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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皆為健太視角

一覺醒來，疲勞似乎都消失了。

我稍微動了一下，「小健～」

「幹嘛...」我的意識還沒完全恢復。

「你醒了嗎？」

「恩...」

「可以...借過一下嗎？」

……

「什麼意思？」我趕緊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的臉躺在優的胸部上，而且...還流了一大堆口水在上面。

「哇啊！」我嚇得移開身體。

「呼～剛才被小健那樣壓著，讓我根本動不了。」優鬆了一口氣。

「抱歉。」我趕緊擦了嘴巴。

「沒關係啦～小健又不是故意的。」

我覺得好丟臉...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姿勢...而且還...

「啊！」優突然大叫。

「怎麼了？」

「已經這麼晚了嗎？我得趕快準備做飯才行！小健，你睏的話可以再多睡一會哦～」優說完便打開房門。

「那個...」我說。

「嗯？」

「昨天晚上...謝謝妳...姐姐。」我說。

「哎？！小健竟然叫我姐姐～你是不是撞到腦袋了？」優走過來看我。

「誰撞到腦袋啦！我只是覺得...既然長大了，名稱也該換一下而已。」

「嗯...這樣很好啊～那姐姐現在要去幫小健做超級美味的早餐了～」優開心地走出去。

隱約中聽到，「姐姐～是姐姐耶～小健叫我姐姐了～好高興。」

真是的...這點小事就可以那麼開心，有夠傻的。

吃完早飯，「那我要出門囉～午餐我已經幫你放在冰箱了。」優拿著書包說。

「恩...」有點沒精神地回答。

「小健，你不舒服嗎？」

「沒有。」

「可是你...」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妳不是要去學校嗎？再不快點小心會遲到。」我推著優的身體。

「好吧。我真的要走囉～」

「快去啦。還有...」

「嗯？」

「路上...小心...」我吞吞吐吐地說。

「好～我會早點回來的。」優笑著。

【小健真的長大了～我好感動。】優在門外小聲地說。

我獨自回到房間，開始拿出抽屜的照片。

這張是—優望著窗外，看起來很憂傷的樣子；

這張是—優在摸小狗，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這張是—優剛上小學，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這張是—優在百米賽跑，流著汗水突破終點線的樣子；

這張是—優穿著浴衣，在祭典攤位前舔蘋果糖的樣子；

這張是—優剛做完家事，累得在沙發上睡著的樣子；

這張是...眼淚隨著回憶流出來...

優對我...是家人之間的愛...

可是，我對她...是男女的...

果然...喜歡的心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就算我再怎麼努力，這份感情也終究不會有結果...

我好恨這麼沒用的自己。

可惡、可惡、可惡！

我用力捶打著桌子。

為什麼要愛上一個不對的人？

為什麼不是別人？

為什麼一定是優？

為什麼偏偏...我是她的弟弟呢？

【健太是我的弟弟。】

【小健能來，我很高興！】

【我是健太的姐姐哦。】

【為什麼又去打架了？】

【就由我來保護你。】

【健太...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啊～】

【答應我，不要再打架了。】

【我還是會不顧一切趕到你身邊的。】

【感覺...健太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

【健太不用再這麼做了。】

【笨蛋...】

【不是說過了嗎？我會保護你的。】

【我也最喜歡健太了！】

【小健叫我姐姐了～】

【小健～小健！小健...】

啊啊啊啊啊！優說過的話一直在腦海裡不停地重複著。

......就像是要把我拉回現實一樣。

不要！我不要這樣！不能喜歡優的未來，我才不想要！

剎那間...【我希望健太可以過自己的人生！】

這句話...為什麼會讓我有種得到救贖的感覺呢？

為什麼...會這麼溫暖呢？

忽然間，身體失去平衡，我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看著天花板，內心頓時百感交集，

唯獨無奈的感覺特別清晰。

我翻動身子，摸到某個東西...

是昨天收到的禮物...

因為剛才大吵大鬧，所以被弄下來的吧。

我自己...的人生嗎？

好睏...不小心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吃掉冰箱的三明治後，心裡萌生想要出去散心的念頭。

我拿了鑰匙，換了外衣。

出門前傳了一封郵件給優：【我要出門一趟，不回來吃晚餐】

才剛傳過去，馬上就收到優的回信。

〔知道了～(●^ω^●)ゞ小健就安心地去吧～〕

姑且是這麼說...

但其實也只不過是在漫無目的地隨便亂走。

街道、超商、電玩店、游泳池、公園、河堤，每個場景都充滿我和優的回憶…

為什麼...曾經覺得熟悉的一切，現在竟然變得那麼可憎？

我無法再繼續看著這樣的風景，便拿出口袋的零錢，買了車票。

搭上電車後...

無論是窗外的景象，還是車內的一切，都令人感到厭惡。

出站時，撞到了一個人。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啊？」他罵著。

我不理他，繼續走著。

「給我等一下！」他硬是拉住我的肩膀，我轉過身子。

「我說你呀！呃...你還好吧？」

可能是看見我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那個人反倒問起我的狀況。

「沒事。對不起撞到你了。」

「這樣啊。你真的不要緊嗎？」

「恩...」

「如果有困難...哎！聽人說話呀！」

那個人話還沒說完，我便轉身繼續走自己的路。

他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

可是我現在...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

我去了平常待著的店，坐下來點了一杯飲料。

明明是一樣的東西，喝起來卻沒有之前那麼好，甚至幾乎沒有味道...

