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羅琳格碰見奧蘿拉後的現在,她回到了和桃爾西還有瑪斯一同居住的屋中,她站在屋門旁的玄關,舉起手示意了一下站在後方的奧蘿拉,向疑惑的桃爾西和瑪斯開口。


「這位是我的朋友,她來......拜訪一下我。」


奧蘿拉等著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聽著羅琳格的聲音,望著羅琳格的背影,對許久未見之人的喜悅在內心的晦暗處流淌,一不自覺就會從嘴角流出,為了掩飾那股興奮,奧蘿拉用手擋著臉,不讓這病態的表情讓任何人看見。


「啊......好,她會住下來嗎?或者有想要吃些什麼?」


「這......」


和一直以來想像中的對方不同,奧蘿拉能確切地感受到,雖然只是簡單的疑惑,但在轉過頭,詢問她的茶色雙眼中乘載著大量的情緒,而此刻那所飽含的情感則一瞬間只傾注於她,只要這樣想,那股晦暗的興奮就讓自己感到愉悅得酥麻。


「今天我可能得住下來,不過我已經吃過晚餐了,所以這部份就不勞煩妳們了。」


奧蘿拉向桃爾西微微致意,在她碰見羅琳格後,就已經向羅琳格說明了需要住在這一段時間,所以才會讓羅琳格帶著自己回到家中,並向桃爾西和瑪斯介紹自己的事情。


「還有,雖然有點晚才說,但與你們兩位還是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奧蘿拉揚起偽裝的笑容,雖然這的確是她與羅琳格兩位友人的初次見面,但實際上她早就蒐集過桃爾西和瑪斯的相關資料了。


「我無所謂,你們開心就好。」


奧蘿拉移過頭看著走向二樓準備離開的瑪斯,錠藍色的雙眼,昏灰色的頭髮,體態和言語中表達出的慵懶和避嫌,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得到的資料中描述的一致,但仍然有與資料中不同的部分,原先梳理妥當的頭髮,現在則是未經打理的樣子。


奧蘿拉沒有因瑪斯的態度而收起笑容,這樣的反應實際上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雖然沒有向對方告知自己的姓名,但奧蘿拉沒有任何想隱瞞高貴身份的想法,刻意穿著較為名貴的衣物、梳理乾淨,沒有一絲汙垢的髮絲,和羅琳格相處一段時間的這兩人肯定能明確的理解到──過於接近羅琳格究竟有多麼危險,而去接近被這樣危險的羅琳格帶來的人又是多麼的愚昧。


「需要我帶她去空房間嗎?」


「如果可以的話......讓羅琳格替我介紹就可以了。」


「也行。」


奧蘿拉仍然展現著偽裝的笑容,側目看著同樣轉身走向二樓的桃爾西。


和資料中所描述的不同,雖然這種較為平淡的態度是奧蘿拉所期待的,但原先她從資料中理解的桃爾西應該是個更加熱情且樂於助人的女性,至少根據奧蘿拉想像中的對方,在她拒絕介紹房間的幫助時,至少還能提出兩三個可能會遇到的問題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而同樣也是桃爾西的熱情,才讓羅琳格搬到較為遠離騎士團的地點居住,雖然在聽到羅琳格和男性同居在一個房子時,即使知道有其他女性在,又或是那男性只想遠離羅琳格,還是讓奧蘿拉稍微有些抓狂,但這件事並不是只有壞處。


原本拉索特國內的某些派系就想除掉羅琳格,雖然在搬離到這種冷清地方的時候讓他們的暗殺者更好下手,但這對奧蘿拉也是同樣的,如果在騎士團那種充滿監視的地方,她所命令暗中保護羅琳格的人員反而沒有辦法放開手腳。


或許這一點還得感謝桃爾西,而對方現在較為平淡的態度,對奧蘿拉來說更是完美,但她很清楚,這不是個好現象。


突然急驟改變的性格,有些神經兮兮的舉止,終日被煩憂困擾的神情,離歇斯底里的病態只有一步之遙,奧蘿拉對這些再熟悉不過,產生這些變化的原因她也再清楚不過。


「奧蘿拉......我們先上去二樓吧?」


聽著羅琳格的聲音,奧蘿拉慢條斯理的去體會著對方所說的一字一句,像是咬著對方的聲音,咀嚼著文字的意涵,等到將那些富含著對方情緒的話語被品嘗得一乾二淨,等到那些被全部吞入和自己融為一體後,那內心中的晦暗才能感到滿足。


