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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伤逐渐愈合。

「逐渐」一词的时间观感会因人而异，对精通治疗的普通医生而言，数个月的愈合时间也是逐渐。

但对于勇者小队的成员来说，肉眼可见的愈合速度才是「逐渐」。

一年前，凯伊尚未加入勇者小队的时候，刻尔和卡洛尔两个前锋就是依靠法莲的治愈术冲进了魔王领地。虽然现在他们退守在威斯瓦兹城堡里，但曾经的勇者小队的确是一把能够威胁到魔王心脏的利剑。

伤口彻底愈合了，刻尔流出来的血液在地面凝固成了黑色，由于失血，刻尔一时半会是不会清醒的了。

「……」

治疗完刻尔的法莲沉默着站起来。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当然在一旁的卡洛尔和玛德琳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多少。

「凯伊，你一脚踏三船的事情是真的吗？」

她向凯伊发出质问。

「法莲，你也是贵族，你知道的。我的血脉相当高贵，三妻四妾很正常。现在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刻尔的伤不会留下后遗症吧？这可是圣剑耶。」

这次是玛德琳向凯伊发出质问。

「……那时，你说的只爱我一个也是骗人的吗？」

怨念、愤怒同时在玛德琳的脸上显现，如果有谁不清楚这俩个词是什么意思的话，看着玛德琳的脸就会明白了。

「我怎么会骗你呢。那时，那一刻，我的确是爱你一个人啊。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法莲小姐而已……」

凯伊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魔力如同野兽的心脏一般在脉动。

「大气漂浮的自然精灵，其中冰雪女神的侍从，请细心聆听世间的祈祷，让寒冰降临显现！」

玛德琳高举魔杖，凯伊连同盾牌铠甲都被冻成透明的冰块了。

整个人。

凯伊冰块散发出寒气，令原本就僵硬的气氛变得更加使人无法适从。

法莲打了玛德琳一巴掌。

用尽了属于圣女的全力。

玛德琳也回敬了法莲，把圣女那张端正的脸扇红了。

「你为什么要把他冻起来？我从没遭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圣女大人，按照你是什么时候和凯伊交往的呢？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遭受到侮辱的是我吧！自己的男朋友被其他的女人勾引，没有比这更无耻的事情了！」

「玛德琳，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来着，是我看错人了！」

「哼，贵族的圣女就喜欢抢其他人的东西呢，真可笑。」

「果然血统的高低就会彰显一个人的品质。玛德琳，你果然是个平民不是吗？」

「圣女大人？区区一个贵族混血儿，还需要凯伊的血种来巩固自己的血液不是吗？」

两头雌性凶兽在针锋相对怒吼着。

法莲和玛德琳时不时用力扇着对方的脸颊，还会抓着对方的头发扭打在一起。

「呵呵呵，法莲，毕竟你只是个在背后治疗的懦弱女人呢！」

玛德琳是魔法师，经常需要拎着法杖跑来跑去施法，在肉搏方面是她略胜一筹。

但她忘记了，法莲是个在治愈上很强的女人。象征着治疗的白光亮起，玛德琳在法莲身上造成的伤害消失了。

「就这点水平吗，玛德琳？看来你在战场上杀魔族的水平，远远不如你抢男人的水平呢……啊！」

法莲发出一声惨叫。

自从玛德琳发觉法莲使用治愈术之后，她就毫不客气地往法莲的鼻子上招呼了。

「圣女大人，希望你在床上的娇喘和现在的惨叫一样动听。」

「唔——可恶，如果你的脑容量有胸部的一半，你就不至于被凯伊骗上床了吧！」

「嘶——法莲！我可没有治愈术，不许打脸！」

玛德琳发出尖叫。

她们两个扭打在一起。

不知道法莲和玛德琳有没有察觉到。

她们俩个在治好刻尔之后，就再也没有将视线转移到刻尔身上了。

这并不是说她们冷血无情，而是她们下意识地、又或者是本能性地不看刻尔的脸。

又或者说，意识到刻尔的存在会令她们感受到一些无法准确描述的复杂情绪。

唯一知道的是，这些情绪都不是积极的。

那类似于羞耻、不安、痛苦、愤怒、悔恨分别以不同比例混合在一起，所做成的炖菜。味道当然不能说是可口，不如说是只有苦涩。

情绪已经崩溃。

与其说两人是为了凯伊而争吵，不如说她们是为了忘却、忽视什么而争吵。

为了忘却某个人。

为了忽视某个人。

为了忘却某个人已经知道她们和凯伊交往的事实。

为了忽视某个人因为她们而受到凯伊伤害的事实。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刻尔依然在地上昏迷不醒，染血的圣剑在一旁无人问津。

