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灾厄的前奏诗

艾尔德王国,某不知名地下遗迹。

墙壁上点缀着赤红色的魔法灯火,广阔的空间内矗立着数千名银白色的骑士。它们双眼无神,面色无光,从身体上不断溢出丝线状的纯白色魔力。

在数千骑士前方,闪耀着金芒的六翼天使莉莉丝正站在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后方。

「那么...请诸位都成为我的族人吧」

语毕,她举起纤手轻轻一挥。

随着她的动作,那些骑士的肉体开始扭曲膨胀,最后如同气球一般爆裂开来,粉红色肉块漫天飞舞,将整个遗迹染成赤红色。

在这赤红的惨像结束后,骑士们全部转化成了赤红色的、由肉瘤拼凑而成的肉球怪,每个肉瘤上都附有漆黑的单眼,并从背后伸出灰白色的、不断蠕动着的枯枝肉芽。

肉球怪们呆愣在原地,眨巴着几万双漆黑眼瞳望向莉莉丝。

「......就请你们稍微阻碍一下弗兰利亚吧」

莉莉丝指向法阵轻声说道。而肉球怪们则如行尸般挪动脚步,朝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进入魔法阵后,随着一道白色的闪光,肉球怪们便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莉莉丝一人于赤红色的空旷遗迹中。

「是时候做最后的工作了」

在几千只肉球怪全部消失后,莉莉丝微微一笑,捏碎纯白色的转移水晶。

随着一阵闪光,莉莉丝回到了熟悉的王座之间。

此时的王座之间中央,刻有纯白色的六芒星魔法阵,而法阵之上,还有一颗赤红色、如同心脏一般鼓动着的魔力水晶。

莉莉丝煽动翅膀,飞向赤红色的魔力水晶。随后将手搭在水晶上,不断向内输送纯白色的魔力。

水晶下方不断伸出赤红的树根,树根连接着法阵,将纯白色的魔力输入其中。

「这样的话...女神的要求就完成了」

她这样说道,将纯白色的魔力全部注入水晶。

随后,以六芒星的六角为起点,无数纯白色的魔力如同疯长的树枝一般在大地上分叉延长。

它们的疯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以六芒星为中心,大地之上纯白色的魔力逐渐覆盖整个艾尔德。

随后,纯白色的魔力又将整个艾尔德包围,组成了刻有六芒星图案的圆形魔法阵。

纯白色的魔力注入结束,莉莉丝汗流浃背、面色潮红的跪倒在地上,扭曲嘴角嗤笑道:

「哈啊...哈啊...对女神来说,这样我的任务就结束了吧?但这可不行啊,我可不想就这样结束。让我再来享受一番猫捉老鼠的愉悦吧」

随着莉莉丝的嗤笑,天空中的赤红巨眼完全睁开。

 

 

****

 

艾尔德王国,迷宫都市赛斯。

作为迷宫都市的赛斯,每天都会吸引无数冒险者来访,并有不少冒险者在此成家居住。

最近,由于老城主年事已高,他的儿子古林·冯·海特肯格将会继承赛斯城主之位。

今天,则是为了庆祝新城主的晚宴。

就在前些日子,古林还是一个不学无术、浑噩度日的纨绔子弟。然而在魔物侵攻事件,A级冒险者哈鲁托拯救这个城市之后,古林则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人说他是受到哈鲁托的影响,因此决定发愤图强,不再自甘堕落。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受到了哈鲁托的影响,只不过和冒险者们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那之后,古林不再去当冒险者,而是继续学习执政之道,最后得到老城主的承认,正式继承城主之位。

他的改变除了哈鲁托,也离不开他的妹妹伊夏拉。

为了报答伊夏拉,他决定在这场晚宴上宣布他与伊夏拉即将订婚的消息。

虽然身为兄妹,但在这个世界,兄妹通婚是合法合理的事情。

「各位,欢迎你们来到这里」

晚宴会场,聚集了无数冒险者、士兵与城民,台上的古林张开双臂,用浮夸的动作欢迎着他们。旁边的伊夏拉则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抱住他的手臂。

随着他的欢迎,台下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古林看着场下的情景,露出满意的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便消失了。

因为他发现,那掌声逐渐变得有些异样。

不知为何,台下的人们大部分都双眼无神,身上不断渗出丝线状的纯白魔力,如同机械般重复着动作。

这让他觉得十分诡异,不禁摆出战斗姿势。

「哥哥?」

伊夏拉从他身旁离开,有些疑惑的歪起头。

「伊夏拉...很不对劲,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古林这样说道,将长枪握在手中,注视着台下的人群。

台下的人群不断为他鼓掌喝彩,但现场的气氛却无比怪异。这些人双瞳失去焦点,只是如同机械一般,单纯的重复着鼓掌的动作。

大地上逐渐出现纯白色的魔力裂痕,天空也瞬间被赤红色的魔力云雾覆盖,空气中透出一股刺骨之寒。

台下也有一小部分人身上并没有沾染纯白色的魔力,他们此时也与古林一同拿起武器,并逐渐退向他身旁。

过了一会儿,掌声逐渐平息。那些沾染纯白魔力的人群,身体突然如同触手般扭曲起来,皮肤不断开裂,赤红色的血花如泉涌而出。

几百双眼瞳从脸颊上充血脱落,赤红的肌肉与脏器裸露出来。这幅场景让那些尚有神智的人都冷汗直冒,他们完全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各位,都退到我身后,请拥有土魔法的人一同组建障壁」

