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常的校園

「不過,為什麼松井先生還是發現你不是女生呢?」優問。

看來她不知道那個動作的意義,呼~還有一點希望可以活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耶...應該是警衛先生觀察得很仔細吧?」

我怎麼可能解釋給她聽呀!我不想被任何人認為是變態,尤其是優,絕對不行!與其讓優覺得我是變態,還不如…

「優,妳怎麼這麼慢才來?身為模範生,這樣不好吧?」

「我有事情耽誤了,所以比較晚來。有什麼事嗎?紗貴學姐。」

學姐出現了!看起來很不好招惹,不過沒有店長那麼恐怖就是…

「還問有什麼事…我不是叫妳每天都要給我身體檢查嗎?現在還不趕快跟我走!」學姐抓著優的手臂,硬是要把她帶走。

「不要!學姐,我不想去!」優開始掙扎。

「快放開她。」我上前制止學姐。

「醜女給我閉嘴!」

醜女?!雖然我是男的,但這樣說我的心靈還是會受傷啊!可惡…

「噯,教她一點禮貌。」學姐抬了下巴。

突然一群女生圍過來,拉著我的領口,「幾年級的啊?竟然敢對學姐沒大沒小的,看我們怎麼教訓妳!」一個女學生嗆聲。

「聽好了,我不會用全力。但必要的時候,我還是會動手的。」

「妳說不會出全力?好大的膽子!姐妹們,今天我們一定要打得她體無完膚!」那個女生說完,便握緊拳頭要打我,可惜差距太多了,她的攻擊被我輕易擋下,「可惡!」她不屑地說。

「藏子!小心後面!」優大喊。

「什麼?」我的後腦勺被某種鈍器襲擊。在快要失去意識時,聽到優喊:「請不要傷害她!我會聽妳們的話的。」

優跟她們走了嗎…?

咦?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頭太痛了無法思考。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是優傷心的樣子。她看到我便趕緊收拾淚水,笑著說:「沒事的,請不要擔心。」

怎麼可能沒事?妳在哭耶!表情是沒辦法說謊的。

我想知道妳為什麼哭,還有…


「優!」我大叫一聲,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你很吵耶!拜託不要在保健室大聲嚷嚷好嗎?」一個看起來像老師的人走過來。

「優在哪裡?快告訴我!我要去救她。」我著急地問老師。

「安靜點會少塊肉嗎?你說優...應該在廁所吧?剛才她跟一群女生帶你來之後,紗貴那傢伙就說要去那裡辦事情。」老師回答。

是優讓她們把我送來的嗎?優怎麼不想辦法逃走?還是太多人了無法脫逃?

「謝謝。」我說完便往外跑。

「欸!你傷口還沒有復原,不可以亂動!年輕人真的很難搞耶…」老師的聲音逐漸變小。


優,妳在哪裡?要是妳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會…

「55、75,好了嗎?」某間廁所傳來學姐的聲音。

「都記下來了。」另一個女生說。

「我看看哦~腰部跟臀部都沒什麼變。哎?!妳的胸部為什麼又變小了?」學姐問。

等等等等…她是在說三圍嗎?這是誰的…

「不用學姐操心!我的胸部多大都不關妳的事。」是優的聲音。

所以這是在測量優的身體嗎…?不對,現在應該做的是…我撞開廁所門,喊著:「快點住手!」

全部的人都看往我這邊,「煩死了!又是那個醜女。讓她不要過來。」學姐看起來很不耐煩,我被一群女生擋住。

「什麼叫跟我沒關係?我是為了妳好耶!」學姐質問優。

「每天早上量身高體重,到底有什麼意義嘛?!」優反駁著。

「我是在記錄妳的健康狀況耶!而且其他那些體脂肪、心跳速率跟血壓都和疾病有很大關聯好不好?」學姐又說。

「那為什麼學姐每次量三圍的時候,都要一直摸著我的身體不放呢?」優看著學姐。

「這…這是因為…」學姐把眼神移開。

「這是因為要更精準地測量才行嘛~哈哈,妳們說對不對?」學姐撇開頭,問其他女生。

「對阿對阿。」女生們回答。

我懂了…所謂的身體檢查,根本就是性騷擾!

難怪優會覺得被欺負,換作是我,我也會覺得不舒服的。這群人到底在想什麼呀?

「優,妳都有好好吃飯嗎?」

「我每天都有規律的攝取營養。」

「真的嗎?那為什麼妳的體重又往下掉了。胸部也…」大家都不自主地將視線移往優那邊…

「真是的!不要一直說胸部胸部的!學姐最討厭了!」優看起來相當生氣。

「不要生氣嘛…優,我只是很在意妳。」學姐看起來很懊惱。

我懂了。雖然還不是很清楚發生什麼事,但是我明白了。


推開那一群圍住我的女生後。

「我說學姐。」

「啊?做什麼啦?沒看到我在忙嗎?」學姐揮手要我閃邊去。

「妳覺得優很可愛對吧?」

「問這個幹嘛啦?」

「想把優擁入懷裡,好好地保護她對吧?」

「妳到底想說什麼?」

「回答我。」

「…對啦!我想保護她。那又怎麼樣?」

「既然想要愛惜人家,就必須要身體力行才可以。」我邊說邊把優抱了起來。

「哈啊。」優害羞地看著我,真可愛…

「如果想要優多照顧自己,就應該好好說出來。而不是強迫她做什麼身體檢查,用數字來衡量她的狀況。」我對著學姐說。

「妳到底是誰呀?竟然敢用如此狂妄的口氣對…」

「我只是個路人罷了。」

「路人?那妳還敢對我說教…」

「可是!就算是像我這樣不起眼的角色,也看得出來妳對待優的方式是錯誤的!不說清楚的話,優可是會討厭妳的哦!」我用威脅的口氣說。

「優,我的行為讓妳覺得困擾嗎?」學姐問。

「那個...可以的話,我希望學姐告訴我這麼做的原因。」優說。

「好吧…」學姐把女生們都叫出去。

「妳還在這裡幹嘛?快點滾出去,我和優兩個人談就好了。」

怎麼這樣…我也想聽聽她們的對話嘛…

於是,我和一群不良少女站在廁所外面,這是什麼詭異的畫面?


「欸~」是剛才出拳打我的女生。

「我嗎?」

「對,要不然還有誰?…不好意思,我們下手得太重了。因為妳的力氣比想像中的大,不小心就慌了手腳…還會痛嗎?」

「已經沒事了,謝謝妳的關心。」

「還有,別看學姐那樣兇巴巴的,她其實比任何人都在乎優呢~只不過方法有點不一樣。」聽她這樣說,讓我想起某個傢伙…叫我來卻拋下我的那個人…

「要不是發生那件事,想必學姐不會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她們倆也可以和平相處了。」她接著說。

「什麼事件?」

「咦?妳不知道嗎?就是…」

這時,學姐和優走出來。


「我也有話要跟妳說。」學姐把我拉進廁所。

「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進來學校的,可是謝謝你~還有,就男人看來,你蠻帥氣的,不過就女生而言嘛...」