奧蘿拉很清楚,自己被羅琳格影響了,而且被影響得像是中毒一般十分病態。


所以才危險,對於桃爾西那樣的狀態奧蘿拉瞭若指掌,那是種預兆,代表著即將被羅琳格影響,捲入那不講理的洪流漩渦中的預兆。


絕對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在艾拉特城的機書團,在和羅琳格的那位白髮友人的對話中,奧蘿拉已經從對方略顯針對,和時不時提到自己所提供的情報,和自己暗中操控,特別飼養出來的馬匹能夠多麼幫助羅琳格的態度中了解到了。


體會著被羅琳格影響,像是上癮了一般的興奮和快樂,這樣子的感受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涉入其中,這是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到,獨屬於自己的事物。


但好在桃爾西只是剛出現預兆,所以一切都還能夠挽回,而在艾拉特的那個人也不需要擔心,雖然不知道對方有著怎樣的過去,但那個人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了,她一輩子只會是羅琳格的「友人」。


但對方表現出的態度仍然是種折磨,那種炫耀的同時又妄大的表情令人想將她的臉給撕碎,但也向她所說的,如果隨意對她出手,羅琳格或許又會出現什麼樣的問題,所以奧蘿拉才會那麼做。


「奧蘿拉?妳怎麼了嗎?」


奧蘿拉早就設想過那樣的問題了,所以她才會帶著那樣的東西來到羅琳格的面前。


「我沒事的,羅琳格,我們能先去一下妳房間嗎,我有東西想交給妳。」


聽著羅琳格的聲音,奧蘿拉微笑著,緊抱著手中被布和麻繩綁著的物品。



「這裡是我的房間。」


羅琳格領著奧蘿拉走進臥室,房間內唯一的窗戶照射進月光,屋外的太陽早已落下,她回過頭讓奧蘿拉打量著自己的房間,而她則走到門旁將房門給關上。


「奧蘿拉......妳怎麼會在這裡?妳不是已經回到狄卡羅國了嗎?妳待在拉索特不會像之前一樣有人來襲擊妳嗎?」


看著羅琳格慌恐的眼神,奧蘿拉輕輕笑著。


「不用擔心喔,羅琳格,雖然現在妳沒看見,但其實在這房子附近有不少護衛在......」


「那......妳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有很多事,但是現在,我想先把這個給妳。」


奧蘿拉沒有收起輕柔的笑容,此刻,彷彿盛綻的夜花,她退離靠在屋門旁的羅琳格一步,像是傾入勘藍色的海面一般,在那打著淺白波浪的夜光下,揚起那略為狂放的笑容。


她把一直抱在懷中的物品用雙手舉起,遞向羅琳格。


「這是什麼?」


為了拉近距離,羅琳格向前走動,伸出手,讓自己的雙手一同浸泡入夜光中,去承接著,那纖白雙手持著的重物。


「有些重喔。」


奧蘿拉說著,她把一直使盡了全力才抬起的物品輕放在羅琳格的雙手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羅琳格的手略為下沉,但就如她原先所設想的一樣,這股重量並不是羅琳格無法承受。


對手中的重量感到疑惑,羅琳格的視線詢問著奧蘿拉,奧蘿拉只是對著那股念頭點了點頭,示意著讓她打開。


看著綁在上的捆繩被解開,聽著落在地面,所響起的令人愉悅的聲音,再望著羅琳格的手將纏繞在物品上的厚布掀開,這一步步讓羅琳格更靠近她的感受讓奧蘿拉興奮的不得了。


「這是......」


羅琳格感慨的低語著,實際上,奧蘿拉所贈與的物品並不難猜,帶有重量、用布和麻繩所綑綁成的長方外型、再加上奧蘿拉所生長的國家中最著名的──埋藏著眾多珍貴礦物的山脈。


那是把劍。


雖然放在劍鞘內沒辦法看見刀刃的樣貌,但或許是考慮到羅琳格的緣故,劍鞘和握柄都稍微與拉索特國的騎士劍有著相似的樣貌。


但二者絕不能相提並論。


在將布給解開時,一種駭人的感覺便傳達給羅琳格,在握住握把時,一種奇特的冰涼便侵蝕著內心,這多種的感受,像在施壓或是威震。月光照射在劍鞘,那反射出的微微光芒彷彿在耳語,宣告著這不是自己能碰觸的東西一般。


僅是碰觸這樣的武器便讓羅琳格的感官全神貫注,僅是瞥見幾秒便感到精疲力盡,像這樣蠶食著自己的精神力——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騎士團所提供的那些,混著沙石的粗製濫造能給人的感受。


