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36＞

「好嘞！我要來念英文啦～」

遠堂拿出紙張，開始在上頭寫著Aa、Bb、Cc......

這感覺...

「好懷念啊～」

「懷念？哦！是因為之前隆彥也是這樣練過來吧？」

「恩。加油。多寫幾次就熟悉了。」

「好～我要努力記起來！」

遠堂背誦的時候，我開始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訓練的時候，和遠堂三個人一起還沒什麼感覺。

可當領隊教起摺紙，稱讚我做的不錯時，心裡一陣尷尬。

我沒辦法把早上的事當作沒發生，所以不太想和他說話。

領隊也知道我在躲著他，後來只和遠堂搭話。

偶爾才會對著我們倆講解摺紙的下一個步驟。

「這時候才願意跟我說該怎麼做...」我想著想著，不小心講出口。

領隊好像聽見了，卻又假裝沒聽到。

本以為免不了訓一頓，沒被罵反而讓我覺得哪裡不對勁。

心裡既空虛又生氣，只想著趕快把事做完，好離開這裡。

●36-2

在訓練結束前，領隊忽然叫住我。

「清島，我早上說的...」

「幹嘛？」我沒好氣地應聲。

我也不清楚自己在生什麼悶氣，可就覺得不高興。

「那個問題的答案，你慢慢找吧。」領隊摸了摸我的頭。

「雖然可能花上一輩子也找不到解答，不過...」

「我相信清島一定能找到。老子也會幫你一起找的。」

「所以，別太操勞了，你的身體才剛好呢。」

領隊只說幾句話，就讓我心中的鬱悶一哄而散。

並且...變得有點想哭。

「啊...我也要！」遠堂把身子湊過來。

領隊伸手要摸遠堂，他卻揮手說不用。

「我的意思是...我也要摸隆彥頭啦～」

他們兩個就這樣一直摸我的頭，害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舉起槍的意義......

希望搞懂的那天快點來臨。

回過神來，發現遠堂已經睡著了。

我脫下外套，輕輕蓋在他的背上。

「好好睡吧。」我小聲說著。

●36-3

昨晚沒睡好，集會的時候猛打呵欠。

但我很清楚...

真的閉上眼睛會有什麼下場。

撐過集會，就去醫務室躺一下好了。

免得被領隊抓到偷懶，後果會更慘。

聽到旁人小聲念著字母順序，大概是等下考試很緊張吧。

【加油哦...遠堂也是。】我在心裡默默為他們加油。

「那麼，事項宣布完畢。」領隊說著。

「解散之前，1、2～」

恩？為什麼要數數？

「彥彥！我們愛你唷～～～」

領隊在臺上吼著，後面也有人在大喊。

咦？

我向後看，發現那個聲音來源正是遠堂。

遠堂離開人群、走上臺，站到領隊身邊。

「彥彥？誰啊？」

「不知道，但好像很有趣～」

「哪個傢伙打賭輸了嗎？」

●36-4

為什麼...為什麼遠堂也知道這個約定？什麼時候說好的？

「我對彥彥的愛，就像大海那麼深喔！！！」

「老子把你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疼愛！！！」

而且，他們竟然還互相較量誰的愛比較多...

「兒子算什麼？彥彥可是我的超級好麻吉！」

「你這小子！連『愛』怎麼寫都不知道吧？」

拜託，快住口！求你們了...好丟臉...

這是什麼公開處刑現場啊啊啊啊！？

「乾脆這樣吧？我們用音量決勝負！！！」

「好啊！誰怕誰？老子最會的就是吼啦！」

臺下的人都笑翻了，還有人開始跟著起鬨。

「彥彥，我愛你！來～大家一起喊～～～」

「彥彥！彥彥！我愛你～彥彥！彥彥！我愛你......」

我想回到媽媽的肚子裡...

以後想起這一幕，肯定會做惡夢......

大家鬧成一片，領隊似乎不打算阻止。

已經沒救了...

誰來停止這場...騷動？

「蛇！剛才有蛇從你腳邊鑽過去了！」我裝出驚恐的樣子，指著地上。

「什麼！？哪裡哪裡？」旁人慌張地不停跺腳查看。

「怎麼了？」

「有蛇啦！地上好像有蛇！」

「真假！？被咬到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蛇上面了，很好。

哼哼，騷動只要用「恐懼」來突破就好。

臺下已經亂成一團，遠堂他們也沒辦法再鬧了吧？

「大家用不著害怕！根本就沒有蛇啦！」

可惡...被遠堂識破了！

「真的嗎？沒有蛇哦？」

「可是我有看到黑黑的影子欸...」

「那小子站在臺上，當然不怕啊。誰知道他是不是亂講？」

大部分人都還在害怕，我要做一件十分鐘前就該做的事。

「真的啦！那是有人在亂講...」

我脫下右腳的軍靴，朝著遠堂投過去。

靴子狠狠砸中遠堂的臉，他倒在地上。

「瞄得可真準啊。」領隊在一旁感嘆。

這場鬧劇總算結束了...