虽然现状谜团很多,但古林还是对冒险者们发出命令。

他们微微颔首,举起武器咏唱,一同组建起褐灰色的高墙,将整个会场分隔开来。

随后驱动翠绿色的魔力,将众人都送到墙壁之上,在有利位置俯视着墙壁下的人群。

然而在他们升上墙壁后,所见的却不是人群,而是一群蠕动着的、肉瘤拼凑在一起组成的扭曲怪物。

「这什么啊...」

古林冷汗直冒,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些扭曲蠕动的肉球怪,正是刚才参加晚宴的人们。

湛蓝皎月之下,人群与肉球怪无言对峙着。

时间过了十几秒,突然,肉球怪群开始扭曲起来,几千只漆黑的眼瞳充血肿胀,从肉球怪群背后逐渐钻出灰白色、如同枯枝一般形状诡异的肉芽。

「那是...翅膀吗?」

古林说完这句话后,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异想天开。毕竟这东西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堆肉块拼凑在一起组成的不可名状。

灰白色的翅膀慢慢固定下来后,肉球怪群向上方望去,与人们千目相交,肉瘤皮肤歪曲上扬,如同在嗤笑一般。

「不好,快用魔法防御!」

古林瞬间大喊道,冒险者们虽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从古林的命令,放出魔力组成无数道障壁。

翠绿色、赤红色、褐灰色的三色障壁叠加在一起,将肉球怪群完全遮蔽。

下一刻,从肉球怪的翅膀尖端,纯白色的魔法光柱迸射而出,直接袭向流动的三重魔法障壁。

「喂喂,骗人的吧」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纯白光柱瞬间便将赤红的障壁破开,爆炸的风压让冒险者们急躁起来,开始疯狂增加另外两道障壁的魔力输出。

但这是无意义的,纯白光柱仍然将魔法障壁视若无物,褐灰色的魔法障壁瞬间被击碎。

「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此时没有魔法才能的古林,只能静静注视这一幕,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紧握长枪,目视着纯白光柱的到来。

纯白光柱将翠绿色涡流撕裂,仍然势头未减,直接向众人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

古林大声咆哮,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魔力汇聚在长枪上,而冒险者们也纷纷效仿他,试图挡下纯白光柱。

但他们都明白,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连费尽全力组成的魔法障壁都被瞬间突破,只凭他们的魔力放出不可能阻挡这道纯白光柱。

众人被纯白的光柱吞没,闪耀的光芒射向皎月,将漆黑夜空照亮。在光芒消逝之后,连那褐灰色的城墙都化为灰烬。

 

然而古林等人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另外一处。

「怎么回事?我没死吗?」

古林等人有些疑惑地观察四周,随后突然发现,在他们面前有一位火红色的少女。

「躲,灾厄来了」

少女淡淡说道,将一张地图随手丢给古林。

古林一开始有些疑惑,但在目睹少女的真容后,便瞬间虎躯一震。

过了两秒,他开始发问道:

「请恕我失礼,克里斯汀大人。灾难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啊」

但少女直接无视喋喋不休发问的古林,缓步走上前去,与几千只漆黑眼眸对视。

随后,她纤手一挥,从浮现的收纳魔法阵中掏出一块赤红色的魔方。

她握住魔方,将自身的魔力具现化外放。

空气中的魔粒子如沸腾般躁动,周边出现无数七彩色的魔力球体,环绕魔方不断旋转着。

随后魔方的形态开始扭曲变换,一阵赤红色的闪光过后,魔方最终变成比她身高还要长的赤红色长弓。

「赤、翠·箭雨」

她轻声咏唱,拾起赤红与翠绿的魔力球体化形为箭,搭在弦上射向天空。

下一刻,天空中出现赤翠双色渐变的魔法阵,从魔法阵中双色箭雨不断坠落。

赤红箭矢如炎阳般灼热、翠绿箭矢如冷刃般凌厉,在下坠的途中,双色的魔法箭矢融为一体,形成双色的魔力之箭。

双色的魔箭不断向下坠落,其频率如同暴风骤雨、其气势如同惊涛骇浪。

箭雨触地爆裂扬起的沙尘如同海啸一般,差点将周围的人群全部炸飞。

但少女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将更多支魔法箭矢射向天空。无数双色魔法阵层层叠起,无情的双色箭雨从天而降,似乎要将肉球怪群轰杀至渣。

