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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地方屯了不少维西托,我能带你们去。」我咽下口中粘稠的血液,继续说道:「但报酬呢?」

  「报酬?「男子狂笑着,仿佛在听一幕滑稽可笑的闹剧。「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啊,张博士。」他拍拍手,布料撕碎的刺啦声伴随着安然受惊的尖叫贯穿了我堵塞的耳朵。「怎么样?改变心意了么?张博士。」

  一群疯子,一群只顾于当下欢愉而绝不从长计议的烂人。我咬紧牙关不着痕迹的深呼吸着,最后也只能点头答允。「给我几个人,我带你们去取货。」

  「我好像说过你没有资格提出条件吧。」模糊的视野中男人摇晃着脑袋靠近,那副欠揍的犯贱摸样让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我确实还有一点力气,但打出这一拳后呢?我调整着气息,平息着心中的怒火思考着得失。

  毫无疑问,就算击中要害将男人打死,我们三人也不可能安全的从这里离开。为了抒发心中怒火而搭上三条人命,愚蠢,莽撞,不划算。

  我轻轻松开了手掌,思索着男人话语中藏匿着的信息。他不断否决这我的语言,并通过肢体上的欺压来达成内心中的某种满足。毫无疑问,这是个极度自大且好面子爱虚荣的偏执狂。我放低语调装作顺从臣服的样子。「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语气的变动似乎有些过于僵硬,但男人却显然很吃这一套。

「早这样就好了么,你还能少挨两顿打,你的这两个小女朋友还能留件完整的衣服。」他拉过椅子再次坐在床边,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还给你装备和载具,再给你两天时间。听明白了么?」

  我没有回应,而是象征性的望向男子身后,安然和安馨的位置。

  「在你外出这两天我会保证她俩的安全,但你得保证每隔三个小时向我们汇报一次状况,明白么

。」

  「明白...」

「别着急明白,」男子靠近我的耳边,低声道:「我给你机会没错,但你总得证明一下自己值这个价吧」没等我作出反应,男人便站起身向外呼喊道:「把他给我架起来。告诉所有还在据点里的掠夺者,今天有斗蛐蛐看了。」

  粗重的脚步从门边靠近,我被几人粗暴的抬起。证明自己?斗蛐蛐?见鬼,要让我以这副伤重的身体去进行战斗么?疯子。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出了问题,难不成他们只是想折磨我,所谓的维西托只是个幌子?

  「等等,老大!」身后陌生的嗓音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这个女孩肩上有咬痕,很新。」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但模糊的视野只能隐约看到几个运动的颜色。

  「你们干什么,放开安然!」这是安馨挣扎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某种力量所抑制,嘈杂的环境中隐约能听到安然慌乱的争辩。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被僵尸咬的。」但这群疯子显然没有任何作用,我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有人在低声征求这男人的意见。

   「老大,怎么办?要杀了么?」

  怎么办!我的大脑飞速思考着,寻找着可行之路。 动手反抗?不行,先不谈我现在手无寸铁又身受重伤,单是面对房间中如此多的敌人,此刻选择贸然动手便绝不是上策。可安然现在身陷囫囵,我若什么都不做必然不可能有所善果。突然间,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符合掠夺者们喜好的,疯狂的,但又能为安然带来生机的想法。

  「斗蛐蛐人多会更有趣吧。」我向着男人所在的大致方向,朗声说道。

  先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随后掠夺者们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让安然参与这种不明目的也不明过程的未知活动真的明智么?我不确信,但若不这么做,掠夺者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我被蒙上了眼睛推动着前进,前行的路途高低起伏且十分弯绕,能听见的也只有男人们粗重兴奋的喘息和安然那若有若无的啜泣。终于,似乎是到达了目的地,我被一脚踹倒在面前的地上。

  然而意料之外,脸上的传来的触感并不是水泥地的那种冰冷坚硬。柔软却又干燥的感觉似乎是某种成丝状的塑料制品。人造草坪?那这里应该是...我全速回忆着早先看过的掠夺者地图,巨大的圆形建筑似乎正是此行的答案。

  体育场,八九不离十就是这里。

  眼罩被人一把撤掉,突然袭来的刺眼光线让我下意识伸手遮挡。此刻,整个体育场亮如白昼,刺眼的聚光灯顺着圆形的场地从四面打来。我俯下身低头看去,塑胶草地上那新鲜的血迹明显的显示出这里战斗的惨烈。视觉受损,我的嗅觉变得愈发灵敏。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潮湿浑浊,是大量尸体堆积所发酵出的臭味。

  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我转过身,有限的视野中看到了身旁被牢牢束缚的安然的身影。

  「等一下,我马上放你出来。」我撤去安然带着的眼罩,无视她红肿的双眼用力拽动捆绑着的麻绳。死结,这帮混帐。我在心底暗暗骂着,将手向自己领口摸去。

  自打被俘虏后我就发现了,尽管掠夺者搜索了并没收了我带来的全部物品,但不知是有意还是大意,他们并没有连我穿着的衣服一齐换掉。我抚摸着衣领,找到了那几根因粗糙缝制而裸露在外的线头。将它用力揪断,一柄锋利的小型刻刀便从领口顺着袖子滑落手中。

  但愿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动作,我单手拔去刻刀的刀套,将它藏在袖口。锋利的刀刃轻易就挑断了麻绳的绳结,我扶着恢复自由的安然站起,却发现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似乎是之前掠夺者们干的好事。意识到我出神地盯着她的身体,安然急忙拉过残破的衣衫护住了裸露的肩膀。「不是的,这不是僵尸...」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将刻刀藏在腰带上后脱下风衣丢给了她。「我咬的,对吧。」

  安然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知道。

  「我嘴里有血,口腔里又没有伤口,安馨同样也没有受伤,只有你翻个身都犹豫。」我帮着安然将风衣披上,「早就和你们说了与我保持好距离,这下好了吧,受苦又受难,命还落进了别人手里。」

  安然显然十分不满,她刚想争辩,腰间却突然传来了刺耳嘈杂的电音。安然不知所措的陷入了混乱。我粗暴的掀开她地衣服,从下面取出一个缠着胶带的红色对讲机。

  「喂喂,听得到么?」对讲机中传出的,是那个阴柔男子令人牙痒的声音。无视了浑身僵硬的安然,我将对讲机拿向嘴边「你究竟想怎样,安馨呢?她又在哪?」

  对讲机里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我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呜呜地抗议。对讲机中男子说道:「抬头,向前看。」

  我抬起头面向观众席,模糊的双眼却只在场地另一边捕捉到了几个异色的光点。

  「安然,看那边。」我拉住急匆匆整理着风衣的安然,手指指向先前看着的方向,「那边,你能看到什么么?」

  安然不解的眯起眼睛,片刻,她的身体便瞬间动了起来。但我反应很快,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立刻就抓住了她的手,强迫着阻止她继续前进,「放开我,放开我!」无视着安然焦急的呼喊,我将她狠狠拉了回来。我用双臂将她死死的束缚在怀中,安然先是剧烈挣扎着,晃动的身体让我本就受伤的肋骨加倍疼痛。但不一会,仿佛失去了力气,安然无力的瘫倒在我的身上。

  「现在贸然行动就是找死,明白么!」我摇晃着她的身体,逼迫着她保持冷静。「我的眼睛受伤了,只有你能看清周边的局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姐姐被他们绑在那里,身边是之前打你的男人,」安然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平静这自己的情绪。「还有....」她握紧风衣的衣角,继续说道:「先前抓走我们的面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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