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咖啡廳的起源

春的話,加上最近那些失控的行為。不!內心好掙紮呀!我當然想跟優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可是又不想因為太主動而嚇到優,這樣下去可能會…

【哼!客人這個大色狼!優再也不想理你了!】

不要!!!我絕對不想被她討厭啊!

拿出優給的餅乾,咬了一口,「好吃~」

酥脆的口感和不會太甜的味道,吃了好幾片卻絲毫不覺得膩。

剛剛的煩惱一掃而空,心靈像是被洗滌般清爽無比。

雖然有點誇張,可這大概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餅乾。

做這個應該要花不少時間吧?

原來這個星期不只有我特別努力而已,優也一直在加油呢…

好~接下來也得認真上學跟打工,然後星期天再開心去咖啡廳。


自從誤會澄清,優在店面與我對上眼時都會笑得很開心,好可愛…

她變得比較主動找我說話,也不怕坐我旁邊的位子。

最近的餐點開始有些變化,像是咖啡裡加了薄荷葉,紅茶也多出檸檬味,點布丁的時候…

「來~啊~」

「啊~」

優親自餵我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好幸福哦…幸福到都覺得要遭天譴了。

「好吃嗎?」

「恩。」

「會不會太甜呢?」

「不會。」

「沾到臉上了哦~」優拿起餐巾,輕輕擦拭我的臉頰。

喔喔喔喔喔喔!!!

我很想大聲吶喊,但只能把這份喜悅藏在心裡。

平時一直緊盯著我的保鑣剛好不在。

「優,有件事情必須先說清楚。」我握起優的手。

「嗯,請說。」

「我想和妳…」

「還不快點把你的髒手拿走!」店長突然出現。

她狠狠瞪著我,我趕緊放開手。

「店長?您怎麼來了?」優問。

「我沒辦法眼睜睜看妳服侍這隻禽獸呀!」

「什麼?!」

我已經從怪人升級,不…是降級到禽獸了嗎?

「我有說錯嗎?」

這時候應該要反駁才對,可是…

「店長,請不要這樣。客人會很傷心的。」優說。

「這明明就是事實。」店長走過來,指著我的鼻子。

「話說你最近太囂張了吧?不要以為優對你好一點,就可以得意忘形!」

「才沒有得意忘形呢!而且,我想做什麼不關店長的事吧?」我忍不住回嘴。

「少囉嗦!我就是看不慣你那麼靠近優!」

「那不過是店長妳的感覺,又不是優的想法。」我沒好氣地說。

「你…」店長咬牙切齒。

「不要吵了!」優大喊。

「你們都給我冷靜一點!現在開始的一分鐘,誰都不可以說話!」我頓時被嚇住了,店長則不愉快地閉上嘴巴。

「優…」我想說話,優卻鼓起嘴巴。有點兇但是好可愛…


一分鐘過去了,優提出問題。

「老實說,你們根本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對吧?」

「恩。」我說。

「我才不想了解。」店長說。

優一直盯著店長,「好、好啦!我不知道可以吧?」

優忽然不生氣了,反而露出笑容。還是好可愛...

「既然會有衝突,就表示需要協調。客人對於這種事很拿手,所以我不擔心。」

她是藉機稱讚我嗎?有點開心。

「可是,店長只要遇到不合意的事,就會用拳頭說話了。所以~只要店長和客人能好好溝通,我就各答應你們一個條件。」優說。

一個條件啊…要說什麼才好?

親一下臉頰?還是跟我去約會呢?

「噢!」店長打了我的肚子。

「我才不想跟好色的傢夥談事情呢!」

「這樣不行啦!如果店長您一直攻擊客人,談判就會破裂了。難道店長不想要優幫您完成一個願望嗎?」優用閃亮的眼睛看著店長。

她是店長欸,怎麼可能這樣就會妥協?

「……當然要!」店長連鼻血都流出來了…

我現在知道—優在對方很難纏的時候,都會故意用名字稱呼自己加上賣萌來達成目的,而且…事實證明很有效!

【那個呀...店長只是比較不擅長表達,好好聽著就能明白的~其實她是個重情重義,非常溫柔的人哦!】進去之前,優悄悄跟我說。

【妳剛才說的人是『店長』嗎?】我嚴肅地問。

怎麼優形容的樣子跟我認知中的店長完全不同...

