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藤日記
2022-08-31 21:51
一早醒來，疼痛的感覺就從頭部傳來...
好難受...
該不會是...宿醉？
糟糕...好像快要吐了...
我慢慢走到廁所。
明明有先吃一些肉墊胃的...
為什麼還這樣...
難道...是因為我喝太快了？
經過十分鐘，肚子裡的東西幾乎都出來了...
話說回來，我怎麼會沒事跑去喝酒啊？
我記得......下班之後碰巧遇到健太，我就拉著他去吃燒肉，然後...恩...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邊思考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邊準備出門的東西。
我應該是跟春約九點集合沒錯，也就是說...
還剩下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我趕緊拿出講義，做了三、四回習題，迅速把衣服換好再走到車站。順便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一瓶蜂蜜水，喝了幾口之後，感覺舒服多了。
「藏間～這邊這邊。」春對著我招手。
「來了～」我走過去。
「奇怪...你的傷怎麼感覺沒好，反而還更嚴重了？」春疑惑地問。
「只是你的錯覺啦...」我尷尬地笑著。
「話說，沒想到春還蠻準時的嘛～」我轉移話題。
「哼哼～本大爺一向都是這樣。而且，提早十分鐘到是基本禮貌吧？誰像藏間你一樣，每次都是壓秒人才出現。」
「哎呀～又沒關係，那麼早到也不能做什麼啊～」
「要是跟女孩子約會，結果遲到了怎麼辦？」
「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吧？」
要是真的發生了...
【哼！沒想到藏間是這種不守時的人。你最差勁了！】
優說完氣沖沖走掉了...不！！！
不是妳想的那樣...我只是...習慣把時間用在等待以外的事上啊！
「藏間，你在想什麼啊？怎麼看起來快崩潰的樣子？」春問。
「沒有...我以後會早點到的...不要生氣了...」我失魂地說。
「我沒生氣啊...你還好吧？」
「恩...我們趕快搭車吧...」
「話說回來，藏間是不是去過優的學校呀？」春問。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藏間剛才看一下圖表就知道要搭什麼車了，好像對路線很熟的樣子。」
「那是因為...」我有點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從實招來哦～要不然我跟優說你平常在家都看清涼雜誌，還盯著上面的大姐姐傻笑。」
「等等！我說，我說就是了！你千萬不要跟優亂講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事！」
「哼哼～藏間還真是容易妥協呢～快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春奸詐地笑著。
「好啦！我會知道是因為...之前優跟朋友們發生了一些問題，我才會跟她一起去學校，幫忙澄清其中的誤會。」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藏間絕對是因為太飢渴，所以忍不住跑到人家的學校想要一逞獸慾呢。」春故意在奇怪的字眼上提高音量，我趕緊摀住他的嘴巴。
【給我閉嘴。】我靠近春的耳朵小聲地說。
然後對著因為剛才的對話而看過來的人們，尷尬地笑一笑。
春這傢伙...「你是不是太久沒被人揍？」我生氣地說。
「沒有啦。」春回答。
奇怪...他竟然沒有像平常一樣求饒，也沒有說什麼狡辯的話。
「你啊...」車門開啟了。
「我們是這站下吧？」春問。
「恩...」我們走出車廂。
「先在這條路直走，遇到蛋糕店再右轉走二十分鐘，差不多就到絕瑤中學了。」
「不愧是變態，記得這麼仔細。」春笑著。
「我才不是變態。」
「變態都這麼說。」
「春還不是一樣？敢說我...」
「我怎麼樣了？」
「明明就有夏了，卻還對其他女生油腔滑調。」
「你亂說！我哪有啊？」他慌張地否認。
「沒有？真的嗎？」
「那是本大爺一貫的行事風格。和她們聊個天而已，又沒怎樣。」
「哦？那你說...小由美是誰啊？」
「她...呃...由美只是一個對我抱有憧憬之情的單純學妹。」
「哦？這個單純學妹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不知道。」
「那你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嗎？竟然連學妹都不放過，看來春已經病入膏肓了。」
「才沒有！我不過是剛好在下大雨的時候，借了她一把傘。她才找機會跟我道謝的。」
「聽她說謝謝，還順便要人家電話？」我問。
「對、對啦！這件事，你不可以告訴小夏哦！要不然...」春突然變得很緊張。
「好啦好啦。我早就知道春不是這種人。放心啦～我不會說出去。」
「真的嗎？絕對不可以說哦。」
「真的不會啦～我想嚇嚇你罷了。誰叫春平常最喜歡開沒水準的玩笑。」
「呼～這下子放心了。」
我們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目的地。
「您好～歡迎來到絕瑤女子中學～」門口站了兩長排接待的學生，她們面帶微笑，穿的十分正式。
「真不愧是名校...排場就是盛大。」春說。
「恩...」我對眼前數不盡的致敬花束跟擁擠人潮感到眼花撩亂。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不就是學園祭嗎？
為什麼弄得跟夏日祭典一樣熱鬧？
「你要先去優的班級看看嗎？」春問著。
「你說什麼？」我反問。
周圍聲音太大了，根本聽不清楚春說的話。
「我說，你要先去找優嗎？」
「喔，不用啦。我們先隨便逛逛吧。」
「那我們到人少一點的地方。」春說。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我們才擠出人群。
「呼～我還以為要被帶去奇怪的地方了。」春擦著頭上的汗。
「你講的話才奇怪吧。」我忍不住吐槽他。
接著，我們各自去買一些東西來吃。
「味道好香。」我說。
「客人您真識貨～這個炒麵用的醬汁可是從我爺爺那代開始就流傳下來囉～」負責炒食物的店員說。
「真的嗎？感覺很厲害呢。」
「對吧？您要不要嚐嚐看呢？一盒只要500円。」
「恩，我要二份。」
「謝謝惠顧～」我拿著熱騰騰的麵，四處尋找春的蹤影。結果...