不过这时在一旁的古林觉得,先不说肉球怪。如果再在这里待着,恐怕他们就要先被这爆炸的余波轰杀至渣了。

于是他带领人群仓惶逃离现场,准备按照少女的命令前往地图上所标识的地点躲藏。

人群离去之后,双色箭雨仍在持续。直至魔力将会场燃成废墟,将漆黑大地化作光芒闪耀的道路,少女才停止魔法咏唱。赤红色的长弓再次归于魔方形态,回到她小小的手心。

「.....」

沙尘消散,魔力闪耀,少女注视着肉球怪所在的区域,不禁瞳孔一缩。

正面接下连巨龙都能轰杀至渣的魔法箭雨后,那些肉球怪却依然完好无损,只是眨巴着几千只漆黑眼眸,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火魔法与风魔法无效吗?不...似乎不只是这样。那么,开始实验吧)

少女这样思考,将魔方变化为赤红色的法杖,她法杖一挥,六色魔力便在身前组成刻有六芒星的魔法阵。

六色的魔法球体于六芒星法阵边角各占一点,随后以点为中心迸发出六色的光柱,将肉球怪群整个吞没。

炽焰、苍冰、翠风、刚地、闪光、堕暗。六道异色光柱于魔法阵中不断旋转放射,将大地与天空打开一道裂缝,袭向遥远的地平线。

待到咏唱结束,六色光柱消失后,漆黑大地已经被六色魔力灼烧出一道深沟,缥缈的赤红云穹也被光柱穿透击散。

但与这惨状不同的是,肉球怪群仍然在深沟内毫发无损的矗立着。

(这难道是魔法...不,是将魔力攻击完全无效化吗?确实是很棘手的特性,这条情报必须要告知晴人大人才行)

少女怔在原地思考时,肉球怪群开始扭曲起来。前方的肉球怪接连蠕动身躯扑向少女,后方的肉球怪则在灰色肉芽尖端汇聚纯白色的魔力,试图再次发动光柱攻击。

然而前方蠕动的肉群怪们,还未能到达少女身前,整个身体便被一分为二。

(嘛...就这样了吧,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免疫物理攻击)

少女此时正双手握住一柄赤红色的巨剑,她挥舞巨剑,如同水果忍者一般,将袭来的肉球怪群一刀两断。同时以巨剑为媒介,驱动苍与灰的双色魔法。

双色的魔力流从剑柄开始螺旋而上,于剑尖糅合为双色的不死鸟。

不死鸟高鸣一声,展开燃烧着苍与灰的双翼,直接冲向纯白光柱。

苍灰与纯白相撞,纯白一瞬间便化为齑粉。

在将光柱撞得粉碎后,苍灰不死鸟继续向前方翱翔,并逐渐升向夜空,最终散为苍与灰的魔粒子。

纯白光柱被如此轻易粉碎让肉球怪群微微一愣,但少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将巨剑转为分叉的赤红长鞭,抽动的长鞭如同具有生命一般,主动袭向肉球怪,并将它们不断撕成碎片。

赤红肉片从空中散落,当落到地面之时,赤红肉片逐渐枯萎,化作灰色的残渣。

随着同类被斩杀,肉球怪群逐渐慌乱起来。似乎是理解了自己完全无法与眼前的少女为敌,它们用触手长成四肢,并当场像模像样的匍匐跪拜在地上。

几千只漆黑眼眸流下血泪,如同人类一般蠕动着触手四肢,肉瘤皮肤发出刺耳的哀嚎,不停向少女忏悔求饶。

(曾经是人类吗...可惜,能被转化为天使的只有那种人而已。以克里斯汀的理念,我不会对你们怀有丝毫慈悲。这是灾厄,也是肃清)

但少女却只是微微摇头,将赤红的长鞭转为厚重的巨剑。无视肉球怪群的求饶,无数次挥下殷红的巨剑,把它们悉数拍成肉渣。

赤红肉酱将漆黑大地点亮,在湛蓝皎月的照射下发出诡异的寒芒。

(灾厄的开始与天使的情报...必须要告知晴人大人...如果得知这件事,接下来晴人大人便会前往艾尔德了吧,真期待与他的会面)

满是肉片的会场废墟中,火红色少女浅浅一笑。

随后她收起赤红魔方,向王都边城方向走去。

 

******

 

时间回拨到上午,克罗斯城主馆。

城主馆的会客厅中,晴人正无所事事的坐在沙发上。而紫苑、哈库则依偎他身旁,表情无比幸福。

「说起来小晴,你之前不是不想和那个教国的圣女过多接触吗?为什么突然就有兴趣了?」

紫苑用纤指在晴人胸膛打转问道。

「本来没有兴趣。但我昨天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也许圣女并非我所想一般」

「不愧是哈鲁托大人」

「这是什么意思?」

哈库当场开始夸赞起晴人,紫苑则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哈库也并没有听懂他要表达什么。

只是「不愧是哈鲁托大人」这句话已经成为她的本能反射,每当晴人说出晦涩难懂的话时,她都会如此回应。

「晴人,圣女要来了,准备一下吧」

这时,法妮丝从正门入内,走到晴人身旁。

「行,你也过来吧」

晴人颔首笑道,用手指示意法妮丝靠近一些。

法妮丝听从他的话语坐上沙发,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晴人也享受着这份触感,眯上眼睛缓缓道:

「那么...该正式与圣女会面了」

他刚说完这话时,芙萝就在拉拉、塞西丝、上条、约流娜的陪伴下走入会客厅,正好撞见怀抱三名美少女的剑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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