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心中的話

●此篇皆為健太視角

「優,妳不是說最近都要準備學園祭嗎?那妳怎麼能趕過來?身上還穿著制服...難道妳丟下班上同學了?」我問優。

「這個嘛...因為有大家幫忙,所以工作一下就做完了~雖然,我自己弄的速度也差不多啦。」這女人到底要欠扁到什麼時候啊?

「搞不好就是因為妳總是瞧不起人,人家才會不想找妳幫忙。」我故意嗆她。

「才不是呢~我只會對小健這樣而已。不過...跟大家一起做事情,真的好開心~」優靦腆地笑了一下,好可愛啊...

不知道為何,腦海突然閃過藏間的臉。

藏間,你所做的一切絕不是徒勞無功。

能像這樣沒煩惱地露出笑容的優,是你找回來的。

而且,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卻還是跑來救我了...

這個男人,看來必須找機會好好謝謝他才行。


「小健~抱歉。」優突然對我說。

「怎麼了?幹嘛道歉啊?」

「因為我剛才說了謊。」

「什麼謊啊?」

「其實,我很早就預購了那套遊戲~昨天晚上才拿到的,所以還沒告訴你。星期天我們再一起玩吧~」

「妳哦...這種小事用不著愧疚吧?而且那個遊戲不是很貴嗎?」

「這可是《忍者亂鬥V》耶!這麼經典的遊戲續作怎麼可以不收藏呢?上次逛街時看到實際畫面後,我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真是購物慾強的女人...

但是,優從來不把錢拿來買包包或鞋子之類的用品。

每次都是我和爸媽送她衣服和飾品,優根本不把錢花在這種地方。

記得前年優生日,我們送了一套和服給她,結果因為太難穿,她才穿一次就放在衣櫃裡頭。

真的有夠浪費!

下次遇到祭典,一定要逼她再穿。

「小健~你想到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啊?喔...沒有啦。只是好像很久沒看到妳穿和服了。」

「誰叫和服穿起來那麼累人~」

又來了...

「不過,既然小健這麼期待,我就勉為其強...嗯...每年都穿一次好了~這次的樣式也很好看哦~」

「那當然啊,因為是我選的嘛~」

「是是,小健的眼光的確很好呢。」

「哼哼~」我們搭上電車,回到家時已經快八點了。


「時間不多了,那弄點簡單的吧~」優思考了一下。

「今天就吃親子蓋飯好了~」優說。

「可是,妳不是不能...」

「有什麼不好嘛~小健不是最喜歡親子蓋飯的嗎?」優對我笑著。

「是沒錯啦...」

「而且,小健還在發育,多吃點蛋白質對身體很有幫助的。」優說完,拿出冰箱的食材開始做飯。

我躺在沙發上沉思,優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明明我總是給她帶來麻煩...

儘管如此,每當問題解決了,優就會對著我笑。

她的笑容,一直都溫柔地呵護著我受傷的心靈。

不論遇到多麼難過的事,只要她在身旁,就覺得我又有勇氣能面對一切。


我的戀情...

不管到了哪裡都不會有人祝福的吧?

知道我的這份心情後,也許她再也無法露出笑容了...

那傢伙這麼傻,肯定會因為擔心我而延誤自己的幸福。

我絕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可是,我還是好害怕...

害怕自己會失去她...

害怕她會喜歡上別人...

害怕她離開的那天到來...

想到這裡,我的眼淚不自覺流出來。

不安的情緒久久無法平緩,在沙發上躺著的時間裡,除了用手遮住自己的臉外,沒辦法再做其他的事。

「晚餐做好囉~小健,幫我準備碗筷~」我趕緊擦乾眼角的淚水。

「來了~」我把餐具拿出來,一一擺在桌上。


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我們回來囉~」爸媽從玄關喊著。

「哇~是親子丼啊~看起來好好吃!」爸爸說。

「優、健太,有禮物要給你們哦。」媽媽說。

「謝謝媽媽~」優親了媽媽的臉頰,媽媽看起來很高興。

「謝謝。」我說。

「健太還是那麼冷淡呢~其實你心裡也很想親媽媽的,對吧?」媽媽笑著。

「小健根本就是個悶騷大王~」

「優說得真好~媽媽我也這麼覺得。」

她們母女倆根本一模一樣...我完全不想反駁。

「健太,辛苦你了。」老爸拍拍我的肩膀。

唉~這種時候,還是老爸懂我。

吃過飯後,我回到房間拆開禮物的包裝。

裡面有針線、剪刀跟各種顏色的布料。

現在是叫我自己弄來一台縫紉機的意思嗎...?

真不知道他們兩個大人在想什麼,我嘆了口氣。

怎麼感覺今天特別漫長...


拿了衣服,我準備去洗澡。一打開浴室的門...

「變態!」我的臉直接被熱水攻擊。

「啊...小健?對不起,我還以為有偷窺狂。」優泡在浴缸裡說著。

「誰是偷窺狂啊?!妳幹嘛不鎖門啦?」

「抱歉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優露出愧疚的表情。

「衣服都被妳弄濕了。」我沒好氣地說。

「那小健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呢?」

什麼鬼問題啊...