「妳好可愛哦～喜歡年紀比較大的男生嗎？」
我看到春就站在賣甜食的攤位前搭訕著店員...
「您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來尋找愛...呀啊啊！」
我拉著春的耳朵。
「走了啦！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
「放開我啦！藏間。」
「小心我告訴夏，春剛才說的那些話。」
「哎？！不可以啦！我走就是了。」
「不好意思，給妳添麻煩了。」我向店員說完，就跟著春一起走。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我說。
「有什麼辦法嘛？誰叫這裡的女學生每個看起來都這麼可愛～讓我忍不住想跟她們說上一兩句話呀～」
「真是的。你再這樣拈花惹草，到時候一定會惹出問題的。」
「藏間不懂啦～我這麼做是為了讓交友圈擴大，以後需要幫忙的時候才找得到人啊。我做這些其實是在累積我的人脈哪！只是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像在泡妹子而已。」
「那你累積人脈就累積，為什麼要壁咚別人？」
「這是...為了引起注意嘛～哦！這個麵還真不錯吃呢！」春無法狡辯，就轉移話題了。
我們又逛了一圈，看到一些社團正在舉辦活動，像是戲劇社、輕音社的舞臺表演，還有田徑社、排球社的比賽，突然間...
「藏前輩～」聽到某個有點熟悉的聲音，我回過頭。
「真的是前輩耶！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啊～」櫻笑著。
「是櫻呀，好久不見。」
「嗯～之前受到前輩的關照了。真的很謝謝你。」
「哪裡。」
「要找優優學姐的話，她在2-A的教室。」
「妳怎麼知道...」我的目的有這麼明顯嗎？
「上次前輩可是直接在大家面前把優優學姐抱起來耶！你們兩個的關係一定不單純。」櫻用調侃的眼神望著我。
「呃...」這叫我怎麼解釋...
「要是你敢對社長亂來，我一定要你好看！」清這時冒了出來。
「清還是老樣子呢。」我說。
「什麼老樣子啊？」她看上去相當不爽。
「就是...跟以前一樣，很敬重優的樣子。」
其實我想說的是一副氣勢逼人的樣子。
「那當然囉～還有，不要岔開話題。在那之後，你們有做什麼嗎？」
「什麼進展都沒有啦。」
「聽說他們在咖啡廳裡緊緊抱著對方哦。」春突然插嘴。
「什麼？！」清和櫻都很震驚。
清生氣地抓住我的領子，「你...你這傢伙！剛才還說沒什麼！」
「不是這樣的，妳聽我解釋。」
「不用說了！你這個...大變態！」
清用力地朝我臉上打了一拳，就被櫻急忙拉走了。
「對不起！你們趕快走吧～」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春！你幹嘛非要跑出來湊熱鬧啊？！」我生氣地罵春。
「誰叫藏間剛才要無視我，一直跟可愛的學妹說話？你還敢叫我不要拈花惹草，結果自己也是這副德性。」春哼了一下。
「沒搞清狀況的是春才對！她們都是和優同個社團的學妹，因為之前說過幾句話，所以她們才來打聲招呼的。」我揉著被打的地方。
「優真可憐...在她忙碌地準備學園祭時，這個人卻在這裡像隻發情的野獸。唉呀唉呀～」春搖了搖頭。
真的...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呢～
現在心情總算暢快多了。
「再亂講試試看啊。」
「對不起，我錯了...」春倒在地上說著。
「好了，你快起來。我們要出發去2-A了。」我將春拉了起來。
「真是的。你怎麼可以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這種地步呀？」春問。
「那是因為...優就是有這麼大的魅力呀。」
「什麼魅力？我看她啊，根本就是妖女。」
「不准你那樣說她！」我激動地抓住春。
「好好，我道歉就是了。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麼說了。」
為什麼春每次都要這樣說優呢...？
話說回來，還有一個人，喜歡優喜歡到像是走火入魔的程度。
健太...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我想起昨天晚上，雖然我們玩得很盡興，可是...健太不小心說出優的名字後，他就變得很不安。
後來甚至有幾分鐘，他完全沒有說話，就只是一直望著別處看。
看來...這個打擊對他來說，還是過於沉重了...
希望他能早點打起精神。
我們走進大樓後，「2-A在三樓哦。」我對春說，可是他在發呆。
「春，你有在聽嗎？」
「啊？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2-A在三樓，我們得上去才行。」我們一起走上樓梯。
2-E、2-D、2-C、2-B…
找到了！2-A在走廊的盡頭處。
有段時間沒來了，我都快忘記這裡到底是什麼樣子。
等等...是我看錯了嗎？
為什麼有一堆好像是不良少女的人一直在2-A外面徘徊，她們是紗貴旁邊的跟班嗎？
可是...似乎長得不太一樣呢。
我對這些人沒什麼印象。
「啊咧咧～就連太妹都這麼可愛呀～」
又來了...
「欸！春，你不要...」
......他已經跑過去了。
「妳們這身打扮是在變裝嗎？還是說...這是妳們的本業？」春露出好色的表情。
「不是...」那兩個女生看起來有點害怕。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
正當我想要把春拉走時...「喂！那邊的臭小子！還不快點從她們身邊離開。」一個人走向春，用著浮誇的聲調和彈舌音說話。
女生們高興地喊著：「大姐頭！」
「啊？想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不關妳的事吧？」春不耐煩地回答。
「既然你敢騷擾我們的店員，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了吧？」那個人冷笑一下。
「蛤？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春還沒說完話。
（碰！）她的腳用力地踩在春旁邊的牆上，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咿咿咿！對不起…」春嚇得臉色鐵青，趕緊向對方道歉。
仔細一看，是優...
