

「春社近,迎春公。

春公,春公不见人,

娃娃,娃娃请出门。」

春公,字面意思,这里的春神,一个老头,正常,

祈祷形式是表演,正常,

演员都是小孩,正常,

不正常的是今天早上上课之前不管认不认识的小孩都在问我要不要去演那个老头,疯了。第一个向我发难的就是塞西尔,我含糊过去之后尼克所在的那个人堆好像也聊到了这件事,有几个我都不认识的小孩还往我这瞟了几眼。下一个人自然就是爱弥儿,屁股都还没坐下就春风满面地问我想不想参加话剧表演,到这我已经大概理解春社在这群小孩心中的地位了,但是为什么爱弥儿那几个新交的朋友凑过来聊天的时候都要提一嘴汉斯要不要演老头。

我,一个实岁一岁不到,虚岁九岁刚满,满脸雀斑营养不良的小屁孩到底哪里有半点老头的样子,在汉斯有智能说出长难句的三年里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种需要脸皮的活动,我的问题?去年一年加上我上辈子我也才二十一岁,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就要被拖上台演老头是不是对我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有点太残忍了?要想办法推掉,主要还是不想背台词,说到底全村节日为什么非得让小孩参与所有年龄段的表演,还是举手表决选人。

大人拉不下脸就逼着小孩子现眼扮丑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更恶心的就是把这种矛盾完全下移给小屁孩,我是不会屈服于这种油腻的淫威的,尤其是在村子的权威都聚集在我所处的这个空间的时候。里克神父正在台上讲故事,而尼克的爷爷现在正在最后一排坐着,照着汉斯的记忆应该是要主持选角,好正式啊,这个活动,那就更需要打破这两个老人对人事的垄断了,节日是属于所有人的!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咱们就要开始安排角色了。」时间正好,村长也走上讲台,现在整个村子最黑暗的力量正在讲桌后交汇。

「有!」

「什么问题,汉斯?」我如果没看错的话里克神父的眉毛又开始跳了,这皮笑肉不笑的,不是你问有没有问题吗?

「为什么上台的都是小孩呢?里克神父。」

「你不想演可以不演。」原来是这样的吗,没想到里克神父这么清楚我的需求,但是总感觉这时候坐下就输了,搞得我像是为一己私利浪费大家时间一样。

「可是为什么大人们不上台表演呢?」

「…,因为进行仪式是大家为了感谢请出春公的小孩,所以小孩才是这场仪式上的主角,可以了吗?」

「可是总有配角啊,大人不能演配角吗?」

「配角?这个传说可没有配角。」

「表演可不能没有配角。」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想要干嘛吧。」不错,放弃和小孩子辩论是正确的。咱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里克神父,你演过戏吗?」没想到我话音刚落教堂里就嘈杂起来了,看来在座的诸位都很期待里克神父的表演,尤其是村长,已经快要绷不住了,你们一家子都这么喜欢笑吗?

「…,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呢,里克神父。」

「不可能,我要给你们编剧本,没有时间再排练了。」没想到直接跳到了谈话的最后一句,看来里克神父的欲拒怀迎还差点火候。

「我可以写剧本。」

「你?」确实没啥说服力,毕竟汉斯那傻样看着就不像写得出来东西的人,这时候就得依靠场外人的帮助了,希望村长看懂了我的暗示。

「好了,汉斯,别闹了,你想写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春社不是,」

「咳!」

「你、又、有、什、么、事、呢,凯、因?」哇,这一字一顿的,拳头上血管都起来了。

「里克,人小汉斯难得这么积极,你一句话就打算把人按住,不好吧。」帮我说话了,对得起我眨干了的眼睛,果然我没猜错,这俩人是损友,依里克神父那个拧巴性格,想要交个正常朋友挺难的。

「怎么,你打算在春社上演汉斯写的剧本?」

「有什么不行的,图个高兴,孩子高兴我也高兴。」

「要是搞砸了呢。」

「搞砸了就当是投资,以后小汉斯要是写出名了,我还是他的第一个演员呢!你不会拉不下脸吧,里克,自己的孩子都不支持,我要是汉斯可得伤心好一阵了。」怎么感觉话题越来越奇怪了,谈春社就谈春社好吗,别把我捎上。不过里克神父已经完全上钩了,从他的太阳穴我就能看出他已经失去了进行逻辑判断的基本能力。

「我有什么拉不下脸的,只怕现在最起劲的人等到剧本拿出来自己一个溜了。」这个倒不用担心,下面这么多双眼睛,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呵呵,那你要参加咯?」

「演就演,不过得先看过汉斯写的东西再定。」

「那就等汉斯写出来了,咱们再选人,某人的老剧本这次看来是用不着咯。一年年这改一点,那一改一点,和缝补丁似的,我早就腻了。」

「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同学们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就下课。」这话生硬得,我觉得里克神父的脑袋离烧掉不远了,村长还真会说话,压路机趟地雷啊这是。也罢,他俩的事他俩自己处理,我现在需要解决只有剧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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