「是個貨真價實的超級醜女。」學姐斷定得說。

「咦?什麼時候發現我是男的?」

而且,什麼叫貨真價實的超級醜女啊?嘴巴也太狠毒了吧!我的自尊心被踐踏得一點都不剩了…

「一開始就看出來啦~雖然你的裝扮的確是無懈可擊,但沒有一個女生會隨便把人公主抱起來,至少我們校園裡沒有。要的話,也是本小姐第一個。」學姐得意地笑。

「那個…如果妳有那麼一點對我抱持感激的話…」

「回報是吧?好啊~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請告訴我優的胸圍。拜託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又磕頭下跪。既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真的無藥可救耶!虧你剛才還那麼帥氣…」

「這是最高機密。我不會告訴你的。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測量吧~」學姐又說。

這麼說…

「妳要借我皮尺嗎?」

學姐快要昏倒的樣子,「我是說,你取得優的信任後,她自然不會介意告訴你,笨蛋!不跟你說了,還不給我滾出去!」學姐快要受不了了,將我趕走。

【要加油哦…】離開前,我好像聽到學姐這麼說著。

優在和那些女學生聊天。出去後,她轉頭過來看我。


「藏子!妳們談好了嗎?」

「恩。」

「那我們去上課吧。大家掰掰~學姐,明天開始要恢復午餐聚會喲~」優和大家揮揮手,我能看出在場的人都很開心。

「優,我要怎麼跟妳一起上課呀?」

「妳挑空位坐就好~有個女生常常缺席,可以暫時借她的位置沒關係。老師平常不怎麼注意底下同學的,所以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常常缺席?她不喜歡上學嗎?唉...現在的學生也很多問題。雖然說老師不注意同學對我們比較好,可是感覺這樣還蠻糟糕的。

「藏子,請妳先進去吧~那個女生的位置在3-7,我的在3-6。」

「很近耶...這樣有狀況就能馬上討論,可是為什麼我得先進去?」

「等下就知道了。還有,不論別人怎麼看妳,都記住不要慌張。」


「好吧!我進去了。」深吸了一口氣後,才踏進教室…

「哎?那誰呀?」

「沒看過。我們班有這個人嗎?」

「為啥她的腿那麼粗啊?」

「臉還挺精緻的嘛~」

「頭髮感覺很柔順,但好像哪裡怪怪的。」

「她好像受傷了。」雜雜細語朝我傾洩而來,果然還是很突兀!

怎麼可能不惹人注意?!優,妳快點進來。我覺得要穿幫了…

3-7、3-7、3-7在哪裡呀?!為什麼這種時候偏偏找不到?

啊!看到了!我立刻拉開椅子坐下,頭上的冷汗不停流著。

「妳看,她好像很緊張耶!流了很多汗。」

「她為什麼坐那個位置呀?真奇怪。」

正當大家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我身上時…

(啪。)優將門打開,慢慢地走進來。轉移所有人的注意,連我也為她優雅的氣息所著迷。

頓時鴉雀無聲,只剩皮鞋發出的叩叩聲傳遍整個教室。

「大家,早安呀~」優說。

「早安~」班上的人回答。

「看來班上來了新同學呢~請大家跟她好好相處哦~」優看了我一眼。

「好~」女學生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優坐下來。

「還是那麼有氣質呢~」

「真的好美~到底怎樣做才能像優一樣?」班上又開始交談起來。


這…這根本是…掌握全場的領袖魅力呀!難怪春當時會把優形容是魔女,那股魔力原來就是指這種情形。

「有事情要隨時和我說唷~」優轉頭過來。

「好。」能跟優這麼近距離地相處,覺得好幸福~

不過,班上的人這麼崇拜優,優為什麼還說大家不理她呢?該不會是她搞錯了吧?

(叮咚噹咚~)

鐘響了,這節好像是數學課。雖然數學對我來說有點棘手,不過國中的課程應該還能應付。老師進來開始講課,大家也都很認真,可是……我竟然無法理解?!是因為太久沒有接觸了嗎?還是因為當時沒有學得很透徹?!而且優從剛開始就在放空…

她的手完全沒有動耶…不是應該要抄筆記嗎?

「老師,我有問題想提出。」優忽然舉手了。

「請說,優同學。」老師用手示意。

「這題的話,我認為還有其他解法。」

「是什麼呢?請上臺說明一下。」

優走到講台上,挑了個空白的地方開始寫。

「依據題目的意思,可以這樣…老師的說明很淺顯易懂,但是這個解法套入的公式…」優很客氣地解釋,說出自己的想法之餘,也不失禮貌地尊重老師的教學方式。


「各位同學都聽懂了嗎?」老師問。

「聽懂了~」學生們回答。

我也懂了,還是依靠優的講解…

身為一個高中生,我覺得好羞愧…不過,優這樣出盡風頭,會不會是大家排擠她的理由呢?還是再觀察一下吧。

兩節數學課結束之後,接下來要上歷史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力過度消耗,我開始覺得有些睏。

「優,我休息一下。」

「好的。藏子安心睡吧~上課我再叫妳起來。」

「謝謝。」我的意識就這麼消失了。

十分鐘過去,優將我喚醒。

我揉揉眼睛,覺得有點痠。

剛才雖然算是有睡著,但是精神完全沒恢復...

在這樣的狀態下醒來,反而讓人更想繼續睡...

老師開始在台上講解,我將歷史課本翻開。

店長的書簡直跟新的一樣...上面沒有任何劃記或塗寫的痕跡。

雖然應該要認真聽課,但是...

好想睡啊!!!

現在真的超級想睡呀!好像一趴下去就會立刻睡著似的。

怎麼辦啊?睡著的話,一定很明顯。

可是...我...快要不行了。撐住啊......

在僵持了將近半節課後,終於抵抗不住睡意。

拜託了!讓我睡吧!

我...真的要睡了...


在趴下去的那刻,聽到某種物品輕敲桌面的聲音。

「什麼事?」我勉強抬起頭,身體並沒有跟著動作。

優趁老師不注意,悄悄轉過身來。

她用一枝藍色自動筆,在課本上寫著:

【元気を出しで~ ^^(打起精神來~^^)】

優向我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那個微笑...

讓我足足想了半節課,直到鐘聲響起,我的思緒才被打斷。

「藏子~如果還睏的話,就再休息一下吧。」

「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我快步衝到離教室最近的洗手台。然後捧著那些從水龍頭流出的清水,朝自己臉上潑。

洗臉到一半,我忽然看見水槽有被染黑的水和粉末狀物體。

啊...我忘記自己還化著妝呢...


優的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

「藏子~~~啊!總算找到妳了~妳...」

「嘎?」我閉著眼睛,轉頭朝著優的方向。

(噗哧!)

剛才那個...很明顯是優的笑聲啊!!!

「我稍後...會再幫妳...重新上妝的...所以...妳先洗臉吧。」

她好像忍笑忍得很難受,我覺得有點難堪。

雖然看見優的笑容很高興,但是...竟然被優笑了...

這感覺...很難以形容啊。

洗完臉,優和我一起進去廁所。

補完妝後,她給了我一個類似薄荷錠的東西。

為了不讓優再替我擔心,我很努力把黑板上的內容抄下來。

反正店長的課本全是空白,拿來寫筆記剛剛好。

抄著抄著,睡意都消失了。我專心投入在一連串的歷史事件中。

寫完某個段落,我忽然注意到放在桌角的糖果。

【吃了這個,保證妳上課都能維持清醒狀態。不過,是真的很想睡才要吃。因為味道有點刺激,所以要謹慎考慮。】她當時是這麼說的。讓我有點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滋味呢?