「哼。還真的來啦。」她穿著白色大衣，手中拿一把很長的木劍，嘴裡還咬著東西。
「妳們倆先走吧，這裡交給我處理就行了。」
「是！大姐頭！」女生們開心地進去教室了。
「優！」我驚訝地叫著她的名字。
「啊？」她用不太耐煩的口氣問著，同時轉過身。
大衣裡面是全黑的制服，裙子長到超過膝蓋，是標準的太妹裝扮。
「喂！我說你。」優走了過來。
「我...我怎麼了？」我問。
「你這傢伙憑什麼直呼老娘名諱？」優大聲罵道。
雖然她現在一副兇悍的樣子，可是...好可愛！！！
「說話啊！難不成你是耳聾嗎？」
她把臉靠得好近...
哇啊！我快招架不住了...
「你在那裡笑個什麼勁...呀！」優發出嬌羞的叫聲，因為我把她抱起來了...好萌呀～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太妹...
「快放開我！無禮的傢伙！」優不停掙扎，還用手推著我的身體。好想這樣一直抱著她喔～
忽然...有人撿起優掉下的木劍，拿它戳我的臉。
「再不放開，等會有你好看的。」一個聲音冷冷說著。
頓時寒意湧了上來，我緩緩將優放下來。
「紗貴學姐？」優說。
「呦～我來了。」學姐笑著。
「學姐不是要準備公演嗎？應該很忙才對，怎麼還特地過來呢？」
「剛好遇到休息時間嘛～才想順便看看妳工作得怎麼樣了。」
工作？
我看了一下2-A的招牌，上面寫著「～生人勿近，太妹咖啡廳～」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敢惹到老娘，就要你死❤
呃...難怪會有這麼多像是不良少女的人聚在這裡，也可以解釋優為什麼打扮成這副模樣了。
「原來是這樣，謝謝妳～」優露出笑容。
「不過...看來妳遇到麻煩了吧？」學姐轉頭看我。
「客人真是壞心眼！我在店裡扮演的角色可是帶頭的人。您剛才那樣，叫我要怎麼跟其他店員交代呀？」優生氣地鼓著嘴巴，這樣也好可愛...
「對不起。一不小心就...」我不好意思地摸著頭。
「妳帶這傢伙進去吧。我還要忙呢，先這樣。」
「嗯！學姐再見～」優揮著手。
「好了～客人跟春先生一起進來吧。我得先去準備一些東西，待會再來接待你們。」
「恩。春，我們走吧。咦？」我看向四周，才發現春倒在牆邊。
他似乎被優嚇到昏倒了...
「快起來啊！春。」我搖著他的身體。
「恩...咦？那個可怕的太妹咧？」春問。
「優才不可怕呢。你快起來，我們要進去店裡了。」我說。
「你說...剛才那個女魔頭是優嗎？」春問。
「什麼女魔頭呀...你也太誇張了吧？」
「你根本不知道！就憑她剛才那一下的腳力，換做是踢在身上，絕對會骨折的！」春一副驚恐的樣子。
「春也太大驚小怪了吧？再說，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你先去騷擾店員啊。」
「藏間，你真的...喜歡那個暴力的女人？」
「噓，小聲點啦！」
還好優已經進去了...
「你不要亂講話，她明明就很可愛。」
就算優裝成那副兇狠的樣子，本質上還是一隻無害的小動物呀。
「什麼很可愛？」優突然出現。
「呀啊啊！」我嚇得大叫出來，隨後遮住自己的嘴巴。
「沒事啦～我們只是在講路上看到的一隻貓咪。」我趕緊解釋。
「嗯...請兩位進來吧。還有，千萬要記得不可以主動碰觸服務生的身體或是使用任何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字眼。要不然就會像剛才那樣給予一點警告。」我倒是很想被優警告呢...
「聽到沒？春。」
「好啦！我知道了。最好是只有一點...」春發起牢騷。
我實在不懂，春為什麼對優這麼反感？
不但硬要把優說得很糟糕，講話的口氣也很差。
春平常明明就對女生都很溫柔的啊。
真奇怪...
一進去，幾個女生就圍了上來。
「還不快點給我過來！」一個看上去是店員的女生，拉著春的領子要他走。
「好強硬的態度哦～」春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你也一樣！不要發呆，快點走！」另一個女生對我說。
......她沒有像優那樣散發出萌萌的氣息耶。
現在想想，這些人跟外面的那兩個女生都是優的同學吧？
之前太緊張了，沒有很仔細觀察她們的長相，難怪剛才沒認出來。
我們坐下後...
「想要水的話，就學狗叫啊。你這畜牲。」這句話從隔壁傳來。
「汪...汪汪...」一個男生害羞地叫著。
「什麼啦？不會大聲一點哦！叫成那樣，螞蟻才聽得到啦！」店員對著他吼。
「好、好的！汪！汪汪汪！」
「想做還是做的到嘛～我就施捨一點水給你這個下流的東西好了。」結果...店員竟然不是拿水給他喝，而是將水慢慢倒在那個人的頭上...
但是...他看起來蠻高興的...
這口味...
有點重了。
「請不要擔心。沒有經過要求，我們是不會做到那樣的。那個客人是因為額外點了＂SM調教服務＂才會有剛才的特別待遇。」店員一邊說著，一邊拿了菜單給我們。
要是優...
【不准看我以外的女人！你這隻不要臉的雄性動物！】
然後用腳踩我的話...
恩...我可以。
「點餐啊你！少露出那副猥褻的表情了。」店員生氣地說。
唉～果然不是優就不行嗎...
