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 拿到报酬前先闲聊一阵吧

月影一族在弗吉斯发动的革命成功了,克洛伊他们俘虏了剩下的小镇卫兵,并让自己的人开始接手小镇的管理,参与小镇的后续建设。

话说如此,其实也不过等于是换了个镇长而已。因为月影一族里面,有着管理方面知识的人只有克洛伊,其他人能胜任的工作是维护治安、使用武力执行克洛伊所下的指令。

没错,使用武力。

谁让小镇居民吝惜自己的生命,而让外人帮助自己解除压迫呢,他们只能期待克洛伊是比前任镇长稍好一点的统治者了吧。

命运不能让别人支配,应当握在自己手中。

身为勇者的刻尔对此的感受尤为深刻。因为他在指挥艾尔斯王国军队对抗魔族的时候,也有很多不配合的当地贵族,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力,导致军队调动出了严重问题,让勇者小队的成员们受了重伤。

因此,暴怒的刻尔砍掉了那些贵族的四肢,并把他们的尸体放在城市正中央展览。

每当王国对魔族战线的贵族们不服从指挥的时候,刻尔总是会用最残酷的手段,让人们见识叛徒的下场。

对于拼死对抗魔族的人们来说,任何拖后腿的行为无异于对人类的「背叛」。

而且也不是没有人类投靠魔族,只不过这些人都被处决了。

一些是被刻尔亲手杀掉的,另一些则是经过王国审判吊死了。

因此刻尔并不是第一次对人类下杀手,他在战斗中早已习惯血腥。刻尔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就无法保护同伴。

圣女法莲曾经劝过刻尔行事不要太粗暴,要懂得仁慈。但刻尔在权衡利弊下,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圣女大人,我想保护你们,也想保护国民。士兵们也是相信着自己的家人会被保护得好好的,才会献出生命。我不认为清除一些叛徒是错误的。」

「神并不期望染血的英雄。」

「人们不愿意见到一个保护不了他们的勇者。」

「刻尔……」

那时候,圣女法莲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或许也正是因为我不讲情面的这一部分, 让圣女大人失望了吧。的确,跟我比起来,帅气且血统高贵的凯伊或许待人更加和善,更符合神的要求吧。

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刻尔的本体已经离开了勇者小队,在混乱之地开始了新的旅程。

他遇上了少女克洛伊,并帮助她完成一场小小的革命。然后在革命途中,他又抓到了名为「牛肉面」的猫型少女。

然后,今天是克洛伊答应交付报酬给刻尔的日子。

在镇长宅邸的办公大厅,原本置满了华贵装饰物的大厅被搬离一空,听说克洛伊把镇长家大部分不需要的财产都变卖了。

刻尔打量着这除了文件和书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吹了个口哨。

克洛伊那双带着黑眼圈的金色眼睛抬起来,看她的神情,似乎是被工作榨干了身体。

「加油、加油。继续努力哦公主大人。」

「不许叫我公主,也不许叫我大人!你又不是我们的族人,直接叫我的名字!」

「这些文件……我看看,物品清单?你真的卖了很多东西啊,有必要吗?雕像、吊灯、油画……嗯?还有凳子?连凳子都要卖?你很缺钱吗?」

「是我当镇长了……很多东西要处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胡乱收缴镇民的物资了,要节俭……获取民众的信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放心吧,按照我的经验,农民不是活不下去,是不会动乱的。你只要做得比前一个镇长好那么一点就行。」

「你有统治城镇的经验?」

「没有。」

「哼。你不懂。总之呢,为了秋季的『朝贡』,我们现在要筹备足够的资金应付执政官。哎?等等,你会读写文字?」

克洛伊目瞪口呆坐在巨大的书桌前面,看着直接坐到书桌上看文件的刻尔。他一手拿着苹果一手看那些等待被处理的文件。

「我会啊,以前我在旅行的时候,有个旅伴教我的。」

身为农民的刻尔并不喜欢学习,但在法莲的执拗坚持下,刻尔还是学会了大部分文字的读写。

「……刻尔,你干脆正式加入我们吧。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几天,经过和刻尔的交谈,克洛伊已经明白了刻尔并没有长期加入月影一组的打算。那天刻尔加入革命,也仅仅是因为克洛伊答应向他支付报酬而已。刻尔在拿到报酬后,打算先游历一下混乱之地这片土地,在赚到足够的钱之后,再定居成家。

