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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途非常轻松，一路上都没有感觉到敌人的踪迹。或许，这附近的深海赞颂者都在刚才被梅茵菲娜歼灭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后，她们终于来到了这座位于市中心的大教堂。西比拉把梅茵菲娜放在墙边，与昨天一样伸手轻轻敲了敲大门。

门开了。

「什么事？」伊莎贝尔问，「咦？今天西比拉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

「姐妹们，我来为你们送水和食物，」西比拉拿起罗蕾莱身上的挎包，交给伊莎贝尔，「告诉我，你们没有吃外面的食物吧？」

「没有，」伊莎贝尔摇摇头，「这边的姐妹们也很担心，大家都觉得外面的食物可能有问题。谢谢你把这些东西带给我们。不过，我希望西比拉小姐能详细跟我说说关于『感染』的问题。对了，梅茵菲娜怎么样啦？」

「其实她今天也来了，」西比拉指了指睡在左边的墙根的少女，「别担心，她只是睡着了。其实我们今天来的路上遇到了敌人，幸亏我带着她了呢。等她醒来以后，我们再一起解释感染的问题吧。你们昨天有做了什么事吗？我觉得今天深海赞颂者和其他腐化体格外活跃。」

「这样吗？很抱歉……」伊莎贝尔解释说，「其实昨天，我带着她们去调查了一下这座岛上的魔力来源，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要不你们进来说话吧？」

「那好吧，反正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呢。」西比拉重新抱起梅茵菲娜，在伊莎贝尔的带领下走进了大教堂内部。

西比拉带着罗蕾莱向圣音修女会的修女们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轻轻地捏了捏梅茵菲娜的脸颊：「小家伙，感觉好一些了吗？我们到了。」

「呜……」梅茵菲娜无力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依稀看见了伊莎贝尔的身影，「诶？ 伊莎贝尔？你们……怎么样啦？有感觉不舒服吗？」

在她看来，姐妹们身上的黑斑比之前都更大更多了一些，表皮甚至有了一些腐烂的痕迹。她的心里开始浮现出一种恐惧，担心这会不会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她们。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宁愿希望真是自己病了，即使她再也无法和其他姐妹们正常交流，可至少她们还能好好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明白了，真实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我们感觉还好……」伊莎贝尔说话的声音似乎也比平时轻了一些，「不过，这两天姐妹们都都觉得有一点儿轻微的头痛和疲劳。我猜……你一定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们吧？」

「那个……」她不知道该不该一下子就把事情说出来，眼下情况紧迫，但同时她又担心这样会吓到姐妹们。

于是她低下头，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轻、拉长：「姐妹们……其实……我发现，我们犯了一个错误。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你们……可我……还是要说。嗯……是那个……我刚刚发现了，其实，并不是我病了……」

她走到爱丝特莱雅的身边，含着泪水拉住了爱丝特莱雅的手：「抱歉，爱丝特莱雅，我不该因为你们的样子就嫌弃你们，擅自跑开。真的……很对不起。不过，只有跟你说话我才能平静下来。那个……事情是这样子的……」

爱丝特莱雅耐心地听完了梅茵菲娜用支支吾吾的语气说出的分析，然后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也就是说，你发现其实生病是我们，而不是你吗？」

「嗯……这样的说法可能确实有道理呢？」塞西莉亚仔细回忆着她们来到这里的经过，「其实我们和她的区别也不仅仅是种族的问题吧？我记得，我们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吃餐馆里的东西。」

「关于这一点，还是让我来解释吧，」西比拉主动接过了话题，「我相信你们没那么不小心，肯定用净化魔法检查过了食物。不过，深海怪物是用了取巧的方法骗过你们的。深海赞颂者在发给这个岛上的人们食物和物品的时候，其实将病毒因子隐藏在了这些东西里面。不过，病毒因子本身并不是病毒，它只是一个标记，没有毒性，因此也就不会被净化魔法所触发。而真正的深海病毒隐藏在海雾中，它们依靠病毒因子的标记来寻找需要感染的目标。这样一来，你们吃了这里的食物，就相当于被标记为病毒的目标，身体里带有越多的病毒因子，来攻击你们的病毒也就越多，这样也就会让你们被腐化的速度加快。而这种这座岛上的海雾本身包含一定的幻术魔法，会遮蔽你们的各种感觉，让你们觉得周围都一切正常。」