「春，你點完了？」
「對啊。」
「那你點了什麼？」
「這兩個。」
春指著菜單上的＂QQ蛋包飯套餐＂跟＂輕佻男再教育服務＂。
「春...你是不是已經上癮了...？」
「你不覺得這很好玩嗎？而且，只要對方是可愛的女孩子，不管被打被踹我都願意！」
這...老實說我不是很想奉陪。
這時...「喂喂～妳們的服務態度太差了吧？為什麼吃個飯還得被吼來吼去的啊？」一個男人對著櫃檯的服務生說。
「可是...我們有事先告知您這間店...」不等服務生說完，男人又開口。
「我才不管這間店是做什麼勒！算了，跟妳這種乳臭未乾的小鬼說話，再怎麼講都聽不懂的。反正...憑妳們這種爛服務，我是絕對不會付錢的。」男人不客氣地說著。
我想...其實他早就知道這間店很特殊，才故意挑這裡下手，想討一頓免費的飯...有夠差勁。
服務生不高興地看著男人，「妳現在是在瞪我嗎？看吧！我就說妳們的服務態度有問題吧。我可是客人耶，竟然敢用這種眼神看我！」男人越說越過份，店裡的氣氛也變得有點糟糕。
其他人雖然很生氣，可是也非常害怕。
「吶～春。」
「怎麼了？藏間。」
「等下我們一起去阻止那個男人。」
「你認真的？對方看起來不好惹呀。」
「雖然這間店是有點奇怪，但也是她們辛辛苦苦準備出來的心血。」
「既然藏間都這麼說了...好吧！等你一下指示，我們就衝出去。」
「恩。謝謝你，春。」
「這種小事不用謝啦。我也想保護這間店可愛的服務生嘛～」
「你喔...我數到三就走，一、二...咦？等一下。」
「幹嘛突然停下來啦！」春原本要起身，被我阻止了。
「叫妳們最大的出來啦！看她會不會懂一點事理。」男人大吼。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優走了出來。
「妳？這種小不點竟然是店主？別笑死人了。」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優無視他的嘲諷。
「沒錯！這間咖啡廳真的是我看過最爛的店！不只食物難吃，店員還兇巴巴的，會想來這裡的人根本就是怪胎！」男人罵著，還不停地狂拍櫃檯桌。
優握緊了拳頭，生氣地發抖。
「我沒找妳們要精神賠償費就不錯了！竟然還敢跟我收錢，妳...啊啊啊！」優在男人說話的時候，將他的左手固定在桌面，然後拿出餐刀，用力地插進男人手指的縫隙中。
「所、以、說，客人您是不想要付餐費，對吧？」優的口氣變得很不友善，眼神透出一股強烈的殺氣。
「咿！！！...不...不是的。」男人露出害怕的樣子。
「你把我們的店批評得一文不值，甚至汙辱其他來光顧的客人，現在又想吃霸王餐，是嗎？」優斜瞪著男人的臉。
「我...我...」男人嚇得舌頭有點打結。
「我在問你問題，結果你在那邊我我我的。連話都不會好好講嗎？」優用力拔起刀子。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跟大家道歉，一個是付完錢就滾蛋。你說，要哪個？」優說。
「如果我說...都不要呢？妳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小心我去報警！把妳的惡行全都抖出來，看妳還...」男人尚未說完，「不要...就算了。」優冷冷地說。然後舉起餐刀，準備往男人的手刺去。
「呀呀啊啊啊！」男人嚇得大叫。
優趁男人閉上眼的時候，迅速地用手刀打昏他。
男人倒地後，優拖著他的身體走。
「嘿～咻！啊，請大家不要模仿剛才的行為喔。店長我有練過。」
優把男人帶進房間後，走出來笑著問：「不好意思讓各位受驚了。剛才的事能當作我們之間的秘密嗎？」
「當然～」店員和其他客人高興地回答。
「請大家繼續享受學園祭吧。」優說完，走到我的身旁。
「請客人...」不等優說完她的來意，我直接告訴春：「抱歉，春。我能單獨跟優聊聊嗎？」
「恩。你慢慢來吧。」春說。
「我們走吧。」我抓著優的手。
「等一下，要去哪裡？」優問。
「妳跟著就對了。」我不太開心地說。
為什麼優每次...每次都要這麼做？
我把優拉到沒人的角落，「好痛...」
「抱歉。」我趕緊將優的手放開。
「客人，您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優不解地問。
我使勁地捶了後方的牆壁，優被嚇到了。
「您...在生氣嗎？」
「我的確在生氣。」
「為什麼呢...」
「我才要問妳為什麼！為什麼...優每次都要做這種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事情？！」
「因為...大家都很害怕呀...只要我出去解決問題的話，就不會有人因此受傷了。」
「難道妳就這麼不在乎自己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優移開了眼神。
「什麼叫做沒辦法啊？一定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解決吧？」
「在剛才的情況下，那個方式是最能擔保其他人安全的。而且，要是身為負責人的我都退縮了，又有誰會站出來呢？」優認真地看著我。
「即使這件事是別人做不來的，也不代表優要一個人扛下所有的責任啊！」
「要不然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優激動地問，我將她擁入懷裡。
「我會...幫助妳的。所以不要再一個人冒險了，好嗎？」
「嗯...謝謝你。」我擦去優眼角的淚水。
雖然我相信優，可是...當面對危險的時候，沒有人能說自己完全不會害怕，畢竟...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不安、恐懼，以及想逃避的念頭。
我剛才很明確看見了...優在拔起餐刀的瞬間，手很劇烈地晃動，那絕對不是興奮或是過於用力造成的...