【嗯!祝你們一切順利~】

我和店長走到她的辦公室,坐在桌子的兩端,準備要「溝通」了。

我是知道的。雖然店長口頭上答應優的請求,但只要我做了什麼惹她不高興的事,這場談判就會馬上破局,變成單方面的「虐殺」。


「那個…」我一開口,店長就摀起耳朵。

「喂喂~聽得到嗎?」我故意走到她旁邊,利用手掌的構造讓聲音變大。

「我不想聽你說話。」店長搖頭。

「不要再任性了…店長也想趕快出去吧?」

店長今天好像異常固執?明明之前還幫過我的。

「不要!不管多久我都不會談的!」

僵持了許久,我們完全沒有進行任何對話。

店長甚至把椅背轉過去,不肯面對我的臉,看來她是真的不想談。

「我沒那個時間可以浪費。我會去跟優說一聲的,店長就自己靜一靜吧。」我準備離開。

「像你…像你這種傢夥,我絕對不會認可!」店長說完,馬上出了一記直拳,被我擋下了。

「不被妳認可也無所謂。只要妳別老是出來阻擋我跟優就好。」

「你說什麼…」她生氣得又揮了幾拳,都被我接下。

「動不動就想用暴力解決事情,這樣也太無理取鬧了吧?」

店長拿我沒轍,於是低下頭,身子因為憤怒而發抖。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噢!」好痛啊...店長給我一記頭槌,鼻子快爛掉了!

「明明就不了解優,還要說你喜歡她嗎?」店長大吼。

「妳說的沒錯,我對優的事確實是一無所知。」

「那你還…」

「不過,有件事我敢肯定。如果某個行為會讓優傷心,那我就絕對不會去做!」店長忽然沉默。

「妳不想談和沒關係,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

「什麼問題?」

「妳…不對,店長為什麼要這麼保護優?」

店長握緊拳頭,臉色十分難看。


「都到這個地步了。就算我不想告訴你,你也會想辦法知道吧?」

「那是當然,人不會沒來由地堅持一件事。」我說。

「好吧。我以為我已經很固執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誇張。」

「我只是覺得...如果店長是真心討厭我,優也會感到很困擾。」

「真是的。你已經不能用『變態』來形容了。」

「我在妳眼中的形象到底有多差呀?」

「爛到不能再爛了。可是…卻覺得你很認真地在做每件事情。」

店長…竟然溫柔地笑了?

「妳真的是店長嗎?」

「廢話!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呀?」

「不好意思,一時以為我的眼睛有問題。請說吧。」

「你這傢夥真的是…等下再跟你算帳。」店長深呼吸了一下。

「事情發生在幾年前,那時候我還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或是想成為怎麼樣的人。」

感覺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段迷惘的時期呢。

「我只知道,這社會上有許多討厭的人。」

「討厭的人?」

「嗯。自大傲慢的人、暗中毀謗他人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還有,內心醜陋不堪的人。」聽起來店長似乎受過什麼傷害…

「我就是看不慣這些人的行為!我無法忍受他們欺人太甚的樣子,所以我真的動手了。把在巷子裡威脅小學生的流氓,打到送醫院。」送醫院?!就算是解救別人,也用不著這樣的…

「大概是報應吧?這種自以為正義的舉動,反而讓那個小學生害怕地逃走了。這件事傳開後被學校嚴重警告了,別人都把我當作不良少女,不敢跟我有任何往來。」店長嘆了氣。

「也因為這件事和父母大吵一架,他們甚至把錯怪在我身上。」

身為父母,竟然不支持自己的小孩嗎?


「一氣之下,就想既然大家都把我當成壞人,那我幹嘛還要做好人呢?」

不要這樣想啊…別人誤會是他們的錯,並不全是妳的責任。

「於是我就過著天天找人打架的生活,把那些嘲笑我、挑釁我、背叛我的人通通揍一頓。」

的確很像店長會做的…但這並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這些事過後,我也不想回家了。因為那個家裡不存在了解我的人。常常到了半夜,我還在外面遊蕩,連警察都感到很頭痛。」

這簡直是叛逆期的孩子啊…如果身邊的人能再為她著想一點就好了…

「我知道會變成這樣都是自作自受。但是當我獨自坐在這個城市一角時,還是會覺得很寂寞、很無助,甚至自私地想著要是當時能有人能站在我這邊就好了,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好…」店長的眼眶泛紅。現在我能做的,也只有拍拍她的肩膀。

「某天我又和人打架,不過這次的對手很難纏。雖然贏了,但也受了重傷。我躺在公園的椅子上休息,看著天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店長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又張開。

「然後,發現有個小孩盯著我。」

小孩子…? 


