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罪狂亂》(5)


「可惡…!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望著陷入一片混亂的街道,青島春彥不禁感到心情急躁。


就在不久前,青島春彥依照自己身為學生會的一員所被分派的工作,擔任著城鎮的警備工作,以防有人趁著慶典活動時亂來。


只不過就青島本人來講,他其實沒有太過於認真執行這份警戒工作。


這也不是因為青島本人沒有幹勁,畢竟這三國祭可是由帝國主導的慶典,再加上來賓都是亞人國與共和國這兩大國的要人,按照常理來想根本不可能有人蠢到會在這裡了引起騷動。


原本是這麼想的,卻被如今的現實無情打破。


在某一刻驟然響起的警報與疏散命令,而後則是來自城鎮各處的交戰聲與悲鳴聲,它們沒有任何阻礙、不留情面的一一傳進青島的耳中,折磨著他的內心。


他不得不去面對到,帝國遭到侵略的這件事。


依照從學生會的其它人那裡接收到的指示,青島現在該做的,就是尋找沒有戰鬥能力的一般民眾們,救助、並引導他們前往城鎮內的三處避難所。


可是在青島的眼前,那般如被天災肆虐過的慘狀,與不久前還充滿活氣的樣子大相逕庭,這副景象令他不自覺地呆站在原地。


(笨蛋…!嚇成這樣要做什麼!?)


用雙手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後,青島一鼓作氣的往眼前曾是街道的廢墟走去。


尋找著附近還有沒有未能逃脫的人,青島思考有沒有更具效率的方法,畢竟在敵人不知身在何處的這種時候,隨便出聲可能會導致自己身陷險境。


話是如此,但這樣像隻無頭蒼蠅亂走也不是辦法。


在青島陷入思考漩渦時,他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可疑男人的身影。


原本以為是侵入城鎮的敵人而讓他繃緊身體,但仔細一看那個人身上穿著學園的制服,臉上滿頭大汗,而且背上還背著三個一般人。


確認到狀況後的青島立馬跑了過去,趕到了那名男學生的身邊。


「喂!那邊的你!」


「……你是?」


「我是學生會的人、青島春彥,把部分的人給我,我帶你們去最近的避難所!」


心裡為能夠及時發現這個人感到安心,青島來到男學生的背後,將上方的一人接了過來。


「好慘…!」


被交給青島的人,其大腿被岩錐刺穿,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一看就知道生命垂危。


「沒錯,必須要趕緊帶他去治療!」


「嗯,跟我來!」


兩人快馬加鞭,迅速而又小心地前往避難所的所在。


幸好他們所在的地區,離作為避難所之一的戲劇院十分接近,得以在傷患還沒停止呼吸之前,將其交給在場的醫護人員。


見治療已經開始,青島鬆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一旁男學生,青島原本想要表示感謝,沒想到對方卻率先低下了頭。


