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透明的膜完全降至地面,半球形的空間包住了艾露同學與緹蜜雅。
艾露同學揮舞著銀色戰線,試圖攻擊緹蜜雅發動的結界術。
「呵呵,沒用的哦,小傻瓜艾露!」
緹蜜雅帶著笑容說道。
「經過增幅過後的這招阿~可是我的得意作喔!除了加爾達沃,目前在這城鎮的話就是《雷帝》和《移動天災》兩人,其餘的我都有自信能夠完全擋下他們的攻擊哦!」
艾露同學的表情變得非常急躁,能看出這結界讓她產生巨大的壓力。
究竟,究竟事情發展到現在有多少事是在緹蜜雅的預料之內,她始終保持著遊刃有餘的姿態。
無論如何,這都會讓她的對手、也就是艾露同學倍感壓力。
「這就是《惡繪童子》的戰鬥,她與我那種只決生死的戰鬥不同。」
「你是指她會有著屬於自己一套的勝利標準是嗎?」
「嘎嘎!你這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嗎!」
廢話,這種人就是最麻煩的,就算在力量上比拼也無法真正勝利。
「不過真是意外,你居然會去在意這種事情。」
「嘎嘎嘎!會這麼想也不能怪你,只不過呢…比起那些強者,他們最多就是能讓我感到『快樂』!但若是那些有著我所沒有的特質之人,我則會感到『佩服』。」
「……是嗎。」
我將視線移回到艾露同學與緹蜜雅的戰況上,此時的兩人還沒有正式開始互相攻擊。
「那麼艾露~雖然照現在這樣來跟妳上演一齣好戲也不是不行,但實力太懸殊的話也會很無聊不是嗎?」
說著,緹蜜雅彈了一個響指,隨後艾露同學的背後便產生一道光芒。
「……妳認真的?」
光芒消失後,艾露同學周遭的氛圍明顯變了,就跟與奧斯戰鬥時一樣。
「真真認真喔~~」
艾露同學揮舞著長槍,槍尖指向緹蜜雅。
「不僅把《亂魔》丟掉,還將施加在我身上的封印給解除…妳是在小看我嗎?」
「呵呵,這怎麼可能呢,小笨蛋!面對那個在《黃昏》中也數一數二的《銀乙女》,我怎麼可能小看呢!」
緹蜜雅開始在空中繪製符文。
「我會這麼做,當然都是為了將我的愛傳達給妳啊!」
『幽刻以至,午時鐘鳴,眾生入夢於沉沉眠中,患暗之夜悄悄而來,或如惡果般盼來光明——』
『正時如來,晝明豐啼,萬人踏步於彎彎蜒中,常照之日珊珊而來,將同善福般迎接霄闇——』
由雙手而出的二重詠唱,於緹蜜雅的結界內產生變化。
『〈奪生夜影〉』『〈歡恤日明〉』
原本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在結界內被一分為二,白晝與黑夜一併分割了天空。
「這是傷腦筋阿……緹蜜雅!」
加爾達沃看著這樣的景象,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這天秤真的是對等的嗎…?相比起現在的妳,妳向我提出的條件真的足夠讓我忽視眼前的妳嗎…!」
加爾達沃用左手掐住了自己那放在《不殺》刀柄上的右手,甚至都能夠看到一些血跑了出來。
明顯加爾達沃現在正努力地壓抑住自己想衝進去的衝動。
無視著天空的變化,取回力量的艾露同學帶著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動作逼近緹蜜雅。
「〈銀色戰線〉!」
長槍伸長而出,見此緹蜜雅利用風行,將自己帶到了黑夜之下。
「…什麼!?」
跟隨緹蜜雅進入黑夜領域的銀色戰線,像是被什麼牽引一樣落於地面。
「呵呵!這可不行哦,艾露!想在這個黑色領域內保持原樣的話,需要用出比平常更強的力量才行哦~」
「…」
艾露同學立馬收回了銀色戰線,然後銀光一閃,身披〈女武神之鎧甲〉的艾露同學上前衝去,一腳步入黑夜的領域之中。