●店長視角


【幹嘛一直看著我呀?小鬼。】

【大姐姐,妳受了好多傷。】

【那又怎樣?閃一邊去。】

【不痛嗎?】

【廢話!當然很痛呀!】

【為什麼大姐姐不去醫院呢?】

【我最討厭醫院了。一大堆人,而且…】

【而且?】

【反正我不會去的啦!妳很煩耶,還不趕快回家!】

【那大姐姐不回家嗎?家裡面都會放一些外傷的藥品吧?】

【我也不想回家啦!妳再不滾,我可要打人囉!】

【大姐姐喜歡打人嗎?】

【才不喜歡呢!不過我可是不良少女,所以看人不爽就會把對方揍一頓。】

【對方是不好的人嗎?】

【沒錯,都是一群混仗傢夥。如果妳不想跟他們一樣被扁,就趕快走!】

【是嘛…那我要離開囉~】

看著小女孩的身影慢慢遠去,心裡覺得有點失落。

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和我說話了,卻沒能把握住機會…

內心充滿對於未來的不安,身體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又是漫無目的的一天啊,我想。


【大姐姐~】那個小孩跑回來。

【妳幹嘛又來呀?!】

【大姐姐是為了打擊壞人而受傷的吧?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管。】小女孩拿出一條新的藥膏跟OK蹦,用她小巧的手替我處理傷口,而且動作熟練地令我吃驚。

【不要妳多管閒事。】

【剛才聽大姐姐那樣說,我也想當不良少女!】她笑著。

【妳…妳在胡說什麼啊?!而且不良少女才不像妳想的那樣!我可是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的大惡人!】

【那妳做過什麼超級大的壞事嗎?】

【我曾經把搶劫小學生的人扁到送醫院。】

【是因為這樣才不想去醫院的嗎?】她問。

【…對啦!我就是討厭醫院不行嗎?!】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不過…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他人,絕對不是什麼壞事唷!】

她的話點醒了我,用力量…保護他人嗎?

【這樣就行了~大姐姐還是要好好回家喲~父母會很擔心的。】

【那些傢夥才不會擔心我呢!】

【沒有這樣的事。身為父母的人,一定會擔心自己子女的安危。而且,大人也是很愛面子的。不是不關心妳的狀況,也許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大姐姐先和他們確認看看,再下決定也不遲~】

小女孩又離我而去了,可是這次,內心充滿溫暖的感覺。


後來,我很不甘願地回家了。

【裕子?】在玄關撞見老媽,她一副吃驚的樣子。

【那個,我…回來了。】我尷尬地回答。

畢竟我已經有段時間都直接睡在學校或河堤旁的橋下,根本不會跟父母碰面。

【妳怎麼身上都是傷?】她問。

【說來話長…】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出來,以為她又要嘮叨,因為老媽從以前就很喜歡念東念西,沒想到…

【對不起…讓妳吃了這麼多苦。】

她不但沒有罵人,反倒抱著我流淚。

【媽媽…】我忍不住大哭一頓,彷彿淚水都在瞬間傾洩。

老媽說她一直很自責之前的事,但是那天以後,我就失去蹤影。

她每天都在盼望我回來,不過從來沒有等到…

【抱歉。】我只能擠出這句話。

【沒關係。能看到妳回來,媽媽已經很高興了~】

老媽的眼淚,讓我深深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反省。


這時,老爸剛下班回家。一打開門,應該是看到鞋子…就飛也似地衝進來。他不停地喘氣,用力瞪著我。

【爸…】我還沒叫完,就先被他賞了一巴掌。

【妳這個不肖子!還知道要回來!搞什麼失蹤?以為我…】

他大發了一場脾氣,最後…

【妳要打架是妳的事情,我才不管!不過,就算惹再多麻煩,只要妳回家,我都可以當作沒發生。】老爸氣呼呼地走出去,還真是一點都不坦率欸。我都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都在擔心我的安危,就像那個女孩說的。