我打開包裝,將它放入嘴巴。

恩?這個味道...

「好辣!!!!!」顧不及眾人眼光,我在課堂上大叫。

「這位同學,請問有什麼事情嗎?」老師不解地詢問。

我搖了搖頭,表示什麼也沒有。

「沒事就好。那我們繼續上課。」

優指著自己的嘴巴表示:【妳吃了嗎?】

我以點頭代替回答。

優用手指做出拿包裝的動作:【要不要吐出來?】

我痛苦地比了OK的手勢,優依然擔心望著自找麻煩的我。

我怕老師會以為優不專心,所以要她趕快轉回去。

幸好這個糖含著幾分鐘就沒有那麼嗆,還能忍受。下課前我就已經吃完它,只殘留一點涼味在喉嚨。

話說回來,我好像又讓優操不必要的心了...


上午的課,(優的狀況)出乎意料之外的還算順利。

學姐的事情,應該算是有解決吧?我向店長回報沒有大礙的訊息。

現在這個時間是...

「一起吃午餐吧~藏子~」優拿出便當盒。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做的?明明早上只有看到她準備早餐,沒想到連中午的份都…

「怎麼了嗎?」

「沒有…妳不是要和學姐吃飯嗎?」

「那是從明天開始啦~而且我已經很久沒跟別人一起吃午餐了。」優突然移開目光,是不是很難過呢?這段期間,她很寂寞嗎?

「不過~今天我特地準備了便當哦~要和妳一起享用。」她邊說邊將便當打開。

「哇~看起來好豐富!」三層的便當盒裡,裝了飯糰、玉子燒、生菜、番茄、烤魚、炸雞等等。雖然食物本身看起來就很美味,但是精心設計的擺法讓料理更具風味。

「我要開動了~」我和優一起說。

「說是這麼說,不過我要先去買點東西。」

又來了,優從沒在我的面前吃過飯。

「等一下!」我用餐盒的蓋子將每種料都裝了一點。

「妳把這個帶去吧。吃完再拿回來,剩下的我會解決。」

「好的。請好好品嚐便當~畢竟這是用來回報藏子的。這下子一天份都齊全了呢~」她講我才想到,真的是三餐都吃到了。

雖然我很想偷偷跟在優後面探查情況,不過我們剛才已經移動到人很少的頂樓了,現在下去反而會惹來不必要的注意。

在吃午餐時,腦袋忽然湧現很多想法。


因為優很醒目,所以我在班級上才不會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她一直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嗎?特別的人總是不會被忽略,無論外表還是氣質,到哪裡優都會成為大家的焦點所在吧?

這樣的角色雖然令人羨慕,但是相對之下,壓力也是常人的數倍,所以我一直都不太在乎什麼校園偶像。

可是我卻深深地被優吸引,而且是單方面的。

雖然優曾表示在意我的想法,但這種在意,就像關心朋友一樣。

果然…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被優喜歡的吧?

一切只不過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

「哇!」我大叫一聲,轉頭看是誰在摸我的後腦。

「抱歉,嚇到妳了。」

原來是優呀…

「傷口還痛嗎?」

看來她還很在意早上的事…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謝謝妳帶我去保健室。」

「咦?妳怎麼知道…?」優納悶地問。

「是老師告訴我的,她還幫助我找到妳呢。」

「原來是高橋老師。我得找時間和老師道謝才行~」

不論什麼時候都是好孩子呢~優總是那麼替人著想。


「對了~這給妳。」優拿出一瓶運動飲料。

「下午是體育課喲~店長的運動服也準備好了。待會拿給妳。」

「女生們會在教室換衣服,我們去洗手間換比較好。」優說。

換衣服?!這樣不就可以看到優的內衣和內褲了嗎?

【討厭!藏子,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嘛~】

【誰叫優那麼可愛,讓我忍不住想多瞄幾眼嘛~】

呵呵呵…

「藏子想到什麼事了?表情好幸福呢~」

啊…我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沒什麼啦。我們趕快去換衣服吧~」我說。

「對了...優,剛才妳帶的便當呢?」

「有好好吃完呢~不過飯糰還是太鹹了,下次要少放點鹽巴才行。」優將蓋子與便當盒收拾乾淨。

看來她真的有吃東西,姑且放心了。


我和優一起走下樓梯,先回教室準備東西再去廁所。

「請稍等一下~」優走進其中一間。

過了一分鐘,優已經換好衣服了。

「怎麼那麼快?」我很驚訝。

「因為怕拖延時間,我事先將運動服套在裡面了。」

天啊…原來還有這招,我徹底輸了…

「我來幫藏子換衣服吧~」優走過來。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換的。」

要是又像早上那樣,我可能真的會因為太丟臉而不想活了。

「好吧…我以為妳會需要幫忙的。」優看起來有點失望,我走進廁所裡面,以最快的速度將衣服換好後,屁股那邊涼涼的…這褲子也太短了吧?我不禁懷疑,這種設計真的能讓人安心運動嗎?

走出去後,看到優在沉思的一瞬間。

「藏子,換得好快喲~」優轉過頭來,帶著淺淺的微笑。


我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遲鈍的人,可是此刻我非常清楚——優的這份笑容,充其量只是為了不讓人擔心才刻意擺出的表情。

「優…」

我想讓她安心,想讓她不用再感到害怕,也想緊緊抱住她…

正當我伸出雙手,作出動作時…

「優優學姐~終於找到妳了~」某位學妹突然開門。

我趕緊回復姿勢,假裝沒事地待在一旁。

優優?是優的綽號嗎?這樣聽起來...有點可愛。

「是櫻呀~我們等下就會過去。倒是妳怎麼跑來了?」

「我是來通知學姐地點改成操場的。今天不打排球了,我們想先練習田徑的部分。」櫻說。

「嗯!我知道了,謝謝妳特地來一趟~」優摸摸櫻的頭,櫻看起來十分開心。我也好想被優這樣摸頭哦…

「對了~優優學姐,這瓶水給妳。下午似乎會非常炎熱,請注意補充水分。」櫻遞了一瓶水給優。

「謝謝妳,我會按時喝的。」

學妹離開後,「社團不是放學後才開始嗎?」我問。

「嗯。體育老師每次教完基礎課程後,剩下就給學生自由活動了。這段期間,我通常會去指導同時在上體育課的學妹們。」優說。

原來如此。可是,不跟班上同學一起上課好嗎?這樣感情不會疏離嗎?還是優本來就忙碌到沒有時間跟別人交流?

    

「我們走吧~」優說。

「恩。」我們離開建築物,走到陽光底下。

真的好熱…

一曬到太陽,汗就不停地流。

「天氣真的很晴朗呢…」優喝了一口剛才的水。

瓶子裡起好多氣泡,與一般的礦泉水不同,應該是更加高級的吧?

「真好~」我說。

「怎麼了?」

「沒什麼啦。我們快走吧~」

我們走到體育館,做伸展操、聽老師講解後便前往操場。櫻和學妹們早已在那裡等候。

「學姐~在這邊。」學妹們大喊。

「馬上來~」優回覆,笑了一下。

「呀~~~」她們發出一陣尖叫。

可是我身邊這位人氣偶像卻完全不知道這不是常人能有的待遇。

「她們每次都很有活力呢~看來學妹們都喜歡運動,這樣很好~」優好像很高興,我不知道該不該吐槽…

    

「好~今天也要盡情運動喲!不過身體不舒服的話要馬上去保健室或跟我回報~」優舉起左手,看上去興致高昂。

「是,知道了~」學妹齊聲回答。

優說沒有強制規定每個人都要參與,於是我待在有點距離的地方觀察。老實說,我從來沒聽過如此整齊的答覆聲,整個秩序彷彿全都掌握在優手裡。完美的領導者加上團體之間的和諧以及全力以赴。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一個不錯的社團呢~

就在我讚嘆這個團隊不可思議的地方時,忽然間…

「學姐,沒事吧!?」

「學姐!誰快來…救救她…」

優…倒下了?

