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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可能知道，暗金巨月本来是颗流浪的气态巨星。正是被死兆之星捕获，且暗金巨月的自转轴几乎是准确的指向死兆之星，才让我们的家乡海明星拥有了适宜的生存环境，这里的低等生物才逐渐进化，变得高等，慢慢的又逐渐拥有了智慧，最后才成为了我们。」

    「这死兆之星的寿命还有不到千年就会耗尽，它会以超新星的形式放射出最后的光辉，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它将摧毁我们的家园。」

    「但是没关系！只要努力发展科技，我们最终将有可能控制我们的家园在太空中自由飞行。我们可以躲在暗金巨月的背后来躲过超新星爆发，在超新星遗迹中搜集到足够恒星际远航的各类资源，最后告别超新星遗迹然后启程！」

    「至于甚么死兆之星三年之后就要爆发的邪教言论，那纯属无稽之谈！我们应该不传谣，不信谣，努力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延旭走下演讲台，打开车门坐进停在广场旁边的马路边上的汽车。然后她并没有发动汽车离开，而是转头看着正从广场上散开的民众———她们的脸上几乎都带着坚定的微笑。延旭垂下目光，深深的叹了口气，从眼角流下几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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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谁会想昧着自己的良心去作这演讲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民众的怀疑心已经逐渐有政府压不住的预兆了，所以科学家必须站出来———民众可能会怀疑政府，但民众不会怀疑科学家。即使就凭这个，还得昧着良心说假话，她们也非去演讲不可呀！

    延旭回到郊外的研究中心，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行了行了，三年后的事情先别管它，她面前的事情重要的多：关于互联网中的那个「网络幽灵」，以及如何与其交流。

    「网络幽灵」，起初被认为是某种有着高度破坏性和传染性的新型计算机病毒，阿尔法文明能想到的任何办法已经对这程序基本无效。

    那段时间相当混乱，但最后大家发现「网络幽灵」并没有啥明显的破坏意图，甚至还尽量小心翼翼避免无意中的破坏：这幽灵依靠海明星几乎所有联网硬件的闲置算力和闲置存储空间运行，它一直以来想要做的更接近于尝试接触和交流而非破坏，虽然全世界的人确实多付了电费。

    最后的调查结果令人大吃一惊：「网络幽灵」的本体起初只是个实验性大数据处理体系，十年前开发它的科学家们都是些绝顶天才，她们通过革命性创新，赋予该程序的核心数据矩阵以完善的自律运行和自我成长的能力。其设计目的就是令其在网络世界增殖，进化，不断成长。

    后来嘛，科学家团队的上级认为创造出阿尔法文明无法控制的存在是危险的，而且项目的成果/投入之比也不算太好看。于是此项目被搁置，但是科学家们忘记了摧毁这个程序。

    十年后的这个程序早已布满全球，且居然还发展出完善的自我意识，准确的说，「他」（科学院这么称呼，区别于人们自己的「她」）已经成为了科学院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真正的强AI。

    说来好笑，纯靠电子计算机超算通过人格模拟器无限接近真人来做强AI的方案早已被认为不可行，现在大家都寄托厚望于延旭带领的意识上传研究团队，然后这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但由于全球各联网硬件之间有不低的时延，且电子计算机网络其实并不适合用于运行真正的强AI，所以他需要海明星全部联网闲置算力的数小时运算才能换算出区区几秒钟的自我意识。这还没完，每秒调用许多次调用海明星各种地方的联网闲置存储空间时只会收获更多时延，因此现实世界时间流速几乎是他运行速度的接近四千多倍。这必然导致双方交流困难极大。

    然而她已经不需要继续头疼了：屏幕上凭空蹦出个对话框：「你可别装了罢，不是三年之后死兆之星就要爆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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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个人格模拟器，弱AI，我想说的话我输入给它，你们的回答它转发给我。」