「才不要!妳趕快洗啦!」

「小氣~」

「隨便妳說。」我把門關起來,待在外面等。

快要一年了...

從當初我拒絕和她洗澡的那天算起。

雖然一開始很不習慣,常常會發生因為背很難洗而讓手抽筋,或是洗頭時泡沫跑進眼睛的事,但這些問題後來都慢慢克服了。

相較於優,我對學習東西總是不太熱衷。

不論是生活技能,還是課業方面的知識。

而且,我只想學能幫得上優的事情,其他一律不想花任何心思。


雖然明白優很享受有人依賴她的感覺,不過至少在一些小事上,我不想麻煩她。她這種老是喜歡扛起所有責任的個性有時很讓人操心,卻同時也是讓人情不自禁愛上她的原因。

為了不讓「交給優就放心了」這種想法自私地產生,我才會那麼拼命想要改變自己。如果我可以再獨立一點,說不定能讓優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我也能順理成章地保護她。

但...事實就是—我一直處於想要依靠與不想依靠的矛盾之中。

儘管我再不想要優的幫忙,她還是會在我有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

有什麼辦法可以...脫離這種痛苦呢?


「小健~你在發呆嗎?」我的意識被優的聲音拉回現實。

「呃...沒有啦。」我說,然後發現優又只裹著一條浴巾,而且臉靠得很近。

她有點彎腰,好像...看到乳溝了...

「快點去穿衣服啦!」我對著優喊。

「好兇...」優有點難過的樣子。

「抱歉,我一不小心...」

「騙你的~小健一直都這麼粗聲粗氣啊~」她吐出舌頭。

「我哪有啊?!」

「現在就是嘛~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沒有...我要洗澡了。妳最好在我生氣前趕快離開。」

「好~小健快洗吧~」優哼著歌走了。

真受不了她...

我把身體洗乾淨後,泡進浴缸裡。

有優的味道,好香...不對!我在幹嘛?不要再想優的事情了!

快點停止啊!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啊...我又想到了...


小學的時候...

【健太。】一個朋友叫我。

【怎麼了?】

【你剛剛睡覺時,一直喊著『優』呢~大概叫了快十次吧。而且超激動的。優到底是誰啊?】

......那真的是,人生中覺得羞恥到快要死的一刻。

【優是我們家養的一隻貓啦~牠每次都喜歡用爪子抓我。】我胡亂解釋一番。

【原來如此,那隻貓聽起來很兇耶~怪不得健太會作惡夢了。】朋友沒有再追問了...

完全不想再多解釋什麼。

好像泡太久了...

腦袋有點昏昏的。

我起身拿了毛巾,把身體給擦乾,再穿上衣服。

最近發生太多事情,真的好累...我想睡了...


幸好明天放假,要不然一定又會爬不起來。

蓋好被子,闔上眼睛。突然...

好像有什麼爬到我身上了!

「哇啊!」我嚇得叫出來。

「噓~」優把手指擺在嘴巴前,要我小聲一點。

「妳幹嘛啦...」我壓低自己的音量。

「我有重要的話要說。不過,在那之前...」優用雙手抱住我,然後不停地在我懷裡磨蹭。

「小健、小健,小健~」她一邊叫著我的名字,一邊發出像貓咪的呼嚕聲。我快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一定會...

【健太,不要這麼粗魯嘛~你把人家弄得好痛哦…】

【是優先不乖的,所以我只好懲罰妳了。】

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能讓這種像AV的情節發生!

「小...呀!」優發出叫聲。

「你幹嘛摸我屁股啦?」優生氣地說著。

「誰叫妳半夜不睡覺,偏要跑來我房間鬧?」我移開了視線。

剛才的觸感,好軟...

「小健,H。」她嘟著嘴。

聽到這句話,反而讓我覺得更害羞…

「妳不是有話要說嗎?」

「好啦~我說就是了。健太,你要仔細聽。」

優只有在外人面前或是認真的時候才會叫我健太。

既然她都換名稱了...就表示接下來的話都是她仔細思考過才說的,不論是不是我想聽的,都只有接受的份而已...

我們坐起身子,在床上看著彼此。


「健太問我為什麼準備學園祭還能過去你那邊,對吧?」

「對...」

「我覺得當下並沒有回覆得很好。所以,再讓我重新說一次吧。」

「恩...」

「就算...學園祭的工作沒有處理完,我還是會不顧一切趕到你身邊的。」

「為什麼?」我硬著頭皮問。

「不是說過了嗎?我會保護你的。」優笑著,我點點頭。

「畢竟,健太...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啊~」

那兩個字...聽起來格外刺耳。

「而且...我也知道了。」優變得比剛才更嚴肅。

「知道什麼?」

「今天健太會被找麻煩,是因為我吧?」

「不...不是!這跟優沒有半點關係!」我心虛地說。

「不要說謊。你看著我!」

優抓住我的肩膀,她的眼神沒有一絲動搖。

「還不是因為...那個可惡的傢伙,擅自跟蹤妳的緣故。所以我...才想說要給他一點教訓。」

「果然是這樣...」優把手放開了...