發生了什麼事?優為什麼會昏倒?

「太好了,這下優優學姐…」櫻露出扭曲的笑容。


我看得很清楚,少部分人故意撇頭看別的地方,剩下的則驚慌地不知所措。她們在規劃什麼?跟優的昏倒有關係嗎?

…是那瓶水!

優剛才喝的水!她們在裡面下藥了嗎?

可惡!這也太過頭了吧...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做到這個份上?

雖然還很疑惑,也只能先盡力跑過去。

我將優抱起來,準備將她送到保健室。

「等等!妳要把學姐帶去哪裡?」櫻和幾個學妹問。

「水,有問題吧?」我壓抑自己的怒火。學妹們忽然變得沉默。

「等會再跟妳們算帳。」我冷冷丟下這句話。


優一向行事都很謹慎,應該不會沒發現水的異樣啊…難道因為是信賴的學妹,所以才沒有懷疑嗎?而且優從剛才就沒有任何反應,讓我更加焦急。

「老師!」我拉開保健室的門,

「優她…」因為跑得太急,一時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什麼啦?又是你這大嗓門的,有什麼事嗎?」老師問。

「不好了!優昏倒了!」

「什麼?!你說優?」老師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先讓她躺在床上。」

「好。」我將優輕輕放下。

「你知道她昏倒的原因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剛剛喝的水被下藥了。」我回答。

老師開始診察優的狀況,先摸額頭,再用聽診器聽她的心跳。

「沒有發燒症狀,可是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很微弱。」老師說。

「可惡,要是早點發現…」我握緊拳頭。

「事情已經發生了,怪誰都沒用。倒是你,去把下藥的人給我找來,死都要把她拖過來。」老師的表情凝重。

「我這就去。」正準備走出去時…

「不用了。」門外傳來聲音。


「我們已經有承擔後果的準備了。」學妹們都來到保健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師不解地問。

「我們是為了不讓那件事重演。」一個學妹開口。

那件事?跟早上的女生提到的是同一件?

「妳們這樣豈不是本末倒置了?!優現在意識不清,妳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老師又問。

「我讓學姐喝下的是…特製的安眠藥。藥的作用會讓人快速進入睡眠。而且醒來後會有強烈頭暈症狀,至少三小時都不能進行激烈運動。」櫻解釋著。

「開什麼玩笑?!妳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老師相當生氣。

「老師,請不要責怪櫻。這是運動社社員一起計畫的。」

「妳們全都知道?」

「大家都同意過才執行的,不過真正知道藥效的只有幾個人。」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群傻孩子。就算這麼做,優還是會受到傷害不是嗎?」老師的情緒從憤怒轉為無奈。

「我們也知道自己錯了。所以才來這裡,想要為學姐做點什麼。」

「已經於事無補了,妳們反省自己吧…等優醒過來,妳們一定要好好跟她道歉。」老師不願意再說話,氣氛逐漸變得僵硬。

「可以跟我說說事情的經過嗎?」我一開口,所有人都看過來。

    

「請問妳是哪位?」一位學妹似乎帶有敵意。

「我是誰並不重要,只要告訴我優發生的那件事就好。」

「先說清楚,如果妳是基於什麼目的想接近社長,就算是學姐,我也不會放過妳。」學妹的眼神很兇惡。

「小清,不要這樣啦~妳是剛才在廁所的那位…學姐對吧?」櫻問。

「恩。」

「她看起來跟優優學姐關係挺好的。小清,就告訴她吧。」

「放心好了,我不是妳想像中的那種壞人。」我說。

「好吧...我就從頭說給妳聽。」清嘆了口氣。

「不過我只說一遍,仔細聽好。」

「謝謝妳。」

「不要誤會了,我是為了社長才說的。」她的臉忽然變紅了。

「是是。」

「那是什麼態度啊?真令人火大。」

「總之…」接下來從清口中說出的事,都是我不曾想像過的…

    

「社長她…不但頭腦很好,運動方面也十分傑出,是個公認的萬人迷。而且,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全力以赴,這也是我崇拜她的原因。她原本應該加入學生會的,不過社長覺得有更適合的人選,所以拒絕了。雖然不是成員之一,舉辦大型活動時,社長仍然在旁默默協助了很多。」

學生會?!感覺好厲害...大型活動是指學園祭那類的?

「社長不但跟校園惡名昭彰的不良少女—紗貴學姐很要好,老師們對她的評價也不錯。社團的大家都依賴她指導各種運動的進行,聽說最近還成立了神祕的後援會,我還在找管道進去呢…」她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啊啊!不要搞錯了,我可不是因為聽說後援會藏著社長的清涼照才…」越抹越黑...

「反正社長是我們學校的驕傲啦!」

「也太誇張了吧…」我說。

「才不誇張呢!社長不管參加什麼比賽都會獲獎,書法、花道、歌唱都有,也曾經帶領過社團贏得比賽。原本運動社被人嘲笑是什麼都不專精的『破爛混合體』,可是因為社長的表現,吸引許多人參加,讓社團一度起死回生。」這樣說好像離現實越來越遠了…

「但是…總是那麼可靠的社長,在去年的運動會…」

該不會是運動傷害之類的?

「因為在田徑比賽獲得金牌,所以上臺領獎。」

什麼阿...那不是很好嗎?

「社長那時的笑容,我永遠不會忘記。」清興高采烈的樣子忽然消失了。

「正當社長高興得向臺下揮手,眾人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時...倒下了。」清和學妹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連老師都沉不住氣,用力敲了桌子。

「大家都嚇壞了,手忙腳亂地將她送到醫院。診斷的結果聽說是原因不明、突發性的疾病。社長在醫院昏迷三天,完全沒有醒來。」

「那件事後,社長一個禮拜都沒有來學校,好像是父母認為學校要對此負責任,事態鬧到差點就要辦休學手續了。」清繼續說。


現在好像能懂...為什麼她們會這麼做的原因。

害怕失去重要的人,擔心優會就此離開,自己再也和無法優見面的恐懼激化了她們的想法。

「我們為了能保持水準,平常的訓練量非常多,多虧優優學姐一直替我們打氣,也很謹慎評估和管理每個人的身體狀況才沒有出錯。」櫻突然說話。

「可是,學姐她…付出的努力遠超過其他社員,為了能累積更多經驗,為了能更迅速更正確判斷我們的缺點並給予意見,無論在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都在磨練自己,可是我們…」櫻快哭出來了。

「我們太過於依賴社長,所以才想要用一些方法讓社長不要太操勞自己。可是依社長的個性,怎麼勸說都沒有用的。所以我們不得已只好妨礙她運動,甚至不惜去請求老師換掉社長的選手資格。」清說。這情況跟學姐一模一樣嘛…不過手段激烈了許多。