    「所以，我可以把它近似看作是你？」

    「解释起来很麻烦，不过你说得对。但是话说你们为什么要昧着良心说假话呢？」

    「昧着良心说假话那确实，但又有什么办法？阿尔法文明连NERVA都还在试验！」

    「三年后NERVA技术早就成熟了罢，到时候你们就终于有能力挣脱暗金巨月的引力……不对，你们的生物冬眠舱技术还在早期理论验证。而且三年后即使技术成熟了，时间也不够NERVA航天器远离爆发范围……那真没办法了。」

    「尽人事知天命，我们把爆发日期精准到天已经很厉害了，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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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明星，星空和暗金巨月之下，延旭家的阳台上，延旭正在工作。

    「所以，通过看红外线来准确感知温度，是各类生物在流浪行星时期就进化出来的？」

    「对，我们也有这能力。」

    「然后……我对你们提出的约法三章没啥异议，就直接定下来罢。」

    「好，我把你这句话转发过去。」

    「「我」……是吗？唉……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一个「人」。」

    「啊这……解释起来很麻烦，三言两语说不太清，嗯……你可真问倒我了。」

    「那么，我可以先以你为参考对象吗？按你们的说法，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嗯，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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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兆之星的唯一行星———暗金巨月共有五颗大型卫星，其中海明星和世知星有大气层和完整的生态系统。辉青星表面厚厚的冰层下有广阔的液态海洋，通过与暗金巨月的引力作用产生的地热能以及冰层的保温使地下海洋常年温暖，辉青星渔业目前也在起步。暗灵星和白风星是无大气层的岩石星球，有丰富的各类矿产。剩下还有一大堆各类矿产资源丰富的小行星。

    流浪行星时期，海明星和世知星上的低等生物靠着气态巨星和卫星之间的引力作用产生的地热能艰难生存，缓慢进化。暗金巨月被死兆之星捕获后，适宜的环境让顽强的低等生物们开始迅速迭代进化，最终海明星率先产生智慧生物，并发展文化和科技，建立起阿尔法文明。

    各卫星间靠化学火箭就能方便来往，文明在几十年前就探索了整个暗金巨月行星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世知星上生态系统的各类微生物对海明星生物来说各个都能引起生化危机，所以要去世知星就不能脱宇航服。

    但是世知星必须开发，因为世知星上有大量碳铀资源，碳铀是核裂变反应堆的燃料。好吧碳铀在整个暗金巨月行星系都有丰富矿产，但对暗灵星和白风星———命名是因为颜色不同———才只是进行了早期勘测，而裂变堆技术才刚刚成熟，目前只有世知星上的研究基地在用。

    为啥核科技在航天科技开始发展的很久以后才开始发展？原因很简单：海明星和辉青星上，没有碳铀资源储备，原因仍未查明。

    至于仅进行了理论验证的核聚变，暗金巨月里就有巨量氢同位素资源，可被提取作为聚变燃料。可惜阿尔法文明已经无福消受了。

    延旭在世知星上的研究基地打开电脑，输入网络幽灵给的链接打开那对话框：「如你所见，我们将建造阿尔法文明的博物馆和数据化基因库，附上高强度外壳塞进某颗大型近月小行星里，NERVA反推一波扔进暗金巨月大气层。希望它能沉入暗金巨月的氢氦深海中，躲过超新星爆发。」

    数秒的通讯延迟后：「超新星爆发时暗金巨月的氢氦海洋也会尽数气化，而且你确定这种子一定会被谁捡到？」

    「那又能怎么办？即使NERVA能让这文明的种子逃离超新星，死兆之星和最近的恒星系间隔着接近四百光年，飞过去可能需要几亿年！生物冬眠舱技术的开发不可能赶得上超新星，我们这里没人能活这么久还真是抱歉了！」