【妳可要好好向人家道謝啊!】老媽叮嚀。

【哎呀!我知道啦。】

我也想說謝謝啊…只是哪裡都找不到這個女孩,我還記得…她看著我時那種溫柔的眼神,彷彿就像在說:「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妳了,我也不會放棄妳。」

我對她充滿了感謝之情,卻無法將這份心意傳達給她。

於是我又想到,既然暫時不能見到她,那我就在這段期間,成為一個更好的人。為了能在我們再次相遇時,充滿自信地告訴她:「是妳讓我成為現在的自己。」

如果當初沒有碰到妳...

我一定...到現在都不能體會「溫柔」是什麼樣的感覺吧。


「我信心滿滿立下志願,誰曉得那個女孩真的都沒出現…」店長摸摸頭,覺得很無奈。

「妳說的女孩是指優吧?」

「對啊。不過,我倒是找到想做的事了~」

「是什麼?」

「經過這些事情後,我決定將來要做能讓人感到幸福的工作。那就是——女僕咖啡廳。」

「為什麼是咖啡廳啊?而且還是女僕…」

「那是因為人們都喜歡被禮遇的感覺嘛~可愛的女孩子加上美味的餐點、放鬆的音樂,再怎麼緊繃的靈魂也能獲得喘息的。」

「妳也太誇張了吧?」

不過確實...這裡從擺設、燈光到空間規劃,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精心打理過的。

「雖然一開始失敗了很多次,但是後來就逐漸學會一點東西,客人也慢慢注意到這家店。」店長說。

原來她真的很努力,只是我沒有看見而已。

總覺得,開始敬佩起這個人了。

「除了咖啡廳的事業越來越成功,我的小弟們也一直在增加哦!」店長高興地說。

「小弟…?」這是怎麼回事?

「除了『惡意之華(あくいのはな)』的稱號,我打架的能力是出了名高超呢!所以不知不覺吸引了很多崇拜者,不過我們不會到處惹事生非,誰有那種閒工夫呀?」

會嗎?我倒覺得店長體內藏著對於打架的熱血情懷…

「我成立這個『鬼華組』是為了要保護店內服務生的,就像優那時告訴我的一樣。」鬼華組?好像聽過…

啊!沒記錯的話…鬼華組是地方上有名的黑道啊!

我一直以為這些保鑣只是長得很兇惡,原來他們是貨真價實的黑社會分子…看我都惹到什麼人了,身體忍不住發麻…


「看你的臉都發白了,安啦~我們很少會主動挑起紛爭。剛剛不是提到有個難纏的傢夥嗎?」

「恩,就是讓店長勉強獲勝的人對吧?」

「沒錯!那傢夥後來也訓練了一些手下,向我們下挑戰書,說是要報多年之前的仇。」

「鬼華組不是很厲害嗎?應該一下就解決...」

「你錯了!我們中了埋伏,他們從暗處發動突襲,把小弟們全部擊昏,只留下我一個人。」

「那不是很危險嗎?」

「對啊~我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同時對抗那麼多人。心想不過就是場硬仗,頂多回家鼻青臉腫而已。」

感覺好像很慘…

「這時候,有個人突然出現,說了一句:『這麼多人欺負她不好吧?』」

誰呀?

「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人就迅速將大部分的對手打在地上了。然後,她走過來問我:『妳沒事吧?』呀~超帥的!」

她?該不會…?