真難喝...

將剩下超過一半的飲料留在桌上，我離開了店面。

不知不覺，走到了海東高中。

今天是假日，看不到任何學生的蹤跡，我想也是...

正打算走時...

「健太？」

這個聲音...

「是健太沒錯吧？」回頭一看，藏間就站在我後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驚訝地問。

「我剛從打工的餐廳回來呀。走在路上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很像健太的背影，沒想到真的是你。」他說。

「原來如此...」

「健太呢？你怎麼會在這邊？」

「只是想隨便逛逛啦。」

「喔...」氣氛變得很乾。

我看著藏間，對上視線後又馬上移開。

「健太是不是有話想說？」

「對...」我握緊了拳頭...

「那個，我...叫優姐姐了...」

「咦？真的嗎？」

「恩...」

「這樣啊...」藏間突然沉思了一會。

我想他現在大概很高興吧？因為我再也不會...

「好！我們去吃點東西吧～」藏間用肩膀靠著我的身體。

「等等...我只是想告訴你那句話而已，並沒有其他目的。」我趕緊拒絕。

「有什麼關係嘛～今天我請客～」

「可是...」

「好了好了～健太就不要再害羞了。」藏間把我帶去一間燒肉店。

「歡迎光臨～請問有幾位客人呢？」服務生問。

「兩位。」藏間說。

「是，我明白了。那...兩位客人這邊請～」服務生帶我們到空位坐下。店裡面人多嘴雜，我覺得不太舒服。

「健太想吃什麼呢？」藏間看著菜單問我。

「...什麼都不想吃。」

「是嘛...服務生～」藏間示意服務生過來。

「好的～請問要點些什麼？」

「我看看...來二份五花牛、二份松阪豬跟...還有二份雞肉串。」

「好的。幫您再做確認一次。請問客人剛才點的是五花牛、松阪豬、雞肉串各二份對吧？」

「恩。」

「請問還需要什麼嗎？」

「先這樣就好，謝謝。」

「好，我明白了。」服務生劃記了一下。

「檸檬水跟醬料都在右手邊，麻煩客人斟酌取用，謝謝您。」服務生離開了。

「你不是缺錢嗎？為什麼還要請客？」我問。

「健太是在意這個才不點的嗎？」

「不是這樣的...」

「反正今天剛領薪水，偶爾也要犒賞一下自己嘛～」藏間笑著。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問。

「什麼意思？」

「為您上五花牛跟松阪豬～雞肉串的部分，還需要一點時間準備。不好意思，請客人再稍等一會。」服務生端了四盤生肉過來。

「謝謝。」藏間說。

「你等我一下。」藏間夾了幾塊肉，放到燒烤架上。

充滿油脂的肉片滋滋作響著，散發出食物的香味。

「好。健太剛才是指什麼？我聽得不是很明白。」

「藏間你...應該很討厭我吧？」

「對啊。」

他竟然完全不猶豫地回答...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

「剛開始...我的確覺得你很麻煩沒錯。不但突然冒出來要找我的碴，說話還沒大沒小，甚至對我又打又踹的。」

聽到這裡，覺得有點慚愧...

「不過啊...上次你是真心的想讓我逃走吧？」

「恩...」

「健太之所以做這些事，也都是因為你想保護優，不是嗎？」

我點點頭。

「我很佩服你，竟然能為喜歡的人做到這份上。而且，健太打起架的樣子...還蠻有男子氣概的。」

「你真的那麼想？」

「恩。啊...差點忘記了！」藏間拿起了夾子。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藏間一邊幫肉翻面，一邊說著。

「為您上雞肉串～如果還需要加點，請通知我們一聲。我們會盡快為您服務。」服務生端上四串烤雞肉。

「好。」藏間將盤子推了過來。

「健太應該餓了吧？吃一點吧。」藏間對著我笑。

「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我問。

「為什麼哦...」藏間擺出疑惑的表情。

「你該不會...是在同情我？」我生氣地問。

「其實...你心裡很想笑吧？覺得我根本是自作自受才活該落得這種下場的對不對？！」我不能控制情緒地說著。

【這小子，到底把我想成多差勁的人呀...】藏間小聲念著什麼。

「那個，我說你呀...趁著這個機會，我就一口氣跟你說明白。」藏間嘆了氣。

「我沒有半點同情你的意思，更沒有想笑你的念頭。我會這麼做只是因為...」藏間舉起了手。

要被打了...不自覺地閉上眼睛。

突然...感覺到肩膀被拍了...