都是那傢伙害我這麼累...

之後非得找他算帳不可。

●36-5

在醫務室躺了一下，覺得不踏實就跑回靶場練習。

「呦～清島，練得怎麼樣？」領隊向我打招呼。

「......」

「幹嘛無視老子...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哦？」

「......」

「喂！清島 隆彥！我在叫你，沒聽到嗎？」

「......我的名字不叫作清島 隆彥。」

「蛤？什麼意思？」

「我決定要改名了。最好改得大家都不認識我。」

「改名？你在講集會的打賭喔？」

「對啦！實在太羞辱了...我要在被認出來前換名字。」

「名字是你說換就能換的嗎？」

「不然要怎樣？」我惱羞得對著他吼。

「又變回叛逆期了...真的很有兒子的感覺呀。」

「住口！我才沒有你這種臭老爸勒！」

「這樣講更像了...」

我還在想辦法反駁，領隊倒是笑得很開心。

「我有看到你昨天的成果，很完美的圓。」

「是...是這樣嗎？」

好高興。

「沒錯。你做得很好，開始掌握技巧了。」

「恩...謝啦。」

「繼續練習吧。爸爸要去巡邏啦～」

領隊用他的大手亂摸幾下我的頭，就離開了。

●36-6

午餐時間，遠堂又要跟他那夥朋友去吃飯。

可惡...早上的事都還沒算清楚，訓練時絕對要狠狠罵他一頓。

「要不要帶東西回來給隆彥啊？」

「免。」

「真的不用嗎？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不用啦。想吃的話，我會自己買。」

「喔...好吧。那待會見唄～」遠堂高興得和我道別。

「掰。」

「欸！要吃什麼？我肚子好餓哦～」

「很餓的話...吃那家超大碗的丼飯，怎麼樣？」

「哦哦！就它啦！很久沒吃咧～我要去回味一下。」

稍微走一段距離，還聽得到遠堂和他朋友的對話。

那個笨蛋...

●36-7

吃完飯後，我想去閱讀區看點書。

我得證明...

就算沒有遠堂，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愉快。

臭傢伙，在你和朋友吃喝玩樂的時候，我要努力精進自己。

可別怪我偷跑，是你先棄我於不顧的。

「哼。」

等一下...我到底在不滿什麼啊？

還對著空氣生氣...好像神經病。

都是遠堂啦...害我變得很奇怪。

「我說這位弟弟呀，你身上有錢嗎？」

「沒、沒有...」

這個聲音，好熟悉...

●36-8

「蛤？怎麼可能？一定有的吧？」

「我現在真的沒帶...」

「每個口袋你都翻過了嗎？」

「恩。我很確定...」

順著聲音來源，發現又是那兩個混帳傢伙。

這次他們勒索的對象是個男孩。

「抱歉，我得先離開了...」

「哎呀～別急著走嘛。我們不是才說幾句話嗎？」

男孩的身體一直發抖，也不敢直視前方。

「那個...他不是表明不要了嗎？」

我站到男孩的身前，代替他談話。

「啊？怎麼又是你？運氣真差。」

「來幹嘛？討打嗎？」

「我只是來帶走他。」

「那可不行。我們還有話想對他說呢。」

「對吧？小～弟～弟。」

男孩受到驚嚇，整個人縮到我的背後。

「住手。別離他這麼近！」

我邊喊邊伸手護著那個男孩。

「唉呀唉呀～抱歉，嚇到你了。」

「既然你這麼不願意讓我們和他交談，那...不如換你吧？」

「付了錢我們就離開，如何？」

「比起被痛打，這代價便宜得很吧？」

......

「開口就是錢錢錢的，永遠不會滿足的傢伙...」

「你說的沒錯。明白了就趕快交出來。」

「快啊。還在摸什麼？你這懦夫。」

不行，我得忍住憤怒...

感情用事只會讓自己一敗塗地...