而是因為優根本不想傷害任何人，卻硬逼自己做出可能會傷害他人的行為。
我不想讓優陷入兩難的情況，也不想看到她再這樣勉強自己。
「優...」她的身體真的好軟，抱起來好舒服。
「客人。」
「怎麼了？」
「大家...都在看呢...」
「咦？！」我轉過頭，發現晴和一堆女生站在後面。
「再不放開你的髒手，我真的會讓你死得很難看！」晴說，我趕緊把手抽回。
「真是的。一抓到機會就吃人豆腐，你是死變態啊？！」晴憤怒地對著我吼。
「這個...」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晴，不是說好了不要對客人發脾氣的嗎？」優說。
「可是...我就是討厭這個傢伙嘛！」晴生氣地嘟著嘴。
「優，沒關係啦。」我趕緊緩和氣氛。
比起這個，一想到我抱著優的畫面竟然被大家看到...
啊！好難為情呀...我真的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而且，有種感覺接下來會發生更倒楣的事...
「對了，優。剛才那個男人怎麼了？」我問。
「嗯...他現在大概很開心吧？」
「啊？什麼意思？」
「您跟我來就知道了。」
我們一起走回教室，優要我往裡面的房間看。沒想到...
「哎呀～小右真有男子氣概～」
「真的嗎？」
「沒錯～小右最棒了。」
「小右，你看著人家嘛～」
「好...好。」
「你要多喝一點哦～」
「恩...」那個男人不但左擁右抱...
還被一群穿著女僕裝的女孩圍住。
他大口地喝著好像很貴的酒，一邊露出怪異的笑容。
「還是有人不能接受扮演不良少女的角色，所以她們就專門負責招待不聽話的客人。」優向我解釋。
為什麼...我覺得這裡的服務比外面好很多啊...
「不過，房間內的收費是外面餐廳的三倍起跳。」
「什麼？！可是剛才那樣他都不肯付錢了，怎麼可能會...」
「您聽。」優說。
「小右～你真的會去報警嗎？」
「什麼報警？啊...那個，還是算了啦。」
「呀！小右果然是有氣量的人。人家對你更著迷了。」
「嘿嘿...」
「那你願意再開一瓶紅酒嗎？」
「這個...」
「拜託啦～人家想看你乾杯時，帥氣的樣子嘛～」
「那再開個三瓶好了。」
「小右真是大方，人家最愛你了。」
「呃...」我覺得有點傻眼。
「當初看到那位客人時，我就明白他是吃軟不吃硬的個性了。」
「那優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他帶進來？」
「這是為了要明確地告訴他，那麼做是錯誤的行為。」
優在這方面完全不肯退讓呢...
「優為什麼不做裡面的工作呢？這個妳應該比較習慣吧？」
「因為當不良少女比較有趣啊。」
「恩...這樣啊。」
難道優真的喜歡對人怒吼的感覺...？
「還有一個原因—我曾經在書上看到，如果要拜託人，有時候示弱一下會比較容易成功。我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就找健太來當測試對象...」優說起了當時發生的事。
【小健～】
【幹嘛？】
【你幫姐姐去超市買點東西好不好～？】
【為什麼要我去啊？】
【拜託嘛～姐姐今天有點累了。】
【開什麼玩笑。妳這傢伙怎麼可能會累啊？】
【好啦，幫人家一下嘛～】
「我把小健抱進胸懷，想要他聽我的話。結果...他就直接昏過去了。真是的。我有噁心到需要這樣嗎？」優鼓著臉頰。
不...我想健太應該是因為承受不住優的攻勢才會這樣的。
「我做不來撒嬌的工作，也不會說甜言蜜語...」優失望地說。
會嗎...之前我和店長都馬上被俘虜了。
「優只要做自己就好。」我摸摸她的頭。
「嗯。」優高興地笑了，好可愛...
「對了～我們準備了一場表演，請客人到隔壁的房間稍候一下。」優指著旁邊的門。
「好。」
我走進去後，「請前輩來這邊。」一個女生對我招手。
我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麼。
突然...房間的燈熄滅了。
「接下來為您獻上—由紗貴學姐作曲、晴寫詞、運動社學妹們編舞，再經由班上同學密集排練的精彩演出。」一個聲音說完，幾束顏色明暗不同的燈光便照著舞台，優和其他幾個女生站在光亮底下。
她們身穿粉色、紫色、橘色、綠色、藍色的短和服，上面的圖樣十分複雜，非常好看。
黑色絲襪緊緊包覆著優...
包覆到優的膝蓋上面，只露出一部分白皙的大腿。
中間三人手持摺扇，最旁邊兩個則拿油紙傘，她們分別綁髮髻、雙馬尾、單辮子、高馬尾、雙辮子，每個人都固定著姿勢。
音樂一下，女孩們就隨著節奏搖擺，她們邊唱著歌邊揮舞扇子，柔和的歌聲加上優美的舞姿，緊緊抓住了我的目光。
突然...有許多碎片灑了下來，有如紙吹雪般不停地飄揚，油紙傘這時被快速轉動，華麗的畫面令人目不暇給。
她們一面踩著複雜的舞步，一面巧妙地交換彼此的位置，輕盈地旋轉著身子，每個動作都非常到位。
剎那間...全場又暗了下來。
「能使雪融化的...唯有你那熱情如火的真心。」優說完這句話，燈再度被打開，剛才那些多得眼花撩亂的紙片已經落在舞台四周。
她們收起了摺扇和紙傘，單純藉由甩動長長的袖子，以及大幅度地挪動身體來表演，歌曲也在此時進入了高潮，大家都非常賣力地跳著舞，彷彿為這場表演注入了靈魂。
背景音樂逐漸變得平緩，節奏不再那麼強烈，她們持續進行著動作，直到唱完最後一句，她們立刻回復最初的姿勢。
（啪啪啪啪啪——）我拍著手。
好美...