「要不要使用看看。」


奧蘿拉沉迷在羅琳格的表情中,親切地說著。


「這樣好嗎?妳還在這附近可能會有點危險……」


「那我就離遠點吧……我坐在妳的床上應該沒問題吧?」


羅琳格還沒回答,便看著奧蘿拉坐爬自己的床鋪,並且坐在了最角落,那房間的陰暗中,深紫色的雙瞳在黑夜中熠熠生輝,期待的神情沒有一絲隱藏。


「其實就像我剛剛說的,雖然有護衛在房子周圍警戒保護我,但或許也有能直接闖進這裡的入侵者,到那時候,如果妳還不熟悉新的武器可能就有點麻煩了。」


「……好吧。」


或許是擔心羅琳格拒絕,奧蘿拉說了很多事情逼迫著羅琳格,讓她只好答應,但實際上,並不只是奧蘿拉的原因,在羅琳格自己的內心中,也渴望著完全的見識這把武器,即使是早一分一秒也好。


羅琳格再三的看往奧蘿拉,確認著對方的安全,然後將騎士劍舉起,抬到和眼睛等高,和房間內唯一有著光亮的位置,然後緩緩地把那把劍給拔出。


那樣的鋒芒,相當鮮少。


「這把劍是我請國內最好的匠人打造的,而使用的材料也是在狄卡羅——應該說整個染陸上最稀有、最好的礦物,那是一種泛著微微紫光的礦物,也是狄卡羅國特有的礦物,其實也因為這樣,紫色在狄卡羅國是一種很高貴的顏色。」


奧蘿拉輕撫著自己的深紫色長髮,有些自豪地說著。


劍刃如雪般潔白,但並不只此,在劍刃的周圍,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一種混合了月光的藍紫色鋒芒,但那樣的光芒卻相當薄弱,彷彿只要一不留神,不只會無法看見,甚至會融入空氣直接消失一般。


「看吧,就像那樣……來吧——揮揮看。」


奧蘿拉的聲音在房間內徘徊,就像某種具有強烈的誘惑——命令著自己的魔咒一樣。


羅琳格輕緩的將拔出的劍鞘放到一旁的桌上,接著用雙手去緊緊的握著那把武器的握把。


接著,羅琳格深吸了口氣,在將自己的心情調適好後,莊嚴的,將武器高舉,揮下——


──做不到,絕對沒有辦法保持內心的平靜。


無論是揮動那把劍的羅琳格,還是從羅琳格的表情上了解到一切的奧蘿拉都已經明瞭清楚。


贈送一把武器給羅琳格是奧蘿拉的主意,這是在去年的年底和羅琳格告別前就想好的事。


在那天歇斯底里的自己的雙手,被羅琳格握著時,就已經無法忘記對方手傳遞來的溫度,那一刻的感受早已沁透全身。


所以,在那之後,每一次因各種巧合或者理由握著羅琳格的手時,奧蘿拉都在記錄,將對方的手型、手指的長度、握力、虎口的張和,各種各種的資訊紀錄了下來,再配合著可能會因為契約深度而變強的力氣、羅琳格的身高、體重、慣用手、慣用腳、身體的平衡,種種的情報都鉅細靡遺的紀錄下後,交給工匠去打造出的,只屬於羅琳格的,量身定制的劍。


肯定沒有辦法保持冷靜的,對於一直只使用拉索特國的垃圾的羅琳格,肯定是沒有辦法從這令人心曠神怡的感受中脫離。


在那揮落下的劍中,在那向著月光,劈斬下那一道鋒芒中,看著沉浸在那些事物的羅琳格,對於奧蘿拉而言,那便是最愉快的享受了。


在哪把劍中,所飽含著的,是自己的一切,不只是對羅琳格的感謝,更帶有著那原先她不肯接受的陰暗。


「所以我才會選擇贈送劍啊──羅琳格。」


奧蘿拉低聲說著,但無須擔心自己的聲音被羅琳格聽到,此刻的羅琳格還陶醉在哪一閃的光芒中。


就像她被捲入了羅琳格的洪流中,中毒、溺斃、快樂得無法自己,這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痛快,但她絕對不滿足於此。


對於羅琳格來說,肯定沒有辦法脫離那樣的武器,或許會變的愛不釋手,或許會對那樣的武器產生不必要的愛戀,但那樣也不錯。


奧蘿拉想要的,是讓羅琳格也同樣陷入她的洪流中——讓那把飽含著她心意的武器成為羅琳格的一部分,使她變成令羅琳格上癮,無法割捨的存在。


「羅琳格——」


奧蘿拉痴迷的望著站在月光下揮著劍的她,此刻已不需要任何掩飾,這個世界上最不能看到她這陰暗一面的對象已經深陷在她的心意中了。



在那之後,在落下的太陽從天邊升起時,在鳥鳴搖擺在被染的清藍一片的天空時,羅琳格從床上緩緩爬起。


她整理著自己的衣物,在昨天從奧蘿拉面前揮下一次劍後,羅琳格就將那把劍收入鞘中,但是,那一道的劍光即使在她閉上了雙眼,躺在床上欲往安眠之鄉時仍在眼前不斷浮現。


那是一把相當厲害的造物,羅琳格能理解,而那個贈送她這把武器的人,現在正坐在房間的書椅上,輕揚著嘴角看著羅琳格。


原本,羅琳格每次完成任務後回到索特城的那天晚上會到「廚房」和卡斯汀娜彙報狀況,但是在昨天晚上將劍收起後,奧蘿拉則拉著羅琳格,說明卡絲汀娜已經和她聊過,不用過於著急,先休息就好。