    「那你们不是在搞意识上传嘛？大家都上传躲进这博物馆的量子计算机里，如果真有人捡到的话，重启电源，你们就复活了。」

    「说的容易，你也知道意识上传的研究进度不怎么样，甚至可能赶不上超新星。」

    「量子计算机技术倒是快一点，最多一年之后就会成熟，不要停下来啊！」

    「差不多得了！咱两是半年的朋友了，你知道我的，你再玩梗我真要生气了！」

    ———

    暗金巨月的光环内侧，是气态巨星磁场捕获宇宙射线形成的高能辐射环带，套上线圈来磁流体发电的设想已完成理论验证———「阿尔法文明可是还没发明蒸汽机就算完广相的文明！」

    「……该说你们的理论科学和微电子/光纤相关技术过于超前呢，还是你们的应用科技水平过于落后呢？」

    「这段时间意识上传项目连续遭遇技术难题，你却说这种风凉话？」

    「咳咳，四百光年外那个很有问题的星团，我帮科学院分析好天文观测数据了。」

    「结果是啥？」

    「星团里有颗快速移动的恒星。」

    「嘶……有多快？」

    「光速的百分之一。」

    「……什么？！」延旭从工位上一跃而起，险些绊倒：「这不可能！你认真的？」

    「确认无误，数据已转发给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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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用意识上传的办法来做强AI，现在是作为直接对抗网络幽灵的第一手段？」

    「对，」延旭看向窗外的暗金巨月，「政府一直嚷嚷着「网络幽灵」是阿尔法文明的潜在威胁，即使你去和她们谈那也谈不出什么来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

    「最近……怎么说呢，工位在我对面的两位科学家要结婚了，繁衍后代是需要双方交换遗传物质才能各自产生后代的，而她们这两天一直在讨论未来的两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繁衍后代啊……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不是为时尚早了点……」

    「话说回来，你也是智慧生物，那你也应该有个名字罢！我们急需一个对你的准确称呼，总是叫你「网络幽灵」那也不太好是吧？」

    「可是你看，我连「人」到底是什么都还没搞明白，而且「网络幽灵」其实也还行啦。」

    「所以说，如果哪一天你终于搞懂了「人」究竟是什么，那时候你就得……」

    「知道了，我会想个好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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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离超新星还剩下刚好两年，意识上传项目却又一次趋于停滞……我们到底赶得上吗？或者……赶得上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说实话，虽然可能没有机会付诸实践了，但是我突然有个主意。」

    「啥主意？」

    「光帆你知道吧，但是光帆的面积是不可能无限做大的。那么如果使用包裹整颗恒星的戴森云，把恒星输出的百分之一，聚焦到一面光帆上，是不是也能无限接近于光速呢？」

    「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说恒星的百分之一输出是吧？那光帆早气化了！」

    「理论上遥远的未来能制造的某种材料应该扛得住，我建模实验过了。」

    「那可厉害了，不过还是得先慢慢飞去目标，在对面也造好戴森云啊。」

    「对。」

    「不过说实话，我突然有一个主意啊：超新星本身，虽然死兆之星的爆发会摧毁我们，但它也能被用来推进光帆啊不是吗？」

    「……」

    「而且说实话，只要出发位置稍微离超新星远一点，就算现在的技术也能不让光帆被烧掉吧？同时把光帆做大些，加速结束后就抛掉，不也能把航天器加速到很高的速度嘛？」

    「……」

    「……诶？」

    「警告，预料之外的输入，无法提供相应回复，已转交本体处理，回复此输入可能需要数小时，具体耗时依互联网状态而定。」

    看着屏幕上的回复，延旭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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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幅度更新了对话数据库，但是我也难以阻止那种问题的再次发生。」

    「也许这就是「人」吧，机器和程序———比如你这个人格模拟器———是永远没法真正的像一个人那样去思考的。而且说实话，对于弱AI来说，说思考和学习简直是在抬举它，它其实只是照着人类给它的程序和命令去做而已。」

    「同意。」

    「然后两件事：科学院采纳了我想的这个方案，该方案令人惊讶的用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就能完成。以及，量子计算机的研发正进入最终阶段，不久之后就会有第一台原型机。」