「我知道妳們都是為了優好。」

「對呀!我們都是為了學姐,所以才…」學妹說。

「可是,剛才老師也說過了——妳們這樣做只會有反效果。優一直以為自己被討厭了,甚至因此被莫名的罪惡感不斷折磨。妳們將好意用在不對的地方上,就會轉變成惡意的傷害。」

「妳們還小,可能一時沒想清楚吧。無論優表現再傑出再完美,她也跟妳們一樣需要被人關懷、想和人互動,會因為被忽略而感到沮喪。如果妳們真的想幫助她,就不要害怕和她持續溝通。」

「我們知道錯了。」學妹們回答。


「這裡是…?」優好像清醒過來了,所有人都聚集在病床旁邊。

「讓一讓。」老師推開人群,檢視優的狀況。

「頭會痛嗎?有哪裡不舒服?」老師問。

「我沒事,頭有點暈而已。」

「妳還需要休息一陣子,待會我開些減緩頭暈的藥。」老師鬆了口氣。

「嗯,謝謝老師~」

「妳們為什麼都在這裡呀?這麼受大家關心我會不好意思的。」

等老師離開後,優開心地傻笑,用床單遮住半張臉。

【好可愛~】在場的人應該和我有相同感受。

「我們…」櫻原本要講話,但被我勸阻了。

「因為天氣太熱的關係,所以優昏倒了。大家才會一起送妳來保健室。」我說。

「原來是這樣...」

「還有,學妹們是因為擔心優把自己逼得太緊,所以才會做出那些像是惡作劇的行為。」我又說。

「妳們沒有討厭我嗎?」優問。

「沒這回事!我們絕對不會討厭學姐!學姐替社團盡心盡力,總是那麼照顧大家。我們喜歡學姐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妳呢?」櫻說,社員們一起對優露出笑容。

「嗯!」優看起來非常開心。

「不過,正是因為我們喜歡妳、在乎妳的身體,所以希望社長以後不要再累壞自己了。」清說。

「既然妳們都這麼說了,那…好吧~」優爽快地答應。

「太好了!」

學妹們都很高興,看來好好說出來還是很有用嘛。

「相對的,妳們要答應我一件事。」

「請問是什麼事呢?」

「大家都要更努力練習~當然,這是在身體能忍受的前提下。」

「回答呢?」優看著大家。

「Yes,Madam!(是的,女士!)」學妹們齊聲喊道。

連我也感受到她們的熱情,這就是人家常說的羈絆嗎?好熱血呀~

「這是什麼青春的場面呀?還有,妳們都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跟優說。」老師拿著藥回來,我和學妹們走出保健室。


「謝謝妳沒說出我們下藥的事情。」清向我開口。

「沒有啦。我覺得如果說出來,也許優以後都會無法對人敞開心房。而且,心意有傳達到才是最重要的。」

「真拿妳這傢伙沒法。」她笑了。

「對了,我很好奇,平常社團都在做什麼?」

畢竟我也很喜歡運動,又從沒見過每種運動都涉獵的社團。

「既然都問了,就告訴妳吧~」一位學妹說。

「我們都是以一個星期為單位在訓練的,上禮拜練習籃球,這禮拜就換成排球,不過剛剛更動為田徑了。」

「大家會先做好暖身運動,再跑操場10圈,游泳的話就改成水底走路7趟。」

「每換一種運動,學姐都會先說明注意事項,並為我們解答疑問。她也會在旁觀察每個人的狀況,適時給予技術協助與指導。」

「即使不是正規的比賽項目,只要超過半數人提出,就有可能排進下次的訓練。」

「除了每個禮拜的基礎訓練,大家也會持續磨練自己最擅長的運動。重要賽事來臨前一個月會有特別課程,以及為期三天的合宿。」

「地點由大家投票決定,比較常在山上舉辦。伙食由學姐包辦,學姐做的菜真的超級好吃!」

「對呀~學姐剛才也給我嚐了幾口她的便當,感覺是親自做的,有夠厲害的!」

話題好像轉彎了…

「等等,妳剛才說優讓妳吃她的便當?」

「是呀~怎麼了嗎?」

「妳還記得吃了什麼嗎?」

「我想想哦...學姐給了我炸雞跟烤魚......啊!還有玉子燒。」

玉子燒啊...

「還有嗎?」

「沒有了。原本看到學姐拿這麼多食物,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是,當她夾著東西要餵我時,我的嘴巴就不自覺打開了...好幸福呀~」學妹臉上露出笑容。

「不對...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她恢復理智後轉而對我提出問題。

「沒、沒事。妳繼續吧~」

難道優剛才騙了我?不會吧…她不是還對飯糰做評論嗎?


「對了...妳們有特別注意學姐打籃球的時候嗎?」一個學妹問。

「有啊有啊~小小的胸部晃呀晃的,學姐越是賣力,越是沒有察覺別人的視線呢~」

這群傢伙…是變態嗎?

「而且學姐穿起運動服,線條變得比平常明顯~還有那個大腿,絕對是生來引誘人犯罪的。」那個學妹露出怪怪的笑容。

「讓我最忘不了的是——上次為了招募社員,我們拜託學姐穿上比基尼的時候。」

比、比基尼?!

「我也想起來了!學姐用蝶式游了50公尺之後,上岸後濕漉漉的身體,根本讓人招架不住~」

她們到底在說什麼呀?!害得我也臉紅了...

「學姐一邊喘息一邊對大家說:『運動,是維持身體健康的好辦法哦~』配合那美好的身材,很多人看到噴鼻血昏倒,被送去保健室呢~」

「對啊~然後大家醒來就忘記這件事了,還不如第一次現場打網球比賽效果來得好。」

「沒吸引到人是很可惜啦,可是偶爾這麼做…」

「好像也不錯呢~」大家同時說出這句話。

我現在懂了,原來優的魅力不是只在於卓越的能力而已。還有…

這群學妹,簡直就是癡女!

【用這種下流的眼神看著優是不對的!】

雖然很想這麼說,不過我好像沒有資格說別人…


「哈囉~妳們好像聊得很開心呢!」優說。

「哇啊啊!」學妹們嚇到擠成一團,有個人還不小心跌倒,優上前將她扶起。

「我有這麼恐怖嗎?」

「不、不是的,是我沒有站穩。」學妹回答。

畢竟剛才還在討論那樣的事,嚇到是理所當然的。

「老師要我早點休息,所以放學後我會直接回家,不去社團哦~」

「知道了,請保重身體。」學妹們說。

「藏子,我們回教室吧~」

「好。」臨走前,我看到學妹們比了加油的手勢。

雖然一開始被她們的舉動嚇到,但現在知道她們都是好孩子。

「優,接下來是什麼課呀?」

「是家政課,我們要換教室哦~」我想問清楚關於午餐的事,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跟優的同班同學協調。


優提到朋友時的表情十分黯淡,明明是支撐她面對學姐和學妹們奇怪轉變的人,卻又在最後擊垮優脆弱不堪的精神。

我們將身上的體育服換回制服後,前往家政教室。

途中,優的表情比之前都凝重,好像很不想過去。

「優擔心的話,就翹課吧。我會陪妳的。」

我在說什麼呀?!