「再不拿出來，我們就動手囉。」

其中一人走了過來，準備撈我的口袋。

「為什麼...非得受到這種威脅不可？」

「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你們這些傢伙太弱了。」

「弱得讓人看了就不爽，欺負起來特別痛快啊～」

「就為了...這點理由？隨隨便便搶走別人的東西，把他們壓在地上、當成沙包打，還得接受你們所有言語折磨嗎？」

「沙包？你們才沒那個價值呢。」對方不以為意地冷笑。

「你、佐田，還有你背後那個傢伙，都只是一群不起眼的小蟲子。」

「從今以後，我們也會繼續奪走你們重要的東西，直到你們都一無所有為止。聽見...」那傢伙還沒說完，我就往他臉上揮了一拳。

「你這傢伙...竟敢這麼做！？」他滿嘴是血得怒吼。

「真沒想到...牙齒都掉了，講話的口氣還是沒變。」

「少給我在那囂張了！」另一個人衝過來，全身都是破綻，我很輕易就掐住他的脖子。他發不出聲音，踢著雙腳不斷掙扎。

「別開口...你的聲音讓我很煩燥。」

臉受傷的傢伙握拳朝我襲來，我直接把手上的人扔向他。

兩個傢伙就這麼倒在一塊，動彈不得。

好奇怪...

對付他們好像一點都不費力，總覺得...

「好弱。」我不自覺地說出口。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其中一個人用力瞪著我。

什麼意思？

我往背後看去，男孩似乎比剛開始嚇得更厲害。

我到底露出什麼眼神？為什麼會讓他這麼害怕？

「算了...這次就放過你！」

「下次見面絕對要你死得很難看！」

他們倉促地從地上爬起，離開這裡。

●36-9

離打賭的時間，還剩下一個月...

沒問題的。他們比我想像中弱得多。

只要盡我所能地訓練，一定能獲勝。

到時候...

我要從他們的手掌心脫逃，保護自己、遠堂，還有...

像他一樣的人。

「那個...這個...」男孩害怕得不斷搓揉雙手。

「真的非常謝謝你！」他很用力向我鞠躬。

「別客氣...剛才嚇著你了吧？抱歉。」

「不不，請別說這種話。」

「要是您沒有來，還不知道我會被整成什麼樣子...」

「我對您只有不盡的感謝。其他部分請不用在意。」

「但是...你的腳抖得很厲害哦。」

「啊...那是因為...」

男孩趕緊看自己的腳，然後使勁擰了大腿附近的肉。

「噫！好痛啊...」

他立刻彎下身子，發出哀號。

「沒事吧？」

「不、不要緊。我很好。」

他拍拍自己的臉頰，硬是忍住眼角飆出的淚。

這副模樣有點滑稽，但也讓人覺得他很堅強。

「碰到這種情況，只要蹲下來就能停住了。」

「不過記得...要慢慢得蹲，不然會跌倒的。」
「恩！我會記得的！謝謝您告訴我。」

男孩的雙眼閃閃發亮著，露出燦爛的笑容。

●36-10

「你叫什麼呢？」

「叫什麼...您是問名字吧？」

「我是吉成，叫我小吉就好了。」

「小...吉成，你幾歲了？」

本來想照著他說的綽號叫，結果...

太害羞了沒能講出口。

「幾歲？這個...」他靠近我的耳朵，小聲回答著。

「10...14歲！？」

「您冷靜點。要是被人知道，我就慘了...」

看他嬌小的體格，還以為是發育得慢。

沒想到，真的是歲數的緣故...

「抱歉。但是，這也未免太年輕了...」

竟然連14歲的男孩都得上戰場，國家的兵力有這麼缺乏嗎？

「這也沒辦法。畢竟...家裡就只有我一個兒子。生活狀況沒有很好，我想來這裡至少能貼補一些...」

「這樣啊...你很勇敢呢。」我摸了摸他的頭。

「這麼說來，我的情況跟你很類似呢...」

「類似的情況...您是指什麼？」

「我是獨生子，家裡的經濟同樣差得可以。」

「原來如此。」

「所以...請多指教了，吉成。」我向他伸出手。

「啊...是！我也要請您多多指教！」他很緊張得和我握手。

「你在營裡有朋...有熟識的人嗎？」

「恩！有個18歲的鄰居大哥跟我一起來，我們平常都在一塊。」

「這樣啊...以後緊緊跟著他行動吧。盡量別到倉庫亂晃。」

「要是落單又被盯上，就想辦法逃到這附近來。我會保護你的。」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他退後一步，又向我鞠了躬。

「啊...吉成！你這小子跑到哪裡去啦？我很擔心你耶！」

一個男人著急得往這邊走來，吉成高興得向他揮手。

「他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大哥，是個很講義氣的人哦！」

「這樣啊。有他在就可以放心了，那我先走一步。」

「好的，您慢走。請問一下...您的名字是？」

「叫清島就行了。」

「清島先生，今天謝謝您了。有機會的話，請讓我好好報答您。」

「一點小事而已，別介意。」

「不，我不能這樣白白接受您的幫助。」

「那...隨你便吧。」

「恩！我會盡全力回報您的。」

●36-11

真是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雖然我也是年輕人...

