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最近刻尔的生活相当充实不错，刻尔感到非常满意。前段日子还会有些贝格尔的人过来找刻尔的麻烦，刻尔一一予以反击后，找麻烦的情况也越来越少了。

大部分人是惜命的，特别是看到刻尔徒手就能弄伤B级冒险者之后。

对于普通人而言，B级冒险者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了，但对于刻尔这种勇者级别的轮外战斗力，还是稍稍不够看。

日子不错啊，未来越来越有盼头了。

刻尔今天躺在待客室的沙发上，睡着午觉。现在是中午，日夜颠倒的莉莉还没起来，由佳则是枕在刻尔的肚子上，同样入睡。

坐在一旁的爱莎捧着一厚厚的书在看，焦黄色的头发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现在已经正式进入秋季了，秋高气爽，温度适宜，恬淡宁静。

刻尔微微睁开眼睛，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舒服了。但要说烦恼的话，也的确存在一个。

那就是由佳。

最近的由佳越来越懒了。刚开始的时候，刻尔出任务还会带上她一起出门，但由佳狩猎了几次就腻了，后来就再也没出门过。她一直待在莉莉的家里吃了又睡，睡了又吃。

拜此所赐，由佳那贫匮的小身板终于是开始成长了起来，逐渐变得稍微有点肉了。

胸脯逐渐变厚了一点，大概是平板变成厚一点平板的感觉。身高好像长高了，虽然不知道是头发变厚了还是真正长高了。最重要的是腹部，能明显能摸到软绵绵的小赘肉。

刻尔静静地盯着由佳的发旋，由于她躺在刻尔的肚子上，因此从刻尔的角度去看，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伸手捏着她的脸颊。

肉肉的，软软的。

用点力。

由佳从睡眠中清醒，那双猫眼一样的大眼睛盯着刻尔，像只刚睡醒的小猫一样，她的眼神里有点疑惑和迷惘。

「由佳，你最近睡得太多了吧。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吗？」

「没有。」

刻尔感觉自己的头发掉了一根。

十六岁的少女丝毫没有工作的意愿，对未来毫无规划，整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吃饭睡觉，朋友基本上没有，也不考虑找对象结婚。

糟糕了。我是不是把由佳的教育带歪了啊。这样养出一只胖小猫，前代勇者在天之灵不会生气吧？

「但你以后要吃饭，要工作，要结婚成家啊。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我可不知道我以后回去哪里啊。」

「嗯……那我要去工作了？不知道哪里需要弓箭手呢……」

「你可以考虑去冒险者工会找人组队挣钱啊，我已经是A级了，你和我做了几次任务，也到了D级了吧。」

「明天，我明天会考虑的。」

「嗯，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工会看看吧，找个小队加入吧。」

「好——」

原本是很普通的对话，没有波澜，也没有争吵，像是家人一样很普通的对话。

爱莎插了句嘴，让凹凸不平的石头掉进了平静的水面里。

「由佳，刻尔可能是不想养你了哦。」

「诶？」

由佳惊了。她从刻尔身上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整张脸凑到刻尔面前。

鼻尖与鼻尖几乎要碰到了。

刻尔先是被吓到了，然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用额头轻轻地碰了下由佳的额头，代表着一点点责怪的意思。

如果继续懒惰下去，下次就是不再是轻轻地碰一下了。

「啊啊，这里有一只胖胖的小懒猫呢，天天吃了就睡，不知道哪户人家会养这样的小懒猫呢？」

「刻尔，生气了？」

由佳的嘴有点歪歪的，不知为何，她似乎有点委屈。

「没有哦。如果小懒猫能够找点事情干的话。」

「我、我明天会去的……」

「但明天不一定会有适合的工作吧？」

刻尔乐呵呵地看着委屈的由佳，本来刻尔没有这个意思，但在爱莎的推动怂恿下，刻尔突然涌起了一种恶作剧的心态。

然后结果就是——

由佳翻身下沙发，一脸认真地向刻尔说道：「我记得梦里有个女人让我做个什么东西，我现在就去找莉莉帮忙。」

然后就啪嗒啪嗒地跑掉了。

现在是下午，莉莉也快睡醒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刻尔轻笑了一声，躺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爱莎，这样逗由佳有意思吗？」