西比拉的话让修女们陷入了更深的不安中，她们都担忧地看了看彼此。

「原来如此……」伊莎贝尔继续问她，「那么这种感染有治疗的办法吗？感染会传染给其他人吗？」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感染者可以不依靠深海赞颂者赐予的物资就能让其他人未感染者被感染的现象，不过我还是想谨慎一些，」西比拉告诉修女们，「不要吃这里的食物可以延缓感染的速度，不过总有一天你们还是会因为感染的深入而失去理智、完全变成可怕的腐化体的。现在唯一能帮助你们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这座岛。只要没有包含深海病毒的海雾，那么感染就不会继续深入了。等回到了神圣帝国，你们去寻求更高等级的白魔法治疗的话，应该就会好的。」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能告诉我们这些。」伊莎贝尔回答说，「那样的话……我们得找找看，回到港口的办法。」

「说一说你们的发现吧，」西比拉说，「我和罗蕾莱也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我们根据示波魔法找到了魔力的流动的方向，」伊莎贝尔说，「它们集中在这座岛上的四个位置，分别是西北角伯爵领城堡、东北角的大灯塔、西南角的城市医疗中心和东南角的贸易集市。我们认为是这些地方的魔法产生了结界，阻断了我们去港口的路。所以，我们正打算去破坏这些地方……」

「嗯……你们确实需要打破结界才能逃出去，不过……」西比拉面露难色地说道，「你们还需要想办法引开深海怪物，否则你们在海上遇到那些变异的怪物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的。我建议，我们在城市里搞出足够大的动静，将海里的怪物都引到陆地上来，或者想办法托住它们，然后再趁机溜出去。」

「那样的话，西比拉姐姐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吗？」梅茵菲娜用悲伤的眼神看了看西比拉，「姐妹们的身体状况……看起来都很糟。」

「嗯……我知道，所以我们明天就行动。」西比拉轻轻地拉住她，「人类大概都不知道，黑潮岛上的这座城市，其实是有水下部分的。嗯……那是以前海妖们建造的海底壁垒，用海妖的魔法就可以打开它。水下部分可以连通市中心的下水道网络，那里还有着海妖们以前使用的沼气池。所以……」

「所以，我们只要打开沼气池阀门，把大量的沼气引向城市下水道，然后点燃这些沼气，那么整个市中心就会被猛烈的爆炸所摧毁。」梅茵菲娜一下子就明白了西比拉的意思，「然后我们再同时摧毁四个角落上维持结界的建筑，整座岛上的幻术就会被解除，我们也就能够看见港口了。」

「一点儿也没有错，梅茵菲娜可真聪明呢，」西比拉温柔地夸奖了梅茵菲娜，「事实上，这座岛并不是自然悬浮在海上的，而是由水下部分的气囊给给托起来的。沼气爆炸也会摧毁水下部分，那么整座岛就会开始下沉，那些深海怪物不会放着自己的巢穴不管，它们一定会尽全力修复岛屿，大部分的怪物将无暇顾及你们，那么你们就可以趁乱逃出这里了。」

「那么梅茵菲娜，我们现在就来想一想作战计划吧？」爱丝特莱雅微笑着对她说，「毕竟明天就要开始战斗了呢。」

「可是……你们的身体……没关系吗？」她看着坐在身边的修女们，觉得有些愧疚，「抱歉……如果我早点发现问题就好了。」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哦，可爱的公主殿下，」伊莎贝尔轻柔地抚摸了她的头，「这对于我们的骑士团来说是一次考验，无论如何你都需要面对的这样的情况。不管怎么样，我们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责怪你的。现在你应该做的事就是，冷静下来，把作战计划做好，这样子的话大家就都会安全了呢。」

修女们纷纷赞同了伊莎贝尔的话，并安慰梅茵菲娜，让她不要为她们担心了。

「咦？」西比拉一脸惊讶地看着梅茵菲娜，「等一下？原来你才是她们的指挥官？」

「嗯……」梅茵菲娜羞涩地点点头，「虽然……虽然我好像，在这方面还不太成熟……不过……希望西比拉姐姐能体谅我……」

「不，这没什么啦……我才应该道歉，一开始误会了你……」西比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结果，「其实我本来以为你是那种团队拖油瓶的类型……不管怎么样，那我们一起想一想明天怎么做吧？」

这样的对话让罗蕾莱没法插话，不管她依旧很安静地待在梅茵菲娜身边，认真地听着女孩子们的讨论。

她们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讨论了各种各样的情况。最终，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梅茵菲娜完成了第二天的计划。

