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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我所利用的是狐狸身为人的最基本也是最底线的良善。这个举动毫无疑问是最肮脏，最令人作呕的，但同样的，也是最有用的。

  「。。。什么意思。」在沉默了片刻后，不出意外的，狐狸果然上套。我拼命压制着内心汹涌而出的罪恶感，尽力忖度着辞藻。

  我没有直接回答狐狸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还记得之前地下发生的一切么。」

  狐狸发出一声破旧风箱拉动般的粗壮喘息声，我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她在冷笑：「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么，那就好办了。尽管知道她的潜台词里藏有的是对我数不尽的愤恨，但这个回答足以被我利用，一切就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故作轻松的摇晃着被束缚的手臂，问道：「既然记得这么清楚，那你有注意到我的手臂是何时恢复的么？」狐狸愣住了，她眯着眼，似乎在尽力回忆着，但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一点点回想起细节。「旅途中的几次暴露或许你没有留意，但在最后，面对犀牛时，我毫无疑问使用的是双手，记得么？」我再次晃动起手臂，「那时打折我手臂的触感，应当还在你脑海中留有痕迹吧？」

  「你在诱导我，诱导我的记忆。」狐狸干脆的打断了我的话语，「你受过军事训练，很可能也受过这种能够伪装受伤，让人放松警惕的技巧。」

  我倒是确实受过军事训练，但问题是骨头断裂这样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是假装的？我在心底叹了口气。狐狸显然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的她已经不单单是怀疑我了，就连她自己，以及她那久经锻炼所培养出的高超技艺都已经没办法让狐狸信任。带有着如此强烈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别说协商，想要沟通都相当困难啊。我闭着眼思考着对策。在感觉到胸口的痛感渐渐消失时，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虽然有点赌博，但值得一试。我眯着眼睛，嘲弄似的看向狐狸。

  「刚刚，打我的时候你没有留余力吧？」

  似乎察觉到我在嘲弄她，但或许是没能理解我的目的，她反而显得格外的冷静，「没有，我用了全力，没有留手。」

  虽然早有预料，但在听到的瞬间，揪心般的痛楚还是自灵魂深处传出，悔恨与悲伤的酸楚让我的大脑空白了片刻，但我还是立刻便压制住了这无用的情感。自作自受罢了，我苦笑着安慰着自己，但在心底却没有感到丝毫宽慰。

   「没留手么？」我装模做样的笑着，继续问道，「那你觉得现在我的身体上，有多少被你揍出的淤痕？」

  狐狸没有回答我，她沉默的凝视着我，似乎想要看穿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抬起头，用坦荡的微笑直面她的审视。「来打个赌吧，」我说道，「你不遗余力的重拳，在我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狐狸依旧沉默着，但她的手却动了起来。她从身后抽出了匕首，快步走到我身前，拽住了我衣服的一角。

  「别动。」她短促的警告一声，随手刀口向上猛地挑起。刺啦一声，我的衣服被猛地切开，刀尖掠过皮肤，冰冷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脏差点停跳了。我不着痕迹的调整着呼吸，尽力掩盖着先前的慌乱。狐狸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的场景。尽管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这僵持的气氛中我也能感受到狐狸的震惊。如果不解释的话可能又会让她失去不少的信心吧。我清了下嗓子，狐狸这才如梦初醒般向后退了两步。

  「很神奇吧。」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只有不到半年的日子了。」

  狐狸盯着我，突然间，她笑了，她笑的越来越夸张，原本正常的笑开始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那种怪异癫狂的状态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知所措的望着她，但几乎立刻，她便收住了笑声，回归了正常。

  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没等我细想，狐狸却突然靠近了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么？」狐狸似乎在笑，但在她眼中的，藏匿于嘲弄和狡黠深处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滔天怒火。束缚着我的椅子被一脚踢翻，我仰躺着摔倒在地上，头部磕碰在地板上产生了片刻的失神。这时，我才反应过来狐狸提起的之前跟我说过的话是什么。

  不要试图去操控一切，不符合逻辑的行为是我完全无法预料的。换句话说，她早已不相信我口中那符合逻辑的经过。

  见鬼，居然在这种时候忘记了她对我的警告。我被抓着头发从地上强行拽起，狐狸俯下身，她的脸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真勇敢啊，在这种时候还在试图操纵我的思想，愚蠢。」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冷冷的丢下这一句似乎是结论的话，狐狸没有再给我任何争辩的机会。她大踏步走出房门，紧接着，两个士兵走进房间，架起了我。    我被粗暴的拖向黑暗深处，紧接着，传入我耳朵的却是令人大脑空白的词语——枪决。

  无法相信，无法理解，搞不明白。

  就算我再怎么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我那残存的理智也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无法接受，自然无法思考，无法想出对策。大脑混乱一片，我就这样被拉扯着，不知道要被带往何处。

  恍惚间，似乎有人冲了过来，张开双手挡在了我们前进的路上。我抬起头，眨着朦胧的双眼，看到的却是与我一起掏出的女孩。先前向狐狸打听过对她的处置，不但没得到有用的信息，还挨了一顿打，如今看到她衣衫整洁面色红润的站在我面前，显然并没有遭受到残酷的对待。还好，还好。看来狐狸的仇恨也只是针对我一人，只不过对一个从掠夺者中逃出的少女，放任她如此自由的行动多少还是不够理性。

  不过也是，狐狸对孩子没辙。我胡乱地思考着，竟错过了开口与她说话的时机。

  「你们要带他去哪？」女孩大声质问着，她的声音吸引了周边的其他人。似乎在有意避免我的存在被众人所知，一个麻袋被粗暴的套在了我的头上。

  「抱歉，小妹妹，我们不能告诉你。」透过麻袋，狐狸似乎在与女孩交涉着。场面沉默了片刻，女孩却突然开口了。她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会为罪行付出代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