我睜開眼睛。

「我明白的。」藏間說。

「你指什麼...？」

「健太已經盡力而為了嘛～」藏間看著我，眼神十分溫柔。

藏間...跟那時候優對灰心喪氣的我說的...一模一樣。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

【笨蛋。】我小聲地唸著。

「恩？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沒事啦。我只是覺得好像重新認識藏間罷了。」

「這樣啊...話說回來，健太知道我為什麼要特地帶你來燒肉店嗎？」

「不知道...」

「因為來這裡的客人都是想放鬆的，所以用餐限制也相對比較少。不但說話大聲點沒關係，而且...還有這麼美味的食物可以吃呢～」藏間夾起烤好的肉，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再說...健太現在應該很想發洩情緒吧？」

「恩...」

「那今天我們就不要管那麼多，好好讓自己享受一下吧～」

於是，我們吃起剛開始點的東西。

吃完就再叫一些，牛肉、雞肉、豬肉、內臟、海鮮，不停循環，也喝了不少飲料。我們甚至還叫了啤酒來喝，「你沒有十八歲怎麼可以喝酒？」藏間笑著。

※未滿法定年齡不得飲酒。

「有什麼關係嘛～」我鼓起臉頰。

「不行就是不行～」

「小氣。」

「不過...今天是特別的。你喝喝看吧～」

我喝了一口，這味道...

「嗚噁...」我將喝下的啤酒全吐了出來。

「哈哈～你看看你，喝成這副鬼樣子。所以我就說你不行嘛～應該要這麼喝才對。」藏間指著我狂笑，然後舉起酒杯大口的喝。

突然...他一下子喝太快，馬上被噎到。

我看著他咳嗽的樣子便嗆：「啊不是很會？剛才還說我咧。」

「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失誤。」他刻意咳了一聲。

「那我們來比賽，看誰先把一盤肉解決掉。」他說。

「比就比，誰怕誰？」

「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要到時候輸了不承認哦。」

「才不會呢。」

「好～數到三就開始。一、二...啊！健太好狡猾，竟然先偷跑。」

「反正你吃得那麼快，根本不差這幾秒。」

結果，這場比賽的勝負是平手。

我們為了證明自己才是最厲害的那個，又再打賭了一次，輸的人要接受懲罰。

這次，藏間輸了，所以他得跑去搭一個陌生人的肩膀。

「嗨...你常來這間店嗎？」

那個人聽了直接傻住，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有人說過你的眼睛...跟蝦子一樣那麼圓嗎？」

「那個，沒有......」

「你知道嗎？對我來說，你就像剛烤好的干貝。」

「為什麼是干貝呢...」

「你真傻。當然是因為你跟干貝都很好吃，還會有什麼原因嗎？」

「你現在是在捉弄我嗎...」

「才不是，我是認真的...」

「你神經病呀！」男人給了藏間一拳，氣沖沖地離開了。

我在旁邊目睹這一切，笑到快要瘋掉了。

「你這傢伙...竟然笑得那麼爽！！！我不甘心，再比一次！」

「好啊～」

「這次輸的人，要跟店裡的老闆告白。」他說。

「那藏間這次可不要輸了哦～」

「剛才只是你運氣好而已。」

然後...

「我...喜歡你很久了。可以...考慮跟我交往嗎？」我面對一個彪形大漢，深情地說著。

「不好意思，我有老婆了...」老闆婉轉拒絕我。

「那有什麼關係？我根本不在意名分那種小事。就算是暗地裡來，我也...」

「小弟弟，你打賭輸了吧...」

「......胡說什麼？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

「敢再亂說一個字，我就把你轟出去。」

「是...」我默默地走回座位。

「哈哈哈～健太表現得太好了！我笑得肚子好痛。」藏間敲著桌子，身子不斷抖動，完全停不下來。

「你很煩耶！再來挑戰一次啊！敢不敢啦？！」

「當然敢啊～這有什麼好怕的？」

我們就這樣又比了很多回合，誰也不讓誰。一下他吃得最快、一下我吃得最多，我們輪流做了一堆奇怪的行為。雖然增加了不少羞恥的回憶，煩惱卻在這些過程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做這些的同時，我們也不斷在聊天，他聽我說學校發生的趣事，我也聽他說和親戚相處的事情，我們的笑聲幾乎沒有中斷過。

最後，店家要關門了，我們也該道別了。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下子就打烊了。」藏間說。

「對呀。好可惜哦，這樣我就不能讓藏間做丟臉的事了。」

「哈哈～還真敢說呢。不過，健太的鬼點子真的又多又誇張。而且每個都讓人意想不到。」

「哼哼～只要我想，還能想出更棒的呢。」

「那就期待你下次的表現囉。」

「沒問題。」

「健太接下來是直接回家吧？」

「對啊～都這麼晚了，再不回去優會...姐姐又要擔心了。」

糟糕...我還沒有完全習慣這個叫法...

「沒關係的。」藏間摸了摸我的頭。

「至少在我面前，你不用勉強自己叫她姐姐。」藏間對著我微笑。

「恩...」我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今天...我玩得很高興。」我說。

「是嗎？那就好。」

對話停止了一會。

「時候不早了，你趕快走吧～」藏間說。

「掰掰，藏間。」

「下次見，健太。」走了一段距離，我回頭看。

藏間還站在原地，向我揮手。

今天的藏間，給我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

就好像......哥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