「呵呵呵哈，你还不是逗得挺起劲的。」

爱莎摇着一头焦黄色的头发，一边看书一边说话。

「没，我真的是出于担心由佳将来的想法。如果我不在她身边了，她总不能像个野孩子一样无依无靠吧？」

「那你养她一辈子啊。」

「开玩笑。我锻把剑都花了这么多钱，我愿意养她，她还不一定愿意给我养呢。」

爱莎抬起头。

像石像一样毫无表情的瘆人表情。

「那你养我吧，刻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当条狗舔你的鞋可以，当你的性奴隶可以，让我卖身赚钱都可以，带我走。」

「……」

「刻尔，让我当你的狗可以吗？」

爱莎的声音里面哀求的意味。

「你知道了城主是要和巨人们开战了吧。你到底是在怕什么呢？如果城主成功了，你就不需要嫁给巨人了，为什么非要赖在我身上呢？而且我也答应你参加任务了。」

「双向准备嘛。从我小时候开始，这个城市里人类和巨人的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人类从来没有战胜过巨人。」

「既然你不相信城主会赢，为什么还要让我加入任务啊。」

「……」

「嗯？」

「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好意思的红色染上脸颊，爱莎说的话开始磕碰起来。

「但、但、但是，我、我想说的是，我、我要表达的是一个意思，只要我、我不用嫁给巨人，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你是想我同情你、怜悯你吗？」

生命是非常重要的，很多人愿意为了性命舍弃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舍弃的，比如说人的信念、尊严。

因此，对于爱莎的这种略带癫狂的言论，刻尔用正论发起了反问。

但爱莎并没有如刻尔所想那般退缩，反而是直接用灵魂的呐喊对付刻尔。

「对啊，求求你同情我吧，能心疼我就再好不过了。呐，我呀，就快要和巨人结婚了。我看过其他巫女被巨人那根粗壮的下体刺穿的样子哦，那时候我才知道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多么无力啊。哀嚎、尖叫都只有刚开始的时候，后面都叫不出来了，只能看到奶子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哦。刻尔，我真的很害怕啊，我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害怕这个很奇怪吗？同情我、怜悯我、嘲笑我、看不起我，都无所谓，只要能安全，只要不和巨人在一起，我怎么都可以。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吧？被几米高的巨人们压在身下，还要生下他们的孩子啊啊啊啊！」

「……呃……抱歉。」

刻尔被吓到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获救……不如说获救的希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而且我知道哦，知道杰顿那种人是个贵族不是吗？当初把我选为巫女的，不也是那群贵族吗？因为我是个孤儿，我没有贵族的血统，我没有贵族的爸妈！我该憎恨什么呢？我该恳求什么呢？我该向谁祈祷呢？」

「……」

「我从小到大，看着巨人和人类大大小小的斗争无数，死去的人类和巨人无数，但只有你让我有拯救我的感觉。毫无道理可言，只有你让我有这种感觉。很多人面对巨人的攻击，都会选择躲避，像杰顿那样扑倒该保护的人远离危险。但只有你，唯独只有你，是正面迎击巨人的，那天你把巨人原木削成碎屑的英姿我现在都还记得。所以说，刻尔，你能救救我吗？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爱莎的悲情讲述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能够明显看出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了。

这到底是种怎样的绝望和崩溃呢？在生活中伴随着恐惧生存，已经是她人生中的一部分了吧。

狰狞的情绪像是炸弹一样在爱莎的脸上爆发，焦黄色的发丝竖起扩散，如果她是个战士的话，一定会得到金狮子的称号吧。

可惜，她只是个愿意牺牲一切，只求苟活的女性。

她用自己的一切来寻求活命的机会。

「……」

刻尔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他想要安慰爱莎，但作为一个务实主义者，他没办法说出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