「羅琳格──快點整理好吧......昨晚不是說了會帶我稍微參觀一下這附近嗎?」


在昨夜,羅琳格在不知不覺間答應了太多奧蘿拉的要求,就連原本要帶著奧蘿拉到空房間休息時,也被用了可能存在的危險,或有人在身邊能夠馬上反應的等等理由,讓羅琳格同意了讓奧蘿拉待在自己的房間,就連在之後原本要坐在木椅上睡眠的羅琳格,也因為各種奧蘿拉的說法而躺在了奧蘿拉身旁。


但或許這些都只是藉口,茶色的雙眼望著靜置在房間角落的罪魁禍首,在羅琳格得到那把劍時,或許已經沒有辦法坦然明確的拒絕奧蘿拉了。


「啊......對了,那把劍──可以帶著喔。」


或許是查覺到羅琳格的視線和想法,奧蘿拉戲謔的壞笑,暗嘲著昨晚聽著自己要求的羅琳格,隨後站起身,走到臥室外。


「我先出去等妳了。」



「嗯。」


羅琳格輕聲點著頭答應,她走到房間角落,將那把武器掛在腰間,因為外型和拉索特的武器相似,所以沒有任何突兀或不合適的狀況發生。


在昨夜睡前,奧蘿拉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她側過身,用自己的手去抓著羅琳格的雙手,像是沒有這樣的動作就無法入眠似的,不發一語的感受著,直到墜入夢鄉。


羅琳格輕碰著腰間的騎士劍,感受著那幾乎完全契合了自己雙手,有著強韌抓握感的手把。


手指被抓握住的幸福,他人的體溫,上一次有著這樣強烈且長久的感受,是在──


「莎姆......」


羅琳格低聲說著,輕聲念著從昨日起就沒出現過的對方名字,她並不渴望自己的這聲呼喚能真正的將對方喚醒,只是在那幻覺中,和自己達到和解,臉上留著寂寞面容的那位莎姆,自己的聲音似乎永遠無法傳達給她了,而自己也可能永遠都無法再見到她了。


『怎麼了?』


羅琳格仰起頭,看著和以往無數次一致,忽然出現的莎姆,她的臉上帶著厭煩的表情,和像是數天未眠過的疲倦。


『不......沒有什麼事。』


『搞什麼?......那是新的武器嗎?』


莎姆疑惑的看著掛在羅琳格腰間的騎士劍。


『啊......嗯,是奧蘿拉給我的。』


『啊......所以昨晚才會──原來如此。』


莎姆嘆了口氣說道,眼神的疲態沒讓她遮掩對羅琳格的鄙視。


『昨晚怎麼了?』


『沒什麼。』


莎姆用著疏遠的口氣說著,但隔了片刻又補了一句。


『不是什麼妳要在意的事。』


羅琳格沒有回應莎姆的對話,只是呆愣地盯著飄在半空的對方,隨後,她的視線忽然竄入一道白光。


『那是什麼?』


莎姆的視線也同樣被那道白光給吸引,在眼球終於聚焦在那件事物上後才終於理解,那是一顆白色的球點。


『這好像是......之前一直跟著我的那個無名精靈。』


『那它怎麼還沒滾開。』


白色的光點繞著羅琳格轉了幾圈,最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停頓,忽然急躁的朝著羅琳格身上的某個角落飛去。


「啊......」


在羅琳格注意到時,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顆白點急衝到了掛在腰間的騎士劍上,像是融化了一般散開,最後,騎士劍散發著些許白光,等到白光消散,又變回了原先的模樣。


『太好了!!!!這樣終於可以待在羅琳格身邊了!!!我好感動啊!!!!!』


忽然冒出在羅琳格和莎姆腦內的聲音讓莎姆難堪的皺起了已經疲憊到不行的眉頭。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會──以後就可以實際的被羅琳格碰到......還能感受著被手給握住的感覺──太棒了!!』


幾乎不需要猜測這忽然冒出的聲音來源,羅琳格有些無法理解的開口。


『你是那個......白點嗎?』


『羅琳格的聲音?哇啊!太棒了!還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啊──煩死了。』


莎姆煩躁的低嘶著,對未來可能會發生的各種事情感到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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