「你猜的沒錯!那個人,就是優~」

「等等等等,優那時才幾歲而已?怎麼可能對抗一群大人呀!更不用說那些人還是黑道耶!妳在跟我開玩笑嗎?」

「優用的是合氣道,又能夠在短時間內應變突發情況,所以才打得過比她佔優勢的人嘛~嗯...不過,我想最主要還是因為優出現之後,我就不再像原本那麼害怕了。」

的確...克服心理障礙很重要呢。

「光靠優的力氣沒辦法完全擊敗對方。所以,她不足的份就由我補上。我們配合著彼此,她先化解對手的攻勢,最後的制伏則交給我解決。小弟們清醒後也加入戰局,情勢一下就逆轉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

「雖然對方不是省油的燈,不過優除了會冷靜思考,也有實際經驗跟熟練技巧。說的誇張點,就是連暗算她也能躲過的。」

「我覺得心情好複雜。」這是所謂的反差嗎?可愛的外貌底下竟然藏著如此深不可測的力量,難怪店長要說我不了解她…

「像剛才你沒能躲掉我的頭槌就表示你無法贏過優。」

「我要贏優做什麼?我只是要優替我服務,又不是要跟她打架。」

「說到這個,虧我找了那麼久…結果優自己出現了!而且又救了我一次~」店長害羞地摸著臉,好像很幸福。

「我們把受傷的人都安置好後,優準備要離開。」店長接著說。


●店長視角


【那個,可以的話…請妳來我的咖啡廳當女僕!】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向人低頭。

【女僕?】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

【對!我想讓來店裡的客人都能感受到幸福。我相信妳一定能勝任這份工作的!妳希望的待遇我都會盡量配合!】

【這並不是我能自己決定的事情。如果父母反對的話…】

【我一定會想辦法說服他們的!只要妳肯來,我就會幫妳解決任何困難。】我知道的,我只是…

想要把眼前這個人留在身邊,僅此而已。

【除了薪水跟福利之外,我也會保護妳,不讓妳被任何居心不良的人騷擾的。】我拚命想要提出更好的條件,然而…

【妳是認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我真的…真的很想要妳來咖啡廳!】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畢竟這個要求是如此突然和任性。

我的內心充滿不安與焦躁,害怕要與這個人再一次分離。

沒想到…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我抬起頭。

【有妳剛才那句話就夠了。】她溫柔地笑著。

【謝謝妳!】

我忍不住抱起她的身子轉了好幾圈,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後來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讓優的父母相信我們的咖啡廳不是什麼奇怪的店,也向他們保證過會盡全力保護優的安全。」店長說。

「原來如此,難怪店長要處處留意優的周遭。」

「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我很喜歡優啦~」店長很開心地說。

「那優只能透過指定方式服務,也是因為這個?」我問。

「嗯,基本上算是。因為客人越多,就會越難預防他們的舉動。加上優當時只有13歲,沒有達到合法打工年齡,我們也怕被人檢舉嘛~所以要限制住人數跟時間。」

「沒想到你們也會怕法律。」

「當然囉~不過再等幾年就可以不用這麼辛苦了~」

天啊…總覺得店長還是挺亂來的。


「那優的服務價目表又是怎麼回事呀?是為了要管理品質才刻意提高嗎?」我又問。

「你會不會想太多?以優的高水準服務是可以故意收費高一點沒錯啦~可是這樣會引起別人懷疑的。」

「那到底是為什麼啊?」

「當然是為了警告啊!竟然敢動我們店裡最可愛的招牌女郎,怎麼可以輕易放過?」

「招牌女郎?」

「你應該不知道吧?自從優來了之後,咖啡廳的名氣就上升了很多,因為…她穿上女僕裝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被服務過的客人都很滿意呢~我們還曾經嘗試讓她稍微打扮,再穿上和服坐在顯眼的位置,裝成人型玩偶一整天。」

「然後呢?」

「我從來都沒看過那麼多客人!已經不是大排長龍可以形容了~」

「感覺很厲害…」

「對吧?雖然他們只是為了一睹優的樣貌才來,不過同時也會因為不好意思而點些東西。那天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店裡完全忙不過來,直到打烊還是有很多人不肯走呢。」店長似乎很得意…

「可是優會很不舒服的吧?這樣不是連動都不能動嗎?」

「是沒錯啦…所以我們後來都不會要求她這麼做了。」

「不過,就只是為了警告,才定了這個像是懲罰的金額?最後一行的規定也太超過了吧?」我指著收費的單子。


之所以說像懲罰,是因為我比較了優和別人的收費差異。舉例來說,同樣是互動玩遊戲,夏的收費是3,000円,應該是因為她還算是新手,所以比較低。像彩在店裡待得比較久,反應自然又很熟練,所以要5,000円。然後是優的金額…竟然一下子提升到10,000円!這…這完全不成比例吧?