「那么爱丝特莱雅，还有姐妹们，我们明天再见了，」梅茵菲娜向修女们挥了挥手，「希望能一切顺利。」

按照计划，梅茵菲娜在明天的时候要和西比拉、罗蕾莱一起行动，引爆沼气池，摧毁黑潮岛的水下部分。

而修女们则决定继续留在这个可能充满了各种恶心物体的大教堂里，以免引起深海怪物们的怀疑。西比拉给修女们带来了干净的水、新鲜的豆芽和海带，以及一些制作好的蓄能魔杖，这些魔杖可以用于完成明天的破坏行动。

「放心吧，梅茵菲娜，我们待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明天加油哦。」爱丝特莱雅也热情地向她挥了手。

……

下午四点左右，梅茵菲娜等人回到了西比拉的小木屋里。

「公主殿下的姐妹们也好温柔呀，」罗蕾莱坐在床边对梅茵菲娜说，「我真的好羡慕呢。」

「这样吗？其实我也很喜欢罗蕾莱姐姐的。对了……」梅茵菲娜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西比拉和罗蕾莱以后希望怎么样呢？你们愿意加入我的修女会吗？」

「真的可以吗？我……我很愿意啦，能和公主殿下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罗蕾莱兴奋地回答，「西比拉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如果你愿意跟着她们走的话，就走吧，」西比拉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不会反对这种事的，毕竟这是你的未来。」

梅茵菲娜发现西比拉笑得很勉强，那个笑容里面藏着痛苦的痕迹。

「西比拉姐姐，你怎么啦？」梅茵菲娜关切地问。

「我……我没什么，只是……」西比拉低下头，轻声回答，「这件事，我……我想和梅茵菲娜单独说一说。」

「原来是这样呀，那我先去院子里待一会儿吧，」罗蕾莱打开了小木屋的门，走了出去，「等你们的私密交流结束了就叫我哦。」

「西比拉姐姐，不会想留在这里吧……」梅茵菲娜担忧地望着西比拉那一对写满了伤痛和疲惫的灰色眼睛。

「嗯……」西比拉回答的声音非常微弱，仿佛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一样，「明天我们得有一个人去近距离点燃沼气池，这样子的话……就让我去那里……」

「为什么要说这样子的话……」梅茵菲娜冲过去拉住了西比拉按在胸口的手，「你的动作和眼神告诉我，你在说谎，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西比拉姐姐……这样讨厌我吗？宁愿死去也不愿意跟着我……」

「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抽泣不止的梅茵菲娜，西比拉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能悄悄伸出手，把梅茵菲娜给紧紧抱住，「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我原本早就应该死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的治疗所产生的偶然造物……我已经，失去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了。」

「西比拉姐姐，你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想法呢？请把你的痛苦告诉我吧……」梅茵菲娜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给狠狠地揉捏了一下，传来一阵阵的轻微绞痛。

她太清楚这样的悲伤了，就在不久之前她才亲身经历过。像这样的倾诉，只会发生在那一种情况下，那就是当一个人渴望着杀死自己的时候，从灵魂中流露出的内疚和不舍。这是一颗破碎的心在不经意间发出的求救，它像已经几近枯萎的藤蔓上的最后一片绿叶一样，在毁灭心灵的狂风骤雨中苦苦挣扎着，仍坚持着展露属于生命的最后一抹绿色。

不幸的是，许多人会无视这个微弱的信号，放着这最后一片叶子落下。不过，西比拉的信号，梅茵菲娜已经捕捉到了，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梅茵菲娜……你应该知道当初尤拉莉亚临死前，留下了两颗可以孵化的卵吧？」西比拉开始慢慢诉说起了当时的故事，「罗蕾莱是其中的一个孩子，而另一个孩子，其实就是现在的我……」

「嗯……我知道有两个卵，在知道罗蕾莱的存在的时候我也好奇了一下的……」梅茵菲娜还记得日记里的描述，她也猜测过另一个的孩子可能就是西比拉，不过她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事情是这样子的。在尤拉莉亚死后，我和小雅两个人安葬了她，然后将她的孩子放进两个恒温水箱里孵化。但是，后来因为我的失误，孵化过程出了意外。嗯……就是，我不小心把制作灵魂魔法原料的药剂掉进了其中一个水箱里。当时我完全累坏了，脑袋晕晕的，才把瓶子的给碰掉的……虽然我很快就把卵捞了出来，换了水，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没有孵化成功吗？」

