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隔天一離開學校大門，遠遠就看到那小子靠著牆壁的模樣。

我不疾不徐地走過去，「藏間，繼續上次沒解決的事吧。」

我們一起到了空地，放下書包，他活動了一下筋骨。

此時心臟緊張地狂跳，畢竟我本來就很少跟人起爭執，何況是打架？我的性格就是不喜歡惹麻煩，也討厭去傷害別人的行為，所以這輩子大概只有挨打的份。

可是，如果這場打鬥輸了的話…

要是再也不能看到優的話…

唯有這樣我絕對不要！

我…喜歡優的笑容。

要我失去這份笑容，還不如被人揍得再也睜不開眼睛為止。

「藏間，有句話我想在開始前先告訴你。」

「什麼？」

「要是你沒有覺悟，現在就給我滾，以後不要出現在優的面前。」

「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哦？是嗎？我換個說法吧。一旦開始，不論被打得多慘，只要你嘴裡不吐出放棄的字眼，我都不會停手。」

「無所謂。」

「好，那就直接來吧！」他轉起手臂，似乎在暖身。

我深吸一口氣。

現在不是全力以赴的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是？

我朝向他用力揮拳，他毫不費力地閃過攻擊，速度好快！

「太慢了。」他抓住我的雙手，用膝蓋猛力撞擊我的腹部。

「噢！」意識在一瞬間模糊了。

「喂喂，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啊？」

我勉強睜開眼睛看他。

「我看你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馬上跑過來，往我臉上揍一拳。

「還沒完呢。」他抓起我的領子，連續打了好幾拳，隨著拳數增加，力道也越強勁，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真弱。」他放開手，讓我摔到地上。

「站起來。」他說。

我吃力地撐著身子。

「哼，還在逞強啊。對付你這種人，就是要用強硬的手段才行。」他抬起腳，直接重擊我的頭部，這下比剛才任何攻擊都來得強勁。

我開始覺得眼前出現幻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的世界，只依稀聽到…

「快點放棄呀！你應該很痛苦吧？像這樣被人當作沙包打很難受吧？」

痛苦？我現在…很痛苦嗎？

的確，我的頭好暈，肚子也好痛…

身上都是傷痕，嘴角還充滿血的味道…

不過，這種程度…

「再見了，藏間。」他用冷漠的口氣說著，準備揮出最後一擊。

「還沒結束呢！」我大喊著並用吃奶的力氣對他使出頭搥。

「痛痛痛…你這傢伙的頭是石頭做的啊？！」他說。

噢…我自己的頭也痛得要命啊！

但是…

「這種程度的痛苦，和不能見到優的痛苦相比，根本不算什麼！」我對著他吼。

「是嗎？我好像太小看你了。明明剛才的每一擊都確實打中要害，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力氣反擊呀。」他摸了摸自己的頭。

「那接下來我都不會放水了。你可要使出全力哦。」他說完，又衝過來抓住我的右手，想要拗折它限制我的行動。

「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我反捉著他的手臂，使勁地給他一個過肩摔。

「好痛！」他發出叫聲，不久又站了起來。

「這才是你的真本事嗎？為什麼一開始不拿出來？」

「早說過不想跟你打了。我只是不想答應…」

他迅速肘擊我的胸口，我吐出口水。

「呿。力道不夠嗎？原本還以為你會直接吐血呢。」

我胸口作疼地喘著氣。

「我也早就說過了，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挨揍跟投降兩個下場。」我瞪著他，慢慢挺起身子。

「就算打不贏，我也不會放棄。」我擦去嘴角的唾液。

「真是死鴨子嘴硬，我就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他開始拗骨頭，發出清脆的聲響。

再這樣下去，大概又會陷入被壓著打的狀態了。

要是有東西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就好了。

什麼都行…只要能讓他分心…對了！

「你還在發什麼呆啊？！」他揮出拳想打我，卻被閃開了。

「什麼？」

「哼，我看清你的攻擊模式了。」

從以前開始，我就因為太容易被別人無意的動作波及，所以不知不覺中練就一身巧妙閃躲的技巧。

即使不能回擊也沒關係，只要能躲開就很足夠了！

「少在那邊胡扯！」他又打出一擊，被我接住了。

他不甘心地朝我踢了一腳，同樣也被擋下。

接下來…趁著這個姿勢，我將他壓倒在地，讓他動彈不得。

「你這傢伙！還不快點滾開！」他不停扭動身體，想要擺脫。

「我問你。」我說。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我打了他一巴掌，他驚訝地看著我。

「冷靜下來了嗎？」

「恩…」

「你…喜歡優對吧？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關你什麼事啊？」

「回答我的問題。要不然我現在就拿你的手機打電話給優，她就會知道我們…」

「等等等等，好啦！我說就是了。」

「很好，說吧。」

「我喜歡…優。」他的臉都變紅了。

「什麼？我沒聽見。你說喜歡什麼來著？」

「我…我…哎喲！我喜歡優啦！這樣可以了吧？！」他大吼完隨即害羞地轉移視線。

「有多喜歡呢？」我又問。

「…」

「我要撥號囉！」我伸手將他的書包拉過來。

「啊啊！快住手！」

「我再問一次。你有多喜歡優呢？」

他緊緊咬著嘴唇，好不容易張開嘴巴卻又不發出聲音。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小子如此慌張的樣子。