也不是說沒有活力，但至少...

要露出像他那樣的笑容，我辦不到...

笑容啊...

試著笑笑看好了。

「哇哩咧...你想嚇死誰啊！？為什麼要笑成那個樣子？」

遠堂一看到我，整個臉色都發白了。

「你什麼意思啊？我很認真在練習欸。」

「練習？你在練習嚇人哦？」

「......不想跟你解釋。」

「唉唷...別生氣嘛。我不是故意被你嚇到的啦。」

「誰會故意被嚇到啊？」

「話說回來，你怎麼突然對著空氣笑？是想到什麼嗎？」

「說來話長...」

......

「那些傢伙又來找你麻煩了？」

「恩...好像也不能這樣說，這次是我主動找他們的。」

「沒事吧？有哪裡會痛嗎？」他緊張得檢查我的身體。

「沒有。」

「不行啦！下次遇到這種狀況，你別去跟他們硬碰硬。」

「為什麼不能？明明我比他們都強...」

「那兩個傢伙又不是什麼好人，萬一中了他們的計怎麼辦？」

「他們的嘴巴只會說些下流話，一不小心隆彥就會受傷的。」

「你是在小看我嗎？覺得我太笨會上當、會因為他們的話產生動搖？」

「我這是擔心你！！！到底要怎麼想才會覺得我在說你壞話啊？」

遠堂憤怒得看著我，似乎非常難受。

「......抱歉。我把自己的不安，轉換成對你的不信任了...」

「真的...對不起。」

「不...我這麼說並不是想讓隆彥道歉。只是希望...」

「你能夠...更信賴我一點就好了。」

......醫生說過的話，又再次浮現。

我...把遠堂傷害得很深，因為害怕...

所以，總是把他推得遠遠的。

不論和他一起經歷了什麼，都無法感到安心。

就像我對老師做的那樣......

「遠堂...不，勝彌。剛才是我不好，以後我會更信任你的。」

「勝彌？我沒聽錯吧！？隆彥叫了我的名字？」

「恩。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互相稱呼彼此的名字，是理所當然的。所以...」

「彥彥～～～我愛你！」還沒說完，他就撲了上來。

「什...快住口！別再讓我想起早上的事啦！」

「為什麼不要？明明我是這麼得～愛你呀～」

「都叫你閉嘴了，不准再說啦！」

「不要～我要用盡全力表達對彥彥的愛！你接招吧！」

在徹底擺脫他之前，已經有好幾個人經過了......

我果然...還是很討厭這傢伙！

●36-12

遠堂說為了賠償早上的事，決定帶我去吃市集很熱門的美食。

「好爆餅...那什麼東西？」

「就是『好吃到爆炸的捲餅』的簡稱。它是用三層不同部位的豬肉夾進餅皮，再淋上濃縮肉汁做成的食物。」

「都是肉的感覺...會好吃嗎？」

「就是這樣才好吃呀！你想想看，一口就能吃到滿滿的肉！那個非比尋常的滿足感，都讓人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咧～」

「呃...感覺都是油脂。」

「哎呀！那是你不懂得享受啦！而且，捲餅的麥子味烤得超香。好幾公尺以外都能聞到，到時包準你口水直流。」

「比起麥子，我可能更喜歡米飯吧。」

「你、說、什、麼～～～？」遠堂的臉靠得超近，聲音也很大。

「幹嘛這麼驚訝...」我吐槽他。

「好吧～這點我也是一樣的，就不跟你計較了。」

......

「真是多謝喔。」

●36-13

因為遠堂很誇張得形容那道食物有多好多棒，我越來越懷疑這食物是不是他編出來的。我最近也有出營幾次，卻從來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還以為他八成是在鬼扯，結果真的有這個食物。

好爆餅店家的招牌畫著連環漫畫，內容就是一個人吃了餅，然後身體由裡到外炸開來，最後整個人消失不見。

弄得這麼可怕，到底誰會來吃這種鬼東西？

老闆的藝術品味，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可是聽遠堂說一天限量一百份，而且賣得很好。

是因為現在好爆餅的熱潮退了，才有辦法吃到。

「咦？奇怪了...怎麼沒有！？」遠堂摸著自己身上的各個地方。

「發生什麼事？」

「我...好像沒帶錢包耶。」

......