既然叫人翹課…還說什麼會陪妳,一時覺得自己真是個大笨蛋。

「謝謝妳~不過,我沒事的。」

她又在勉強自己了…

「況且,有藏子在我身邊呀~」優突然打起精神。

「優…」我放心地笑了。

「走吧!」優牽起我的手。

「恩。」


「各位同學,我們今天要挑戰的是—湯品!湯頭最重要的就是食材是否入味跟火侯的掌握。就算是簡單的材料,只要搭配得好也能煮出美味的湯頭!難度雖然不高,但要是妳們不專心,一樣會煮出失敗品。另外,教室裡不要推擠,也要小心不要把湯灑出來,知道了嗎?」老師問。

「好~」同學們回答。

「那就依照上次分配的小組開始動作。」老師一說完,有幾個同學向優走來,好像想要詢問事情。

對了,優很擅長料理吧?她們一定是想問優讓湯變得好喝的秘訣。

「嘖!」有咋舌的聲音。

是誰?我往四處看,還是不知道是從哪發出來的。

「抱歉,優。我們還是自己做好了。」

「這樣啊…嗯!我知道了。」

那些女生回去了。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優問其他的組員。

「沒有哦~我們都分配好了。優只要在一邊看就可以了。」一個女生回答。

「再等一下吧。」我說。

「嗯。」優有點失望。

過了十五分鐘,組員似乎陷入膠著的狀態。

優鼓起勇氣,「那個,妳們是要煮濃湯對吧?我知道有…」

「不是說過我們會做嗎?優不用幫忙也沒關係的。」另一個女生不耐煩地說。

「是嗎?那我離開好了。」優轉身要走。

「妳要去哪裡?」

「去哪裡都無所謂吧...我不想繼續待著。」

「妳還是可以留下來嚐我們做出的成品呀。」

「但是妳們現在遇到困難了吧?從剛才開始就沒有進行下一步。」

「等一下就會有辦法的…總之,妳先待著吧!」

優沒有再說話,靜靜坐在一旁。


「到底要怎麼做啊?這食譜寫得一點也不清楚。老師呢?」

「她還在幫忙別組。」女生們遲遲沒有解決問題。

「先把洋蔥和火腿切成丁狀,然後奶油…」優站起來,開始教她們怎麼做。

「在煮的過程切記要一直攪拌,不要讓鍋子燒焦。」她們仔細聽從優的指示,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嗯!好的!…等、等一下!」女生們的笑容消失了。

「剩下的我們會做,優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是…」

「妳已經幫了很多忙,所以真的不用麻煩。」她們硬是把優推到椅子上。

「我剛才做了什麼惹人厭的舉動嗎?」優問我。

「絕對沒有這回事。而且,我已經知道為什麼她們會這麼做了。」和學姐學妹她們相同,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方法錯了。採用強硬的態度、不惜手段也要拒絕優的幫助,藉此來減輕她的負擔。

還真是麻煩的一群人。又得想該怎麼說服她們了…

「那個很重吧?我也一起抬吧。」有個女生拿起裝湯的鍋子,看上去很吃力,優想過去幫忙。

「不用了,妳別過來。」

「咦?可是妳這樣拿會打翻的。」

「就說不用了!」那個女生想把鍋子搶走,卻反讓鍋子受到撞擊,往優的方向倒去。

(砰!)鍋子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有幾個人發出慘叫。

我在湯汁灑出來前,用手把發燙的鐵鍋打到別的地方。

「妳的…手...」優的眼淚迸出來。

「沒事的。再等我一下好嗎?」我笑著說。

「嗯…」


「妳們也該適可而止了!不想要依賴優?不想給優添麻煩?那都是妳們一廂情願的想法!以為不讓優做事就可以減少她的負擔嗎?妳們這樣根本就是在排擠她!優不但不會覺得輕鬆,反而會因此感到困擾!妳們不要自以為是地將想法套在別人身上!!!」