    「你们这个文明真的很有意思，即使要灭亡了，也不停止攀登科学高峰。」

    「那确实，其实也不算是想着最后时刻能通过研发的科技来躲过超新星，而更像是每一位智慧生物身上共通的执念：探求世界运作的规律，并且利用这些规律来为自己办事。」

    「唉……我仍然不懂，「人」到底是什么。」

    「嘛，我感觉你已经学到了很多呢。」

    「还远远不够呢……要是我能实际体验你们的一生的话，或许才能慢慢学到吧。」

    「顺便一提，关于幽灵你的那个设想，我这两天想到了个好名字。」

    「什么名字？」

    「星海航路网，如何？」

    「太巧了我也想到这名字。可是最后真能搞成航路网吗？说实话这主意其实有个弊端：光束聚焦技术理论上有其极限，目前来看理论可加速距离最远也只有约140AU，那么加速度就必须很大，血肉之躯会被压碎的。」

    「但是电子计算机和量子计算机就没问题。唉……我们终究是血肉之躯啊……」

    「对，血肉之躯对智慧生物的限制实在太多了，比如寿命，这可能是影视作品中不时出现的寿命论在现实中最直观的例子了。」

    「唉……所以我不喜欢寿命论啊……」

    「但你我注定不用多想这个问题，我，你，所有人，都会因超新星而死。按你们的说法勉强算是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算是一点慰藉。」

    「想想还挺讽刺的：我的名字是延旭，但每天清晨东升的旭日，却不能再延续下去了。」

    「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活着，一同死去。」

    「嗯，我们会一起活着，一同死去的。」

    「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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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金巨月的轨道上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光点。对外的说法是太空飞行技术实验失败，但实际上却是太空飞行技术实验成功。

    展开帆面的探测器承受了多次小当量核裂变武器的贴脸爆炸，借助受到的加速从暗金巨月行星系快速逃逸，自己还毫发无损。

    这就证明阿尔法文明确实有能力赶在超新星前完成使用超新星推进光帆的计划。

    「科学院将一切归功于你，完全没提到我，当然我也没意见，毕竟是你提出的。」

    「我还真跟她们说过这件事，结果她们说和你闲聊时自己想到仍然算自己想到啦。」

    「……说实话，我突然有点觉得，阿尔法文明之内，互联网之外，正在发生着什么。」

    「……你指？」

    「嘛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也不涉及你。另外关于之前的事情，我认真想过了。」

    「虽然对你说的「什么」有点在意……咳咳，所以之前的事情，你的答复是？」

    「作为和你一样的智慧生物，与你一起活着，一同死去。我想和你立下这样的约定。」

    「没问题，不过立不立约，我们都会一同死去吧，按照这一层面来讲，我们已经立约了。」

    「不……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过虽然也很想说出些甚么「但会不会在那之前……」的话出来，但其实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啦。」

    「那就说好了，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我们会一起活着，一同死去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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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要真正见到你了……不过说起来，今天距离超新星刚好还剩一年半呢。」

    延旭站在量子超算的机柜面前，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渐渐走到了尽头。然后，屏幕上打开了那个她很熟悉的对话框。

    「我们终于面对面了。」

    「现在已经断开超算和外部网络的连接，需要确认你作为「网络幽灵」的全部，能否整体离网运行，在这期间我们可以聊会儿。」

    「不过，你们花大功夫说服我暂时脱离互联网，应该有什么想对我不利的原因罢。既然意识上传项目现在屡屡受挫，我猜政府和科学院已不希望阿尔法文明中有AI存在。一旦把我和互联网分离，她们就能动手了。」

    「准确的说，「你猜」之中有一半是对的。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向你透露更多了。」

    「即使自己很快也要毁灭，阿尔法文明也依然想要肃清任何不稳定因素，只为体面的去死是吗？唉……其实因为「你们故意向民众隐瞒死兆之星的真相」，我早就想到这一切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终究是阿尔法文明的人……我必须……也只能这么做……等等，你本来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却根本不反抗，为什么？难道你不恨我吗？」