「那餅多少錢啊？」

「木板上有寫價格，我看看哦...隆彥你身上有多少啊？」

「恩...我帶得很少。」

最後...

我的錢加上遠堂放在外套口袋的急用金，只買得起最便宜的招牌捲餅。

「哎呀～沒關係啦！招牌口味就是最好吃的，只是份量比較小而已。」

「那我們改天再來好了？」

「不行啦～今天一定要讓隆彥吃到，不然我的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不要緊，我真的沒有很想吃。啊...是勝彌你自己想吃吧？」

「咦？隆彥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別裝蒜。你的臉上寫得一清二楚，大大寫著『我好想吃餅』呢。」

「真的很明顯哦...？」

「沒錯。唉...真拿你沒辦法，一起吃吧。」

「等餅吃完就回去拿錢包，再來這裡買點別的。」

「隆彥...我果然還是最喜歡...嗚噢！」

在遠堂抱過來之前，我給了他一記手刀。

「別靠過來！你這臭傢伙。」

「怎麼這樣...」

●36-14

「您好，請問要點些什麼呢？」

「一份招牌捲餅。」

「一份招牌捲餅，是嗎？」

「恩。」

「好的。啊...不好意思～～～」店員向後面的隊伍喊著。

「由於我們準備上出現疏失，所以現在已經沒有捲餅了。」

「造成您的困擾，真的非常抱歉！」店員向排隊的人們深深鞠躬著。

後面的人邊埋怨邊離開，等到人潮散得差不多，店員才抬起頭來。

「抱歉，讓您久等了。這是您的捲餅。」店員用雙手捧著捲餅。

「謝謝。」我接過捲餅，交給遠堂。

我想...大概不是這位店員負責備料，她卻必須承擔道歉和被罵的後果。

「辛苦了。」

「是。謝謝您。歡迎您下次再來。」店員有點吃驚，隨之露出微笑。

●36-15

「店員小姐真的好可愛呀～」

遠堂邊露出奇怪的表情，邊緊緊握住捲餅。

「你不吃嗎？要涼掉了哦。」

「等等啦～這捲餅包裝還留著店員小姐的手溫，再讓我感受一下～」

這番話實在太讓人不舒服，我硬是把捲餅搶了過來。

「難不成...你這麼堅持來買，其實是為了店員？」

「怎麼會呢？我是真的很想吃捲餅，只是剛好遇到那個店員啦～」

遠堂的表情已經出賣他了。他絕對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

「請問一下，捲餅還有嗎？」一個男子匆匆跑來攤子，滿身是汗。

「啊...是的，都賣完了。」

「這樣啊...那我明天再來。」

「好的。隨時歡迎您光臨。」

那個男人失落得離開，不久就聽到一陣哭鬧聲。

「爸爸這個大笨蛋！我的朋友們都吃過了。就只有我，跟不上人家...」

「這下又要被他們笑了...你明明答應我今天會買到的！」

「抱歉。爸爸答應你，明天一定會提早收店的。」

「你每次都嘛這樣說！每次做出承諾又馬上毀約，太過分了！」

小男孩不服氣得一直敲打他爸爸的身體，滿臉都是淚水。

那位父親想抱住小男孩，卻遲遲不敢伸手。

●36-16

和遠堂互看後，我走到他們的身旁。

「小弟弟，你看這是什麼？」

「是『好爆餅』耶...大哥哥怎麼會有？」

「你爸爸拜託我把這個藏起來，好給你驚喜呀。」

「爸爸，是真的嗎？」

「這...不，恩。」

父親本來要否認，我用表情示意他不要拆穿這個謊言。

「但是...吃餅之前，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情？」男孩專心聽著。

「以後你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就和爸爸說聲謝謝，好嗎？」

「我明白了。」男孩點了點頭，轉身面對他父親。

「爸爸，謝謝你。這塊餅，我想和爸爸一起吃～」

「恩。當然好。」

向我道謝後，父子倆手拉著手回家了。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禁想著...

那大概就是，我這輩子都不曾擁有的...

                                               父愛吧。

「隆彥，別露出那麼失望的表情啦～」遠堂拍拍我的肩膀。

「世上還有很多好吃到爆炸的東西，不差這個嘛。」

遠堂的話讓我釋然許多，漸漸鬆開緊鎖的眉頭。

「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