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判决

  「天哪!为什么空会这么擅长?」




  芙兰达看着梳妆镜前自己整洁的银发,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能喜欢就好。」




  时宇空也感到有些惊讶,他只是普通的把交叉的头发梳直而已,没想到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如此完美。




  不得不说芙兰达的发质底子非常高,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就已经非常好看了。




  不过这样看来,芙兰达是怎么把自己头发搞成那副模样的呢?




  ...




  整理好着装以后,两人来到了宾客餐厅里吃早餐。




  皇宫里给他们提供了非常昂贵的美酒,芙兰达对此十分满意,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还打算给时宇空的杯子里也加满。




  「抱歉,芙兰,我不会喝酒。」




  「哦,是吗?」




  芙兰达有些遗憾的收回了酒瓶。




  时宇空松了一口气,他曾经在聚会上被朋友强行灌过酒,在那之后他几乎难受了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芙兰达用叉子将一块切好的小牛排塞进嘴里,向时宇空问道。




  「出发?去哪里?」




  「当然是我家了,我要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非得现在去?」




  「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是该回去看看家人了,而且这次是我父亲特地派人叫我回去的。」




  时宇空不是不愿意见芙兰达的父亲,只是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老人家相处,而且也不知道利恩公爵会以什么样的态度看待他。今天早上落灵希的那一番话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那等希起床就出发吧,她大概还在睡觉。」




  「那个女人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芙兰达不耐烦的说道。




  时宇空没有说话,虽然芙兰达现在是他们的伙伴,但是关于他们是穿越者这件事他还是不愿意把她牵扯进来。




  「对了,芙兰,你对清洗会是怎么看的。」




  「清洗会?」




  「是啊,我曾经进城经商的时候经常会被他们盘问,向当地居民打听他们也很少有人愿意跟我讲的,感觉大家都很怕他们。」




  「那群人渣还是那副德行吗?作为光之神的信徒,我也没法接受他们的做法,我不认为他们是接受了神谕的圣职者,不如说他们就是一群披挂人皮的魔鬼。」




  「你是说他们不只杀穿越...“闯入者”吗?」




  「是的,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教皇雇来的刽子手罢了,他们滥杀无辜,更难以忍受的是他们夺走人性命的方式,他们喜欢凌虐犯人。哪怕是死刑犯,他们的生命也不应该被那样结束。空,生命可不是儿戏,任何人都不应该以杀戮为乐,不应该忘记死亡为何物。」




  芙兰达认真地说道,这不得不让时宇空想起落灵希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看来并不是所有贵族都像她说得那样轻视生命。




  「芙兰,你以前...杀过人吗?」




  时宇空好奇地问道,这个问题可能有些不太礼貌,但他现在迫切需要找到答案。




  「杀人吗?空,我这么跟你说吧,人们喜欢给我取外号,一开始叫我“巨人杀手”,后来在长城上又叫我“弑魔者”,最后因为我的冒险者事迹改叫我“剑圣”。但其实我杀过的人要比魔族和邪兽加起来还要多,我从十二岁开始就作为侍从上了战场,后来直到十六岁之前,我一直都在南境与森林民和游牧民族战斗,我那时的工作就是杀人。」




  「那么,芙兰...你还记得第一次杀人时候是什么感觉吗?...不想说也没关系,是我太僭越了,对不起!」




  时宇空都觉得自己的问题太不尊重人了,赶紧道了歉。




  「空,你该不会......从来没有杀过人吧?」




  「嗯......」




  时宇空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芙兰达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不过...原来如此,空是想要知道如何才能下定决心动手杀人吗?」




  芙兰达终于理解了时宇空的意图。时宇空没有回答她,她就当他默认了,继续说了下去。




  「我第一次杀人大概是在十四岁吧。当时一个南方的野人,用他手里生锈的铁斧砍倒了我的战马,我摔倒在地,他紧接着就挥舞着斧头向我走来,慌乱之中,我抓起手边的骑枪刺穿了他没有戴护喉的脖子。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颤抖的手,我知道那群野人们十恶不赦,他们四处烧村,杀死无辜的村民,掳走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小孩。但是我还是很害怕,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我想可能是因为被害者不是我吧。」




  芙兰达抬起脸,与时宇空四目相对。




  「这个阴影困扰了我很长时间,它不是靠多杀几个人就能缓解的,后来我主动要求加入长城守备军,人们都说我是因为想要跟真正的魔族较量才那么做的,但是只有我知道,我是为了逃避杀人才来到北方的。我曾经询问长城守备军的总司令——哥顿-菲尔德爵士,人是否有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




  时宇空完全能够理解这种心态,他在这个世界曾经多次遭遇类似的困境,最后都选择了逃避,把麻烦丢给其他人,让他们替自己承担。




  「哥顿爵士在担任长城总司令之前曾经担任过北境驻军的法庭审判长,曾经给许多逃兵判处过死刑,据说每一个被他判了死刑的士兵最后都是由他亲自处决的,他告诉我:“如果你想要判一个人死刑的话,那就应该亲自行刑,而不是推脱给别人,要是你不忍心听到他临死前的哭诉,见不得人头落地的惨状,受不了鲜血溅到你的骑士披风上,那么你判他死刑也许就是不公正的。”」




  芙兰达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时宇空也听得很入神,他感到有些羞愧,自己不正是那个把责任推脱给别人的混蛋吗?他曾经不忍心杀死的清洗会杀手,最后只能由郴莹代替自己下手;他曾经在面对山贼时犹豫不决,最后让同样没有杀人经验的落灵希染红了双手。




  作为男人,他只有在逞英雄的时候一马当先,一遇到麻烦的事情就会躲在女人后面,什么也做不到。




  「芙兰,带我去见你家里人吧,我不会再逃避了。」




  时宇空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要勇敢的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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