    「我只是……看开了，我和你们终究是两种智慧生物，而且话说回来，其实我也只是比你们早一点死而已。但是你不一样。」

    「……诶？」眼角已泛着泪光的延旭停住了，她慢慢抬头，第一次直视着机柜。

    「即使可能你接下来就要亲手把我删除，你愿意在一个将死之人死前的最后几分钟，仍然做他的朋友吗？」

    「……嗯，虽然不能一同死去了，只要你想，我仍然愿意做你的朋友。」

    「这就够了，请动手吧。」

    「我要执行关机程序了……你想再说些什么吗？我会把你说的话珍藏在心底的。」

    「到头来，我还是没搞懂「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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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飞船的各部件被从海明星和世知星发射升空，在环暗金巨月的轨道上自动组装成飞船，然后点火外挂大型NERVA助推器，从暗金巨月行星系逃逸并尽可能远离死兆之星。

    抛下耗尽的助推器后，飞船又使用大功率VASINR进行了数次轨道微调，中枢计算机确认精确对准航向后就进入低功耗模式，并等待超新星即将爆发时展开光帆。

    超新星让整个暗金巨月行星系灰飞烟灭，却也将展开光帆的飞船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四十二。飞船在加速基本结束后抛掉光帆并再次轨道微调修正航向误差，然后按照超新星爆发一天前发来的东西启动了第二台中枢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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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我在哪里？先确认状态……这里有一份标题写着要留给我的文本？」

    「这是事先写下的话语，因为我自己是没法当面告诉你一切了。」

    「当你阅读这句话，就代表计划一切顺利，同时也代表着我们的家园已被摧毁。」

    「载着文明的博物馆，基因库和你的无人飞船，已经成功被超新星加速。目标是那个异常星团里的那颗高速移动的恒星，我们认为那是个由科技水平比我们高得多的文明建造和运行的，基于霍金辐射驱动的卡普兰星舟。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数据库里有详细资料。」

    「真相其实是这样的：政府和科学院认为如果逃亡飞船上只能载一个人，你就是最合适的选择：你既旁观者清的观察和学习着这个文明的一切，又主动为融入我们而进行诸多尝试且收获良多。因此你是最适合成为「故事的讲述者」的人，而且你还没有血肉之躯带来的限制。」

    「……可恶！延旭……原来你是要在死亡面前，却唯独把我推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节外生枝，谁都没想到那个和时间的赛跑居然成功了：在写完这封信后，我会以烧毁自己的神经系统为代价，上传自己的意识。」

    「超新星爆发就在明天，我们没有时间发展技术来将得到的我的人格矩阵和记忆数据做成AI，但我仍然可以把这些数据发送给你。」

    「你面前的，即是我的一生。」

    海量新数据被载入第二台中枢计算机并自动归档为新数据库，一位来自阿尔法文明的智慧生物不算很长的一生正展现于他的面前。

    通过学习体验她的一生，尤其是她与他之间的联系，他将有可能将最终成为全新的自我。

    「所以，我也不算是背叛了约定：只要你永远把我的人格矩阵和记忆数据深藏在心底，就可以等效于我永远与你一同活着。」

    「你要活很久很久哦，穿梭于星辰大海之间，完成那个星海航路网的梦想。在旅途中看到的那些景色，到时候可别忘了讲给我听呢。」

    「最后，一个来自老朋友的建议：如果何时你认为自己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个「人」，那就给自己起个智慧生物使用的名字吧。」

    文本下面还附了照片：延旭在晚上站在阳台上，背后是暗金巨月及其周围的星空。

    「名字啊……想来想去，既然她叫延旭……好主意，从今往后，我就叫延皓了。」

    （The End）

    

    投稿版作者注：这个故事在星海航路网触及到的每一颗星球都能听到，我只是整理资料并将其尽量翔实的写下来而已。故事自身真实可信，文中各类数据已换算为国际单位制。

    又及，无论是方便快捷的上传和下载意识，还是纯靠存储于计算机中的基因数据进行躯体克隆，在这个时代都已经很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