此時站在舞台上的每個女生雖然喘著氣、流著汗，臉上卻掛著比太陽還燦爛的笑容。
「成功了！」大家開心地歡呼著。
現場響起了一陣鼓掌聲，有人吹口哨，有人拉彩炮，有人在擊掌。
到處都充滿熱鬧的氣氛，我走向舞台。
「優。」我向優伸出手，扶著她下來。
「客人喜歡這場表演嗎？」優邊喘氣邊問我。
「當然。」我向她微笑。
我們走回座位，等優把汗擦乾後。
「這個表演...真的很棒呢。」我說。
「嗯！這是大家為了感謝客人，全心全意準備出來的！」優笑著。
「為了...我？」
「沒錯。」晴跑出來。
「雖然你本質上是個無可救藥的色狼，但我們還是想找機會好好向你道謝一次。」晴說。
「客人，您怎麼了？！」優著急地問。
「沒有...只是覺得...很感動而已。」我哽咽地說。
「這樣子你也可以哭呀？還真是多愁善感的人。」晴笑著。
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
一不小心情緒就全湧上來，不過...我真的覺得非常高興。
「那個～客人。」優叫了我。
「健太也有託我給您帶話。」
「什麼話呀？」
「謝謝。」優微笑著。
健太那小子...看來已經好多了吧。
「他還叫我一定要給您看一個東西。」
「咦？」我覺得很疑惑。
而且，跟健太有關的東西...
會不會又是什麼整人的伎倆？
可是，既然是優來做，那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恩...還是先觀察看看好了。
優不知道從哪裡端來一杯咖啡，把杯子輕輕放在桌上後。
「主人～跟優一起施展愛的魔法好嗎？❤」優的聲音變得好甜。
「好...好！」
「讓咖啡變得好喝吧～❤」優握著我的手攪拌了一下咖啡。
接著，她站起來。對著我面前的咖啡，用手比出愛心，先從右邊滑到左邊，再滑到中間，並翹起左腳。「萌耶～萌耶～啾～❤」
那可愛到不行的尾音...我大概...永遠都忘不了。
…...
「這是哪裡？」我好像不小心睡著了。
「保健室啦。」春在旁邊說。
「我怎麼會在這裡？優呢？」
「她應該正在收拾學園祭的東西吧。不是我要說你，可是藏間真的很離譜耶。」
「離譜？」我從床上爬起來。
「你這個臭傢伙，到底看見什麼了？竟然可以看到整個人昏倒。」春盯著我。
「啊？你說我昏倒了？」
「要不然哩？我在外面跟小霞打得正火熱，突然聽到房間一陣騷動。結果！」春正要說下去時。
「吵死了！你們二個都給我安靜一點！」保健室老師對著我們罵。
「對不起。」
原來老師在啊...
我們降低了說話的音量。
「我一進去，就發現你這傢伙死在地板上，還流了一堆鼻血。」鼻血？我摸了一下鼻子，真的有血跡！
而且，旁邊的桌子上還有很多沾了血的衛生紙...
「這段時間都是春在照顧我嗎？」
「廢話。優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我才把你帶過來的。難不成...你比較想在優的大腿上醒來？」
「才沒有。」我趕緊說。
啊...好丟臉呀！竟然在優的面前昏倒...
還流了鼻血，她會不會覺得我很變態...
啊啊啊啊啊！這種又幸福又痛苦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總之，我得先冷靜下來...
「欸～春。」
「又怎麼了？」春不耐煩地問。
「謝...謝謝你。」我不好意思地說。
「唉～你知不知道小霞罵起人來有多萌啊？害我白白浪費原本可以跟妹子相處的時間。只能在這裡照顧一個好色的臭男人。」春不爽地說著。
「真的很對不起，春。」
「哼。」春似乎還在生氣。
「春，不要氣了～除了跟女生有關的，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我想要的東西，藏間根本給不了。」春撇開頭。
「你不說說看，怎麼會知道不行？」
「我就是知道不可能。藏間這個大笨蛋。」我嘆了一口氣。
「春大人，您辛苦了。承蒙您出手相救，敝人才能撿回一條小命。」我開始幫春按摩肩膀。
「這才像話嘛～那裡捶大力一點。」
「是是。」
「哎呀～真舒服～今天本大爺就大發慈悲放過你好了。明天再繼續你的工作吧！」春一副很跩的樣子...
「好...」真的不能揍他嗎？
我現在超想扁他一頓的...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進來吧。」老師說。
「那就打擾了。」
優一進來，春就把布簾拉開，走了出去。
優向春點了一下頭，便過來床邊。
「客人，您還好吧？」
「恩。」
「那個...請問您是本來就有習慣性流鼻血嗎？」
「沒...沒有。」我實在不敢承認是因為看到優的緣故。
「那怎麼會突然...」優很認真地思考。
「我真的沒事啦！優不要多想了。」
「好吧。既然客人都說了...」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
「對了，優。謝謝妳今天邀請我來。」
「哪裡。只要讓您玩得盡興，我就滿足了。」優微笑著。
「藏間，我該回去了。」春突然進來。
「那我們一起走。」我拉開棉被。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春背對我揮手，正要離開。
「等下，春...」我說。
「春先生！能否請您稍等一下呢？」優叫住了春。
「有話快說。」春似乎不太情願地停下腳步。
「剛才...很謝謝您幫忙把客人帶到保健室。」
原來優是要跟春道謝啊。
「還有...真的很抱歉！我為今天沒有認出您，和沒適當掌控力道向您道歉。」優向春鞠躬。
「知道就好。」春冷冷地說，便轉身離開。
「春！等一下啦！」我趕緊下床。
「優，對不起。春不是故意的。」
「您不用那麼介意，我沒有放在心上...而且，今天是我有錯在先，不是春先生的問題。」
「這樣啊...真的很抱歉。我先走了。」
「嗯...下次見，客人。」
離開保健室前瞄了一眼，優站在原地，看起來有點無奈的樣子。
優...