一瞬間能看到艾露同學的動作遲鈍許多,但下一秒便恢復原樣。
「真不愧是艾露~真是厲害呢!」
用癡醉的神情看著揮槍而來的艾露同學,緹蜜雅發動風行讓自己能夠在空中移動。
「啊啊~~這就是我要的!」
緹蜜雅的手中製造出了金行,與艾露同學的銀色戰線相撞,卻因為力量的差距而在下一秒便被粉碎。
「艾露~艾露正在向我揮動武器!正在對我釋放殺氣!正為了她自己的未來而賭上一切要來殺掉我!她正在——追求著我!」
緹蜜雅再次發動進行,無數的利器在緹蜜雅的背後旋轉著。
這一次,緹蜜雅主動衝向了艾露同學,身後的武器也隨之跟上。
「來吧!艾露!」
「會為了我這種人拼成這副模樣的,也就只有妳和他了。」
銀色戰線化作流體,變換成了與緹蜜雅身後的武器數量一樣多的槍頭。
金行與金行互相碰撞,銀色戰線毫無阻礙地將緹蜜雅製作的所有武器全部粉碎,最後從後方襲向緹蜜雅。
但緹蜜雅的身後忽然刮起一陣旋風,在將她本人吞沒其中的同時彈開了艾露同學的攻擊。
「這…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喔,艾露。」
當風解除的時候,緹蜜雅的手中已經拿著內容物全無的安瓿瓶。
這是她第三次喝下那種藥水,這次不只是鼻子,就連嘴、眼睛、甚至是雙耳,都流出了鮮血。
「為了讓這幸福的時光有最完美的結局,明天、未來什麼的我都完全不想去管!現在的我、眼中就只有妳啊,艾露!」
艾露同學的銀色戰線延伸出八條分支,並在每個末端出現了鑽頭。
「我心愛的艾露阿…我會在這裡,將妳摧毀殆盡!」
「…我不會讓妳稱心如意的。」
由銀色戰線製成的鑽頭開始旋轉,並前後刺向緹蜜雅。
火行、土行、金行、風行、冰行,緹蜜雅的四周出現大量由行製成的刀刃,將襲來的鑽頭砍成兩半。
「本來就是十行適性者的妳,現在因為那藥的關係變得更麻煩了呢。」
「呵呵!能被艾露如此誇讚是我的榮耀哦!」
緹蜜雅的動作變回了打帶跑的形式,一邊擋下艾露同學的攻擊,一邊來到了白晝的領域。
「…跟剛才、不同!?」
一來到白晝領域的艾露同學,突然暴衝了出去,然後因為自己的動作跌落在地,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幻想之劍、丘頂之王,歷經無數沙場無數星夜無數風霜,仍而無一敗北之戰士——」
沒有錯過這個機會,緹蜜雅開始詠唱言靈。
「〈常勝王劍之神秘〉。」
緹蜜雅發動了剛才用來貫穿諾斯身體的雷行之劍,但在緹蜜雅已經三度突破自身極限的現在,那力量是天差地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厲害對吧!這種程度的話,說不定已經到達了那位《雷帝》的程度了哦!」
雷行之劍帶著轟鳴而出,就在即將擊中艾露同學之時,被銀色的光束從中劈開。
「唔…!」
閃躲不及的緹蜜雅被銀色戰線帶走了右耳,慌忙地退到左側。
「呵、呵呵…就、就是嗎!…這不就是《銀乙女》的力量嗎…?」
即便右耳被砍下,但緹蜜雅還是忍著痛苦笑道。
然後將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傷口上,一陣光芒出現而後消散,當緹蜜雅的手放下後,傷口便已經止好血了。
「…連治癒術都會嗎。」
阿士曼老師看著多才多藝的《惡繪童子》,臉上的表情已經超越了一開始的驚訝、反倒成了佩服。
「…〈神殺槍〉,要是不想辦法破解這招,想要打倒妳就等同於癡人說夢對吧?」
已經調整好姿勢的艾露同學化作殘影,來到緹蜜雅的眼前。
同時左右兩道火球襲來,迫使艾露同學向後撤退。
不僅如此,天空上不斷落下各式各樣的攻擊,冰錐、落雷、水刃、落石,但那些都被艾露同學那像是在踏著舞步的動作完美迴避。