「并不是，那个卵还是孵化成功了啦，比罗蕾莱晚了十几天。只不过……那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沉睡中，从来没有醒来过。我想，或许是那个药剂已经摧毁了她的灵魂，所以，仅仅拥有残缺的灵魂的她永远没办法醒过来。」

「这一定是一段痛苦的经历，不过……为什么……」梅茵菲娜擦了擦泪水，疑惑地看着西比拉，「是因为你后来又做了什么才会这样自责的吗？」

「我变成这样还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在和小雅一起谋划歼灭深海怪物的事，那个一直沉睡的海妖女孩，也和罗蕾莱一起被我们养着。但是有一天，深海赞颂者带着腐化体袭击了我们居住的洞穴，我们来不及转移，只能和它们战斗。虽然我们赢了，但是我和小雅都受了重伤。你应该也看到了，深海赞颂者的黏液有腐蚀性，如果身体被打中的话就会非常糟糕。我原本的身体，就这样几乎被完全摧毁了……」在诉说这些事的时候，西比拉的话语里也夹杂着一些啜泣的声音。她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让那些眼泪不会掉出来。

「小雅为了保护我，才会受伤的……呜……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当时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当我重新苏醒之后，发现了在一旁哭得几乎声音哑了的小雅。我很惊讶地发现身体都不疼了，就呼喊了她一声，反而吓了她一跳，这时候我也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成了很稚嫩甜美的小女孩声音。然后呢，我就在不远处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破碎药剂瓶，还有『我自己』残缺不全的尸体。」

「我们花了一段时间才搞清楚状况，原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沉睡的海妖女孩的身体里醒来了。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我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我不知道我这样子算不算杀死了那个女孩呢？即使她没有办法醒过来，这个身体也是属于她的，我却剥夺了她活下去的权利……小雅说她并不介意我变成这样，可我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保护小雅和罗蕾莱，我也一定要活下去。可是后来，连小雅也丢下了我，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想，只要把罗蕾莱安全地送走，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吧？」

「我并不有意想让你伤心的，我真的很抱歉……只是，虽然不想承认，可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就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我在这里，伤害了太多的人，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罪有应得，可或许也有无辜的人，特别是两天前我还弄伤了你。但其实，我做了这么多，最后却根本无法挽救这座城市，不能保护好海妖姐妹们，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甚至连小雅也挽救不了。我不太会照顾人，让罗蕾莱在我身边也受了那么多委屈，她一定也很痛苦吧？」西比拉绝望地摇摇头，「每次我平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会被周围的风吹草动所折磨，我以为那又是可怕的怪物。每一次睡觉的时候，出现在我的梦里总是那些残酷的死亡场景。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根本不会把这些当回事，我只会说这是必要的牺牲。可现在，我却受不了这个了。我越来越觉得待在这个世界上好累……所以，我希望梅茵菲娜，可以让我安静地在这里沉睡……」

「西比拉姐姐……」梅茵菲娜用自己的双手将西比拉的手紧紧握住，「虽然你原来的朋友不在了，可我和罗蕾莱，还有修女会的姐妹们，都可以成为你的新朋友呀。你已经不再是原来冷酷干练的执行官了，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人会逼迫你保持那个样子的，你可以尝试一下开启新的生活。」

从西比拉的描述中，梅茵菲娜也大概猜到了西比拉性格改变的原因。虽然这只是一场意外，却激发了一个极其稀有的灵魂魔法的术式，而这需要两个残缺灵魂之间的共鸣。

「嗯……如果梅茵菲娜执意要带我走的话，那就命令我这么做吧。」西比拉轻声说，「如果是命令的话……我会照做的。你是我见过的非常优秀的指挥官之一，第一次作战计划就做得如此完美，你的团队在如此极端的条件下也毫无动摇的迹象。所以，我相信你。」

「别担心啦，西比拉姐姐，我们明天会把所有姐妹们都带回桃心岛的，」梅茵菲娜简短地安慰她，「对了……你可以出去一下，并且让罗蕾莱姐姐单独来见我吗？」

「梅茵菲娜，这是……为什么呀？」

「如果我只和你私密交流，却没有和她私密交流，她一定会觉得我冷落她了吧？所以，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西比拉满怀疑惑地走出了小木屋的门，她很感激梅茵菲娜对罗蕾莱的体贴关照，但同时又觉得刚刚的话不太像是梅茵菲娜的风格。罗蕾莱代替她走进了小木屋，坐到梅茵菲娜的床边。

「公主殿下，单独叫我进来是什么事呀？」罗蕾莱好奇地问，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嗯……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可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梅茵菲娜羞怯地回答她。