唉～事後得好好跟她道歉才行。
跑出建築物後，我看到春的背影，趕緊追了上去。
「春！」我抓住他的肩膀。
「你怎麼...追過來了？」春驚訝地問。
「是我邀請你一起來的，怎麼可以讓春一個人走？」我喘著氣。
「你還真傻耶。看不出來我是故意讓你們獨處嗎？」春微笑著。
「春...現在很害怕吧？」我問。
「你在胡說什麼呀？你把本大爺看成什麼人了？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害怕的...」
「不要說謊了！」
「才不是！...我沒有說謊。」春把視線移開了。
「你騙人。我知道...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在勉強自己。因為是家務事，所以我原本不打算過問的。」
「那你現在幹嘛要問？」
「夏她...很擔心春。」
「你說小夏？」
「沒錯。雖然她叫我不要告訴你...可是她上個禮拜特地來找我，說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不但常常在嘆氣，甚至偶爾臉上會露出嚴肅的表情。她還問我這禮拜你會不會去咖啡廳，我跟她說要來學園祭後...夏就很鄭重地拜託我幫忙。」
「她希望春至少...能找個人講出自己的煩惱。」
「夏...」春看起來有點難過。
「就連這麼遲鈍的我都看得出來...春的內心非常痛苦。即使春不斷用笑容掩飾不安的心情，你望著窗外空洞的眼神仍然騙不了人。」
「真的很謝謝你...藏間。不過，這件事我自己處理就好。」春看著我微笑。
「我真的得走了。掰掰。」春轉身要離開，快看不下去了...
「春！」我對著他大喊。
「春不是說過，我是你的好兄弟嗎？連自己的朋友都不能坦誠了，那你要怎麼處理這兩個月以來，一直困擾著春的事呢？」我說。
「藏間你...真的有夠死纏爛打欸。」春停下了腳步。
「我已經做好被春嫌棄多管閒事的準備了。」我走到他的身邊。
「我才不會說這種無情的話哩。」春笑著。
他嘆了一口氣。
「能陪我聊聊嗎？」春問。
「當然。」
我們走到了附近的河川，春面向橋的另一端，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他沉默了許久，然後...
「我啊...從以前就很討厭那傢伙...」
那傢伙？
「爸...不對！那種垃圾才不是我的家人。」
爸爸？
...我記得，自從認識春以來，他就是媽媽單獨扶養長大。
我從來沒聽過春提起任何有關父親的事情。
聽春的口氣，他應該...不太喜歡那個人吧。
「藏間，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吧？」
「恩...那是小學六年級的事情了...春突然在學期中間轉學過來，而且過沒多久就跟班上的同學打成一片。」
「你知道...我轉學的原因嗎？」
「不知道...」
「是因為媽媽和那個人渣離婚的關係。」
離婚...嗎？
「從我有記憶以來，那個混帳就只會喝酒鬧事，不但動不動就打我罵我，還老是對媽媽發脾氣，甚至抓著她的頭髮在家裡到處拖行。那傢伙從來沒有給過我們好臉色看。每次他一發脾氣，全家人都得跟著遭殃。」
......
「因為他這種爛個性，讓雙方家庭關係非常糟糕。外婆他們一直勸媽媽離婚，可是...媽媽很怕他以後會找上門來，然後用各種理由威脅我們。」春握緊了拳頭。
「有一天他又去找人賭博，結果輸光了錢，回家的時候一身酒臭味，心情差得很。他一看到我，就開始瘋言瘋語，說什麼我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們母子倆帶衰。我很生氣，就頂嘴說你變成這樣根本就是自作自受！」那個人...該不會對春...
「他聽了立刻抓狂，直接打破手上的酒瓶，並用都是玻璃碎片的尖端靠近我。他口裡還罵著去你的，我今天沒把你這臭小子打死，我就嚥不下這口氣。」
好可怕...
「我害怕地不斷往後退，卻發現後面是牆壁，無路可逃。那個傢伙一邊興奮笑著，一邊朝著我走過來...」
春的身子一直在發抖...