的确是很可怜……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我，或许能帮助她？不过我和爱莎只是最近才认识的而已，只是因为这样，值得我全力去救这个人吗？

三个女人的身影闪过刻尔的脑海，他和那三个女人都有着好几年的交情。

「嘭！」

巨大的开门声截断了室内无法发言的尴尬，一脸开心的由佳和揉着眼睛的莉莉站在门口。

由佳两只手各拿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她「哒哒哒」地跑到刻尔身边，然后把其中一个红色的东西戴到了刻尔的脖子上。

她把另一个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是两个红色的小玩意，系着一圈暗金色的绳子，有着这两段绳子，就可以把小玩意挂到脖子上了。

「这是什么？闪闪发亮的。」

刻尔用食指和拇指夹着这东西在观察。通体红色，有点像门框一样的小东西，正散发出柔和的红色流光。

「这叫『鸟居』是个护身符哦，应该。」

「你送给我？」

「嗯！」

「谢谢了，虽然名字很奇怪……但是挺漂亮的。等等，怎么你脖子上的那个比我的这个好看？」

莉莉一个手刀劈到了刻尔的额头上，正当刻尔想要询问莉莉是怎么回事时，莉莉满脸不爽。

「当然了，你手上的这个可是由佳亲手做的。」

两个鸟居，应该都是木制品削出来，然后用红颜料上色的。刻尔的这个明显比由佳的更加粗糙一点。

但戴在刻尔脖子上的鸟居，是由佳亲手做的。

另外一个肯定就是莉莉做的了，单纯从作品的打磨完成度而言，就知道那是专业工匠手笔。

「……」

在一旁的由佳，刚才的那股兴奋劲已经消失了大半，高昂的小脑袋也变低了，仿佛能够从脸蛋上滴出水来。

「诶？这个，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为我亲手做的……哎，由佳是我错了，不要不高兴哈，收到你的礼物我是真的很开心哦。其实莉莉的那个只是好看而已，我觉得你亲手做的这个更加有独特性、代表性哦。」

「真的吗？」

「真的啊。」

「独特性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是很宝贵，非常珍贵，世界上只有一个的意思。」

「那你很喜欢吗？会很珍惜吗？」

「肯定的啊！我几乎没有收到过女孩子给我的礼物呢，由佳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刻尔目前从女孩子那里得到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克洛伊送给他的剑，第二个就是由佳今天送给他的「鸟居」。

是一个形状独特的饰品吊坠，刻尔是这么理解的。

「诶嘿嘿，这可是梦中的女神大人让我做的东西哦。」

由佳开心地笑了，刻尔嘴里边说着「了不起」边抹着由佳的头。虽然他对由佳所说的「女神大人」有点疑问，但如果说是「梦中遇见的」，那八成是由佳睡糊涂了。

刚才爱莎有点疯癫所带来的诡异气氛已经烟消云散，由佳一脸笑容，莉莉双手抱着她那满怀慈爱的胸脯，最后的爱莎重新恢复了看书时的状态，在那默默地看书。

吵闹多话的爱莎像是不见了一样，原本情绪那么崩溃的爱莎在一瞬间恢复了原状。

有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在刻尔的脑袋里产生了。

到底是爱莎的情绪恢复得很快呢，还是爱莎平时一直都处于绝望的边缘呢。

绝望的心情一直伴随着自己，稍微受到一点刺激，那点不知如何是好的绝望就会满溢出来。

面对这么一个值得怜悯的女孩子，刻尔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然而，在世界彻底回归平静之前，莉莉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刻尔，待会再过来抽点血吧。」

「诶？」

「把这两个东西涂红所用的染料，是你的血液调制而成的。本来我是想用普通的染料啦，由佳说非要用这个。你该不会是那天晚上的事告诉由佳了吧？」

「诶诶？没有啊？怎么回事？」

怪不得这两个鸟居看起来都流光溢彩的，我的血抽出来用来做用来做这种东西了？

「我不知道啊，那孩子说非要用你的血来上色……」

「诶——？」

刻尔发出了失去快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