而且,重點是—只有優的單子下寫著:若是讓服務生感到任何不舒服或未經同意進行接觸,將採取10倍罰款。也就是說,即使只是在過程中不小心碰到優,但是她被嚇得叫了一聲,我就要付100,000円的罰款!而且當場繳不出來,馬上會被列入禁止名單,期限內不得再光顧咖啡廳。

「對啊!我就是不想讓人騷擾優嘛~暴力是最後的手段,所以在金錢這關就設下高牆不是比較好嗎?」

「是沒錯啦…」

而且,規範的項目列得異常仔細啊!

光是手的部分,就分成手尖、手指(1~5根)、手掌(正、反面)、手臂(單、雙手)、關節部位等等,碰觸、抓緊跟撫摸的動作是不同的。時間上還有累積計算...

抱抱在第1秒是10,000円,第5秒就變成20,000円,接著類推,上面還說超過半分鐘一律優惠一百萬……

如果之前不是在學校跟優擁抱,我早就破產了!

「可恨的是,那些指定優的客人幾乎每個都有錢的要死啊!就算加上服務費跟餐點費他們也完全不痛不癢!」店長憤怒地咒罵。

「不論哪個傢夥都超級煩人!可是,最讓我不爽的還是…你!」店長指著我。

「我!?」

「沒錯!你看這裡!」店長將單子翻過來,竟然還有背面?!

而且每一條都是禁止事項!

1、不準接吻,觸犯的人將移送法辦並接受店內特別規定處罰。

2、不準跟蹤,觸犯的人將移送法辦並接受店內特別規定處罰。

3、不得以任何方法或有意圖偷窺服務生的內衣褲,觸犯的人將移送法辦並接受店內特別規定處罰。

4、不得在服務生的身上、服裝上沾以液體(詳細狀況請見附註I),觸犯的人將移送法辦並接受店內特別規定處罰。

5、不得觸摸服務生的敏感部位(詳細狀況請見附註II),觸犯的人將移送法辦並接受店內特別規定處罰。

(以下略)


大概看了一下,有一條竟然是—不得公主抱(即使發生意外狀況),觸犯的人將移送法辦並接受店內特別規定處罰。

「發生意外也不行?」我硬著頭皮問,因為…

這個我肯定犯了啊!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沒錯!你有那麼多辦法可以代替,像是背她或請人一起抬,沒道理在那裡耍帥公主抱。」店長果斷地說。

「那我會怎麼樣?特別規定處罰又是什麼?」

「那次是因為優受傷了,所以我沒有跟你計較。不過原本你該受的特別處罰就是…」

「就是?」

「就是用店裡的護衛隊,給你來個全身骨折加上臟器破裂的服務。」

骨折…?!臟器?!

「放心啦~我們跟法庭還有警察的關係都不錯,只要關個幾天,不…應該只要付個賠款就能解決了。」店長大力拍拍我的肩膀。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啊!!!

「妳剛才明明還說會怕法律的!」我覺得被欺騙了。

「是啊~不過也只是因為我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是說事情發生後,還是要有套應對措施嘛~」店長一臉輕鬆的樣子。

「覺得我好像隨時都會喪命。」

「藏間,你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為什麼還能走進店裡嗎?」

「什麼意思?」我沒聽懂店長的話。

「你應該要好好感謝優跟那些保鑣才對。」

我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記得你之前有次被轟出店外對吧?」

「啊!我想起來了。」

我以前曾經拉住優的手,讓她靠近我的身體來避免撞到其他客人。

「竟然敢在我面前跟優那麼親密!那次我真的很想宰了你!」店長的眼睛充滿血絲。

「幸好小弟們很聰明,馬上把你帶走。要不然我應該會大開殺戒吧?」好恐怖…

「我原本想用罰款逼走你的,可是優…」

罰款?!

雖然我比較害怕被店長打,可是荷包也承受不住攻擊呀!