「最…最…」

「大聲一點！」

「最喜歡！我最喜歡優了…最喜歡了…」他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柔和。

「我也是。」

「蛤？」

「我跟你一樣。正因為如此，我不想離開優。」

「你問我那些，就是為了說這個？」

「不是，我只想確認一下你的感覺。」

「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聊耶！我告訴你，今天不分出個勝負，我絕不會罷休！」他用力推開我的身體，重新站了起來。

「那就放馬過來吧！」我示意要他攻擊。

「這可是你說的…噢！」我趁他還在講話時痛擊他的肚子。

「這是剛才的回禮。」

「這下你真的把我惹毛了…」

「那剛好，反正我也看你不爽很久了。」

我們又開始互毆，而且故意每一擊都直直打在對方的臉上，簡直像在說：「我就是討厭你這傢伙的嘴臉！」。

不過，敵意也逐漸在這些毫不手軟的攻擊以及毫無隱瞞的感情下產生改變。

「我比任何人都喜歡優！」

「那我比你更喜歡她！」

「那我就比你還要喜歡她。」

「亂說！我對優的愛是沒有人比得上的。」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打到腦袋都不清楚，我們胡亂講了一堆平常覺得害羞而不敢說出的話。

「哦！這句不錯嘛～你這傢伙原來也能說出像樣的話呀！」

「當然了，只要是為了優，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願意的。」

「都什麼年代了還說上刀山下油鍋？哈哈哈，你還蠻有趣的嘛～」

「會嗎？啊哈哈～我可是很認真的哦～」

「那我們就來比比看誰比較厲害，贏的人才算是配得上優。」

「好啊～來比呀！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不不，絕對是我打敗你。」

「是我贏你才對。」

「是我啦！」

「那就廢話少說～」

「預備～」說完，我們同時揮出拳頭。

「噢！」我們的拳頭正中彼此的臉，然後兩個一起往後倒下。

「剛剛是我出拳比較快吧？」他說。

「那剛才是我的拳頭比較猛吧？」我說。

我們坐了起來，看著對方。

「（噗嗤）你那是什麼臉啊？有夠慘的。」他笑著。

「還說我？你的臉才難看勒！到處都是瘀青。」我嗆回去。

過了一下，我們都忍不住笑出來，笑聲掩蓋了周圍的聲響。

「現在知道你不是我想像中那種卑鄙的人了。」他說。

「我是做了什麼？為什麼要把我想成惡劣的傢伙啊？」

「這…有很多原因啦。總之，詳細情形我會再告訴你的。」

「喔…這樣啊。」我盯著他看。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這場對決怎麼辦？」

「就結果而言是平手，不過我還是會將事情說明清楚的。還有，我是看在你這傢伙的性格還不錯才肯讓步的哦。真的要比的話，怎麼看都是我比較厲害嘛。」

「是是。我也挺佩服你的氣概跟那份不知道從哪來的自信。」

「怎麼覺得你不是真心想誇獎我啊？」他生氣地說。

「是你想太多啦～」

「啊！糟糕！」

「怎麼了？」

「已經這麼晚了…我得快點回去！這下子又要被優罵了。」

「那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家了。」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我會再來的。」他邊跑邊回頭跟我道別。

「掰掰～」我揮著手。

......還真是個麻煩的小子。

噢…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這鼻子傷得可不輕。

雖然不太想承認，不過那小子攻擊時的速度跟技術真不是蓋的。

他的經驗應該挺豐富的吧？不知道他說的放水是不是真的。

不過要是他認真起來，我大概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吧。

一想到剛才就像與一頭強大的猛獸搏鬥，就覺得有點嚇人…

幸好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隔天上學的時候…

「哇！藏間，你終於因為過度騷擾優而招人暴打了是嗎？」春說。

「閉嘴！我現在…不想說話！」我瞪著春。

「天啊！藏間同學的臉...還好吧？」坐位旁的女同學問我。

「真的沒事…」我說。

拜託！這些傷口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痊癒啊？！

現在每個人看到我都像看到鬼一樣，不是趕快跑開就是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可惡！健太這個臭小子，給我記住！

---

亞美（あみ）

活潑的小女孩，喜歡聽優說故事。光顧咖啡廳不須支付費用，優還會自掏腰包請她吃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