而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则是化作冰块被冻在一旁。

三人的寂静与两人的争吵，显得现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空虚和无聊。

舞台剧的演员们是那么的滑稽，她们既不敢面对观众，也不敢面对自己。

不面对别人，会让自己孤独。

不面对自己，会辜负自己。

因此她们只能依靠将敌意释放给其他人，来掩盖自己的失败与不甘。

就在这两人扭打起来，扯着对方头发，扇对方耳光的时候。

卡洛尔伤心地看了她们一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圣女大人、玛德琳姐姐，还有刻尔。

我作为前锋并不如刻尔那样优秀，也不是圣女大人和玛德琳姐姐这样能够给予刻尔帮助的后卫。

刻尔一直冲在前面的时候，我就只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但即使是这样的我，凯伊大人也会对我耳语。

你是重要的人。

你是必要的人。

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个给你最好生活的。

但这一切都是虚伪的吗？

刻尔，求求你了，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原本我就只是个农村姑娘，根本就比不上拿着圣剑的刻尔。或许我就不该踏上讨伐魔王的旅途吧。

如果说，我一直在家乡等着你的话，你会回来吗？刻尔？

卡洛尔的思维和想法并不像另外两人那么复杂。她很早就发现了法莲和玛德琳对刻尔的好意，也明白了刻尔对她们的态度是不拒绝的。虽然卡洛尔自认自己比另外两人更加亲近刻尔，但青梅竹马被抢走的恐惧击败了卡洛尔。

卡洛尔害怕自己被抛弃。

当魔王被打败之后，自己的容身之处又在哪里呢？

刻尔经历过这么多冒险之后，还愿意和自己回家乡，与父母住在一起吗？

这些疑问，卡洛尔都想不出答案。她并不是那种很聪明的人，和刻尔一起向法莲学习文字读写的时候，也只有刻尔彻底学会了。

面对很多困惑与不安，卡洛尔无法依靠自己解决。

因此，她也是最早接受和凯伊交往的。

所以，现在的她也是最早开始对凯伊断念的。。

凯伊大人说谎了。他欺骗了我。

而且我的存在也会阻碍到凯伊大人和另外两人的关系吧。

说的也是，会有谁看得起来自农村的村姑呢？

我要去挽留凯伊大人吗？努力让凯伊大人爱上我吗？

还是说彻底对凯伊大人断念呢？

这时，刻尔曾经说过的话语与脸庞在卡洛尔心中闪过。

「我再这样变弱下去，迟早会死在战场上的。」

钝痛，那是一种苦闷的痛苦。

这种痛苦令卡洛尔没有参与到女人的争吵中，她轻手轻脚地将刻尔的身体扛起来，然后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圣剑。

一边的肩膀是刻尔，用手臂稳住青梅竹马的身体，不让他落下来。另一边是圣剑，一把改变了农村少年、少女命运的圣剑。

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门口，打开门，想要为刻尔找个休息的房间里让他睡下。

到了门外，法莲的疑问抛向了卡洛尔。

「最令我不明白的是，卡洛尔，你和凯伊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你怎么和凯伊搞到一起的？你和刻尔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不是吗？」

玛德琳也对此同样困惑。

「谁知道呢？我不知道啊……那种事情……」

卡洛尔的脸上是一个疲惫的微笑。她似乎放弃了，也似乎释然了。

其实，卡洛尔曾经做个一个梦。

她梦见了刻尔和圣女、玛德琳结婚了，住在王都城堡里。

而自己，则是嫁给了凯伊，沾了凯伊的光也一样能住在王都。

那个梦里，我还是可以天天见到刻尔。

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烦恼，不仅身边有着勇者小队的伙伴们，刻尔也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即使做不了刻尔的妻子，但还是能经常见面的吧。

聊一聊过去，聊一聊将来。

最后，五名勇者葬在一起，成为艾尔斯王国新的传说。

这就是卡洛尔对未来曾经的联想。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少女扛着青梅竹马的身体，小声地流泪啜泣。

肩膀不可抑制地一抖一抖的。

如果刻尔是意识清醒的话，会笑着让她不要再哭了，这样抖起来会让背上的病患不舒服。

但少年的双眼紧闭，正如同某处两人的未来，已经彻底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