「為什麼妳會發現?我應該沒有留下證據才對!」

「冷靜一點。我沒有直接看到你做了什麼,只是隱約感覺到了而已。」

「妳說...感覺到了?」

「嗯...我常常會有這種感覺。無論是這次,還是之前你打的那些架,感覺健太...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

「所以,妳都知道了...?」

「嗯。」

我覺得有點難為情而別開了視線。

「真的很謝謝你,健太。」優露出溫柔的笑容。


「可是...」優的口氣轉變了。

「健太也看到了吧?今天那些人不是能隨便招惹的。我絕不能讓你再碰上那樣的危險!所以...」

不要...不要再說下去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所以,健太不用再這麼做了。」優認真地看著我。

「妳憑什麼這麼說啊?!」我忍不住質問她。

「而且,都已經多久了...妳現在才說...太狡猾了吧!」

其實我很清楚...合氣道也好,醫療技術也罷...

優為了我到底付出多少心力...這點我再清楚不過了!但是...

「狡猾、狡猾、狡猾...」我不停捶打優的胸膛,眼淚也隨之迸出。

「健太...」優難過地說著。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

保護妳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目的啊!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優突然說。

「現在的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所以,妳就想把我拋開是嗎?!」我對著她吼。

「不是的!我沒有那麼想!」

「要不然妳幹嘛要跟我說這個?!」

「那是因為...」優握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

「我...我希望健太可以過自己的人生!」優大喊著。

......

「我沒有要否定你過去的作為,也不是認為自己很厲害所以不需要保護。我只是覺得...再這樣下去,健太會一輩子把自己限制在牢籠中的。」

「妳又知道我什麼了?」我怒吼著。

如果...我說這是我甘願的呢?那妳要怎麼辦?

「我就是知道!我很清楚...健太也有想要的東西!健太...」優忽然暈眩了,我趕緊扶住她。

「欸,妳沒事吧?」我問。

「健太...也不再是過去的你了。」優昏沉沉地說。


「健太已經成長了。一直以來,你都很努力地學習各種事情。不但自己洗澡、自己出遠門,甚至自己決定了許多事情。現在也有了自己的興趣...」優靠著我的身體,好像非常不舒服。

「不要再說了...」看到她這樣,剛才的怒氣慢慢消失了...

「健太很擅長紡織、刺繡跟設計衣服,還喜歡拍照跟錄影...對餅乾跟糕點也很拿手...健太比你想像的自己厲害多了。」優抬頭看著我。

「所以,我希望...健太能正視自己的未來。」優勉強地笑著。

「你不用一味地跟我過相同的人生,因為...前方還有更美好的事物在等著健太。」我從來都不知道,優是這樣想的...

「即使無法馬上做到也沒關係。如果是你,一定可以辦到的。」

「健太絕對能找出那條道路,然後不畏艱難地走下去、開創只屬於你的未來。」優摸著我的臉。

「我相信健太。」優的笑容十分耀眼...

「真是的...任性的女人。」我說。

「哼哼~我本來就是出了名的任性嘛~咦?健太...怎麼哭了?」優著急地問。

「是不是因為我要求太多了?還是因為我講話口氣很差...不對呀,剛剛明明是健太比較兇...啊啊~你不要哭了~我道歉就是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對不起!」優使勁地低下頭。

優每次都是這個樣子...

為了別人全心全意地付出。

不怕被責罵、被誤會、被討厭,就只是...專一地去達成眼前的目標。所以我才...

「最喜歡優了。」我說。

「嗯!我也最喜歡健太了!」優笑著說。


她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看來我不得不放棄呢...

                              對於優的那份特殊的感情。

不過,現在...

「優。」

「嗯?」

「我覺得...當妳的弟弟...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了。」

「真的嗎?小健真的那麼想嗎?」

「恩。雖然我以前很在意妳老是把我當成小孩的事。」

「可是小健本來就是小孩啊~個頭又矮,又很貪玩,講話還幼稚得不得了~」

「我才不像妳說的那樣勒!」

「不過...我覺得小健剛才那句話,有大人的成熟味道呢~」優用手指戳我的臉。

「阿...」

「小健的臉好紅哦~是不是發燒了?」優摸摸我的額頭。

「沒有呀~那為什麼你的臉這麼紅啊?」

「只是有點熱而已。」我解釋。


「是嗎?那我幫你開空調好了。」優走下床,拿起遙控器。

「這樣溫度可以嗎?還是要再冷一點?」

「這樣就好了。」

「啊!已經一點半了...」優看著時鐘說。

「我們好像聊太久了...」

「說的也是,小健也累了吧?那我回去囉~」優準備打開房門。

「優。」我叫住她。

「今晚就好...陪我睡吧...」我不好意思地說。

「嗯~好啊。」優跑到被窩裡,把我抱進懷裡。

她身體的溫度逐漸傳過來,好舒服...

我想起在游泳池打架的那晚,優也是這樣抱著我睡的。

而且...優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因為她很害怕的關係。

而是因為每次在優的懷裡,我總是感到特別安心,很快就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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