「如果沒有你,或許就來不及了。真的非常感謝。」


「……這邊才是,感謝你幫忙救助。你是?」


「良二、坂口良二。」


青島向男學生、良二再一次表達謝意後,做好了再次走出去的準備。


「良二,你就繼續待在這裡吧,這裡很安全,就算敵人來到這裡也有帝國的士兵擋著。」


「那你呢?」


「我還有任務在身,而且……」


剛才從其他人那邊得知一些事,所以除了身為學生會一員而被指派的任務,春彥還必須去找到一個人才行。


「總之繼續待著,命最重要!」


說完青島便跑了出去。


「可惡,都看到這副慘樣了…!」


青島能感受到自己現在非常的焦躁,那是因為知道他要找的人現在在做什麼,或者說是想要做什麼。


《大罪狂亂》。


帝國、共和國、亞人國,大陸三大國齊聚一堂的三國祭,偏偏在這種時候來襲的一群瘋子,在來自《獄》的傢伙中也是最有名的他們理所當然地會被『他』當作目標。


「混蛋!你到底在想什麼啊!達茲因!」


春彥大吼著,藉此努力的將自己所想到的最壞的情況、從腦中抹除掉。




*****



在一處連接兩條街道的暗巷當中,一名男子踏著彷彿能引起地震的粗重步伐,心不在焉地前行著。


他,有著深灰色的堅硬毛髮、以及粗壯的四肢,臉上的青筋暴起,牙齒用力的咬合在一塊,雙手更是緊握到發出聲響。


種種跡象都在表面,男子如今感受到的情感……


那就是憤怒。


隨著眼前的景象不斷在後退,男子心中的怒火就越燒越旺,像是對著所有的一切感到不滿。


如果問男子為何如此憤怒,他也只能回答:「不知道」。


只要還呼吸著、心臟還跳著、自己還活在這世界上,就會感到一股不可理喻的憤慨,久久在心中無法散去。


但唯有一種時刻……


那就是在將人體撕碎的當下,男子的憤怒會消失,只留下歡愉、只留下快感。


所以他在尋找著,尋找怒氣的宣洩之處、尋找能使自己的怒火消散的……


祭品。


「終於找到你了,從《獄》那邊來的垃圾。」


達茲因站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大街上,向著陰暗的小巷內說道。


「沒想到你們居然如此的愚蠢,竟然想來到這裡送死啊!」


達茲因咧開嘴巴,放聲大笑。


「來做我的試金石吧!我很想知道,現在的自己以《獄》出來的傢伙為對手,究竟能打到怎樣的地步。」


說完,達茲因將右手舉自眼前,側身將身體壓低,左手則握緊拳頭擺於側腹。


看到這樣的達茲因,男子、《怒牙》的歐迦有更多的烈火自內心燃起,但在這怒火之中卻又含著一絲喜悅。


「祭品……來啦——!」


歐迦的一聲大吼,使得四周的玻璃全部粉碎。


「去死吧!」


宛如砲彈一般,歐迦那比達茲因的腰還粗上兩倍的手臂瞬間打在達茲因的臉上,緊緊一擊就將他的腦袋化作肉末。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的就是這個,就是這樣!還要、給我更多!」


品嚐著手臂傳來的觸感,歐迦不由得露出陶醉的神情。


就在歐迦沉醉於殺戮帶來的快感時,寒冰自地面而起,將其下半身整個包覆進去。


「…阿!?」


「炎言 • 焚燒自在。」


火焰併發,瞬間將歐迦整個人吞噬進去。


「未免也太大意了吧?」


本應該被不可抵擋的暴力粉碎,失去生命的達茲因就站在『自己的屍體旁』,手中凝聚著強大的火行,在歐迦所在之處升起炎之高塔。


「果然一切的一切都是空穴來風,只不過是將未知的事物鬼神話罷了。實際上根本就沒什麼……」


屍體消散、化作無形的氣回歸天空,達茲因滿足的看著眼前還在持續釋放的火行,高喊到


「聽說這一次入侵的敵人,是在那個《獄》中也被認定最為危險的《大罪狂亂》!也就這種程度吧!真是,帝國的謹慎已經到病態的程度了!對於這樣的對手,居然還需要保持那麼過份的警誡!?」


嘴上說著瞧不起人的話,可是達茲因沒有選擇停止攻擊。


他打算將火行持續到敵人燒成灰燼,在確保完全解決的當下才會放手。


「話說,你的抗性蠻高的阿!被我的焚燒自在包圍這麼久居然還保持著人形,不過抗性與實力是兩碼子事。」


達茲因加大攻擊的力道,準備給其最後一擊。


「那麼,去死吧!」


「笨蛋!快躲開!」


或許是這突如其來的話語中,包裹著無比的焦躁。


達茲因沒有選擇無視,而是遵從了那句話,奮力向後一躍。


幾乎就在同時間,碩大的拳頭突破火牆,重重地砸在達茲因剛才站在的地方,打出了一道可怖的深坑。


「什…!?」


「達茲因!」


達茲因先是對眼前的景象感到心有餘悸,後轉頭看向位在後方的聲音主人、青島春彥。


「青島…!你這傢伙在這裡做什麼!?」


「渾蛋,這是我要說的!你這傢伙是想找死嗎!?」


兩人的情緒異常火爆,眼看下一秒就會吵起來。


一道聲音卻將他們拉回現實。


「祭品……從一個,變成兩個了。」


《怒牙》的歐迦無視著火燄,自達茲因的攻擊中走出。


他的雙眼掃過兩人,最後定格在青島的身上。


「對於這種情況,我本應該要感到『喜悅』的,但是……但是…!混帳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嚎,排山倒海般的氣自歐迦的體內爆發而出。