「告诉我吧，我们之间可是真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那好吧……其实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让西比拉姐姐和我们一起走。」

「咦？西比拉，她不愿意和公主殿下一起离开吗？」罗蕾莱惊讶地张开了嘴，「她是怎么了？难道她不喜欢公主殿下？」

「比那更糟一些，」梅茵菲娜用几乎是哭诉的语气向罗蕾莱诉说这件事，「西比拉姐姐，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天呐，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罗蕾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使劲摇晃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她那么冷淡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她其实本来就不是这样的性格，只是一直勉强自己扮演执行官的角色罢了。」梅茵菲娜解释说，「虽然我劝过她了，但是我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像她这么有责任感的人，一旦陷入内疚里面就很难自拔的。明天的战斗，我需要有人帮助我，一起保护她，你愿意帮助我吗？」

「我……我当然愿意啦，公主殿下。不管这是不是公主殿下的请求，作为一个温柔善良的淑女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孩子去寻死吧？」罗蕾莱斩钉截铁地答应了她，「不过……公主殿下是怎么看出来的呀？我完全没有发现西比拉有什么异样呀。」

「因为……就在两个月前，我也做了和西比拉姐姐一样的事。」梅茵菲娜的声音变得比往常更加微弱了一些，这段叙述里面带上了颤抖的啜泣声，「我知道这件事会有多难受，可我那时候却也是狠心地就这么做了。救了我的人是暗精灵女皇伊尔梦，她把奄奄一息的我带回到了姐姐大人身边，嗯，姐姐大人就是圣女哦。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和姐妹们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我珍惜的人和事，也重新找回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愿望。这件事我以后可以详细地告诉你啦，我真的有认真为自己的想法忏悔的，所以我才不愿意看着这样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原来是这样，公主殿下……」听完梅茵菲娜的话，罗蕾莱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对她说，「这件事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会和公主殿下一起保护好西比拉的生命的，只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过，公主殿下以后要是有什么伤心的事，也要和我说说呢。」

「嗯……放心吧。」梅茵菲娜凑到罗蕾莱的耳边，说了一大段悄悄话。

罗蕾莱仔细地把梅茵菲娜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对了，还有一个关于西比拉姐姐的秘密，我现在也一起告诉你吧？」她又在罗蕾莱的耳边补充了一句耳语，紧接着提醒道，「不过，这个秘密不要在船离开黑潮岛之前对她说哦。」

「诶？公主殿下，你是认真的吗？」这个「西比拉的秘密」似乎一开始让罗蕾莱很受刺激，不过随后她就恢复了温和而又甜美的笑容，「虽然这样的故事，好像也很浪漫，不管怎么样，我并不讨厌，不，甚至非常喜欢这样子的结局呢。」

「我不骗你哦，这是我用黑百合公主的知识确认过的呢。」梅茵菲娜向她保证，「好啦，接下来让西比拉姐姐进来吧？我们一起好好吃晚餐，晚上休息一下。」

事实上，她确实非常困了。今天她不仅变身了，而且还使用了非常消耗魔力的魔法，再加上从小木屋到大教堂的长途跋涉，已经让她的身体支撑到了极限。现在的她，真希望能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回到房间的西比拉一眼就看见了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梅茵菲娜，她连忙从自己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大瓶牛奶，交给梅茵菲娜：「这是我从你的姐妹们那里拿的，在睡觉之前喝了它，好好恢复一下吧？」

「呜……谢谢你，西比拉姐姐，」梅茵菲娜靠在床头，打开牛奶瓶，慢慢地将其中的乳白色液体喝下去，「你真的很体贴呢。」

「你和罗蕾莱的情感交流还顺利吗？」西比拉问她。

「嘛，公主殿下告诉了我一些她过去的事，我真没想到公主殿下也有那样的一面呢，」罗蕾莱用一种俏皮的语气插了话，「这样的话，下次我可要好好『关照』公主殿下了。」

「这样的话，也谢谢罗蕾莱姐姐啦。」梅茵菲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我还担心倾诉这些事会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唉。」

「那你接下来就好好睡吧，」西比拉帮助她盖好了被子，拿走她手中的空玻璃瓶，「看你也累了呢。」

「那么，姐妹们晚安……」梅茵菲娜对两人说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在进入梦乡之前，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女神大人作了祈祷，祈祷的内容是「希望所有的姐妹们都能平安地离开黑潮岛」。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这就是她在决战前最后所能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