「就在他揮下酒瓶的那一刻，我閉上眼睛，心裡想著完蛋了...然而...我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卻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就在我睜開眼睛時，眼前映入的畫面是—媽媽擋在我和那個男人的中間，頭上還流著血。媽媽氣得對那個男人大吼：『不准你傷害我的春！』」
春的媽媽...真的是位好母親。
「那傢伙知道事態變得很糟糕，馬上逃離家裡。媽媽忍著傷痛，不停安慰受驚嚇的我。我不曾忘記過這件事情...要是我當時沒有白目到去反駁他的話，媽媽也不會受傷。」春看起來非常難過。
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倒覺得...春的母親絕對不會後悔做了這件事。保護自己孩子的安全，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對他笑著。
「恩...謝謝你，藏間。」春擦了擦淚水。
「那件事之後，媽媽把驗傷單和一些施暴的證據，交給了法院。不久，法官就判准離婚。我們離開了原本的家，搬到現在居住的地方，媽媽也替我辦了轉學手續。」
「然後...上學第一天，你就纏著我不放。」我笑著。
「不要這樣講啦～認識我春大人是藏間你一輩子最大的幸運耶！」
「好好～春說的是。」我們嘻笑打鬧了一會。
春的眼神又開始變得沉重，「兩個月前，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春視角
【春！你是春吧？】一個男人叫住我。
【你是誰呀？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恩...不要想起來對你比較好吧...】
【蛤？說什麼蠢話，你到底是誰？】
【我是...我...】男人欲言又止，遲遲不肯說出自己的身分。
【你不說的話，我要走了。】
【等等！】男人對著我大喊。
【這封信...希望你能收下。】男人用滿是傷痕又粗糙的手，拿了一封信給我。
【這是什麼啊？】
【這些是...我當初來不及告訴你的話。】男人苦笑著。
尷尬的氣氛持續一會，【我不打擾你了...趕快回家吧。】
男人轉身離開了。
「那個男人，為什麼現在才...」春用力捶了橋梁的木頭。
「那個人...是春的爸爸吧？」
春不情願地點了一下頭。
「等他走了，我才想起來...那個把我們生活搞砸的惡魔的模樣。」春生氣地咬著嘴唇。
「過了不久，媽媽告訴我...他現在是肝硬化晚期，還引起了嚴重的併發症...大概只剩下幾個月可以活了。」
「沒有治療的方法嗎？」
春搖了搖頭，「發現得太慢了。再說，他本來的生活習慣就很不好，病情早已惡化到難以治療的程度。」
春仰望著天空，緩緩閉上眼睛。
「媽媽她...說了希望我能再去見那個人一面。」春的表情變得十分悲傷。
「我不懂...媽媽這麼說的理由是什麼。那個人...破壞了我們家庭的幸福啊！他不只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人，還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他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爛的渾球！為什麼...我非得見這種垃圾不可？！」春越說越憤怒。
「他就是做事都不經大腦，只知道使用暴力解決事情，才會惹來一身禍。就連他的家人都不想理他。雖然替他付了醫藥費，可是從來沒有人去探望過他。活該。」春用冷漠的口氣說出最後的幾個字。
「我從來...就沒有把他當作親生父親過！這封信...我看大概也只是因為他怕沒人辦後事吧？又或著...他不知道去哪裡欠了一屁股債，想叫我們替他還清。」春從口袋拿出信。
「這種東西...就算繼續留著也只會帶來霉運而已！」春憤怒地把信丟下河川。
「等等！」我來不及阻止他。
信向下飄著，眼看著就要掉入水中了...
突然，來了一陣風把信吹走。
「連水...都嫌棄嗎？」春說著。
...我從來沒看過春露出這種表情，感覺...
就好像是憤怒到無話可說一樣...
而且，其中似乎夾雜著一絲悲傷的情緒。
眼睜睜地望著信被吹走，我卻無能為力。
轉頭一看，春已經走了一段距離。
「春！等等我。」我趕緊追過去。
「抱歉，讓你聽了這麼多沉重的往事。」
「沒關係。我反倒想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
「要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春拍著我的肩膀。
「接下來...春想怎麼做呢？」
「不知道。反正...我根本不想看到那張討人厭的臉。」
「可是...春最近那麼早回家不就是因為...」
「才不是呢。我只是因為心情很差，想找地方一個人靜一靜。而且媽媽最近情緒也不太穩定，我必須待在她身旁才行。」
春...真的不想再見那個人一次嗎？
「好了。謝謝你今天陪我。我要回家了。」春說。
「恩...明天見。」
總覺得...春剛剛的話並不是真心的。
如果他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事情，為什麼還要煩惱那麼久呢？
●
收工的2-A學生們（大小姐），聚在教室裡的隔間討論。
「好厲害...今天的淨收入算下來有十萬円耶～」
「畢竟一道菜就賣三千円，倒酒服務又另外計算嘛～」
「像這樣把家裡的空酒瓶拿來，用醬油、味醂、米酒，加水和鹽裝成紅酒的胡來做法...竟然到最後都沒被拆穿，真叫人吃驚。」
「是因為裡面還殘有酒味嗎？或是那個人真的喝不出來呀？」
「不知道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喝不出差別的男性呢。」
「說的也是。除了走在路上，我們根本就不會遇到普通的男性。」
「平民男性的樣本...實在很珍貴呢。」一位女僕感嘆地說。
其他人紛紛贊同這句話，接著拿出她們的觀察報告。
「這次的實驗主題，關於『美色是否可以影響一個人的感覺？』，以及『如果可以，能影響到什麼程度？』...我認為是可行的，並不是那位男性的感官能力實際上出問題，而是因為外在因素混淆他的判斷，導致他並不在乎進入體內的食材是什麼要素構成的。」
「雖然這個分析結果還有待釐清，不過已經是不錯的成果了。以後也請各位繼續利用機會，好好觀察身邊的平民們吧。」
「好的～～～」
「話說回來…這個由晴同學提出的方案，真的很不錯。不僅可以獲利、調查，還能懲罰鬧場的客人，實在是一舉三得呢～」
「嗯...可是剛剛我的腰被他碰到，心裡有點複雜耶。」
「啊，我也是...那個人一直盯著胸部看呢。」
「被稱作哥哥的時候，他還會露出有些下流的高興表情...」
「是不是要請家裡做個處理比較好？」一位女僕問道。
「處理...他的下場應該會很慘吧？再怎麼說，我們畢竟也從人家那裡拿到珍貴的實驗資料了...這麼做好像有點不盡人情...」
女僕們露出為難的表情，猶豫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啊...我記得那個人在鬧事的時候，還順道嘲諷了優同學呢！」
「什麼？竟然敢找優同學的麻煩，實在不可饒恕...」
「絕對要讓那個連米酒和紅酒都分不出來的傢伙，一點顏色瞧瞧才行...」牽扯到優的關係，身為後援會成員的女僕們很快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