我忍不住對那些人破口大罵。

剛才看見熱湯灑向優時,讓我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所以怕得不顧一切去保護她。

我現在非常混亂,憤怒和恐懼同時混雜在心中。

「妳們有時間在那裡想怎麼搶優的工作,還不如多花一分鐘跟她聊天!」我氣到話都說得不太清楚,其他女生低著頭不作出反應。

「好了。」優說。

「走吧。」優拉著我,一路上只有急促的腳步聲。

優看起來很焦慮,手則因為燙傷而越來越痛。


我們來到廁所,優用大量冷水沖洗我的手。

過了一陣子, 「我們去保健室。」優的口氣好冷淡…

「恩…」

到了保健室,老師疑惑得看著我們。

「咦?妳們怎麼又來了?」

「老師,我想借點燙傷用藥膏。」

「可以是可以啦,怎麼了?」

「剛剛發生了點意外。」

確保傷口風乾後,優幫我塗抹藥膏,輕柔得包上紗布。

「傷口要持續擦藥、保持濕潤,還有補充維他命C。」優看著我。

「好。」

「優,妳不要這麼專業嘛~這樣身為老師的我多慚愧~」老師拍拍優的肩膀。

「我不想要…造成更大的傷害。」優撇過頭,看向牆壁。

「是嗎?妳們好像有話要說吧?那我先離開囉~」

等老師走出保健室,現場沉默了一陣子。

「那個…」我承受不住氣氛,準備開口。

「為什麼?為什麼要出手?」優突然很激動,眼淚也一起流出。

「優…」

「明明不要過來就好了,笨蛋笨蛋笨蛋...」優用弱不禁風的拳頭捶打我的胸膛。

本想說點逞英雄的話,不過還是放棄了。

「換作是妳,也會這麼做的吧?」我用笑容看著優。

「那是當然的呀…」

「這樣不就好了嗎?優會保護我的話,那我也會保護優。」我摸著她的頭。

「可是我只有請妳幫忙,並沒有要妳受傷呀。而且還發生兩次...」優的身體一直顫抖,非常難過的樣子,我將她抱進懷裡。

我更加確定了—我喜歡優。我喜歡她細膩的心思,喜歡她的溫柔,喜歡她為別人著想而努力的樣子。

「為了優,受點傷根本無所謂。」

「可是…」我將優抱得更緊。

「只要妳沒事,我就安心了。」

這時,有個女生站在外面,眼睛睜得很大。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她大喊。

我趕緊放開優,「晴…」優說。

晴?這個人就是優的朋友嗎?沒記錯的話,她是其中一個組員。

「我想說怎麼去那麼久,就過來看看。結果….」晴生氣地走過來。

「妳這不要臉的傢伙!」她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優跟我都被嚇到。


這巴掌倒讓我的火氣全上來了。

抱歉,要用妳來發洩這股怒氣。

「優,離這個色狼遠一點!」晴把優拉到她背後。

「喂喂,妳說誰色狼呀?」

「還有誰?就是在說妳!妳剛才把優抱得很緊不是嗎!?」

「優替我治療,抱她一下做為回禮不過分吧?」

「才不需要這種回禮!妳能離優多遠就滾多遠!」晴大吼著。

「晴,妳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太過分了。」優生氣地對晴說。

「還不是因為這傢伙靠近妳…」晴忽然將怒氣收起來。

我刻意對著晴笑,「可惡!妳看她啦!還在那偷笑!」

晴指著我,我在優看過來前裝成沒事的樣子。

「她沒有在笑呀。而且妳怎麼可以一直叫她『這傢伙』,這樣子很沒有禮貌。」

「我…我…」晴一時說不出話來,很苦惱的樣子。

哼哼~我早就看出來了—晴拿優沒辦法。


「不知道是誰哦~藏了很多優的清涼照。奇怪,是誰呢?一下子不記得了。」我慢慢接近晴。

「等下,藏子。不要激怒晴。」優想阻止紛爭,但我沒停下腳步。

「我就是故意要惹她生氣~」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不就是妳這傢伙嗎?」

我用手指著晴,她已經快要爆發了。

「剛剛還叫我色狼呢~自己明明是個變態,真敢說哦?」

「要妳管!」晴揮手要打我,很輕鬆地閃掉了。

「恩?這樣打我好嗎?這是惱羞成怒吧?我還知道~妳不只拍優的照片,還偷偷聞優穿過的衣服,對吧?」

「妳、妳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晴很驚訝,還真的有啊…

我是胡扯的,多虧春平常跟我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沒想到能派上用場。

「藏子說的是真的嗎?」優問。

「這…我…是真的。」晴嘆了口氣。

「但這都是因為…」

「不要說了!我…很不開心!」優跑出保健室。

「優!」晴跟我趕緊追上去,卻跟丟了。


「都是妳害的啦!為什麼在優面前講那種話?」晴看起來快哭了。

「剛才的確是我不對。可是我講的都是事實吧?都是妳真真實實做過的不是嗎?還有,為什麼大家要抗拒找優幫忙?」

「那是因為,我不想讓優…」她的表情變得沉重,雙手握得很緊。

過了一下,晴嘆了口氣。

「妳知道一年前發生的事吧?」

「恩。」

「那件事過後,我們才發覺自己過於依賴優,班級的大小事都是她包辦的,何況優還有社團跟學生會的工作。」我靜靜地聽著。

「於是我們班決定,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依靠優。凡是讓優做事的人,都要受到懲罰。」

「什麼懲罰?」

「就是要做三個禮拜的值日生,澆花、抬作業、擦黑板…」

這些不是優原本在做的嗎?她們到底有多討厭做雜事啊?

「受罰者還必須要當面跟優說討厭她。如此一來,大家為了不要讓優傷心,就會拚命不要違反規定。」

「我一直很不安,要是優真的離開...」晴擔心地說著。

「哼哈哈哈哈。」我笑出聲。

「有什麼好笑的?」

「妳們也不過是群幼稚的小孩嘛。」

「妳說什麼?!」

「為了不要讓優受傷害,而費盡心思不要理會優?這是我看過最荒謬的事了。」

「有什麼辦法?優就是喜歡把事情扛在自己身上,累倒了也不說一聲。我們也是試了很多方法,走投無路了才選擇這樣…」

「優有拜託妳們分擔她的責任嗎?」

「怎麼可能?優的個性我再清楚不過了,她是絕對不會向別人請求幫助的。」

「既然妳那麼了解優,就應該知道她喜歡被人依賴的感覺。就算會疲累不堪,只要看到妳們開心的樣子,她就會覺得這樣很值得。優,我說的對吧?」我看向牆壁那邊。

「優?」晴也跟著看過去。


「還是被發現了呢...」優從牆壁轉角處走出來,露出勉強的笑容。

「因為影子沒辦法藏住嘛。」我說。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聽妳們說話的,原本我打算要離開,可是忽然頭暈,只好停下來休息。」

「妳沒事…」

「怎麼會突然頭暈呢?沒事吧?還有哪裡不舒服的?」

我還沒說完,晴立刻靠過去摸優的額頭。

「呼...幸好沒有發燒,這種事妳要早點說啊!要是又昏倒怎麼辦?」晴看上去有點生氣。

「對不起,讓妳擔心了。」

「要說抱歉的人是我...都是因為我拿不出勇氣面對,才讓妳承受那麼多痛苦。」晴疼惜地說著。

「不要緊的,而且我知道晴是替我著想才會這樣做的。謝謝妳~」

「優...」

「不過,那些偷拍的照片我還是要丟掉。」

「怎麼這樣...」

晴的樣子令我和優忍不住發笑。


「優。」晴忽然開口。

「嗯?」晴將優的頭推進她的胸懷,「以後稍微依靠我一下吧。妳有當我是朋友吧?」

「嗯!晴最棒了!」優在晴的懷裡撒嬌,她露出像大叔的表情,還得意地對我笑。可惡…被擺了一道。

「我會跟班上同學解釋狀況的。作為交換條件,優也要相信大家,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會盡力幫忙的。」

「嗯!我知道了~我也想和妳們一起做各種事情。」優說。

「各種事情…嘿嘿~」晴想到別的地方,我趕緊咳嗽一下。

「啊!不好意思失態了。」晴將口水擦掉。

【話說,能借看一下清涼照嗎?】我小聲對晴說。

【才不要哩!我不給色狼看這些照片的。】晴吐出舌頭。

「而且,從今以後我要多用身體跟優交流,不依靠照片了。」

「是嗎?」我有些驚訝。

「妳們在說什麼悄悄話?」一旁的優問。

「沒什麼啦~我剛才說,很謝謝她幫我們重修舊好。對吧?」晴眨了一下眼睛。

「恩,我很高興能幫上忙。」

沒想到她人其實還不錯嘛~扣除變態的部分。


(噹~~~)是放學的鐘聲。

「今天我會跟藏子一起走哦~」

「嗯,我知道了。」晴感覺有點失落。

「晴,我很期待明天~」優像是釋懷得笑著。

「嗯!明天見囉~」晴笑得很開朗,向我們揮手道別。

我和優一起走去廁所,要把身上的衣服換回來。

「我們今天好像一直在洗手間跟保健室之間徘徊呢~」優說。

「是呀~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呢。」

到了廁所,優先幫忙我卸妝。然後...

「我會待在外面,如果衣服很難換,叫我一聲就行了。」

關上門後,我把鈕扣一一解開,可是到了袖子……脫不掉啦!!!

吸滿汗水的衣服緊貼身體,制服又不像體育服那麼好換,而且手又受傷…整個人卡住,不知道要怎麼辦。

「優…幫我一下…」

還是求救了…

「好的~」優迅速推開門。

「手臂伸直哦!」她一下就把制服上衣脫掉。

「終於得救了~」我露出放心的表情。

優不小心笑出來,隨即又遮住嘴巴。

「想笑就笑吧!反正我都穿女裝了,哪差被妳笑。」

「對不起嘛~因為你的反應很有趣。」優向我道歉。


「扮成女生的你也非常帥氣唷~」她說。

「不用安慰我沒關係。」

「不過,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優溫柔地微笑,我把她抱住。

不是出自什麼齷齪的動機,也沒有想藉機增加優的好感。

單純是因為......我很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孩而已。

「怎麼突然…」優有點不知所措,身體不斷掙扎。

「妳暫時不要動,好不好?」我半撒嬌似得說。

「嗯…」慢慢感覺到優的體溫傳了過來。

她身上的香味與汗味混雜在一起,鼻子卻不排斥。

維持這個姿勢十分鐘後,我才放開優。

她的臉紅通通的,不敢與我對上視線。

「請你…請你先穿上衣服。」優緊張地說,我都忘了。

咦?!所以剛剛她是直接碰觸我的身體嗎?

難怪優一直動來動去……

剛才還說沒有邪念,這樣一來,我不就成了貨真價實的變態了嗎?

一個高中男子裸著上半身,在女校廁所裡抱著比自己小的女孩,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再怎麼說都解釋不清的啊!