嘛,说不定跑遍了所有地方,可能还会回到这个小镇。刻尔心中闪过这个可能性,他没有说出口。

「我想赚更多的钱呢,要去大一点的地方,不然在这里我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娶妻啊。」

「唔……唔……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在这里遇到心仪的女性吗?」

克洛伊皱起眉头,她似乎对刻尔的回答很不满。

「也不能说……没有吧……怎么说呢,嗯……我需要一种灵魂的悸动,对,灵魂的悸动。」

其实就外表而言,你也可以啦。以前的我可能就留下来了。

不过,看着这几天克洛伊在处理公务时的严肃表情,刻尔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想起自己勇者小队那三个少女和凯伊的关系,刻尔自己在心中得出了个结论。

事业心太强的女孩子,可能不大适合我吧。

因此刻尔用「灵魂的悸动」糊弄了克洛伊的问题。

「我明白了。就是说,在这里你没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对吧。我记得你在那一天把那个射箭的小女孩抓住了,你该不会是只喜欢小女孩吧?」

「我是怕她会被巴雷特他们砍死,毕竟那时候你们还是敌人。预先控制住,表明她的无害立场不是更好吗。」

「那为什么不杀了身为敌人的她?果然你还是喜欢小女孩对吧?」

「她十六岁了,不算小了。」

「按照那个瘦小像猫的身型,看外表最多只有14岁,你还是喜欢小女孩对吧?」

「啊——啊,等等,打住。克洛伊,我先问你个问题。之前你提到的『朝贡』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混乱之地很多地方不是自治的吗?你们需要向谁上缴税金?」

刻尔完全不懂克洛伊为何情绪突然间混乱起来,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生气,但刻尔又想不出她生气的理由,所以刻尔只能想办法岔开话题。

「……」

克洛伊盯着刻尔看了一阵子,那眼神让刻尔内心发毛。

「唉,算了。你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混乱之地是一片军阀割据的地方,没有统治的国家,但却有唯一的一个王都。」

「没有国家的王都吗?」

「是的。」

克洛伊向刻尔娓娓道来。

混乱之地有很多个区域,有小镇、城市、领地,但有且仅有一个王都——幻岚王都。这个王都里面的统治者不会管理混乱之地的地方,但王都里的人却会在每年的春、秋两季向周围的地方收缴「物资」。

以幻岚王都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都会被夺取数量庞大的物资。王都里收缴物资的人被称为「执政官」,而他们向周边区域收缴物资的行为则是被称为「朝贡」。如果执政官在某个区域收缴的物资不够,或者说令王都里的人不满意,王都就会派出「执法官」来杀死当地的统治者。

但幻岚王都本身是不在意周围的区域是谁来统治的,他们只管抢劫,并不会管理。因此,幻岚王都的存在就是造成混乱之地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

巴雷特的妻子也是死于幻岚王都的这种蛮横收缴中。

而弗吉斯小镇的镇长也极度惧怕执政官,因此他每次都会将这种物资压力转移到镇民上。他不仅仅向镇民收缴王都所需要的物资量,他还会为了一己私欲中饱私囊,这也是克洛伊他们革命得到镇民帮助的主要原因。

「那么,你现在对混乱之地有所了解了吧。」

「大概是明白了……这样看来,混乱之地是很难有平稳生活的地方了?」

「原本南下艾尔斯王国是个不错的地方,但现在那里遭受魔族进攻不是吗。或许你可以考虑努力工作赚钱哦,说不定成为大富豪就能平稳生活了呢。」

「哈哈,那里比得上你,转眼间就从流民变镇长了。不过那天革命的那件事,你真的不管了吗?」

刻尔是指有可能存在叛徒的事情。革命的那天,镇长早早地逃出了宅邸,并准备了大量的卫兵在城市中外围等着克洛伊他们,这不难想象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不管了。」

克洛伊年轻的女声中充满了大人才会有的疲惫,刻尔感觉现在的克洛伊就像是上了好几年战场的老兵。

「在这个时期,没有人是容易的。或许他们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呢?现在镇长都死了,估计也没人知道谁是叛徒了吧。如果逐个审问的话,可以抓到线索,但秋季的朝贡时间快要到了,无论是我,还是大家,都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是啊,谁都不容易。」

刻尔嘟哝了一声「就连勇者都不例外」。

可惜克洛伊并没有听见刻尔的抱怨,不过就算她听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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