那股力量甚至化作實質性的衝擊,震碎周遭的玻璃、使街道的地方產生裂痕,甚至形成無形的壓力籠罩在達茲因與青島的身上。


「居然…!居然敢攻擊本大爺!還、還讓第一個祭品從本大爺手中逃走!你們這群傢伙,已經惹怒本大爺了!已經讓本大爺『憤怒』了!」


說罷,歐迦將左手舉起,將其深深嵌入位在一旁的房子當中。


青筋不斷從那粗壯的手臂上暴起,顫抖的身體告訴著達茲因與青島,眼前的災害即將發威。


「去死——!」


連同宣言一同發出,連同地基被一併拔起的房屋,在歐迦的動作下投擲而來。


「喂喂!不是吧!?」


「這傢伙…!達茲因!」


危急關頭之際,達茲因蹲下身體、將右手掌貼緊地面。


氣自手中流向地底,行之力在達茲因的操縱下,以能量的固定展現。


「土言 • 坊壁臺樓!」


土行發動,岩壁自地表攀爬而起,一瞬間包住了兩人。


墜落的房子在岩壁完成後的下一秒便撞了上去,最後四分五裂。


「喝啊啊啊啊啊——!」


發出如猛獸般的威嚇聲,歐迦完全不顧散落於空中的瓦礫殘骸,朝著達茲因創造出的岩壁予一技灌注力量的直拳。


「給本大爺,滾出來!」


絕對的暴力粉碎岩壁,使達茲因與青島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歐迦眼中。


然而兩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就料到岩壁會被突破的他們,已經展開下一步的行動。


見青島直盯著歐迦,將渾身的專注力都傾注於雙眼之中。


「不准動!」


「唔…!?」


青島春彥,於此時此刻解放了他的力量。


異能、僅有泛人族才可能擁有的特殊能力,而青島所展現出的,更是在種類千奇百怪的異能當中,也別樹一格的類型。


麻痺、魅惑、恐懼、幻影、石化,一次性擁有五種效果在內的複合型魔眼異能。


這股力量雖然使得青島承受著過重的負擔,導致自小開始身體機能就遠弱於常人,卻能夠靠著這股多樣性的能力,在戰場中取得出其不意的先機、甚至因此而勝利。


靠著這雙魔眼,麻痺感侵襲了青島的敵人。


魔眼效果的成功與否、以及使用時產生的副作用,是決定於使用者與敵人間的實力差距。


一秒,這便是春彥拼盡全力得到的戰果。


他的同伴當然不會將這一秒白白浪費掉。


「金言 • 鏖鎗亂陣!」


力量的具現化空中製造出無數的利刃,隨著達茲因的指示如暴雨一般打在歐迦的身上,將其推至遠處。


「嘖…!聽到了嗎?金行打在他身上居然發出了鋼鐵相撞的聲音!」


「不妙啊…!」


魔眼的副作用令青島痛苦地跪下,自眼中湧出的劇痛可說是青島自出生以來,感受過最強烈的一次。


更何況,青島選擇的還是副作用最小的麻痺魔眼。


達茲因看著這樣的青島,頓時腦中浮現出許多想法。


達茲因雖然自大,自大到認為自己能與《大罪狂亂》一戰,卻不會希望有人被捲入自己的戰鬥,也不會只為達成自己的夢想而讓他人喪命。


對達茲因來說,現在最該優先處理的不是證明自己的實力,而是趕緊讓青島離開這裡。


然而……


看著已經從前方的瓦礫中爬起,毫髮無傷的歐迦。


(要從那傢伙手中逃脫……嗎?)


達茲因急速思考,想盡辦法從照顧情況中,找出能救下青島的方法。


可敵人並不會那麼仁慈,乖乖等待達茲因想好策略。


歐迦望著眼前的兩人,心中的怒火早已突破極限,雖說自己跟著其他八人來到這裡,已經屠殺了許多的人,但憤怒依舊止不住地湧上心頭。


「我不管了…!」


歐迦無法再克制住自己。


「其他的傢伙好像都有他們要找的人,所以都希望我不要大肆破壞,以免他們的目標被我殺掉……但是夠了,我受不了了!」


估算就超過兩百公分的身體開始膨脹,比原本還要再增長一倍有餘。


手臂、大腿、以及身體的肌肉,更是如灌滿氣的氣球那般,膨脹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該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異形般的姿態讓兩人不由得呆站在原地,在歐迦四周奔流的氣慢慢地移動到了他的右拳……


「〈崩彈 • 塵殺伐〉!」


宣告絕望降臨的一擊,由拳擊向地面、衝達天際。


……


「死了吧,垃圾!」


歐迦呼出一口氣,滿臉輕蔑地說道。


他站在由自己的力量所造成的,半徑約五十公尺的大坑中央,帶著神清氣爽的心情看著自己的傑作。


原本熱鬧非凡的街道,在他們入侵此地之後就已經面目全非、變得如同廢墟一樣,現在更是因為歐迦的力量化作了虛無。


這就是《大罪狂亂》。


能以一人之力媲美天災,在這樣的暴力面前,唯有接受死亡一途。


「那麼,該往下繼續走了呢,還需要跟其他人道個歉,想想就讓人覺得憤怒。」


一想到那群性格麻煩得要命的同伴,歐迦就不耐煩地用手抓著頭皮。


他邁出步伐,打算離開此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這群蟑螂啊!!!」


帶著再度燃起的怒氣,歐迦轉過身去。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比起問你為何在這,還是先說聲感謝吧……」


「好死不死,居然是被E班的人給救了阿……」


奇蹟。


自正面迎向那股暴虐之力,卻奇蹟般獲救的達茲因和青島,看向不知為何來到此地之人。


「不用客氣,因為這是我應該做的!」


坂口良二,帶著笑容回應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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