「我先出去了。」優說。

她該不會是因為太超過,所以覺得跟我在一起很不舒服吧?

我換回自己的衣服,和優一起走出校園去搭電車。

在這期間,我們都沒有交談。

好尷尬啊…我最怕這種場合了,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把優送到家門口後…

「那個,星期天見。」

優還是沒什麼反應,我只好轉身離開。

「下次見~藏間。」優說。

咦~~~~~~~~?!

「妳剛才叫我什麼?」我馬上衝回去。

「不告訴你。」

「優用名字叫我了吧?我沒聽錯,對吧?」

「誰知道呢~」優看向旁邊。

「呀呼~優叫我名字了耶!」

這個感動跟被叫藏子時完全不同,感覺真好~

「哎哎~再叫一次嘛~再說一次啦~」

「有那麼值得高興嗎?」

「當然囉!這還是優頭一次用名字稱呼我。拜託了!再說一遍就好。」

「那~」優準備要再說一次。

「藏~間~」

咦?聲音怎麼不一樣?

「你應該要回家囉!」

店長出現了!

「店長~」優跑到店長身邊。

「好乖~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啊?」店長撫摸優的頭。

「很高興~多虧有客人陪著我。」

客人…?

「那就好~我有點事要跟這小子交代。」

「好的。」


「那我們走囉~」店長說著,我還沒反應過來。

「不要再看了,快點回家。」店長硬是把我拉走。

「掰掰~兩位要注意安全喲~」優向我們道別。

「嗯~等我弄好就過來找妳。」店長揮揮手。

離優的家有些距離後,「怎麼樣啊?藏間。」

「經過一番努力後,問題總算解決了。」

「是嗎?那就好。優看上去也很開心。」

「可是我被人用鈍器攻擊後腦,然後又被高溫的鐵鍋燙到手。」

「呃…聽起來蠻慘的。你還好吧?」

「一點也不好,不過看在優的份上我就不跟妳計較了。」

「真是謝謝你大發慈悲。」

「不過,店長為什麼不自己去呀?說什麼店裡太忙,一聽就知道是藉口。」

「那是因為…我以前很愛找人打架嘛~又到處惹是生非,搞到最後大家都很怕我,學校也不歡迎我回去。」

「原來是這樣…抱歉,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

「沒關係啦~就是因為這樣才能和優相遇的,所以我還蠻感謝以前那個暴力的自己。」

「現在也還是很暴力呀…」我忍不住吐槽。

「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沒有啦~對了!店長在優的家裡裝了一堆監視器對吧?記得去拆掉,反正也用不到了。」

畢竟我已經不住那裡了嘛…

「什麼監視器啊?」

「少來了~店長,不要裝傻…噢!」我的肚子又受到重擊。

「看到這種吊兒啷噹的樣子就讓我不爽!果然還是不能認同你。」店長又生氣了。

「拜託妳有話好好說,不要先動手。」

今天果然是倒楣的一天...


看到我很痛的樣子,店長露出懊悔的表情。

「對不起啦~我一時激動就…好吧!為了補償你,我決定…」

以後都不再打我?以後我和優做什麼都不會被打擾?

「我決定了…以後你可以來我們店裡打工!」

「什、什麼?這是什麼爛獎勵啊?」

「怎麼能說是爛獎勵呢?這樣你不但可以近距離跟優一起工作,而且店裡的待遇也很不錯喲~學生永遠都會缺錢,我們的時薪又很高,心動了吧?」

這表示我可以跟優一起…

【藏間,我們一起努力工作吧~】

好~

…不對!讓我動心的是薪水、薪水、薪水!

不是優,不是優,不是…

【藏間~】優的聲音不停迴盪在我腦海。


「所以哩?你覺得如何?」

「考慮一下,畢竟本來就有在打工…」我故意咳了一下。

「是嗎?隨時歡迎你來。」店長說。

「還有…」

「恩?」

「今天真的謝謝你囉。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優那麼開心呢~一定是因為有你陪著她吧?」

「不是這樣啦~我想是因為優的心結解開了,能跟大家一起高興相處才是優最想要的。」

「你要那麼想也可以啦~我得快點回去找優了。再見~」

「掰掰。」我和店長各自離開。


洗完澡後,我趴在床上。

明明才過了一天,卻覺得好像已經很久了,發生那麼多事情,也難怪會感到疲倦。

雖然今天到處出糗、受傷、還被人用怪異的眼光看待,但是…

優笑著和我道謝了。

跟在店裡的微笑不同,有著更加真誠的感謝之意。不是刻意擺出的招牌式笑容,也不是勉強、尷尬的苦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還有,學姐的一聲加油、學妹們的鼓勵手勢、晴拐彎抹角的道謝,都讓我覺得今天的辛苦值得了。

我從來都沒有真正體會幫助他人的感覺。

以前有人和我說謝謝的時候,我只會冷冷回答「沒什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開。畢竟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回應才是對的。

就這樣把人拒絕於心門之外,和春幾個好友的關係也稱不上親密。

我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人是群居動物,無法獨自生活。」

雖然認同這句常見的話,可這並不表示—我得將所有心事說出來。

交心的朋友對我來說沒必要,也不需要。

我是那樣想的,所以一直以來都不喜歡人群。

因為害怕而忽視,因為討厭而逃避,因為不愉快而拒絕。


但是,現在我卻因為一個在面前落淚的女孩子,奮不顧身地做了一堆傻事。我拿出紙條,上面寫著處理燙傷的後續事項。

我想跟優有更多的互動,不只是了解,也想在無助時對她伸出手。然後,親自告訴優——因為遇見了妳,我碰觸到充滿色彩的世界。


星期日下午,店長打電話給絕瑤中學校長。

「大姐頭,請用。」

店長從保鑣手上接過話筒,清了清喉嚨。

「喂喂~我是黑井,黑井裕子。」

「黑井?啊...是董事會的黑井小姐嗎?」

「嗯。打來是想問您一件事,明天我親戚的女兒想去你們學校觀摩一天,不知道方便嗎?」

「啊啊...當然歡迎!我會交代老師們的,絕對不會怠慢貴千金。」

「聽到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她因為長得比同齡的女生高,所以沒什麼自信...還請您多多包涵。打招呼就免了,我也希望老師們不要特別叫住她問話,放她和隨行的光本同學一起摸索校園吧。」

「光本...優同學嗎?」

「沒錯。之前她受了你們很多照顧,非常謝謝您。」

「不會...我們也受了您很多關照。」

「那麼,萬事拜託了。有什麼事再連絡吧。」


【上第二節課的時候,有個同學忽然在課堂上大叫。】

【沒看過的面孔...她應該就是校長交代中那位來觀摩的學生吧?】

【什麼長得比較高的女生?那個同學不是男的嗎...】

【不,我得忍住不要吐槽。】

【我才不要跟黑道的女兒扯上關係...】

【而且,偏偏帶她的人還是優同學...】

【上次我不過是稍微唸她頭髮沒梳好,就被其他同學的家長集體檢舉...要是這種情形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

【老師真的好難當...還是乖乖教書吧。】

後來,歷史老師因為胃疼從學校早退。



紗貴(さき)

擅長寫曲。聽聞裕子在校園留下的傳說,深深為其著迷,帶領著學校的不良少女們(其實只是不愛唸書)。稱裕子為姐姐,兩人私底下似乎經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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