看著一邊迴避的同時,還在不斷靠近自己的艾露同學,緹蜜雅想要移動回到暗夜的領域之中…
「——好痛!?」
卻被忽然加速的艾露同學抓住了頭髮而無法行動。
「儘管喝下了那種藥而讓妳的力量全方位的提升,但實戰經驗尚有不足呢!毫無防備地甩著這麼長的頭髮不就在向敵人說來抓我…」
「唰」的一聲,緹蜜雅利用製造出的金行砍斷自己的頭髮。
「感謝妳的指導,艾露老師~若是妳能換上正裝腳穿黑絲順便帶個眼鏡的話就會更好囉!」
搖身一變變成了短髮魔性大姊姊屬性的緹蜜雅笑著說道,同時這也是我第一次與她產生共鳴。
「不過,從剛才的攻防中我已經了解到了哦!」
理解到緹蜜雅要做什麼的艾露同學想要發動〈神殺槍〉來快速解決,但在凝聚時就被破土而出的樹枝打亂。
「只要再喝一瓶,我就能超越妳!」
第四次的極限突破,緹蜜雅的雙眼被染得血紅。
同時緹蜜雅也成功回到暗夜的領域之中。
艾露同學跟上前去,卻與第一次進入黑夜領域時發生的事一樣,身體動作突然遲鈍了起來。
「嗚…!」
緹蜜雅的右腿在瞬間踢在了艾露同學的腹部上,銀色的鎧甲出現裂痕,艾露同學就這麼被踢飛回到白晝的領域之中。
「庫…!」
回到白晝領域的艾露同學身上的速度又忽然加快,讓她重重摔在地上,還在地面拖出長長的一道溝。
「呵呵哈哈哈哈!艾露~妳看看吧,妳所謂的經驗也不過這點程度,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什麼用都沒有!那樣的東西妳還敢大言不慚地拿來教訓我嗎?」
水行的流動、土行的固定、金行的具現化、砂行的不定性,利用五種行的力量,緹蜜雅在手中製造出一把長鞭,開始鞭打艾露同學的身體。
「咕、啊!嘎、嗚—庫、咕——!」
先用鞭子攻擊本來還想反擊的艾露同學的手,強迫讓她放開手中的銀色戰線。
緹蜜雅單方面的開始不斷抽打艾露同學的身體,而且還殘忍地瞄準著原本跟奧斯戰鬥時所受的舊傷之處攻擊。
就算身上有〈女武神之鎧甲〉,在經過多次的鞭打後也已經失去了大半的面積。
「……可惡!」
我催動著自己的雙腳,骨頭與肌肉嘎吱作響,但我還是強迫著自己,要站起來!然後去從那該死的女人手中救出艾露同學!
「〈肢體封鎖〉」
隨著言靈一出,緹蜜雅左手小指的戒指隨著光芒而破碎,同時我的身體開始不聽指令,原本已經半站起的身體被迫坐回輪椅之上。
「我不會讓你礙事的哦,宮本狩。不瞞你說,其實這個〈直至死亡將我兩分離〉是從你妹妹身上學到的哦!她很厲害呢,真不愧是被稱作行的天才的姑娘!所以當我放下這層結界時,除了一開始就在場的你們外,即便是那些帝國的強者也都無法感應到這裡發生的事喔!」
手中的鞭子沒有停下過,緹蜜雅對我露出噁心到讓人想吐的笑容。
「問我想表達什麼?那就是若你要妨礙我的話,我會毫不客氣的將這些原本要拿來對付那群怪物的對策用在你的身上哦!」
「…妳這可惡的傢伙!」
「就算被你這麼瞪著,我也不會高興的呢。」
說完,緹蜜雅將右腳抬起,踩在了艾露同學的頭上。
「不過、呼…不過呢…呵呵,艾露阿,明明是已經跟那個好可怕的《大罪狂亂》戰鬥後的狀態了、明明無論是氣量還是體力都應該剩不了多少才對,卻還是這麼難對付呢…真是,現在的妳到底是有多強阿?」
看到艾露同學的手還想凝聚氣,緹蜜雅將原本踩在頭上的腳移動到手掌上。
隨後傳來的,是一聲令人想閉上眼睛來忘掉的聲響。
「咕……!」
她的手掌,或許因此而被整個踩碎了吧。
「……」
拼命的想要站起來、想要揮動雙臂。
坐著的輪椅發出了嘁喳的聲響,好像會因為我的關係而解體,但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宮本!」
阿士曼老師對我投來擔心與抱歉的眼神,但我不會怪他,畢竟現在的他也因為緹蜜雅的關係無法做任何事。
但是!