店長嘆了氣,「那時候優跟我說:『店長,要是客人是真的別有居心,怎麼懲罰我都不會多嘴的。可是,如果客人的舉動是出自於善意,那您就不可以罰他!要罰就罰我好了!我不想看到客人傷腦筋的樣子。』」

天使啊!!!優,真的是太謝謝妳了!保鑣大哥們也順便謝一下。

「現在知道為什麼我會對你這麼不爽了吧?」店長問。

「我好像能懂了…」我回答。

優總是在背後默默幫助我,之前指定她的時候也是,她一直都在承擔由我的任性帶來的後果。看來得要好好報答她才行。

「不過,聽店長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想放棄。」

「不想放棄什麼?」

「為了讓優能放心和我相處,我會努力直到取得妳的信任。」

「你這傢夥...我都已經恐嚇、毆打你到這個程度了,難道你不怕死嗎?」店長的最後一句話說得特別認真。

「要說的話,如果可以和優接吻,哪怕我全身的骨頭被打碎,然後裝進用水泥灌死的鐵桶,再沉到東京灣都可以。」

「你在開玩笑吧?」店長瞪大眼睛看我。

「當然是在開玩笑。不過我覺得,要是連這點決心都沒有,那我也不用再踏進這間店了。」

「好吧。我明白了。」店長點了點頭。

「謝…」還沒說完,店長就使勁往我肚子打了一拳。

好痛!!!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令人頭暈目眩。

壓根沒看到店長出手的樣子,身體疼得好像快失去意識,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這下才發現,她以前沒有使出全力。

「如果你敢讓她傷心,一定不會這麼輕鬆就解決了。」

感覺店長似乎是要考驗我,我逞強得捧著肚子喘氣。

「恩...我明白。」

恐怕她這一擊也是保持在不讓我被揍飛的最小力度。

店長能當上黑道首領,就表示她不只有這點能耐吧?


「雖然我不想承認...不過上次優難過時,你不但在第一時間安撫她的情緒,還願意穿上女裝幫她解決困擾。我真的覺得很感謝。」

「那不算什麼,妳不用感謝我啦。」

「用不著這麼謙虛。還有,很抱歉我騙了你。」

「騙了我?什麼意思?」

「之前說過學校不歡迎我回去吧?」

「妳當時是這麼說的沒錯。」

「其實誤會早就解開了,大家知道實情後也都向我道歉。所以…」店長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恩…咦?!這麼說,店長其實可以回去學校是嗎?!」

「就是這樣。」

「妳知不知道在校門口的時候…」我趕緊閉起嘴巴。

被優看到下體反應的事實還是腦裡揮之不去的惡夢呀!

雖然很生氣,不過要是講出事實,我真的就要沉進太平洋了。

「我們花了一番工夫跟警衛解釋才好不容易進去的…」我故意咳嗽。

「對不起嘛...我知道你也很為難。但是,換作我跟優一起進去,我肯定會狠狠教訓那些學妹的。」

「店長的話,的確很有可能會在對方還沒說話前,就先打昏她們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才拜託你進去。後來優也有告訴我經過,你真的做得很不錯,可以在不傷害到別人的情況下解決事情。」

「我沒有店長說得那麼好。雖然那天確實吃了不少苦,但是只要能幫上優的忙,就覺得這一切都不算什麼。」

「是嘛…我原本一直以為你很懦弱,因為你連跟優說話都會支支吾吾的,就想你只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

她說的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唯獨面對優時總是無法像在跟其他人說話那麼放鬆。


「不過,在知道你老是將優的事情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後,我覺得…你也不是那麼不值得信任啦…」

「這麼說…店長,妳能認同我嗎?!」

我現在內心充滿了感動!

「嗯…就是這樣啦!我不想再說一次。」

「謝謝!謝謝!謝謝妳!我超開心的。」我握起店長的手上下揮動,拚命地道謝。這比拿到什麼獎學金還感動啊!我快要哭出來了。

「哎呀!你不要這麼激動嘛!」

「但是…」我開始吸鼻子。

「先說好—如果想對優亂來,我真的會讓你跟東京灣的海水一起過下半輩子的!憑我的身手,要折斷你的脖子根本輕而易舉。只要為了優,變成殺人兇手我也無所謂。」

「恩!保證不會。」我已經開心到把所有的恐懼都拋開。

「這可是你說的哦。」店長放心地笑了。


「店長的笑容其實沒那麼恐怖嘛…」

「你、說、什、麼?」店長又舉起了拳頭。

「沒有啦~我們趕快走吧。」

「嗯,也讓優等很久了。」

我們出去時,優正好走了過來。

「你們談得如何?」

「就結果而言,還不錯。」我回答。

「一般般。」店長說。

「那就照約定的,我會各實現你們一個要求。」

「讓我再想一下吧。」我說。

「我知道了~」

根本沒想到會成功,現在…終於可以,正式邀請優跟我約會了!哇~光想到就覺得好幸福啊!