我想要…我要!
我要把眼前的這傢伙給…!
「嘎嘎!這樣的話,你的身體會先毀的。」
加爾達沃的話讓我稍微取回冷靜,我發現他現在正在看著我,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呼…那麼,該是時候讓這場戲劇結束了呢!」
緹蜜雅將臉上的血全部抹掉後,帶著滿足的眼神如此宣言。
「妳知道是什麼嗎?想知道對吧!我啊,要進行虐殺!」
「虐、殺…!?」
「那女人真的瘋了!?」
「妳的目的、是我不是嗎?」
艾露同學看著緹蜜雅說道。
「為什麼要做這樣沒有意義的事!跟城鎮的人可是完全沒有關連阿!」
「有關聯哦!」
「什、麼?」
「因為他們會因為妳而喪失性命喔!艾露!」
緹蜜雅的話讓艾露同學一時愣住。
「要是身為我的愛的妳,沒有來到這座城鎮的話,這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不是嗎?」
「別聽那女人胡說八道!」
阿士曼老師用手拍打著牆壁,無法使用武裝、也因為其先前戰鬥的關係而沒有多餘的力量擊碎這結界的阿士曼老師只能這麼做。
「艾露同學!那是那女人故意要說給妳聽的!不能聽進去阿!」
「呵呵,妳真是有個好老師呢!帝國的教師們都這麼優秀嗎?」
緹蜜雅臉上的奸笑越笑越深。
「但是阿,愚昧無知的民眾們不可能這麼想吧?即使你們這群人多麼努力的想要去挽救,但比起聽從那些強者們的話語,我更覺得民眾們會選擇相信自己心中的『真實』!」
……
「要是有這麼一個流言,說亞爾薩內的艾露 • 歐貝菈就是引發《大罪狂亂》入侵與待會即將發生的虐殺的原因,再加上當身為罪魁禍首的我從這裡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他們那無處可去的憎恨矛頭會指向誰呢?」
「妳想、破壞我在這裡的『歸屬』是嗎?但是,這只要我從這裡離開就可以了!」
「哎呀~真溫柔!但妳誤會囉!」
「誤會?」
「無論是被罪惡感壓垮、亦或是就這麼冷血的離開這裡都是一樣的哦?就算妳真的冷血到能拋下這些怨恨離開,但被妳留在這裡的人該怎麼辦呢?宮本狩、宮本雪音他們究竟該何去何從呢?還有就是最近跟妳交好的學生會風紀會的那些人們、以及來自亞人國的那位巫女!他們都~會知道艾露妳究竟是個多麼殘酷的人哦!……所以阿,我要毀壞的——」
——是妳的心哦!——
「〈彩視之劇幕〉!」
在緹蜜雅頭頂上的天空,出現了長方形的白色屏幕。
「還請各位觀看各地的虐殺直播秀吧!工作人員是我們辛苦的《大罪狂亂》帶來的,被我偷偷借來用的魔獸軍團!」
「妳說什麼!?」
「就算想阻止我們,在與《大罪狂亂》戰鬥後尚有餘力的也只剩還在東門的《雷帝》、《草木皆兵》、《武聖》以及《移動天災》,然而現在的他們光是要一隻一隻的將殘存的魔獸找出來就夠花時間了呢!就算注意到了,虐殺秀也早就開始了!」
自離東門最遠的西門而來,另外一群的獸潮湧入。
「雖然一萬隻就是我的極限了,但這也夠將城鎮裡頭的人殺光了吧!」
緹蜜雅開心的笑著。
「完全的牽連,沒有任何意義的殺戮就要……!?」
就好像看到什麼不敢置信的東西一樣,緹蜜雅瞪大的雙眼直盯著自己創造的螢幕。
「阿、欸?為、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按照我的計畫的話,不可能這麼快的阿!?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緹蜜雅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
比起當初加爾達沃亂入之時還要驚恐,緹蜜雅首次在自己的舞台上僵住。
「——克莉絲 • 勒 • 菲爾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