「優。」店長突然出聲。

「嗯,請說。」優面帶微笑。

「今天晚上,妳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吃飯?我想聊聊以前的事。」店長有點緊張的樣子。

「好的。我很樂意!好久沒跟店長一起吃晚餐了呢~」

「抱歉,因為我最近蠻忙的。」

「沒關係的,往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

「嗯!」店長笑得十分燦爛,跟剛才的笑容完全不同,她們相視一陣子。


「接下來…」優看向我。

「客人,考慮好了嗎?」

「恩。我要...」

店長的表情好扭曲呀!額頭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看來她是覺得我會講出奇怪的要求吧?

優看我沒接著說,回頭看了一下店長,店長裝出沒事的樣子。

優轉回來看我,店長的臉又開始緊繃。

「唉~優,妳去抱店長一下吧。」我說。

「這是您的『要求』嗎?」

「對。要盡量讓店長覺得高興一點。」

「遵命!」優走去店長身邊,緊緊抱住她。

店長不解地看著我,我用微笑回應她。

「店長~您不想看著優嗎?」優用了那個甜得令人無法招架的聲音。

「我…怎麼會不想呢~」

店長原本想抵抗,可是馬上就淪陷…露出了好色的表情。

「那我們晚上再一起吃飯哦~」優向店長道別。

「嗯,時間到了我會過去找妳~」店長回答。

「客人也請保重,我先告辭了。」優說。

「掰掰~」


「為什麼要把『要求』的機會讓給我呢?你大可不必理會我的感受的。」店長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剛剛的店長比我更需要優而已。」

嗚…我的約會呀!我的優呀!幹嘛那麼逞強啊!?

我在內心無限吐槽自己。

「真是的。這樣我不就更不能討厭你了…?」店長說。

「那也挺好的啊~討厭一個人是很累的,店長就省下這些麻煩吧。」

「就愛耍嘴皮子。」店長移開視線。

「這可是我為數不多的技能之一呢~」我笑著說。

其實像這種比較深入的談話機會不多,也僅限於我熟悉的人們。

店長扶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忽然開口。

「好啦!從今以後,我會減少干擾你們相處的。」

「真的嗎?!」

「要不然呢?」

「呀呼!謝謝店長!」我剛好抬頭看到時鐘,已經下午了?!

不知不覺談了這麼久?

「糟了!店長,我得趕快回去了!替我向優問好。再見。」

「嗯,掰掰。」店長回答。


雖然上個星期日幾乎都沒跟優相處到,但是得到店長的認可,就表示我接下來可以安心地在咖啡廳跟優相處了!能和優一起做甜蜜的事,又不用擔心店長會隨時衝出來揍我一頓。覺得人生朝向美好的方向發展~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餐桌上會有一條內褲?!

該怎麼解釋才好?我根本不知道這個東西是打哪來的,也不知道是誰在什麼時候放的…可是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任憑誰看到了,都一定會懷疑我啊!

正當思緒亂成一團,優走過來了…

我一時情急,就將內褲收了起來。

等等等等!我幹嘛放進口袋裡啊?!

這樣不是更會讓人誤會了嗎?

「請問您怎麼了?」優問我。

「沒有。只是覺得有點熱而已~」

其實我頭上流的都是剛剛嚇出來的冷汗。

「那要不要替您調降空調的溫度呢?」

「拜託妳了。」我說。

總算掩飾過去了…



怦怦女僕(めいどきゅんきゅん)

位於鬧區的咖啡廳。時常舉辦扮裝日活動,每個月都會推出新餐點。目前有九位常駐女僕,加上兩至三位短期打工人員。店內配有五名鬼華組組員作為保鑣,負責倒垃圾和把人抬出店面。店長親自挑選播放的音樂,偶爾會混音和編曲,是本店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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